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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年烈狗/陈年烈苟(近代现代)——不问三九

时间:2020-11-17 09:34:21  作者:不问三九
  叨叨起还没个完:“你听着不苦吗?”
  陶晓东回头往外看了一眼,看见迟苦面无表情往那一坐,也不知道心里想点什么。
  当时小孩儿奶奶抓着他胳膊求着他把孩子带走的时候,陶晓东本意并没想真的带走他。带走了就是承了一条命,陶晓东没父母,还背着个弟弟,他真没多余的精力再拉扯个孩子。
  老人哭着求了半天,说给口饭吃就行。
  陶晓东再心硬也犹豫了,何况陶家人向来心软。
  他不吭声老人就一直求,哀戚的哭求谁听了都难过。
  怀里抱着的陶淮南一只手搂着哥哥的脖子,抿了抿嘴唇,脸往哥哥耳边贴了贴,轻轻低低地叫了声“哥”。
  陶淮南自己摸着吃了碗饭,用他自己的大勺子,经常在碗里勺半天到嘴里却只有几粒米。他应该已经习惯了,也不见着急生气,一只手扶着碗,一勺一勺平静地往嘴边送。
  陶晓东时不时给他夹菜放碗里,陶淮南吃得费劲也没见他有想喂的意思。
  在老家的那些天吃饭都是他喂的,那会儿哥俩在这边喂饭,迟苦捧着个大碗在墙根儿吃。
  “我们什么时候去接十爷爷,哥?”陶淮南问。
  “让田婶儿带老家去了。”陶晓东抽了张纸给他擦擦下巴上沾的饭粒。
  “我想它呢。”陶淮南又往嘴里送饭,嘴张得大大的去咬勺子,这次是满满大半勺。
  “知道。”陶晓东看了眼只吃米饭的迟苦一眼,夹了菜放他碗里,接着跟陶淮南说,“一回来田毅哥就给你送过来。”
  迟苦其实吃不下了,他还恶心,头也还晕,受了伤的脑袋并没有完全恢复好。他一声不吭地吃完了一碗饭,之后就坐那儿看陶淮南吃。
  陶晓东问他:“饱了?”
  迟苦点头的动作看着有些僵硬。
  陶淮南说:“我也饱了。”
  “你赶紧吃你的,”陶晓东说他,“你才吃进去几口。”
  陶淮南挺无辜地说:“吃不进去我也没办法呢,哥喂我吧?”
  陶晓东摸摸他的头,笑了下,却还是说:“自己吃。”
  陶淮南一顿饭吃了半个小时,吃完又吃了个橘子。他剥开橘子后往旁边递了一半,迟苦没接,他于是收回去自己全吃了。
  晚上陶晓东给他俩都洗了澡,让俩小孩儿都脱光了坐浴池里。陶淮南往那一坐又白又嫩一小堆儿,身上还有点软乎乎的肉;另外一个缩在一边不敢动,薄薄一层皮底下都是嶙峋的骨头,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和疤让人看着下意识皱眉。
  陶淮南伸手摸到旁边架子上的沐浴露,儿童用的,甜甜的奶味儿,自己拿着浴花抹了一身。陶晓东先没管他,去柜子里找了个搓澡巾。
  迟苦不太敢动,热水蛰得浑身疼。他看着陶淮南自己团个泡沫花在身上搓来搓去,水里渐渐变得有很多沫。
  陶晓东拿了条毛巾,在水里泡过之后搭在迟苦肩上,盖住他露在水面外头单薄的小肩膀。
  “先泡着吧,等会儿我得给你好好搓搓。”陶晓东往他身上浇了点水,笑了下说,“你看你脏的。”
  迟苦坐在热水里,浑身又烫又痒,可也没动。
  多数时间他就像个哑巴,和这个环境有着格格不入的违和感。
  陶晓东给他搓了两遍,绕过了他身上那些看着就挺疼的伤处,小孩儿确实脏,搓下来很多泥。陶晓东给他搓着就想到自己小时候了,说:“我小时候也跟你这样,一冬天都不洗澡,夏天去河里泡着。”
  陶淮南在旁边接话:“爸妈不让下河。”
  “我不听话,”陶晓东笑了声,“我不像你这么乖,爸妈不让干的事儿多了,我天天都要挨打。”
  “爸也说你不听话。”陶淮南想起爸妈了,垂着头说,“爸说你淘。”
  “嗯,我淘。”陶晓东又笑笑,抓着迟苦一条胳膊往自己这边拽了拽,给他搓胳肢窝。迟苦不怕痒,只是不习惯搓澡,也不习惯离人这么近,缩着胳膊抻着躲。
  “别乱动。”陶晓东说他。
  洗了一个多小时,俩小孩儿手指都泡皱了。陶淮南擦干了之后拿皱巴巴的手指在脸上和嘴唇上划,不一样的触感让他觉得有意思,每次都要玩半天。
  迟苦身上裹着个大浴巾让陶晓东扛了出来,往沙发上一放。陶淮南问他:“你手皱了吗?”
  迟苦不理他。
  陶晓东拿了管药膏过来,往迟苦身上那些伤处上抹,男生手劲大,推推揉揉的其实很疼。迟苦疼习惯了,这点疼对他来说不算个事儿。
  “以后早晚刷牙洗脸,晚上还得加遍洗澡。”陶晓东给他涂完药扔给他一套睡衣,“在这儿不能还跟泥猴儿似的,在哪儿有哪儿的规矩。”
  迟苦点头,又有鼻涕流出来,陶晓东抽了张纸给他。
  晚上陶晓东和陶淮南睡,迟苦自己睡一屋。城市里晚上竟然那么亮,关了灯窗户外面还能透过亮来,路灯的黄光从玻璃外照进来,什么都能看清。
  陶淮南话多,跟他哥不知道在说点什么,陶晓东拍了他两下让他赶紧闭眼睛睡觉。
  陶淮南问:“迟苦睡着了吗?”
  “睡了,小孩儿全睡了,你是小区里这个时间还没睡的最后一个小孩儿。”
  陶淮南笑嘻嘻地说:“净骗人。”
  陶晓东不理他,陶淮南过会儿摸索着去找哥哥的耳朵,找着了用手指捏着耳垂玩。他身上盖着他那条小毯子,快睡着了又想起来问:“明天田毅哥能把十爷爷送回来吗?”
  陶晓东说:“明天回不来。”
  “后天呢?”
  “不知道。”
  “大后天呢?”
  “别说话了,睡觉。”
  陶淮南于是闭了眼睛,小孩子觉来得快,没几秒就睡着了,小肚子起起伏伏,睡得还挺香。
  迟苦就这么在城里住了下来,在陶家兄弟俩的家里。
  他还是很少说话,不言不语的,也没个表情。
  陶淮南刚开始总找话跟他说,他总不理人,后来就不说了。
  十爷爷是陶淮南的狗,一条很老很老的金毛犬。那一窝一共生了十个小崽,它是老十,小时候叫石头。
  原本是田毅奶奶养着的,田奶奶过世了一直在他那儿,陶淮南去他家的时候跟它玩了很久,田毅索性送过来给陶淮南养,跟他做伴儿。
  它太老了,陶淮南叫它十爷爷。
  陶晓东不是每天都在家,他有时很晚才会回来。他不在家的时候家里会来个阿姨,给他们做饭洗衣服,也下楼遛遛狗。
  遛狗的时候陶淮南偶尔跟着,迟苦从来不去。
  保姆阿姨不喜欢迟苦,眼神里就带着不喜欢,不正眼瞧他。他自来也不是个招人喜欢的小孩儿,打从出生起也什么没人喜欢过他。迟家孩子就这样,从面相上就刻薄招人烦。
  有时陶晓东晚上也不回来,他不回来阿姨就会睡在客厅的沙发上。哥哥在家的时候陶淮南跟哥睡,哥不在家了套淮南就搂着自己的小毯子过来找迟苦睡。
  迟苦一翻身给他腾个地方,俩人各守一边,迟苦贴着墙,陶淮南把着边。
  陶淮南睡觉不老实,有一天半夜一个翻身就翻掉地上去了。
  俩小孩儿都醒了,陶淮南很慌地四处摸,从梦里惊醒四周都是冰凉又硬邦邦的,眼睛看不见,一时间吓得快哭了。
  迟苦趴过来,伸手去够他。
  陶淮南浅浅地叫了一声,不知道是什么,吓得往后一缩。
  迟苦从床上跳下来,看起来也有点慌,蹲在他旁边,说:“我。”
  陶淮南摸他胳膊,手心在地板上贴得冰凉。迟苦又说:“掉地上了,你起来。”
  陶淮南把着他胳膊站起来,另外一只手平举着到处摸,迟苦先坐在床上,扯了扯胳膊,陶淮南摸到了床,也小心地坐下了。
  “我咋掉了呢?”陶淮南瘪着嘴问,满脸都是惊慌后的不高兴,声里还带着点颤。
  “不知道。”迟苦也吓了一跳,睡着就听见挺响的一声,那一瞬间他以为是迟志德推门回来了。
  客厅里阿姨睡得沉,俩孩子这么折腾她也没听见。
  陶淮南在床边坐了半天,闷着头不说话也不睡觉,迟苦也跟着坐。
  后来迟苦把陶淮南往里推,让他去里面睡。陶淮南朝里面爬爬,扯过自己的小毯子盖好躺下了。他摸摸墙,又伸手轻轻摸了下旁边的迟苦。
  两个小孩儿谁也不跟谁说话,搭着胳膊又各自睡了。
 
 
第6章 
  从那晚开始每次陶晓东不回来的时候,都是陶淮南睡里头,迟苦睡外头。
  迟苦睡觉很老实,可能被他爸打出来的,晚上睡不实,外头过个车他都会醒。陶淮南就不一样了,睡着了像一只踏实的小猪,翻翻滚滚能折腾一宿,有时睡前还好好枕在枕头上,早上醒了头冲着床尾了。
  都是家里给惯出来的毛病,腿总搭着人睡,肉乎乎的小腿一抬就往旁边人身上搭。迟苦偶尔半夜被他搭醒,刚开始会往下推推,后来也不推了,反正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还得再抬上来。
  一米五的双人床,迟苦也就占三十公分,剩下一米二都是陶淮南在翻腾,横着睡竖着睡斜着睡。
  陶晓东天亮了才回来,连夜赶了个图,过两天还得出门。
  跟朋友一起做的工作室,现在才刚起步,事儿太多了,交际也多,关系都得一个个去交。按理说他今天也不该回来,上午他还有事儿,如果是从前他就在店里对付着睡会儿了。但是现在弟弟在他这儿,两天没回来了心里总惦记着回来看看,不然总不踏实。
  阿姨在沙发上睡得沉,他开门回来也没醒。
  陶淮南没睡哥床上,陶晓东站在门口一看,陶淮南正打着斜仰躺着,头顶着墙,身上被子盖半截,一条小腿露出来压在迟苦肚子上。迟苦让他压得喘气都有点费劲,吸气得长长地吸半天。
  陶晓东走过去,轻轻把陶淮南的腿拿了下去,想把他抱起来摆正。
  衣服的摩擦声让迟苦警醒地睁了眼,看见是他在抱陶淮南,有些呆愣地看着陶晓东。
  “他挤你你就挤回去,”陶晓东轻声跟他说,“你俩一人睡一半儿。”
  迟骋眨了下眼睛,陶晓东抱着陶淮南要把他放回枕头上,陶淮南有点醒了,睁开眼睛伸手要摸,摸到哥哥的胳膊和手腕,低呼一声两只胳膊一圈就环住了哥哥脖子。
  睡得半醒不醒的,抬着上身去够,把脸往哥哥脖子窝里一埋,喷着热乎乎的气问:“哥回来了?”
  陶晓东“嗯”了声,拍拍他后背:“睡吧。”
  陶淮南哼哼着不松手,哥哥两天没回来了,心里想得狠。陶晓东要起身他就圈着胳膊吊着起,最后陶晓东失笑着把他抱了起来,陶淮南两条腿往他腰上一盘,搂他哥搂得紧紧的。
  陶晓东一只手兜着他,另只手往上扯了一把迟苦滑到胸前的被子。
  陶淮南挂在他哥身上被抱走,迟苦看着他俩走了,闭上眼睛又睡了。
  迟苦在这个家里很长一段时间都保持着这个状态,不说话,也谁都不亲近。除了最初陶晓东让他叫的那声“哥”,他没再叫过,根本不喊人。
  保姆曾经偷着跟陶晓东说过,说这孩子养不熟,赶紧送走,以后长大了也不是个事儿,心硬。
  陶晓东摆了摆手,没说什么。
  那会儿陶晓东二十五,男人最争强好胜有拼劲儿的岁数,浑身都是年轻人的愣气,什么都不服。这时候的他刚在纹身这片地界里冒个头,想法很多,追求的也多。所有心思一半给事业,一半给弟弟。
  迟苦跟他不亲,说不说话能不能养熟的,陶晓东没心思想这么多。本来养他也没图他以后什么,顺其自然吧。而且真往深心思上挖,陶晓东也没在他身上放太多感情上的期待。他要真现在就跟普通孩子似的黏人撒娇,陶晓东可能还烦。
  这个家里哥哥是大人,大人想事儿的角度和小孩儿不一样。
  哥哥觉得迟苦这样天天冷着个脸不说不笑的没什么,小孩儿就不这么想了。陶淮南失望极了,迟苦总是不理人,陶淮南从最初时常跟他分享小零食说几句话,到后来一句话也不跟他说了。
  小孩子的感情没得到反馈,心里的期待会加倍朝反方向减下去。小孩子情绪总是多变的,喜欢和讨厌都来得很容易。
  冬去春来,外面路旁的老杨树开始发绿苞,陶淮南今年该上学了。
  陶晓东最近在给他办入学的事儿,他的好办,迟苦的不太好办。迟苦户口还落在老家,陶晓东得想办法托关系把他户口迁出来。
  俩小孩儿一起去盲校,在这个事儿上陶晓东确实有私心。当初他把迟苦带回来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为了这个。
  陶淮南自己没法独立上学,陶晓东不能永远不撒手把他一辈子圈在家里,他得上学。当时迟苦奶奶那句“你弟眼睛不好”确实打着陶晓东的心了。
  陶淮南需要一个从小跟着他照应他的,陶晓东就是这么打算的。
  他也没把这点心思瞒着迟苦,陶淮南睡午觉的时候陶晓东把迟苦叫了过来,他俩坐在沙发上,陶晓东跟他说:“哥跟你说说话。”
  迟苦点点头,坐在他旁边,隔着一人远坐得直溜溜的,眼皮垂着不看人。
  他过来也几个月了,脸上在老家冻出来的那两团高原红没了,身上那些小伤口也都没了,只剩下些旧疤。但还是挺黑,跟陶淮南这种瓷白的奶孩子到底不一样。
  “让你跟小南一块儿上盲校按理说不应该。盲校都是眼睛不好的孩子,你不是。”
  迟苦没抬头,没什么反应地听。
  “小南眼睛不好,你帮哥照应一年。”陶晓东看着他,说,“等他自己能独立生活了,也适应学校了,哥就给你转出来,该去哪儿上学去哪儿上学,不会一直把你扔那儿,不会耽误你。”
  迟苦比陶淮南还大半年,再过了生日就九岁了。陶晓东再怎么说不会耽误他,等把他转出来也十岁了。陶晓东自己都有点过不去,觉得自己在坑个孩子。
  这事儿不讲究,可他也实在没辙,撒手让陶淮南自己一周去住五天盲校,陶晓东不可能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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