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趴在桌子上补眠的林萧然脸枕在臂弯上，没戴眼镜。
听到声音浓密的睫毛颤了颤，幽幽睁开双眼，扫了一眼他的手机屏幕，瞬间翻了个白眼，转头换了个姿势继续睡觉。
顾扬看他那不耐烦的模样忍不住失笑，给蒋涛回信息：人家林学神不赏脸，我也要晚自习之后，你们先去。
林萧然管他考试管他按时上学放学，可没说管他放学后做什么。
所以晚自习后，他跟林萧然打了声招呼，就跟一群人走了。
林萧然自然不会多管闲事，自己骑车回到顾家，洗了澡出来跟林岚视频，之后上床睡了。
昨晚他大半夜被吵醒，又跟顾扬说了会儿话，多少还是影响了他的睡眠，所以今晚有些犯困，上床就睡着了。
结果半夜又被吵醒。
噼里啪啦，一阵砸东西的声响，比昨天夜里还要剧烈。
顾修远怒吼着：“你这个畜生，到底要怎么折腾才甘心？我今天的脸给你丢尽了！连这种不要脸的事情都做得出来，你是不是打算下半辈子在牢里过？你说话，说话啊，说说你今天都做了什么让顾家颜面扫地的事情！”
哗啦，哗啦……
又是一阵砸东西的声音。
但顾扬并没有说话。
“你给我站住！”顾修远怒喝着，“今天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你到底把人家Omega怎么了？你才多大啊，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你这么做，会毁了……”
“我说了我没做过！”
黑暗中，林萧然不由一愣。
顾扬的声音，愤怒的声音。
他还是第一次听到顾扬带着住如此明显的情绪说话。
“你没做为什么人家Omega就赖上你了？在场那么多人，她谁都不找就找你，你跟我说为什么？”顾修远厉声质问。
“我怎么知道？”顾扬不耐烦道。
“你不知道？你怎么会不知道？你就是故意要做这些事情来跟我怄气，你不就是要把我的脸丢干净了你才开心吗？你既然对我有那么多不满，为什么还要在这个家呆着？吃我的用我的，还天天给我还惹事生非。我到底是养了个儿子还是养了个祖宗！滚，你给我滚出去，以后别进这个家门！”
顾修远怒不可遏，口不择言。
顾扬却没了声响。
林萧然丝毫没了睡意，翻身坐起来，想着自己现在出去会不会让人家觉得尴尬？
就听到家里阿姨慌乱的声音，“扬扬，这大半夜你要去哪儿？你这孩子，跟你爸吵架怎么还当真？扬扬……”
“滚，让他滚！谁也别拦他！他不是本事的很吗？你们让他自己滚出去，看看他能不能活三天。”顾修远显然还在气头上，还在火上浇油。
可他毕竟是一家之主，这一声吼了，家里阿姨也没了声音。
林萧然站起来走到窗前，他的房间正对着顾家的花园，昏暗的路灯下，顾扬穿过了石拱桥走了出去。
这家伙大半夜真要离家出走？
这般想着，林萧然已经快步走出了房间。
楼下忽然就没了动静。
他顺着楼梯走下去，看到满地的垃圾，顾修远已经不见了，阿姨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发呆。
听到声音，阿姨抬头看着他，满眼藏不住的担心与为难，“吵到你了吧？”
林萧然看了看门外，追究没去追顾扬，追也追不上了吧。
他顺着楼梯下来，顺手捡了几件还没砸坏的东西放到茶几上，在阿姨身边坐下，轻声问：“发生什么事了？”
虽然他从顾修远的言语中听出了点端倪，可到底一知半解。
阿姨摇头：“我也不是很清楚。凌晨的时候先生才回家，进门接到了派出所的电话就匆匆出去了。回来就大发雷霆。听着，倒像是扬扬真的闯祸了。可是……”
阿姨越说越焦急：“扬扬他不是这种人，他虽然平时可能会胡闹，可我看着这孩子长大的，他心里有分寸，做不出这种事情来的。先生大概是在气头上，不分青红皂白就给人赶出去了。这大半夜的，也不知道这孩子会去哪儿。”
林萧然在这里也住了一段时间，知道阿姨是真心实意关系顾扬的，这会儿是真的担心，便难得多嘴安慰道：“别担心，顾扬这么大了不会有事。我一会儿给他打个电话。”
“好。”阿姨连忙拉住林萧然的手，仿佛找了什么依托一样，“然然，那就麻烦你了。你们差不多大，聊得来，你劝劝他，让他别跟他爸生气，早点回家。”
林萧然点头答应了。
可顾扬的电话打不通。
不但如此，第二天顾扬还没去学校。
课间时，林萧然又拨了一次他的电话，依然是关机状态。
看来是铁了心不让人找到他。
想起昨晚顾修远歇斯底里骂出来的那些话，林萧然倒也觉得顾扬这么做无可厚非。
他一直都知道顾扬跟顾修远关系不怎么样，但表面上却总维持着平和。
有时候这种平和维持的久了，说不定会让人更压抑。
昨晚大概是两个人都压抑久了，爆发的状态吧。
他放下手机，抬头看到了陈宏强从后门探头看了进来，目光与他相撞，陈宏强做贼心虚一样，转身就要走。
“站住！”
清冽的声音不大，却瞬间让喧闹的一班安静了下来，门口的陈宏强也识相停下了脚步。
林萧然起身，无视了一班众人诧异的目光，走出去叫上陈宏强走到了东边楼道。
正好上了铃声响起，被林萧然无视了。其他同学匆匆跑进了教室，楼道里变的安静。
“昨晚顾扬发生什么事了？”林萧然开门见山。
陈宏强本来就有点怕他，心里又担心顾扬，当下一股脑儿的丢了出来。
原来昨晚蒋涛过生日，叫上几个兄弟一起吃饭，吃完饭他们又去了KTV唱歌，本来好好的，忽然一个发情期的Omega冲进了他们包厢，后来追着好几小混混。
那Omega还是七中的学生。
顾扬他们当然不能不管。
当时那个Omega的信息素已经浓到在场的Alpha都受到影响，他们也怕Alpha的信息素再度刺激对方，就想把她一个人留下包厢里，其他人出门解决那群混混。
但那个Omega一直拉着顾扬不放，仿佛对顾扬产生了依赖性。
小混混又在外面挑衅，大家因为信息素失控都很暴躁，不知谁直接把门带上，陈宏强他们就在外面跟那群小混混打了起来，顾扬跟Omega被关在了包厢里面。
后来有人报警，警察来了把他们带去了派出所。
本来也不是顾扬他们的错，所以被口头教育了一番也就没事，谁知道那个Omega一口咬定说顾扬占了她便宜。
因为当时就只有她跟顾扬在包厢里，没人能证明顾扬什么都没做，Omega又天生娇贵，哭哭啼啼的说顾扬占了她便宜，顾扬百口莫辩。
后来顾修远就接到电话去了派出所，警察那边也借着女孩受了刺激，神志不清为由，暂时让他们都先回家了。
“学神，说真的，扬哥做不出那事儿。当时那个Omega信息素铺天盖地，我们几个Alpha几乎都失控了，可扬哥最后跟她一起从包厢里出来的时候，身上都没什么信息素的味道，人看起来也很冷静。我跟扬哥认识好几年了，我知道他定力有多好，而且他也做不出这种事情。”陈宏强急切道。
“那个Omega呢？”林萧然问。
“今天没来学校。说真的，她怎么能恩将仇报？她要来了，我一定找她！”陈宏强愤愤道。
林萧然点了点头，不置可否，“你能联系到顾扬吗？”
“啊？”陈宏强一愣，“学神你也联系不到吗？我早上一直给他打电话，一直关机。我还以为你能联系到呢。”
“有他的消息跟我说一声。”林萧然没有多废话，说完回教室上课去了。
不过，往后三天顾扬既没有回家，也没有去学校，手机依然是关机状态。
顾家的气氛变得越来越诡异，顾修远嘴上不说，林萧然却知道他很担心，可大约还是觉得顾扬做了让他蒙羞的事情，并不愿意就此妥协。
终于在第四天晚自习结束时，陈宏强带来了顾扬的消息。
“学神，那个……扬哥其实不让我说。不过我想你到底不一样，扬哥一定不会怪我。但你去了最好别说是我告诉你的，行吗？”
无视了陈宏强那句“你到底不一样”，林萧然点头道了声谢，收拾了书包骑车按照陈宏强给的地址找了过去。
半路上他有些困惑，自己为什么非要去找顾扬呢？
顾扬和他爸闹别扭跟他也没什么关系吧？
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头绪，人却已经停在了目的地外了。
第23章
幽深的巷子，没有路灯，间或有一两家店开着门，灯光照在路面上，坑坑洼洼。
从巷口进去大约一百米左右，林萧然看到了陈宏强说的地方——梦想网络会所。
说是网络会所，其实也就是个普通的网吧，这个点似乎生意还不错，隔着玻璃门都能感觉的里面有点喧闹。
林萧然没有直接进去，站在对面的石阶上往里面看。
正对面是网吧的收银台，有客人走过去不知说了什么，收银台后面的人站了起来，对方穿着简单的T恤，身材高挑利落，长相阳光俊朗，正是顾扬。
顾扬转身从后面的货架上拿了包烟递给了客人，又重新坐了下来，收银台过高，林萧然只能偶尔看到他隐隐可见的头发。
听说顾扬在这里做网管，林萧然是有些不相信的。
顾家的背景，林萧然多少是知道的，顾扬就算平时从来没有张杨过，可他这种人肯定是从小在蜜糖罐里泡着长大的，真要离家出走，估计也会去找那些平日里关系不错的富家公子哥。
没想到他居然真的窝在这种地方自己打工挣钱。
看了一会儿，林萧然推门走了进去。
收银台后面的顾扬在玩游戏，头都没抬。
葱白的手指微微卷曲着，在收银台上敲了敲。
他这才有了反应，依然没有抬头，“上网？出示一下身份证。”
“聊聊。”
清冽的声音穿进了顾扬的耳朵里，对方微微怔了怔，缓缓抬起头来，琥珀色的眸子落在林萧然的脸上时，分明闪过了一抹意外。
随即他笑了起来，眼睛弯弯的，“哟，学神也来网吧？稀客啊。等等，这局结束再聊哈。”说着注意力又回到了游戏上。
林萧然也不着急，靠在一旁扫了一眼网吧的环境，挺干净整洁，又有点乌烟瘴气，最里面的角落里坐着一帮人，声音很大，满嘴都是脏话，一看就不是什么好相处的。
在这种地方做夜班网管，会很麻烦吧？
他回头看着顾扬，对方微微低着头，修长的手指灵活快速操控的键盘，始终透着股悠闲散漫，跟平时竟完全没两样。
这家伙到底是心大，还是能装啊？
“啊，总算是赢了。”顾扬这边终于结束，整个人往后靠在椅子上，姿态更散漫了。
“游戏而已。”林萧然说。
顾扬抬头看着他，笑道：“是啊，可惜有的人就希望自己的战绩是全胜。这次接的单，就遇到了这种人。”
“……”林萧然愣怔的一秒，浓密的睫毛动了动，“代练？”
顾扬起身从后面的货架上拿了两罐可乐，打开一罐递给林萧然，“没办法，挣钱养活自己不容易啊。”
脸上却带着跟言语完全合不上的灿烂笑容。
林萧然接过可乐扫了他一眼，“你看起来乐在其中。”
“不然呢？”顾扬喝了口可乐，笑着看他，“总不能为这点事情哭吧？”
林萧然没说话，靠在收银台前低着头，慢条斯理的喝可乐。
他当然不会觉得顾扬会因为这点事情哭，不过顾扬此时这种毫不在意的反应还是让他有些意外。
以前他因为初中那点事情，总看顾扬不顺眼，连带着觉得顾扬笑起来都觉得刺眼，感觉他成天笑的莫名其妙。
现在看来，顾扬这家伙大概就这样吧，天大的事情也能不当回事。
既如此，跟顾修远之间又怎么会闹成这样呢？
“喂，什么毛病？每次要聊聊的人是你，然后又不说话，总不会就是来蹭我罐可乐的吧？”顾扬伸手过来他身旁敲了敲。
林萧然回头，清澈的眸子看着他，依然没说话。
其实林萧然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来。
他也不是为了劝顾扬回去的，毕竟人家父子俩个的事情，问题没解决，别人劝肯定没用。
可他听到消息后，还是来了。
来干嘛？
“之前的约定还算吗？”他终于想到自己来这里的理由了。
顾扬跟他约定好了不能旷课的。
“嗯？”顾扬愣了愣，失笑，“算我输呗，我都好几天没去学校了。”
“特殊情况，这几天可以不算数。”林萧然说。
顾扬看着他，有些意外。
他知道林萧然看着高冷，面对胜负的时候却很孩子气，很不喜欢输。
难得他都认输了，林萧然居然会主动让步。
低头蹭了蹭鼻尖，顾扬的嘴角上扬了几分，正要开口说话，网吧最里面的角落忽然传来了一阵喧闹。
两人闻声看过去，角落里几个人都已经站起来，互相推搡着，似乎要打起来。
“我去看看。”顾扬起身，从收银台后面走出来，忽然又想到什么，回头交代了林萧然一句，“你别过去。”
那群人中有Alpha，真起了冲突，信息素会失控，顾扬是不想他靠近受影响。
林萧然明白他的用意，只安静的靠在一旁看着顾扬走过去。
好像只是因为一点小事，一帮小混混跟一个正常来上网的男生闹了起来，而且小混混这边完全不打算息事宁人，态度越来越嚣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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