“可是……咳,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时今咳得太厉害,付驰延忙给他递了杯温水。
“不知道,但他本来就不喜欢那个孩子,不是吗?”
“……”是的。
“我这里还有两段录像,是傅迟深单独去看孩子的,你应该不知道。”
……
医院给时今开了止咳的药物,还有一剂不知道是什么的针水,这是这段时间以来时今少有的打针时候,他有些疑惑一个小小的感冒应该不至于这样,但医院还是坚持给他打了针。
傅迟深姗姗来迟,Alpha似乎有一段时间没修剪头发了,头发有些长,眼中有红血丝,很是疲惫的模样。
其实付驰延的本意是直接报警——蓄意危害胚胎健康,本来就是违法的。
可一来他们没有证据证明那药就是傅迟深给的,二来,时今是十万个不愿相信,他非要和傅迟深当面对质才行。
“今今……”傅迟深满是疲惫的目光落在时今身上,Alpha只看了床头的止咳药一眼,仿佛就猜到了什么,“难受吗?”
“还行,咳。”时今这会儿感到有些胸闷,但还是强撑着把刚才付驰延给的证据递给了傅迟深,“你和我说一下……这个怎么回事吧。”
傅迟深翻开第一页便是他半夜去看孩子的监控截图。
“没什么好解释的。”傅迟深说。
“你为什么半夜去看他?”
“就是看看。”
“可你从前连陪我去都很勉强……”
“……真的只是去看看。”
“那药呢?”
“你吃那些药确实对身体好,刚住进医院的时候医生不是还夸奖过吗?”
“行了,傅迟深!”付驰延听不下去了,他早想让傅迟深先进局子里待着,其他什么事再说,“我问过医生了,这两种药根本没有必要,而且恰恰好,两种药物的抗生素综合起来就是会污染血液的,就那么巧?”
“……那你有没有仔细看相关说明?”
傅迟深说:“微量影响血液,医院‘通常’情况下不允许输入。”
“一个微量,一个通常,这不是剧毒,只是有那么一点影响,甚至有些长期服用该类药物的Omega,医院也会酌情一样采取血液。”
“这难道可以成为你别有用心给时今下药的理由?”
“胚胎死亡的根本原因我们都知道,不是吗?”傅迟深抬起头来,与付驰延四目相接,“胚胎死亡的原因是基因缺陷,哪怕没有那被污染的血液,那个孩子也肯定会死。”
“……”
“我充其量不过是加速了死亡。”
“你还真有脸说?!”付驰延五指攥得发响。
“你为什么这样做?”时今出声。
时今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胸闷得厉害,听两位Alpha争吵了一番连头都晕了起来,但说话的内容他还是能听懂的,原本现在找到了危害孩子的‘凶手’,他应该情绪激动且充满愤怒,可现在身体的疲惫落让他提不起情绪去骂谁,只感觉恶心得厉害,想吐。
“……”面对时今的问题,傅迟深一时没回答。
付驰延咬牙:“我报警了。”
“它要是不早点死,你的治疗时间哪里来?”
“……”
时今听不太懂。
付驰延报警的动作却顿了顿。
时今这次的病其实是通过解刨那个死亡胚胎才发现的,时今一直患有基因病,但因为资料有限,人们对病症了解的并不完全,这么多年来时今的体检一直筛查的是当年查出的那些基因,而孩子的死亡,才让另一组真正的致命基因缺陷暴露,因此时今才得以住院进行治疗。
“咳咳咳……”
床上的时今忽然剧烈咳嗽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咳嗽格外的剧烈,并且瞬间整个世界都跟着天旋地转。
“时今!”
“今今……”
两位Alpha很快来到床边扶住他,但时今已然咳得受不了,扶着床栏猛地一下吐了出来。
……
时今这一天的药和食物都白吃了,他伏在床边吐了很久,已经吐到再无可吐,胃部却还是止不住痉挛,生理性的泪水混杂着干呕一起溢出,叫人难受无比。
时今吐完意识有些昏沉,而两位Alpha却可以清晰看见时今浑身都在发抖,无意识的、却止都止不住。
“时今……”
-
时今没想到发病会来的那么突然,让他毫无防备,而且四年前那场病的体检报告显示比这严重很多,却从未出现这种剧烈呕吐和失去意识的反应。
医生后来来采取了紧急措施,又给时今打了点滴,时今撑了不到十分钟,就忍不住沉沉睡去。
时父也在十分钟后匆忙赶到了医院,威严的上将脊背挺直地坐在床边,脸上却是郁郁的神色。
“当初那个网络体检报告是你叫人换掉的?”房间外,付驰延和傅迟深难得地并排站立,没吵架地来了一次交谈。
“是我。”傅迟深手里拿着一支烟,却未点燃,只在指间焦虑地反复翻转着,“不然还能是谁。”
“能瞒他多久?”
“一个月……两个月,或许是三个月吧。”
傅迟深说:“只要不出现上次那种意外,就能久一点。”
“嗯。”
付驰延应声完,却见傅迟深不知为何转过头来看着他。
年轻的Alpha眼神直勾勾的,丝毫不掩其打量的意义。
这眼神显然不善。
付驰延皱眉,不客气地看回去:“怎么?”
“我只是觉得奇怪,为什么之前我研究所研究的药物多次试验都没问题,偏偏一到现在正儿八经的上场,就每个都有问题。”
“技术不到家。”
“你说会不会是……某些因素导致的命中注定。”
傅迟深说:“时今在你身边就好倒霉哦。”
“你有病。”付驰延说。
……
付驰延总觉得傅迟深最近有点精神失常,而时今也在后来的日子里察觉到傅迟深什么地方不对。
最初的时候,他们一行人总是傅迟深最成熟、做事也最全面,虽说是付驰延的弟弟,看起来也很是年轻,但傅迟深的行为举止往往会给人一种他是其中最年长者的感觉。
而现在,不止是付驰延觉得奇怪,连时今都感受到了傅迟深身上偶尔会泄露出的那种歇斯底里。
这种奇怪的歇斯底里从第一次药物试验失败后就开始了,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重——或者说,是随着时今病情的一次次加重而加重。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时今很快感到了四年前住院三个月后才出现的情况——呼吸困难,行动迟缓,并且还伴随着呕吐,他吃不下饭,身体很快开始消瘦。
时今终于慢了半拍地意识到,或许他患得根本不是四年前那个病,或者,远比四年前要严重得多。
傅迟深开始长期居住在医院,凡是他能亲手做的他都做了,不能做的也总想学会,借此多和时今待一会儿。
“没事,今今。”傅迟深说,“药马上就出来了。”
这话时今在住院的这短短两个月内听了不下四次,或许连傅迟深自己都不信这话,说的时候都不敢看他。
“嗯。”
时今还是照例应了一声,伸手轻轻拍了拍傅迟深的手背。
他其实希望傅迟深不要那么焦虑,因为最近傅迟深的状态太差了。
“你不要压力那么大,我难受也不是随时随地,只是偶尔,还不严重呢。”
“你说四年前那时候认识我,那你应该知道我当时情况多严重,现在还只是偶尔呢,不是随时,没关系的。”
“……嗯。”
“驰延呢?”时今看了看守在他床两边‘虎视眈眈’的护卫队,“最近他怎么早出晚归的,都好久没见到他了。”
“死了吧。”傅迟深开口。
“……”时今哑然。
守在旁边的护卫队出声:“付中校最近在跑军区的研究所,他想努力一下,看看能不能联合队里的研究所看看有没有什么特效药物或者治疗方法。”
“没用的。”傅迟深说,“废物研究所。”
“……傅先生,侮辱军队机关,严重者可入刑。”
第45章 “优先考虑老人”
时今的情况时好时坏,坏的时候呼吸都困难,好的时候可以下地走走,但唯一不变的是他能感到自己的身体在诸多昂贵药物的治疗下依旧在走下坡路。
付驰延在早出晚归了一个周后终于恢复了原来作息,不过中校在最后回来的那天表情很难看,不知是不是真如同傅迟深所说,那研究所没什么用。
傅迟深的脾气越来越差,虽然在时今面前还是一样温柔,连说话声音都不曾大过,但偶尔烦躁的神情和对电话那头的怒吼,都透露着Alpha越来越暴躁的心境。
“上次能好,这次也能好的。”
空旷的病房,傅迟深照例坐在床左侧的位置,他的手紧紧握着时今冰凉透白的指尖,不知是在安慰时今,还是在安慰自己。
“嗯。”
病床上的时今轻声回应。他今天情况不好,早上吐了,中午又喘不过气,此刻只能躺在床上吸氧和打点滴。
透明液体从胶管滴落,呼吸在氧气面罩上留下些许氤氲的白雾,时今慢了半拍地往傅迟深的方向转过头去,他目光落在Alpha冒着青茬的下巴,小声问:
“你不用去上班吗?”
说是小声,其实都快只有气音了,傅迟深一时没听清,待时今想要开口再说第二遍时,傅迟深才摇头:“不用上班。”
“可是你好像很久没去公司了。”
“不用去。”
傅迟深回答的这样干脆而直接,时今看了看Alpha落在他身上一瞬都舍不得移开的目光,只能轻轻点头:“……好吧。”
这之后病房安静了下来,最后只有时今清浅平缓的呼吸。
“傅迟深。”床另一侧的付驰延出声,“出来一下。”
付驰延指责傅迟深反应过度——几个月不去一次公司,有空就盯着时今不放,再加上偶尔掩不住的歇斯底里行为,简直就差在脸上写怕时今下一秒就死去。
“你这样就算时今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也会被你给吓出病来。”
付驰延实在看不上傅迟深这段时间的姿态:“既然已经花了大力气隐瞒时今,我们也都知道心理状态会很大程度上影响病情,你能克制一点吗?”
“……”
付驰延的语气有些重,傅迟深一时无话,顿了顿才回答:“我尽力了。”
傅迟深最近的行事付驰延也看在眼里,听到这样的回答付驰延只能忍着气说到:“时今现在的状态还没糟糕到那种地步,不是吗?你真没必要紧张成这样。”
“还不糟糕吗?那要什么才算糟糕?时今只剩下一口气的时候吗?”傅迟深说着,声音有些放大,“我反应过度、表现得太过火,可我每天都有在督促药物研究,你呢?你做了什么?那个你鞠躬尽瘁的实验室给了你什么回馈吗?!”
“傅迟深!”
……
付驰延和傅迟深似乎闹了不愉快。
时今不知道他们具体发生了什么,却在隔天后见两人再也不交流,付驰延说傅迟深像疯了一样,不可理喻,傅迟深则看都懒得看付驰延一眼,说付驰延没用。
他们哪怕在最剑拔弩张的时期都没这样冷脸过,时今有些担心,却又无法做什么。
付驰延租借了一间小实验室做研究,而傅迟深在那天后开始往公司跑跑,但真跑假跑时今不知道,因为过了不久,时今就在金融论坛上看到相关讨论,说傅氏集团的老板已经很久没来公司了,公司相关事务也几乎不管,近几个月人心惶惶,傅迟深都没出面调解过,有人猜测傅迟深是被查了,也有人说是傅迟深的某位神秘伴侣生病了,但大家都觉得,再这样下去傅氏恐怕撑不了多久。
“没必要这样。”时今说,“先管管公司吧,那么多人在等着你,你这样成天守着我,其实也没什么用。”
“……那些都是网上谣传。”
傅迟深的眼睛里可见疲惫的红血丝,但Alpha的态度依旧坚定:“不用管他们。”
时今:“……”
-
时今每天需要服用的营养药片越来越多,身上原本紧致的肌肉也变成了松松软软的肉,他现在很少走路了,一是因为没什么力气,二是走得太慢了,他不好意思让别人跟着自己龟速移动。
不过,每天来探望和陪伴时今散步锻炼的人,比如两位Alpha,再比如时乐、比如朝然,比如原本做事半秒都不能等的父亲,都没有对他龟速的移动表示过半分不满。
时今反而觉得,现在除了身体的偶尔不适,其他时候都比原来要好许多。
……
深秋开始的第一天,时今迎来了一个好消息——院方和他们聘请的相关专家研究出一种新的治疗方案,Alpha和Omega自古有分不开的联系,而标记行为更是将两人融为一体,Alpha的信息素、或者说代表Alpha的很多物质都融在了时今的身体里,他们是融为骨血的一体。经过一段时间的研究和相关文献的查阅,院方研究认为用Alpha的血液或是相关体液可以提取出有效物质,可以缓解时今的病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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