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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年烈狗/陈年烈苟(近代现代)——不问三九

时间:2020-11-17 09:34:21  作者:不问三九
  迟苦也不知道听明白没有,还是只点了点头。后脑处被他爸打出来的那块伤已经长好了,留了条疤,头发短不能全遮住,还能看到一点。
  陶晓东抬手在他头上摸了摸,按着晃了晃。
  陶淮南没特别抗拒上学,他就是舍不得哥哥和十爷爷。
  金毛安静地陪着他,陶淮南搂着它的脖子,手在它背上一下下划。金毛慢慢甩了甩尾巴,尾巴毛扫在陶淮南脚丫上。
  陶淮南缩了缩脚趾,说:“我上学走了你咋办呢。”
  金毛趴下去,伏在小孩子旁边,头挨着他的小腿。
  “我上学了阿姨就不来了,那你可咋办呀。”陶淮南沉默了会儿,好半天之后才又说,“田毅哥会把你接走吗?”
  金毛小幅度抬起头,轻轻咬了咬陶淮南睡裤的边。
  一人一狗在沙发上彼此陪伴着,时间好像都慢了下来,傍晚的光晕长照进来,那画面温馨可也孤独。
  陶淮南在家里跟金毛说话也不会跟迟苦说话,因为迟苦不吭声,不理他。他们好久不说话了,不是小伙伴,也不是好朋友。
  陶淮南甚至有点讨厌他。
  迟苦就跟每一个他见过的小朋友一样,没有人愿意主动跟小瞎子说话,别人都怕他。
  哥哥不在家的晚上,陶淮南搂着自己的小毯子过来,迟苦往外让了让。陶淮南从床尾摸着爬上来,翻身冲着墙。
  再有几天他们俩就要一块上学了,陶淮南嘴上虽然从来没说过,但心里其实还是害怕的。要去一个全新的环境,很多陌生人,很多天见不到哥哥。
  迟苦也翻身背对着他,陶淮南听见了。
  陶淮南脸朝枕头上压了压,圆圆一双大眼睛闭上了,上眼皮哆哆嗦嗦着颤。他把手从毯子里拿出来,手背在眼睛边轻轻擦了擦。
  睡前冒起了很多不好的小情绪,翻身烂滚睡了一宿,醒了就全忘了。
  醒时一条腿搭在迟苦身上,脑袋离枕头老远,睡得没个样。抬手揉揉眼睛,觉得有点痒。
  迟苦也醒了,手放在那条腿上往下推了一把,压着他鸡了,疼得慌。
  陶淮南还没醒透,被他这么一推,又想起来迟苦从来不搭理他,嘟着嘴把腿远远拿开了,劲儿使大了一下磕着墙了,脚丫磕出挺响的一声,顿时眼眶都疼红了。
 
 
第7章 
  迟苦听见声了侧过头看他,就见陶淮南绷着张脸嘴巴噘老高趴着倒退往床脚挪,到了床脚一出溜就滑下去了,转过头浑身都不高兴着走了。
  迟苦坐起来,探着脑袋看,看到陶淮南光着脚去沙发边找十爷爷,蹲在那儿凑着头不知道嘟嘟囔囔在说些什么。
  阿姨在厨房做饭,有炒蛋的味儿飘出来,陶淮南朝那边转了下头,坐在沙发上揉揉自己的脚丫。
  陶晓东回来的时候陶淮南还没吃完饭,碗边掉了很多饭粒,阿姨正要喂他。
  门一响,陶淮南放下勺子,惊喜道:“哥回来啦?”
  勺子在碗里,他这么一松手又撅起来半勺饭,撒得哪都是。陶晓东答应了一声,跟阿姨说:“不喂他,让他自己吃。”
  阿姨笑着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有时候看着着急。”
  陶晓东说“没事儿”。
  迟苦吃过了饭坐在自己睡觉的床边,没出来。陶晓东洗完手站门口看了他一眼,然后过来坐在陶淮南旁边。
  陶淮南听见他站迟苦门口了,嘟了嘟嘴。
  陶晓东一坐下陶淮南就把一条腿搭过来,脚丫伸给哥哥看。
  磕那一下这会儿早没痕迹了,陶晓东不知道他要干吗,拍了他一下:“好好吃饭。”
  “疼呢。”陶淮南晃晃脚腕,把脚踝大骨头包露出来给哥哥看。
  陶晓东闻言低头仔细看看,手放他脚腕又揉了揉:“崴脚了?”
  陶淮南那点情绪可算找着人说了,跟哥哥告状:“迟苦推我了。”
  “是吗。”陶晓东随口回了他一句,看起来也并不过心,推推他碗示意接着吃。
  “是。”陶淮南又重复了一遍,“他推我了。”
  陶晓东问他:“他推你磕着了?你俩吵架了?那要不我也去推他磕一下?”
  “哎!”陶淮南扔了勺一把抓住他哥胳膊,赶紧说:“哥干啥呀……”
  “不推你了吗?”陶晓东胳膊往后抽抽作势要起身。
  陶淮南紧紧抓着他,小声说:“我自己磕的呀,不是他推磕的……”
  陶晓东这才笑了,抬手弹了陶淮南一个脑瓜崩:“那你告什么状。”
  陶淮南本来不是个爱告状事多的小孩儿,这就是那点小孩子的情绪压多了,最亲近的哥哥回来了,忍不住想让哄哄,撒个娇,不是真的想让他哥怎么迟苦。
  所以哥哥一说要去找迟苦他就慌了,他和迟苦再怎么不好陶淮南也不可能编他瞎话,那也太坏了。
  陶淮南被弄得又不好意思又有些心虚,本来从昨晚到现在的情绪都一直不好,这会儿低头慢慢勺着饭吃,还有点儿委屈。
  迟苦一直在房间里没出来,陶晓东洗了个澡,洗完澡出来去他床上靠了会儿。过会儿陶淮南自己过来了,身后跟着十爷爷。
  陶淮南摸索着顺着哥哥小腿往上爬,爬上床去窝在哥哥旁边不动了。十爷爷在床边地上慢慢趴下,尾巴扫到了迟苦小腿,迟苦又往旁边挪了挪。
  “你俩上学别打架。”陶晓东跟他俩说。
  陶淮南脸闷在他身上,心虚委屈劲儿还没过,也不想说话。
  迟苦一如既往地沉默,要不是听见过他说话,别人八成都得以为他有语言障碍。陶晓东用膝盖碰碰他后背,迟苦回头看他。
  陶晓东笑着问他:“能帮哥照看着小烦人精吧?他是烦人点儿,摊到咱们家了,那咋整,没辙。”
  陶淮南瞪大了眼睛,脸朝着哥哥的方向,意外极了。
  迟苦看看陶晓东,看看陶淮南,不带表情地朝陶晓东点了点头。
  陶晓东身上穿着在家穿的大短裤,膝盖就倚在迟苦后背上。他眼睛里有笑意,在他之前迟苦几乎没在大人的脸上看过这种表情,所有人面对他的时候除了厌恶就是可怜。现在的姿势也有点随意的亲近,迟苦绷着后背一动不动。
  到了真上学那天,陶淮南还是哭了。
  俩小孩儿都背着书包,每个人的书包里有一个小手机,陶晓东让他们有事儿就打电话。
  学校管理得还挺严,不让带零食,不让带玩具。这么小的孩子要独立住校,健全的孩子家长都撒不开手,何况这些又全都是视障儿童。挺多家庭申请走读,每天晚上来接孩子放学,学校都拒绝了。
  盲童要比正常孩子更独立,视力的残疾不能成为他们生活的阻力,得趁小让他们习惯视障,习惯在长久的黑暗中像正常人一样活着。
  家长都在门口的监控室里没走,孩子们并不知道,陶淮南跟哥哥分开之后就在无声地流眼泪,用手背去揉眼睛。
  哭的也不只是他自己,他们这个教室里一共二十个小学生,一多半都哭了。
  都是从来没离开过家的小孩子,要五天看不到爸妈,有些小孩儿哭得好像天都塌了。
  陶淮南坐在小板凳上不敢动,这地方太陌生了,磕磕碰碰会让他很慌。
  他开始小声地叫迟苦。
  教室里哭声震天动地,吵得什么都听不清,陶淮南两只手放在自己膝盖上,坐得老老实实,一边流眼泪一边叫迟苦。
  迟苦就坐在他后面,除了哭声听不见别的。他在这个环境里是那个格格不入的“异类”,陶晓东托关系递申请,费了挺大劲才让他能进来暂时寄读。
  陶淮南不知道迟苦是不想理他还是不在,心慌慌的,他胆子向来小得很。
  教室里有几个大人,都在徒劳地哄着那些哭得厉害的小朋友。斜后方有一个小女孩从大哭变成尖叫,极具穿透性的童音尖锐地刺进耳朵,陶淮南猛地一颤,缩着肩膀大喊了声“迟苦”。
  迟苦听见了,站起来绕到他旁边去。陶淮南感觉到身边有人了,伸手过去想要摸摸:“迟苦?”
  没表情的小孩儿没懂他的意思,犹豫着伸出了手,陶淮南摸到他的手,一把抓住。
  “你是不是迟苦哇?”陶淮南哭的声音大了点,捏着手问,“你咋不说话呀?”
  迟苦被捏着手,站在一旁显得还有些无措。
  陶淮南抽噎着一边问他为什么不说话,一边用另一只手抹眼泪,握着的手完全不敢松。迟苦看着他,说:“别哭了。”
  陶淮南一听见他声心里终于有底了,本来都是浅浅地抽搭,这会儿反倒还真的哭起来了,边哭边说:“我好害怕呀,我想哥……我想回家了。”
  迟苦蹲下了,也说不出什么别的,就又重复了一次:“你别哭了。”
  他声音里也没啥感情,说话又土,带着口音“别”字压着四声调,显得凶巴巴的。
  陶淮南抓着他手啪嗒一下又是两行眼泪,大声回道:“那我害怕呀……”
  本来他俩都谁也不和谁说话的,陶淮南讨厌他呢,可这会儿他是陶淮南唯一熟悉的人,又嫌他不说话讨厌又不敢放开他。
  好难受的滋味,陶淮南哭得一双大眼睛通红。
  陶淮南虽然不是哭得最厉害那几个,但他也是最难哄的几个之一。有老师过来轻声细语地跟他说话,陶淮南太害怕陌生人了,只要有人过来他就扯着迟苦的胳膊想让他挡挡,他自己不停往后缩。
  一个躲一个挡,老师说什么陶淮南根本听不进去,害怕得缩起来,完全无法沟通的状态。
  一屋子小瞎子,生生哭了一天。
  到了下午有两个实在哭得厉害的,学校通知家长过来给接走了,怕真哭坏了。
  陶晓东在监控室看了一整天,他压根没走,看着这一群小瞎子上午在教室哭,中午在宿舍躺着哭,下午回教室接着哭。
  陶淮南还不错,上午哭的时间长,下午只哭了两气儿。他就是不能松开迟苦,老师怎么说都没用,后来到底把他俩桌椅并一块儿了。
  刚来还什么都没学会的小朋友们有很多甚至还没发独立行走,大部分小朋友捋着墙边的扶杆排着队走,剩下几个实在不行的就只能老师牵着。
  不会吃饭的也要有人喂,刷牙洗脸干什么都得人帮着。
  陶淮南在这里面算独立性很高的,他都能自己完成,他的不独立仅仅是因为胆子小。老师不敢过来多跟他说话,他一听见旁边的陌生人说话就紧张。他就像个小鸭子,紧紧跟在迟苦后面。
  陶晓东在监控室站到天黑,直到小朋友们都被带到宿舍准备睡了才走。
  这个弟弟在出生之前陶晓东完全不知情,他爸妈曾经说过对不起他,这个弟弟会拖累他,是个很大的负担。
  陶晓东倒没这么想过,命里就该他有个弟弟。陶晓东疼他,想把好东西都给他。
  可牵挂揪心也都是真的。
  他终究和正常孩子不一样,时时刻刻都牵心。
  陶淮南并不知道哥哥在监控室看了他一天,坐在宿舍的小床上,想家想哥哥。
  低年级的宿舍都会配个奶奶,帮他们换衣服洗漱铺被子,回了宿舍就都归奶奶管。陶淮南换完睡衣盘腿坐在自己床上,他和迟苦床头对着床头,中间隔着两片床头栏杆。
  奶奶不允许两个小孩一起睡,怕经管不住夜里掉下来。
  对面的另外两个小朋友需要哄,奶奶一直在哄着睡。陶淮南小声开口叫“迟苦”。
  迟苦被他抓了一天,睡觉了才放开。片刻之后迟苦把手从栏杆里伸了过来。
  陶淮南听见了声,一把攥住了迟苦的手。
 
 
第8章 
  都在家圈养惯了,突然离开了家到集体生活,会有很长一段时间的适应期。眼睛是人跟外界交流和反馈的第一窗口,这个联系一旦切断了,其他的所有都会变得更加艰难起来。
  晚上睡前要哄,早上醒了又全哭了。
  醒来没在家听不到爸爸妈妈的声音,这是多么绝望的事呢。
  陶淮南要比他们坚强很多,他第二天早上只是浅浅地抹了抹眼泪,之后竟然就没再哭过了。毕竟跟别的小朋友比起来他本来也要经常跟哥哥分开几天,哥哥最长一次出门半个多月呢,他就去田毅哥家跟田婶儿和十爷爷待一块。
  所以比起别人,他也当然想哥哥,可也没那么天塌地陷地绝望。
  何况还有迟苦呢。
  昨天抓了迟苦一天,晚上睡觉也抓着睡的,不知道睡着了什么时候才各自把手拿回去的。
  陶淮南醒得早,醒了想起现在是在学校,低着头无声地哭了会儿,然后从自己床上跳下来,光着脚去摸迟苦的床。摸到了再安安静静爬上去,在床边坐着。
  迟苦醒了,他一向睡不实。睁眼看见陶淮南背对着他抹眼泪,迟苦往里挪了挪。
  陶淮南听见他动了,侧了侧头听声,想说点什么,张张嘴又闭上了。
  他俩的关系现在有点微妙,对小孩子来说这种微妙不知道应该怎么缓解。他们本来关系并不好,话都不说一句。可是昨天他们一直在一块儿了,也牵着手了呢,陶淮南现在已经不讨厌他了。
  可也不想开口主动说话,这种情绪放在大人身上叫尴尬,放在小孩子身上就是别别扭扭。明明不是好朋友还总抓着人家不放,总得贴着,可不好意思呢。
  奶奶轻手轻脚地从外面进来,手上拿着四套衣服。见他俩醒了也没闹,笑着低声夸:“哟,这么乖啊。”
  陶淮南听见声,抿了抿唇,屁股往后蹭着挪,挨到迟苦了才算完。
  奶奶伸手摸摸他的头,带着笑意轻声说:“胆小得跟小猫儿似的。”
  学校要教的东西很多,怎么独立洗漱怎么独立穿衣服,都得慢慢教。小萝卜头们被各屋的奶奶一串四个这样牵出来,手抓着前一个的衣服,开着小火车去水房。
  迟苦不用教,小瞎子们还没组织好,迟苦洗脸刷牙都已经完成了。陶淮南暂时松开了他,按照奶奶的话去摸索。
  放开也只是暂时的,从水房一出来,一串四个再开小火车回房间,陶淮南抓着迟苦的衣服,抓得紧紧的。
  他们就这样在学校住了下来。
  盲校和普通学校说没区别那肯定不是,区别还是有的,但也没那么大。他们最先上的得是盲文课,这是他们接触文化的第一步。在这基础上也有跟正常小学差不多的其他课程,语数外音体美劳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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