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哲淡然反问道:“她一个人?”
温染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
不是每个女子都能像那破釜沉舟的歌女一样,有那样的勇气和魄力远走他乡。更何况那位姑娘身旁好歹还有个伴儿,而这位却是彻彻底底的孤身一人了。
“东海的村落十分守旧,民风不似大铭恩府开放,你让她一个女子独自离开和让她送死没什么分别。”白哲又解释道,“方才猪笼沉不下去,村长应该不会再送她去死了。”
温染听完,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家徒弟看了一会儿。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或者应该说从以前他就有点意识到了,白哲的心思总是那么通透,全然不像仅仅活了二十年的凡人。
一时间,他差点分不清眼前的人究竟是人还是仙,亦或是其他的什么。
白哲的眸光却只是在温染的脸上轻轻滑过了一瞬。
“走吧。”
温染又猛然想起了郎卫鲜的事,便赶紧回了东海。
此时的东海正是一阵忙乱。
因为郎卫鲜刚好醒过来了。
只见龟丞相手里捧着个玉碗,正趴在床头哄着这位小祖宗。
“您就赶紧把这药喝了吧!苦是苦点,可是能治病啊!”龟丞相一副“忠言逆耳利于行”的语气,说得极为忠烈。
郎卫鲜嫌弃了朝地上“呸”了两口,嘴里还是汤药的苦味,久久都下不去。
“我没病!还不都是昨天那个温——”
话还没说完,他就看到碰巧进门的温染和白哲。
“对!就是他!”郎卫鲜瞪圆了眼睛,顿时不喘也不苦了,就差当场跳下床来揪着温染扇俩嘴巴。
顿时东海海底一阵晃动,晃得旁边守着的海草都不由自主地飘了起来。
眼前一片绿油油飘过,温染靠着旁边的白哲才稳了稳身形,幸好晃动只持续了一小会儿。
他昨天把人害成这样,心里多少有点虚的慌,只好赔着笑脸对郎卫鲜道:“这个……你先不要动气,你身体虚弱,不宜动气!”
话音刚落,就见郎卫鲜已经挥着拳头要下床了。
温染赶紧退后一步躲到白哲边上阻拦道:“更不宜动手啊!”
恰好这时候,锦鲤大王和龙王也赶了过来。
“我的小祖宗啊,你怎么又闹起来了呢?”龙王痛心疾首地扑到床边,对郎卫鲜说道。
“还不都是你们先害我!”郎卫鲜想起来就来气。
龙王和锦鲤大仙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向了罪魁祸首——温染。
温染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害,是我不小心失手了,今天郎少爷就由我来照顾了,也算是给他赔罪。”
知道温染真实水平的白哲像个聋子一样听着,倒是没有一点多余的反应。
郎卫鲜倒是没想到月老大弟子会这样低声下气地主动来照顾他,一时语塞,还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龙王给龟丞相暗暗使了个眼色,龟丞相立即有了反应。
“那敢情好!我再多派几个虾兵蟹将海草海贝什么的,我们东海全心全意地照顾好您的身体,您可别再让东海地动山摇了哈。”他顺势跟着劝道。
郎卫鲜翻了个白眼,虽然心里仍有不爽,但是一时又不好再回些什么了,渐渐火气也消下去了。
见郎卫鲜情绪平复了不少,温染识相地去海草那里接了个碗过来,主动送到床边:“您……来点汤喝?肯定比药好喝。”
郎卫鲜仍然嫌弃地看了看碗里的东西,刚要开口说话,忽然间东海再次摇晃了起来,这一次,竟比之前还要猛烈。
温染扶在床边,不禁一头雾水:郎卫鲜都消了气了,怎么这东海还在晃呢?
白哲淡淡地撇向了东海龙王那边:这回总不是郎卫鲜的原因了吧?
老龙王捏了捏自己的龙王须须,神情颇为尴尬,连带着旁边的龟丞相也跟着憋红了脸。
床上的郎卫鲜本人也懵了。
“咳咳咳……其实,我们也发现了一点不太对劲的事——”最后终于还是龟丞相主动撬开了自己的嘴巴。
作者有话要说: _(:з」∠)_大纲写得差不多了,正文却莫得了,曾经我也是个有10章以上存稿的人啊~存稿用时方恨少,我恨
第33章 新的棋局
“哒。”
一声脆响,玉指轻执的棋子被拍在了方正的棋盘之上,眼看就要成围剿之势——
“不下了。”
然而执棋子的人却突然冷冷说了这么一句,硬是让这局棋戛然而止了。
原本陷入某种思绪的焰绯豁然抬起了头。
“不下了?”他确认道。
卯月冷冰冰地扯了下嘴角,“跟块石头下棋,赢了又有何意思?”
说罢,卯月就要起身离开。
也是,本来他就是硬被天帝拖来的。
来这里下这什么破棋。
焰绯闻言,端坐在原处也没有想着要动。
毕竟卯月本就不是他想拦就能轻易拦下的。
不想下棋?
他又何尝不是呢?
眼看着卯月耐心全无就要往外走,天帝却端着两杯茶出来了。
“哎哎哎——卯月你这是干嘛去?”手里的茶杯都要溢出来了。
卯月眉眼中满是冷漠,“你让我过来下棋,如今下完了,还不能走了?”
天帝琢磨着,卯月最近这心情看样子是真不太妙,一时也犯了难。
他是想来劝劝卯月的,自打他和天岚公主定亲之后,听说就没在天岚的房里呆过,天岚居的闲话可是传了不少。
天帝头疼地把茶杯放在桌案上,焰绯倒是还算体贴地主动帮忙接了过来。
这让外面的小仙官看了,恐怕都要咋舌道:到底谁才是天帝啊?
“先回来先回来!我还有话跟你说。”天帝叹了口气坚持招呼他道。
身边的焰绯执起茶杯,静静喝着茶。
白色的雾气悠悠地从杯盖的边缘处一点点渗了出来,带着一丝一缕的茶香,十分勾人。
可惜卯月没有心情去感受。
不过他还是听话地回来坐下了。
“卯月啊,我知道这回是委屈你了……”天帝往卯月的方向靠了靠。
但话还没说完就被卯月打断了。
“我不觉得委屈。”
卯月只是捏了捏眉心,看起来还挺平静。
“不觉得委屈?”天帝不由一愣。
“这天上天下的事物,岂有白来的道理?——当我握住女娲一族的权势之时,我自然已经知道它背后已然标好的代价。”卯月说起这交易并不避讳。
他愿意用一纸姻缘换来女娲宫的支持,那么不论“委屈”与否,他都要默然承受。
而焰绯——
卯月抬眸看向了对面一言不发的焰绯。
他不愿意,那么便也没有白来的权势。
只是,从一开始就是一场交易罢了,他等价换给天岚的是暗月宫宫主夫人的头衔和暗月宫永生的庇护,其它的便再也没有了。
不过他始终想不明白的一点,天帝为何如此执着于这桩亲事。
难道真的只是他之前所言的为了拉拢女娲一族的势力?
可惜女娲一族数百年来已是渐渐衰颓,对内庭来说有自然更好,没有却也没什么太大影响。
卯月的直觉告诉他,这事情或许并没有这么简单,这也是他今日会来的原因。
“卯月,我知道你心有困惑,但我的答案还是和上次与你所谈的一样。”天帝主动道,“内庭需要女娲一族的力量,尤其是现在,我们不可自断一臂。”
卯月很快就抓到了这段话中的关键之处:“自断一臂?”
这无疑与天帝上次所说的话又往前推进了一步。
女娲宫的力量真的有如此重要吗?
天帝的神色愈发深沉,他注视着卯月继续说道:“……当年‘他’并没有死。”
卯月轻放在桌案上的指尖忽然一颤。
“什么叫没有死?”
活物便有魂,尤其是对于仙者而言,□□的灭亡并不算是所谓的“死”,只有彻底的魂飞魄散才算得。
天帝静默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又开口道:“‘他’的魂魄还在……”
“轰隆隆——”
一阵突如其来的雷声打断了天帝的话语。
元和殿外面又开始下雨了。
“哒。”焰绯手中不知何时再次执起的棋子蓦然落下,发出清脆的声响。
“又下雨了,不知道温染他们在东海怎么样了。”焰绯头也未抬地看着自己刚刚放下的那枚棋子,“卯月,这困局我已破了,该你了。”
卯月眼中的神采一瞬而逝,他极微小地动了动纤长的手指,随即勾了勾唇角,也转向了桌案上的棋盘。
只是眼底依旧一片冰冷。
伴随着殿外接连不断的雷声雨声,又一枚新的棋子落下。
新的棋局已经悄然运转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短小的一章_(:з」∠)_回仙界瞅瞅两位大佬的日常
第34章 东海05
东海。
一阵地动海摇之后,眼瞅着老龙王终于肯说出最近东海异动的实情了,只是神色上似乎仍然有所回避。
郎卫鲜脾气急,发现他们表情有异样,看起来和他有关系却又遮遮掩掩的,一时急得抓耳挠腮,只得忿忿地冲着温染嚷道:“你们又在憋什么坏水儿呢?你们这帮子水产!”
作为这句话直接的接受者,温染一脸无辜地回道:“我又不是水产,你吼那么大声干嘛鸭。”而且你连你自己也给骂了啊。
再说其实我也不知道他们在那儿眉目传啥呢。
郎卫鲜后知后觉地吃了憋,终于是把嘴巴闭上了。
龙王深舒一口气,知道是躲不掉了,在郎卫鲜安静了之际,总算是说了起来——
“其实吧,也没什么……就是我们前些日子在东海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温染看他那副模样,心说您这可不像是没什么的样子啊。
正一阵腹诽,就听白哲突然直言道:“龙?”
龙王当即大惊:“你,你都知道了?”
旁边的锦鲤大仙也听得云里雾里:“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呢?不是郎卫鲜的事儿吗?怎么又扯到龙去了?”
他来这一趟原本以为是来处理家族纠纷的,怎么现在画风一变,变成悬疑探险了呢?
白哲因为早就发现事情不太对头,所以有意想勾龙王和龟丞相的话,不过没想到他俩的嘴居然这么快就被撬开了,看来真是受那东西困扰颇深了。
原来,东海最近时常出现异动,龙王他们一直以为是郎卫鲜的缘故,但是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难免就发现异动的原因恐怕不只是在郎卫鲜一人身上了。
龙王暗地也调查了一阵子,令他震惊的是,他居然在东海的地盘上发现了一条蛟。
由于蛟和龙体态相近,在凡间往往会被误认为是同一种神物,不过龙王自己就是条龙,他当然是不会看错的了。
事实上,蛟的地位是远远不及龙的,但是这条蛟身怀异宝,足以使得地动山摇。在海底地动山摇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海啸啊!
龙王别的不怕,就怕这蛟真引起海啸了,到时候海水冲向沿岸的村子,真要死上一片,他这东海龙王怕是也没脸见天帝了。
说起来一条龙打不过蛟也怪丢龙的,龙王一直想逮住这条蛟,可惜这蛟狡猾得很,平日潜藏起来无声无息,偶尔才会在海面上出现,龙王又怕这事传出去丢面子,不敢闹出大动静,这才让这蛟祸害了这么久。
“什么蛟?!那是龙!”
听到此处,一直憋着气的郎卫鲜却按捺不住了。
温染一言难尽地看了看他,最后还是开口劝道:“我觉得吧,对于蛟,龙看得应该比你这个蚌清楚些。”
更何况龙是喜好统领,贪热闹的一族,不会轻易独居,如今四海升平,龙族都在各个海底过得有滋有味,谁会跑来别的海域躲躲藏藏呢?
只有蛟才会习惯性躲藏,而且滑不溜丢,像个泥鳅一样四处流窜。
想起那跳海女人说的怪物,温染怀疑那个神出鬼没的蛟龙就是东海的怪物。
他看向自家徒弟,显然白哲已早有预料。
“蛟的一生都在修行,只为成龙,它辗转于多个海域,四处躲藏,应该是在寻找成龙的最佳地点。”白哲说道。
温染不太了解蛟龙的事情,于是问道:“成龙不是好事吗?何必躲藏?”
“成龙时是蛟力量暴涨的时候,会卷起巨大的风浪,对岸边百姓是极大的伤害。”龟丞相擦了擦先前额头冒出的冷汗解答了温染的疑惑。
“而且蛟生性阴狠,和龙族一贯不对付,一旦成龙,往往第一个要报复的就是龙。”白哲跟道。
因而对蛟来说,成龙是一件十分重大却又危险的大事,为了成龙不择手段是必然的,同时也很可能会引来很多前来阻拦的家伙。
“小子,看不出来,你对蛟龙的恩怨情仇倒是颇有几分了解。”龙王摸了摸自己的龙王须须,话语中似有深意。
白哲回看对方一眼,但是并没太放在心上。
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气得龙王须须顿时都立了起来。
这黄毛小儿年纪不大,心气倒不小,明明只是个半仙……
龙王本来就因为蛟在东海地盘撒野的事觉得面子上挂不住,这下被白哲捅破了,心里更是憋得慌。
“这个蛟的事儿——”龟丞相见龙王面色不善,急忙站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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