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巧啊小瞿夫人,泡妞呢?”
第54章 撒谎与隐瞒
瞿孝棠只能留一晚,瞿教授大发慈悲给了一天的假,他才从南飞到东边,明天还得飞去北边跟瞿教授会合。
送倩倩回宿舍后,俩人又出来了,散步到了不知哪条街区,何溪便犯了懒,寻了处长椅坐下,还朝瞿孝棠伸手,“坐会儿。”
瞿孝棠抓过他手指握在手心里,才在他身边落座,刚坐稳,何溪便抱住他胳膊靠到了他肩上,呢喃道,“我小时候觉得江北离我特别远,直到去江北念书,才发觉原来从安城到江北不过几个小时的车程。”
“怎么了,”瞿孝棠听完,抽出胳膊将人搂住,“不想一个人在上海么?”
何溪轻轻摇头,“大家以后总要选一个地方生活的,你呢?你会选哪一个?”
瞿孝棠认真想了想,“可以的话,我还是跟你在一个地方比较好,这样方便咱们感情上的交流。”
何溪嘁了他一声,随后又道,“不过,你应该不属于某一座城市。”
“那我属于哪儿?”
“四海,山川,新月抱旧月,玫瑰粉色的曙暮光。”
他是不会说些臊耳朵的话,可这话听着,比情话更让瞿孝棠觉得心头一震,不由自主的握紧了他肩头,又偏头在他头顶亲了一下,才道,“瞿老师又跟我聊是不是继续念书的事了。”
“那你怎么打算?”
“我确实觉得没什么意义,在学校跟课和跟着瞿老师唯一的区别就是那一纸证书,但我想做的事情也不一定需要那些证书的帮衬。”
这话要是打一般人嘴里说出来,何溪必定反驳回去,告诉他现在的社会对于文凭的要求有多苛刻,可是瞿孝棠这样说,他就只有默认了,转而又有些好奇,抬起头看他,问,“你想做的事,是什么?”
“环游地球。”瞿孝棠说。
“......”何溪没来由打了个冷颤,直起身子,“咱,咱们回去吧。”说着,便起身走了,瞿孝棠在他身后跟上去,抓着人重新搂进怀里,“这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不对,”两人往宿舍的方向走去,何溪平静道,“是我的不对,我不该问。”
远远看去,两人有一茬没一茬的嬉闹着,而后越走越远,上海街头的夜景很快就将他们的背影淹没了。
两个礼拜后,付雪和苏娜出现在何溪面前时,何溪以为正在做梦,以为自己还在江北,直到罗佳倩在他斜对面拿房卡开门时问了一句,“你们都挤在门口干嘛?”
何溪才反应过来,“你们怎么来了?”
苏娜不由分说的挤了进去,和付雪一前一后的甩掉了高跟鞋,最后双双瘫倒在了何溪床上。
何溪带上门跟过来,垂眸瞧着她俩,“上个礼拜问我要地址就是为了今天过来是吗?”
“是,我们可太想你了,”苏娜说,“假期太长,我在家闷得已经要发芽了。”
“不是,”付雪说,“她分手了,在哪都不痛快。”
这话本是从何溪耳边一扫而过的,何溪正要回身去收拾书,动作卡在半路上,又回过头问,“什么叫分手了?”
……
“我也不是非要他跟我报备什么,”苏娜盘腿坐在床尾,泪眼婆娑的看着椅子上的何溪,“去哪,跟谁,去干嘛,我真的不在乎,但不能骗我你懂吗,你不能去喝了一宿的酒转天告诉我去帮兄弟修车去了,什么车非得晚上修?我是傻子吗我!”
何溪本能的想为这件事找个好的方向,比如秦宣是怕她担心所以才撒谎,话到嘴边,又听见苏娜说,“人家姑娘朋友圈都晒图了还在跟我撒谎,那我们谈什么恋爱,各玩各的不好吗!”
说着,手里揉成了渣的纸巾再次盖到眼角,苏娜整张脸都是悲愤的,头发凌乱,妆容所剩无几。
“别哭了,”付雪躺在她腿边,叹息道,“说了八百遍,哭有什么用,秦宣才多大,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你指望他能跟你天长地久,这可能吗?”
苏娜怨怼的推了她一把,“你遇不到不代表我也遇不到好吗!”
“事实证明你就是没遇到啊,”付雪坐起身,“倒是差点遇到一个,可人家是个gay。”
何溪听见瞿孝棠被她揶揄,温吞的瞪了她一眼,“雪儿,你少说两句,她这哪还听得了你这些话。”
“嘻嘻,这丫头你不敲打敲打,她好不了。”
“……”苏娜啜泣着,呜哇了一声,“付雪你赶紧走行吗!”
付雪没走,何溪也没走,苏娜在长达一个多小时对和秦宣这段恋爱的控诉后,趴在床上睡着了,何溪给安置好,才拉着付雪从宿舍里出来,到楼下不远处找了个便利店,要了两杯关东煮后并排坐在了外边台阶上。
“你跟瞿孝棠是和好了吗?”付雪问。
“嗯。”
“那天我看瞿孝棠发朋友圈,他去了趟安城?”
好像是离开安城那天,瞿孝棠用何溪临时给买的千元机发了一张蛋糕的图片,配文是‘嘻嘻’,像是在嘚瑟,又像在叫他的名字,定位是在安城,何溪想起来,那好像是他第一次出现在瞿孝棠朋友圈里,以这种方式。
而瞿孝棠上一条朋友圈,是两年前发的一张红砂岩照片,没有配文,何溪偶然翻出来看过,他知道那是瞿孝棠亲自拍的,无法解释,就是知道。
思绪跑了老远,何溪再回过神来,付雪买了包烟回来了。
何溪有些微的诧异,“什么时候……”
“一直啊,”付雪说,“只是没让你们知道而已。”
何溪无话,听见打火机在耳边咔嚓了一声,接着是烟叶燃烧的声音,焦油混着烟雾飘进何溪鼻腔里,许久,付雪才说——
“你知道娜娜为什么跟秦宣吵架吗?”
“不是撒谎了么,秦宣……”
“哦,那我问错了,”付雪说,“应该问,你知道为什么秦宣会撒谎吗?”
何溪摇头,便听她说,“因为娜娜先撒谎了。”
“她撒谎做什么……”
“秦宣带她参加一个派对,本来玩儿的挺好的,他哥们儿带的一女朋友突然指着娜娜的包问,美女,这包挺好看啊,什么牌子,在哪买的?”
“娜娜说这是葆蝶家,意大利的朋友帮忙买的。”
何溪无疑有他,“有什么问题吗?”
付雪抱着膝盖,撑住脑袋看着他,“没什么问题啊,问题是那女的说,我说怎么看着眼熟呢,这包上的划痕给你省了不少钱吧?”
“人家后面什么都没说,明白人听到这也都不用再听了,但是苏娜跑了,回去拿剪刀把包给废了,秦宣赶回去后,两个人吵了很大一架。”
何溪没太听明白,犹疑的望向她,“因为,包是假的么?”
付雪摇头,“不是假的,”她说,“是二手的,碰上原买家了。”
见何溪语塞,付雪又说,“我跟娜娜都是普通人家的女孩子,几万块的包不是说买就能买的,你看,我们也有不想让外人看到的东西,这就是人类的通病。”
“娜娜喜欢瞿孝棠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她以为秦宣死缠烂打就算是付诸真心了,可秦宣跟她也隔着十万八千里呢,人手上一块表怎么也是十来万,每天喊穷巴结着瞿孝棠,那就是他们男生间无聊的乐趣罢了。”
付雪手里的煊赫门快烧到指尖,便杵到台阶上捻灭了,叹道,“人啊,扒开表面那层皮,大都是看不得的。”
世界真小,何溪在无数条思绪混杂在一起时,如此喟叹,小到朋友圈里能捉鬼,小到一个奢侈品一手买家和二手买家能遇见。
秦宣是怎么想苏娜的,何溪无法揣测,但这一刻,他突然觉得撒谎和隐瞒的结果再怎么百转千回,其实都是一样的,无论善意还是恶意,两个人终究会因为这些事情不欢而散。
“回去吧,”何溪这时说,“她醒来一个人可能会害怕。”
付雪说好,站起来搂住了何溪胳膊,两个人迎着晚风往回走。
付雪问他说,“人和人之间总会有介怀的对吧?”
何溪点点头,付雪又说,“和爱人之间也会有吗?”
何溪看着前头,答不上来,但他明白,原来付雪从不考虑与人长久的原因,也无外乎于此。
苏娜的确醒了,何溪带着付雪进门之后,看见她呆滞的躺在床上,眼泪断了线一样往下掉。
“娜娜,”何溪坐过去,拉着她胳膊让她坐了起来,“给你带了吃的,吃点再睡好不好?”
苏娜讷讷的摇头,本是无声的哭泣,这会儿一张口,又呜咽了起来,“呜呜……嘻…嘻嘻……他…凭什么这么…这么欺负我啊……”
付雪去洗手间拧了毛巾出来,在她另一边坐下后搂住她脖子给她擦脸,房间里一时间只剩下苏娜的抽泣声,和稍后才响起的震动声。
是瞿孝棠。
何溪站起来,出去到了走廊上才摁了接听,那头开口便问——
“是何溪么?”
何溪一怔,“瞿教授,我是何溪。”
“哦何溪啊,我们现在折回了北京,我给你买了明早的机票,你方便过来一趟吗,我儿子他,受了点伤。”
第55章 你真怂
何溪以家属受伤向严老师告假,得到批准后回来陪苏娜和付雪呆了一宿,第二天留下房卡便飞去了北京。
候机的时候,秦宣来了个电话,何溪在自助饮水机边倒了杯水,听见那头说,“你在上海都还好吧?”
何溪一口喝净,“她哭了一晚上。”
“我问你呢,提她干嘛?”
“她喜欢包这件事从大一我认识她就开始了,是不是二手包她没提过,可她买的每个包她都很爱惜,就像她爱惜你一样。”
“哦……”那头顿了顿,“我不是说了我没问她嘛……”
“吃了点东西,哭的太厉害,脸上盐分太重过敏了,有点肿,你最好买点药,地址我发你微信。”
“哦……我,”
“你老大受伤了,我现在去北京看看他,咱俩不熟,你关心我你老大知道吗?”
“何溪你,”
“娜娜是个直性子,她喜欢你就是喜欢,如果你觉得她背二手包让你丢脸了,或者她的包化妆品衣服什么的让你误以为她家境与你一样优渥,那我替她说声抱歉,我们大概从来没想过喜欢一些东西还需要向别人解释为什么,秦宣,你给我打电话证明什么你自己最清楚,不说了,要登机了。”
何溪说完便挂了电话,接着发了宿舍地址给他,两个半小时后,落地大兴国际机场。
何溪见到瞿孝棠的时候,他躺在病床上,手上输着液,瞿教授坐在床边,不知盯了他多久。
见他进来便扶着膝盖站了起来,“你来了。”
何溪深吸了一口气,走到床边,瞿孝棠脸色很白,身上盖着一层薄毯,看起来像是被施了沉睡的魔法。
“你来了就好。”瞿修勉疲累的连声音都有气无力。
这是自沈其臣寄送照片后,何溪第一次与他产生如此直接的联系,但这样的面对面,何溪实在无暇被过去的事拉扯思绪,他甚至冷静的有些过分。
“教授,他伤的很严重么?”
“没有,”瞿修勉像做错事的小朋友一样,说,“摔了一跤,腰砸在了实木上,还有些脑震荡,我们从科尔沁飞回来,他一直半梦半醒。”
“脑神经,或者脊柱,会有永久性伤害吗?”
瞿修勉认真又肯定的摇头,“他就是清醒不过来,”迟疑了一阵,接着说,“昨天夜里叫了你的名字,我想,可能你来了,他会好点。”
床上的人在听到这话后,眼皮极为轻微的颤动了一下,但还是被何溪敏锐的捕捉到了。
“明白了,教授,”何溪说,“您有地方休息吗,守着他太久了,我替您,您先去睡一觉,吃饭补充营养,晚点或者明天再过来。”
瞿修勉便看向他,眼底不知是何种思虑,许久,沉重的点头,又看了眼瞿孝棠,“他要是醒来,你告诉我,我带他手机去充电。”
“好,”何溪绕过床尾去扶他,“交给我。”
送他出了门,何溪还未回身,又听见他说,“他受伤的事,我还没告诉家里人,额,我是想,医生说伤的不重,等痊愈又是个活蹦乱跳的小伙子,所,所以……”
‘家里人’大概是指瞿夫人吧,何溪想,一个想要儿子从商,一个想要儿子搞研究,这边出了事,那边扭头就能理直气壮的把人带去自己身边,瞿教授自然是不太敢,也不太愿意说的。
“我明白,我来只是照顾他的。”
瞿修勉这才放下心来,朝他摆手,“去吧。”
回到病房,何溪在床边坐了下来,只是坐下来,也不碰他,也不出声,呼吸也轻到无法听见,一分钟,五分钟,十五分钟,二十分钟过去,瞿孝棠左边眼睛虚开了一条缝隙。
“哟,瞿少爷,醒啦?”
何溪就这么看着,直到他两只眼都睁开,才说,“听说您腰伤着了,怎么,是被自己气到昏迷不醒么?”
“嘶——”瞿孝棠闭了闭眼,“我是真伤到了好吗,你到底是来看我的还是来气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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