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他在比较大小方面有着一种莫名偏执的自尊心,包括各种意义上的比较大小。
“如果我也叫你放哥,你打算叫我什么呀?”路识卿决定先听听他对陈放给他的昵称满不满意,这是他最后的妥协。
“比我小的话……”陈放思索了一阵,“……小卿?”
“靠!”路识卿的表现很明显,他不满意,非常不满意,“你刚刚也管那个网管叫小卿来着!”
“那……不是同个字啊。”陈放也是听路识卿说才反应过来,忍不住笑。
“我靠,你还有脸笑!”路识卿感觉自己身体里的火马上要窜出来,额头直冒汗,把外套围巾都摘了丢到一旁,自己在一边喘闷气。
“那,你说叫什么,我听你的,行吗?”陈放往他身边靠了靠,好声好气说道。
“你也叫我哥。”路识卿很快下了陈放给的台阶,“就,卿哥。”
“好,卿哥。”
陈放的语气明显就是在哄孩子,但路识卿还挺容易满足的,瓮声瓮气“嗯”了一声,往嘴里塞了颗爆米花。
嗯,现在是甜的了。
路识卿打开电脑,和陈放商量着在视频网站上随便点开了个电影看,是个挺烂俗的爱情片,可能是小姑娘比较喜欢看的那种。但他并不真正在乎电影的内容是什么,视频点开了就这样放着,有点声音也显得气氛不那么尴尬。
注意力早就从电脑屏幕的画面里飘走了。
本来俩人都是规规矩矩地各自坐着,路识卿先忍不住,向后倚着身体,偷偷偏过头看陈放。
虽然陈放的眼睛很认真盯着屏幕,但不断颤动的睫毛表明他其实并没有表面上那么专心。不知道是不是和路识卿一样,在本分老实的表象下,正用尽一切可以调动的感官探查对方细枝末节的反应。
每一个微小动作都是一次试探,似乎连本能的呼吸都带有目的。
路识卿两条长腿频繁地改换交叠的方式,几个来回之后,不知不觉已经比原来坐着的位置向陈放挪进了一小段距离,近到只要偏过头就能亲到陈放的脸。
但他不敢动。
喜欢一个人,靠近的想法是忍不住的,尤其是对于alpha这种占有欲极强的生物,巴不得即刻将人拆吞入腹。
可路识卿却不敢被这种出于本能的狂热想法控制。太过在意反而让他变得怯懦,对于每靠近一步的尺度都要谨慎思量,少了他自己不甘心,多了又怕陈放不舒坦。
亲密行为仿佛在此刻变成了天下最不纯洁的念头,让路识卿怀疑自己是否太过急进。
弯弯绕绕的心思在这个密闭的小空间里变得昭然若揭,虽然陈放没有表现,但好像彼此都心知肚明,这让他有一种裸奔的感觉。
而且陈放就看着他,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默许他、纵容他甚至鼓励他。
好像无论他做什么,都会被接受。
此刻电影情节进行到高潮,两个主角适时唇瓣相接,缠绵悱恻,整个包间的气氛似乎随着这个画面开始逐渐升温,热度之中带着些不可言说的微妙意味。
“我好像有点渴。”路识卿突然开口说道。
“我也有点。”陈放舔了舔嘴唇,小声地说,“去买喝的吗?”
“一会儿再去吧。”路识卿顿了顿,偏过头,在陈放耳边轻轻问道:“我想先和你接吻,可以吗?”
第19章 我这几天背着你干了件坏事
距离过于贴近,陈放没有偏过头,路识卿从侧面能看见他的睫毛在一个劲儿地抖,似乎是在思考,或是得出答案后的紧张。
他知道对于陈放来说,做任何小事之前,都要把可能出现的意外情况考虑清楚需要,包括他可控的和不可控的,甚至一些他自己也无可奈何的事情,都要被纳入他的考虑范围,之后才敢试探着迈出一步。
在第一次和陈放接触,递给他外套的时候,路识卿从他的迟疑中就隐隐约约有所体会。
这样的人,会担心任何意外的发生。
而他的喜欢于陈放而言,就是意外。
是一个同样被陈放期待着的、被反复思量过以保周全的,很大的意外。
“陈放。”路识卿稍微偏移了些角度,目光去找他的眼睛,“我不是想耍你流氓,我在征求你的同意。你不答应的话,我绝对不会对你做什么,真的。”
陈放闻言抬起眼帘,看着路识卿,咬着的嘴唇张开,说:“我感冒还没好。”
他的嘴唇在抖,还有声音,甚至打在路识卿皮肤上的气息,全都抖得厉害。
陈放在紧张。
路识卿又何尝不是。
“感冒好了,刚刚在店里你自己说的,你忘记啦。”路识卿去握住陈放的手,指尖有点冰凉,放在自己嘴唇上,很轻地说:“别害怕,它不是坏家伙,不想骗你,想吻你。”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瞬,而后又飞快运转起来,好像已经远远超出了正常速度,路识卿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变得很快。
不知道这算不算得到了陈放的同意,他明明没有听到任何代表允许意义的字眼,嘴唇上的触感已经从指尖的冰凉骤然变得温热柔软。
陈放的身体正向前倾着很小的角度,侧着头,闭着眼睛,和他接吻。
类似的情况不止一次,陈放似乎从不好好正面回答路识卿这些问题,而给出的答案又从来是他想要的。
好像有颗蛰伏已久的火星突然窜出来,趁着刚刚静止的一瞬间将路识卿浑身上下烧了个遍,甚至连“我在和陈放接吻”这种意识都烧没了,只给他留下一缕神智,用于捕捉唇齿间的触感。
他并没有和人接吻的经验,也腾不出脑子来思考究竟应该怎样接吻才是正确的,只能循着alpha骨子里主动侵占的本能,还有潜意识里将怀里人视若珍宝的小心翼翼,把人紧紧箍在怀里,含着陈放柔软的唇瓣,尝试着将舌尖探进唇齿间。
软的,暖的,干干净净的。
除此之外,什么其他感觉都在路识卿回过劲儿来时变得一片茫然,他甚至快要记不起来他们正在做什么,现在在哪里。
他此时只能听到这方狭小空间里,他和陈放已经带上了彼此气息的、交错在一起的呼吸声。
电影画面还在陈放水光泛泛的眼睛里不断闪烁,原本微微上挑的眼角似乎正向下弯着很小的角度。
路识卿又笑着去吻了吻陈放的眼睛。
一个人的始料不及,称作意外,两个人心照不宣,就叫作命中注定。
“还渴吗?”路识卿笑了笑,问陈放。
“不渴了。”陈放也笑着答。
“我这次说真的,不是为了亲你。”路识卿捏了捏陈放手心,又潮又热,是刚刚接吻时出的汗,“走吧,买水去。”
路识卿捉住陈放的手,心脏很没出息地平复不下来,还飞快地砰砰跳着,手上却像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一般,与陈放熟捻地十指相扣起来。
他能感受到自己掌心里,陈放原本冰凉的手正在因为皮肤毫无阻隔的贴近逐渐染上略微灼热的温度,把他的喜欢混在热度中传递过去,像是昭示恋人之间亲密无间的仪式。
俩人牵着手出去又回来,为了拧瓶盖才舍得把已经逐渐汗湿的手松开。
像是终于了了一桩心事,陈放好像将注意力投入了电影中,吃着爆米花,看到有趣的情节会笑一下,还时不时对情节吐槽几句。
而路识卿依旧没心思看电影,他还有另一桩心事没了,放在手边的外套兜里,崭新的手机正等着路识卿给它一个归宿。
见陈放看得认真,路识卿决定开始行动,借着昏暗的环境将手机神不知鬼不觉地拿出来,倒了个手准备偷偷放进陈放身上的口袋里。
“你干嘛呢?”陈放嚼着爆米花,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电影画面。
“我靠,你吓死我了。”路识卿拿着手机的手悬在离陈放口袋还有几厘米的地方,“我还没碰到你啊?”
“我就是随口一问。”陈放笑着转过头,“你这是做贼心虚,不打自招。”
“您成语用得真到位,真贴切。”路识卿讪讪地说,用手去摸陈放腰侧衣兜的位置,“我还以为你这儿长眼睛看见了呢。”
“没有没有,别闹。”陈放笑着把路识卿的手握住,拿了颗爆米花递到他嘴边,“男朋友在旁边,当然是主要看男朋友,顺便看个电影。”
“别哄我啊。”路识卿的嘴很诚实地张开把爆米花吞进去,“这弥补不了我受到惊吓的脆弱心灵。”
“还会倒打一耙呢。”陈放笑了笑,去掰路识卿刚刚图谋不轨的手,“我看看,你干什么坏事呢?”
路识卿知道自己计划败露,尴尬地清了下嗓子。
准备的惊喜没了,他有点不甘心,不过没有“惊”的环节也无所谓,结局是“喜”就行。反正东西本来就是要给陈放的,索性也就不继续藏着。
“我坦白,其实我这几天背着你干了件坏事。”路识卿展开陈放的手掌,把手机放上去,“不过我认罪态度良好,现在愿意将赃物上交组织。”
“这……”陈放翻看着手里的小方块,似乎弄明白了为什么自己买手机的想法会被路识卿拒绝,还是轻轻皱起眉头,“不便宜吧,你哪儿来这么多钱啊?”
“干嘛啊,真弄的像审犯人一样。”路识卿用手把陈放眉间的褶皱摊平,“我跟你学的,勤工俭学,在外面打工来着。而且这也不怎么高级,你看它长得就很平凡,不贵,你用吧。”
本来他还看中了个更好看的款式,但实在受不了继续每天晚上像守着火箭发射似的守着个破手机了,也等不及再过几天来找陈放,想人想得抓心挠肝。两种念头彼此催化着,把路识卿的理智反应没了,索性留了点钱给自己囤够了一个月的方便面,今天忍着晕车的反应搭个最便宜的客车过来,还是只买得起这个机身全黑的、质朴到不得了的小手机。
而即便他因为没能给陈放最好的而感到有点愧疚,似乎还是给陈放带来了心理负担。
陈放看着手机闷声说道:“多少钱啊,我……”
“没一个随时随地能联系到的男朋友值钱。”路识卿语气里带着点半真半假的幽怨,“我这人有时候自私,就想让自己好受点,所以买手机也不光是为你,不用有什么负担。你要是真想还我什么,就多给我发消息打电话,多让我看看你,听听你的声音,解解我的相思之苦,比还钱强。”
“相思之苦……”陈放被路识卿逗得低头笑,攥着手机顿了顿说:“那我回去得好好研究研究。”
“我都给你弄好了。”路识卿有些许得意地笑着说。
手机里早就被装好了各种软件,他给陈放挨个打开看,每个联系人一栏都只有一个人。昵称是个言简意赅的“路”字,头像的照片是路识卿一身黑衣服的背影,拽得要死。
“诶,对了。”路识卿把手机抽走,在屏幕上按了一通,又还给陈放。
陈放拿回手机后笑了笑,轻而易举就发现了界面与方才不一样的地方,很难忽略昵称位置上新添加的好长一串备注。
「最亲爱的男朋友卿哥」。
第20章 第二次想长出双翅膀
「今天有新鲜的放哥给我看吗?」
路识卿躺在自家卧室的床上,给陈放发了条消息。
现在交流没了限制,俩人的聊天记录几天就多出好几十页,一来一回的消息虽说没什么营养,但从没断过。
有时候陈放忙起来回消息慢,路识卿就给他发一些搞笑动图或者网络段子,陈放看到之后总会回复他,快慢而已,从不会落空。
这种任何事情,不管有或没有意义的,都能得到回应的感觉,让路识卿乐此不疲。
被在乎的人在意的滋味很好。
过了十分多钟,陈放才回过来一张照片,只有穿着米棕色毛衣的上半身,脖子还被高领裹得严严实实,好在露了个下巴,还有半张嘴。
其实上次把手机送过去之后,他又去找过一次陈放,顺便声讨过关于拍照的问题。陈放每张照片都只有衣服,不知道的还以为跟他天天聊的是微商,图片是卖衣服的样图。
他想看的是男朋友,不是时装秀。
更何况陈放的衣服换来换去总共也就那么几件,放眼一看路识卿保存在相册里的图片,重复率实在太高了,他恨不得像消消乐似的把那些图片全消了。
不行,他还有点舍不得。
不过这次的照片还算有进步。
路识卿一边觉得自己也太容易满足了,一边盯着屏幕翻来覆去地看,巴不得拿出显微镜来观察每一个光点,过了好半天笑着按下保存,接着给陈放发消息。
「你喝点水,嘴都干得起皮了。」
「今天忙没顾得上,刚下班,准备回去。」
陈放这次消息回得很快,还发来一张停在店门口的老二八自行车的照片,是路识卿让陈放在他不在的时候骑着车上下班的。
「注意安全。」
「好的,男朋友。」
接下来的十几分钟陈放应该在路上,大概是不会回消息了。
把手机放到一边,路识卿想下床找点找点水喝。刚要碰到卧室门把手,他听到外面传来钥匙的声音,随后门锁咔嗒一声,门被不轻不重地关上。
路识卿悬在半空的手犹豫一下,放了下去。
老妈回来了。
虽然老妈之前发消息通知了他,但真的听到屋子外面有人走动的声音,路识卿突然觉得很局促,不知道该怎么在这个家呆下去。
他和老妈的相处模式一直是这样,哪怕是结束了半年的乐团巡演刚回到家,老妈也来不会找他,他同样不想面对老妈。感觉有种无形的压迫感随着老妈的出现填满了周围的空气,连呼吸都受到限制。
能和自己亲妈的关系搞得这么僵,路识卿觉得自己和老妈都挺牛逼的。
从有记忆以来,路识卿甚至不常见到老妈,即便偶尔也有在同一屋檐下的时候,他也是想方设法地避免和老妈的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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