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吧,”秋喻耸了耸肩,“能每天早起送我上班就不错了。他也不是个擅长照顾人的人,就不难为他了。”
秋喻都这么说了,桂梅也就不再瞎开玩笑,伸手从一名工作人员手上拿过两份资料,交给秋喻。
“这是一月的几个主要行程。你仔细看看,要是有什么不满意不方便的就说,姐帮你调开时间。”
秋喻接过,翻开资料大致地扫了一眼,无异议地点点头:“没什么不妥的,不用麻烦姐了。”
“不麻烦。你余少夫人的名声可大了,合作方那边都乐意就着你来;你要是想调,他们肯定都痛快配合。
“哎呀,面子大就是好啊,都省了商谈走流程的功夫了。
“行程你留着回家慢慢看,咱先翻一下第二本。”
秋喻赶紧拿开上面的那本资料。
在看清第二本资料的首张内容后,秋喻一愣。
塑料封皮下夹着的第一页资料,是一张开庭通知。严肃的公文配以鲜红的公章,威严感瞬间由纸上跃出,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敬畏。
“这是……?”
“开庭通知啊。”桂梅生怕秋喻看不懂似的,用手指指了指人民法院之下的第二行大字,“林绿茶要开庭了,你作为受害者之一,有资格到庭作证。”
秋喻捏着第二本资料,看着那张开庭通知在纠结犹豫。
“怎么了,不想去啊?”桂梅见秋喻表情不好,立马将资料收了回来,不让秋喻看,“不想去也没事,这个是可以委托律师出席的。
“下面这些都是资料,你要不去的话,也就不用费时间看了。”
“我想去。”秋喻忽然回应道。
他抬头看桂梅,从桂梅手中再次拿过资料。
“虽然挺烦那个人的,但这大概是他蹲监之前、我俩的最后一次体面会见了吧?”
桂梅还是心疼自家艺人的,摸摸秋喻脑袋,怜爱道:“姐知道你一直和那个绿茶关系好,所以让你自己选择去还是不去。
“娱乐圈里爱看热闹的人多,关注这次庭审的闲人更是不少。既然你去不去都会引人争议,那还不如干脆不去、少点麻烦。”
“我要去。”秋喻再重复了一次,握住桂梅的手,笑笑,“姐,我必须要去。
“我要去见见我的‘老朋友’,顺便亲口告诉他——
“我结婚了。”
-
开庭这天,秋喻故意打扮得有些失魂落魄。
秋喻本就皮肤白,今天一趟过来,还都穿的都是灰白色系的衣服,整个人被浅色的衣服衬得更白,宛如病态一般。
病态的肤色,配上一副深色镜片的墨镜,遮住双眼的同时,难免让人猜想到秋喻昨夜是不是哭过?是不是为曾日里无话不说的好友、现在沦为这副模样而感到痛心疾首?
不管是或不是,共情能力超强、超爱脑补抓热点的记者们,已经将这些猜想写进了通稿里,赶在开庭之前发送了出去、狠赚了一波流量。心疼好友又同时身为受害者的秋喻,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再刷了一波好感。
当然,这只是秋喻的小巧思之一。
除了假装可怜林成舟外,他今天打扮成这样的真正目的是——来给林成舟吊唁的。
要不是不能过于明目张胆,秋喻今天就直接穿一身白色过来了。众所周知,看死人才一身白呢。
庭审的过程挺无聊的,没有什么据理力争的激烈画面,林成舟对所有罪名的指控都供认不讳。
甚至乎,在秋喻进行受害者陈述之前,林成舟自己就将事情都交代得一清二楚了。从策划摄像机砸人事故、到买通节目组工作人员等,所有细节通通说得明明白白。
交代的过程中,林成舟时不时看向秋喻,双瞳颤动,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
秋喻看都不看,直接移开视线假装走神。
虽然林成舟洗钱的金额重大,但因为并不是主犯、且犯罪过程中多次受到父亲指使,事后认错态度良好,最终审判,判了个六年的有期徒刑。
六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长不至于长到让林成舟一辈子都吃牢饭吃饱、在封闭的监狱里悔恨下半生,但短却至于短到推倒林成舟所有引以为傲的优越生活、让林成舟从负数重来。
这样的结果,秋喻算是挺满意的了。
反正,这辈子他再也不会和林成舟有瓜葛了,林成舟是死是活——随便吧。
庭审结束后离庭,秋喻故意在法庭外徘徊了一下,真就遇上了被押着从法庭出来的林成舟。
被羁押了一段时间,林成舟确实变得不大一样了,头发又长又乱不说,整个人也憔悴了不少;穿着派出所发的橙色马甲,一点儿偶像明星的样子都没有。
难以相信,不久之前,林成舟还打扮得光彩亮丽,乘着名贵豪车到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里、期待艳遇。
秋喻笑了笑:“好久不见。”
林成舟笑不出来,过长的刘海有点遮他的眼睛,他想甩开,却又因被押着而不敢轻举妄动,甚至——不敢回答秋喻的话。
秋喻乐了,没想到林成舟也有看人脸色行事的一天。
桂梅代替秋喻,跟押送林成舟的警察交涉了一下,问可不可以让受害者跟被害者之间单独说几句话?
出于人道主义,警察同意给五分钟的谈话时间。
警察将林成舟带到楼层大厅的休息区,摁着林成舟让林成舟坐下,反复嘱咐秋喻:要跟犯人保持至少两米距离,犯人若是起身离开椅子,请马上大声呼救。
嘱咐完,又强调五分钟一到,他们会马上押送犯人到指定监狱办理服刑手续,请加快碳化速度,不要拖延时间。嘱咐强调好了,警察才暂时离开。
虽然只是短短五分钟,但林成舟还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泄气一般地瘫坐在冰凉的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这五分钟的“自由空气”。
秋喻又笑了,翘了翘腿悠哉悠哉道:“你也有今天。”
林成舟除了瘫坐以外,倒确实不敢起身离开椅子。他看着和他隔了一排位置的秋喻,苦笑了一声。
“你很开心吧?”
秋喻不在意地看了看指甲,嗯道:“违法之人被捉拿归案,我当然开心。”
“所以你今天过来,是拿我寻开心的?”虽然隔了一排座位,但林成舟还是看到了秋喻手上的蓝宝石钻戒,羡慕得忍不住咽口水,“戒指,真漂亮。”
“谢谢。”秋喻就等林成舟说这句话呢,故意背过手,亮了一下钻戒给林成舟看,“我婆婆送给我的,算是我的订婚戒指。
“承玺说,结婚那天,他要送我一个比这个克拉更大的钻戒。”
说完,秋喻故作迟钝地捂了捂嘴,笑盈盈道。
“差点忘了告诉你了,我很快就要结婚了。今天过来,是告知你我的婚讯的。”
“这样啊,”林成舟的笑不是笑,着魔一般地看着秋喻那只带了钻戒的手,前言不搭后语道,“秋喻,你不觉得孤独吗?”
“孤独?”秋喻哼笑,“何来孤独一说?”
“上一世结婚,你好歹还有几个好友作伴。而这一世,你的好友要么像我这样被追查、要么像林楷牧那样被控告。
“你身边一个亲密的好友都没有。秋喻,你真可怜。”
秋喻不痛不痒地故意摸了摸耳朵,将手上的钻戒晃得闪烁不定的,势必要把林成舟往气死的路上逼。
“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秋喻收起笑容,从座位上起身,“你们算什么好友、又哪来的自信觉得我孤独?
“这点事情对我而言,连烦恼都算不上。”
第82章 番外 02
“真的吗?”
林成舟笑了笑,手铐跟座位的扶手摩擦到,发出清脆响声,声音将林成舟的笑衬得冰冰凉凉。
“真的是这样的吗?嫁进了豪门却孤零零一个人,你心里真的好受吗?”林成舟说着说着就要起身,“秋喻,如果你想办法帮我减刑,那你至少还有我——还有同样身为穿越者的我。我可以陪伴你、听你倾诉心声。”
“不必了,我这趟过来,就是想告诉你,我再也不会跟你有瓜葛了。我们之间的恩怨和牵连,就此了断吧。”
聊也聊得差不多了,秋喻见林成舟起身,毫不犹豫地对外呼救。
“犯人起身了!请求救援!”
“秋喻!”林成舟见状,干脆豁出去了,往秋喻在的方向一扑,企图抓秋喻的手,“你真的不害怕吗?你之前结婚的时候,你唯一的伴郎、牵着你的手将你带到宴请现场的人,是我啊!
“秋喻!秋喻!”
“你自己后悔去吧。”秋喻巧妙一躲,“你也知道你曾是我唯一的好友、唯一嘱托过的伴郎。你有今天的下场,全都是你咎由自取。”
警察和桂梅走了进来,领头的两名警察一人一边押住了林成舟,不客气道:“犯人冷静!”
桂梅过来护住秋喻,拍着秋喻的肩膀安抚:“没事儿吧?”
秋喻摇摇头,表示无碍。
林成舟再次被控制住了,被一行警察压着往外走。
离开前,林成舟还不死心,红着一双眼睛,眼眶带泪,不知是悔恨还是不甘心,抑或是众众情绪情绪交织一起。
“秋喻,”林成舟扭着脖子向后看,“你没有朋友、你没有哪怕一个朋友!
“你无人可以倾诉、你会在豪门里郁闷到——”
话未说完,林成舟就被警察捂住了嘴:“老实点,走!”
“我不会的。”秋喻大声回应,“我的家人我的先生对我这么好,我为什么要郁闷?
“有你存在,才是我活到现在、最大的郁闷!”
……
结束了庭审,秋喻被桂梅开车送回余承玺的别墅。
傍晚时分,屋外一圈落霞环绕,红而灿黄的霞光在大地表面倾撒下一层金色碎屑后,由西边一点一点地落去。
秋喻一路上没怎么说话,下车之后看着西边消逝的晚霞,怔了一会儿,才渐渐回神,进到屋内。
余承玺似乎也刚从外头回家不久。两人在客厅里碰面时,秋喻还能感觉到余承玺身上带进来的室外寒气。
看这货满身尘灰的,也不知道是去哪里野了。
秋喻心情一般,懒得搭理余承玺,在客厅里自顾自地喝了杯热茶,准备上楼回房、换身衣服睡一觉。
余承玺非常起劲,先是凑上来熊抱了秋喻一下,又力气多得没处使似的,将秋喻横抱起来掂了掂。一通胡来间烦得秋喻想揍人了,余承玺才识相地将人放下。
撒了手,余承玺还死皮不要脸地将脸凑过去,跟秋喻讨亲亲。
秋喻不愿意亲,嫌弃地别过脸:“起开,我现在没兴趣搭理你。”
“你天天都没心情搭理我。”余承玺马上摆委屈脸,“你好坏,领了证之后就开始嫌弃我了。我再也不是你的小宝宝、你的好小狗儿了。”
“少来这套,你看看你自己,一米八几大高个,好意思自称小宝宝?”秋喻无语,摆摆手,“我上楼睡觉了,不和你扯皮。”
“等会嘛,你不想知道我今天去干嘛了吗?”余承玺像只跟屁虫,紧跟秋喻身后一起上楼,“我今天去马场了,去看了我的汗血宝马。”
秋喻冷漠:“哦。”
“我还买了一只新小马。给你看看,特别漂亮。”余承玺一个跨步挡在秋喻面前,堵住去路,举着手机硬要媳妇儿看,满满期待的脸上写着大大的两个字:夸我!
秋喻停住脚步,看了一眼,瞬间眼睛一亮:“哇,是小白马?”
屏幕里,一只纯白色的小马儿在草窝上缩成一团,乖巧软糯的样子看着倒不太像马,反而像一只小狗狗。
“今天早上才刚出生的,还不会站。”余承玺嘚瑟地挑眉,给秋喻播放小白马的视频,“漂亮吧?”
“漂亮。”小马儿身上的胎毛也白白绒绒的,特别可爱,秋喻赞叹地点点头,“好像独角兽。”
“我也觉得像独角兽!”余承玺附和地点头,越看小白马越喜欢,“哥哥,你知道白色的Akhal-teke有多难找吗?叔找遍了国外好多名贵马场都很难找到一只,今天这只要不是恰好让我遇见了,马场主很可能就卖给别人了。”
一匹阿哈尔捷金马的身价相当于五辆劳斯劳斯,白色的阿哈尔捷因为稀有就更值钱了。余承玺今天一不小心买到个稀宝,开心得不得了,摸着秋喻的肚子兴致匆匆。
“我要把这匹白马送给儿子,等以后儿子长大了,我就带着他一块儿练马术去。”
秋喻轻拍掉余承玺胡乱摸的手:“得了吧你,自己滑个雪都能摔一背伤,带儿子骑马可别爷俩一起撂蹄子了。
“呸呸呸,这能一样吗?滑雪考的是平衡能力,马术考的是人马之间的契合度和人控马的技术。”余承玺拍拍胸脯,“我骑马骑得可好了,改天有机会带你上我的汗血宝马溜溜,感受感受我高超的马术”
“不了。”秋喻想也不想就拒绝,“我现在怀着宝宝呢,骑上马让马儿一颠,我保准吐你身上。
“好好把小白马养着吧,我要带着你儿子去睡觉了,拜拜。”
秋喻绕开余承玺往卧室方向走。
进了房间,转身要关门时,秋喻才发现余承玺一直默不作声地跟在了他身后,活像个背后灵,不轻不重地吓了他一跳。
“……你干嘛呢?”
“我……跟着你啊。”余承玺眨巴眨巴眼睛,反手替秋喻关上房门,“哥哥,你不要心情不好嘛。我都买了独角兽送儿子了,你开心一点好不好?”
秋喻脱掉外套挂到衣架子上,莫名其妙地斜了余承玺一眼:“我没有心情不好啊,我不是让你好好把小白马养着了嘛?我挺开心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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