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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随当天下午都没离开剧组,靳青无事的时候就把靳青的休息室当成了他自己的办公室。
在到靳青的戏份时,便坐在导演旁边,全程观看。
“现在是男主演的戏份,哦对了,沈先生需不需要看看剧本,这场戏是全剧的一个高光时刻,极其出彩,我私人认为这算主角思想的转折点。”谈到了自己的电视剧,张导难掩骄傲。
沈随给面子地把剧本翻了一页,“嗯,还可以。”
“我不敢说自己剧本的质量是同行中最好的,但绝对是顶尖。”
沈随笑笑不说话。
在开始时张导还会询问一下他的意见,毕竟沈随投钱了,对最终成片的质量应该是很关心的,等意识到沈随注意的只有靳青一个人后就歇了心思,他明白了,对方是来看人的,根本不在意剧情。
等新镜头开始后,张导马上就忽视了他,顾不得再和沈随聊天,上前亲自给演员们调整动作和神态,只由副导演陪着沈随。
靳青和搭戏的女演员交流了几句接下来的站位,和导演打了个手势,机位马上准备就位。
这场戏中付寒衣开始时正在寺院里和里面的住持下棋。
白棋落子不拘于形式,执棋的人十分随心所欲,零散的布局之中又暗含攻势,随性之中其实全是野心,相比之下,黑棋便中规中矩了很多,奉行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基本,几个子就轻飘飘地化解了对方的棋局。
从棋盘中可以看出执棋人的性格。
“施主的心似乎不静。”住持拂袖放下棋子。
付寒衣眯眼笑了下,扔下棋子,圆润的白棋子径直落进棋罐里,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你胜了。”
“施主心思本就不在棋盘上,从一开始我便能看出棋局的结果,施主必输无疑。”
“大师可真是个通透的人。”付寒衣起身理平衣袍,他沉声笑道:“我心系整个天下,确实不拘泥于这一方小小棋盘。”
住持皱眉,“心系天下那是天子该操心的事。”
“天子?大师你这话就不对了,我若是想要这天下,谁还能挡我不成?”他眼神恣睢倨傲,毫无担心这番话会给自己造成麻烦。
听着这大逆不道的言论,住持叹了口气,摇摇头说:“既然棋已经下完了,施主就请回吧。”这是要直接送客了。
在离开住持住所后,付寒衣和某个与丫鬟走散的小姐在拐角相撞,她正急着要找人,心里又慌又担忧,不知道他的身份,态度就比较轻慢,其中也有掩饰胆怯的虚张声势在。
心情还不错的付寒衣没有放在心上,还有兴致逗弄了几句。
“哪家的小姐,这么伶牙俐齿。”
被人这么评价,汪凝婉脸红来得很快,“干你何事,打听这么多,谁知道你是不是别有用心。”
“哦?我若真是别有用心那小姐可要当心了。”付寒衣挑眉。
恼羞成怒的汪凝婉直接把他当成登徒子抓着他的手腕要带他去报官。
沈随看着这场对手戏,嘴角越来越紧绷。
副导演还自认体贴地开导他,“演员嘛,什么都要跟着剧本走,这是没办法的事,我们做这一行的都习惯了。”
“我理解。”沈随皮笑肉不笑地说。
饰演汪凝婉的是个新人,跟不上靳青的节奏,即便靳青特意收敛她的表现也完全被压住,后期情绪控制不住台词都念不顺。
“对不起对不起。”因为她自己一人耽误了所有人的时间让女演员过意不去,眼眶都快急红了。
导演过去帮她调整,对着个刚成年的小女生,还是个新人,他没吆喝起来,耐着性子拆开每个动作教她怎么处理细节。
这一条拍了整整四遍才过,花的时间很长,期间沈随换了个坐姿,手交叉放在下颌处,认真地看着他们拍了一遍又一遍。
副导演敏锐地感觉到他心情的变化,心里很有压力不去触那个霉头,没再试图跟沈随闲聊,他都想劝沈随回休息室休息,但到底不敢开这个口。
拍完这段后,靳青下来休息顺便补妆。
放在腿上的手被人握了过去,化妆师在给他补眼妆,靳青闭着眼不便睁眼,任由他握着。
“你演戏的灵气还是有的,但是差点经验,多拍几部就好了,导演不是也没怪你吗。”不远处女演员在低声抽泣,她的经纪人正在安慰她。
“可我真的好差啊,前辈们和导演都教过我好多次了,还是给他们添麻烦。”
“别对自己这么苛责,咱一点点进步好吧。”
女演员闷闷地说了声“好”。
后面声音渐渐听得不那么清楚了。
靳青的注意重点都转到他自己的手上,他感觉出来沈随撩开他宽大的古装衣袖,对方动作并不急躁,松松地环住了他的手腕,指尖不经意擦过腕部凸起的那块骨头,在拍戏时被人握过的地方流连,激起一层战栗。
他想抽手那人用的力气立刻大了些,没让他把手拿走,但接下去仅仅是握着,没有其他的举动。
“靳老师,眼不要闭这么紧,这样我都化不好了,放松一点。”化妆师小声说。
靳青脸一热,闭眼的力道松了些,并听见耳边一声沉笑。
“好了。”化妆师收拾好工具离开。
可以睁眼了之后,靳青先看向沈随,又低头盯着自己的手腕,袖摆的遮掩下,是两人相握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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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添砖加瓦第二十六天
靳青没说什么, 反手揉了揉对方的指骨。
沈随圈住他作乱的手,开口,“刚才我和张导演商量过, 以后你晚上可以不用住剧组的酒店。”
“家里离这儿那么远, 来回不方便。”靳青不假思索道。
这个问题沈随一早就考虑到了, “我在片场附近新开发的小区买了一套公寓, 步行就能到这边, 已经装修好了, 但我还没亲自去看过, 周末搬家怎么样,不喜欢可以重新装修。”后面他的声音突然小了些, 因为靳青刚才在他腰上掐了一下。
对方唇边笑容不减, 笑吟吟地说,“然后只住两个月再搬回去?”
“我确实是这么考虑的。”沈随承认,腰间还隐隐作痒,他有些分神。
靳青都不想知道他这种麻烦又费钱还一点都不环保的想法是怎么想到的。
“不过你住过来的话去公司也不方便吧。”
沈随撑着下巴, 一脸淡然, 说着能让林特助气得牙痒痒的话,“我上班没有时间限制,迟到也没关系。”随即, 他话音一转, 语气一本正经,“暴力行为在婚姻中是不被允许的。”
靳青愣了一下,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真有这么疼吗?”手顺着腰线滑下去,贴着他的腰侧帮他揉了揉,掌下的触感劲瘦硬实。
努力把嘴角的弧度压平, 沈随微微颔首,“你不用紧张,不疼的。”
他越是这么说靳青反而就真的以为自己下手没轻没重的,懊恼得不行,只好把手腕送到他面前,礼尚往来道:“要不你掐回来?”
手腕部分的皮肤难以见到阳光,比其他地方的肤色还要白几个度,白得晃眼,沈随没忍住低头在上面啄了一下,抬眼后满是笑意,套用了靳青刚才的句式。
“那我亲你一下你也要亲回来吗?”
不小心瞥到这边的导演轻咳一声转过头去,尴尬不已。
片场是个严肃神圣的地方,就不应该放结婚多年的夫夫进来。真是失算。
总而言之,搬家的事情就这么被敲定了下来。
靳青周日戏份少,上午拍摄顺利的话可以省出来四五个小时的休息时间。
不过需要他操心的事情其实很少,沈随事无巨细地包揽了全部,连他们习惯用的沐浴露和牙膏这种小东西都准备了一份,各种东西擦得一尘不染分门别类装进收纳盒,搬家工人简直都没见过这么让人省心的客户,不住地夸沈随贤惠。
并不喜欢这个定语的沈随脸黑了一路,憨厚的负责人没看出来,和靳青聊天的时候还提这词,靳青看了眼沈随偷偷笑起来,实在无法把负责人口中的描述和他联系到一起。
穿着蓝靛色制服的工人来来往往把堆在外面的东西一件件搬进来放好,按照说好的搬完了就离开。
靳青坐在床头按压两下试了试自己新房间里床垫的硬度,他一直嫌酒店的床太软对腰背不健康,而现在的床就完全是他习惯的硬度。
他房间的装修风格以简约为主,小细节上又充满了温馨,靳青后倒仰面躺在床上,伸手丈量了一下,床够大够宽,两个人睡也绰绰有余……
“什么时候回剧组?”沈随肩膀倚靠在门上,看着他在床上左右翻滚。
靳青未想自己刚才幼稚的行为被人看到,他窘迫地坐起来,把落到腰间的衣摆扯下来。
“七点前。”
这个时间完全可以在家里解决晚饭。
“我去做饭。”他得到答案后转身去厨房。
靳青闲来无事打开他理好还没把里面物品拿出来的那些箱盒,准备提前收拾,让沈随省些力气。
把真空扁平的抱枕重新拍成蓬松的状态,扔到了沙发上,其中一个弹了两下啪唧掉到了地板上,靳青头都没回也就没看到。
等把几个价值不菲的装饰品摆到柜子上之后,靳青一眼就发现了原本放在最下面被先前那些东西挡住的黑色盒子。
虽然体积不大但拿到手里的感觉不轻。
简单做了几个家常菜的沈随擦干净手后离开厨房,走过去把安安静静躺在地板上的抱枕捡起来,目光落到靳青那边后微微一凛。
熟悉的黑色收纳盒就放在靳青脚边。
而对方现在正盘坐在干净的地板上,试图将鞋柜组装起来,专注地研究着手里的零件,身边散落着零零散散的工具。
“我来吧,你去把菜端出来。”
沈随声音有些艰涩,他不知道靳青有没有打开盒子看过。
靳青拍了拍手,撑着地起身,把螺丝刀放到沈随手里,“那交给你了。”声音和平时没有什么不同。
弯腰半跪在地上低眉把鞋柜装好,沈随整理干净现场,重新把东西放回原处。
他看着黑色盒子十分头疼,里面的东西认真算起来并不是他准备的,是五年后的自己。
他不舍得扔,心底深处出于私心又并不想靳青发现这些东西。
“还没好吗,洗手吃饭了。”靳青见他烦躁地盯着手里的东西不动身,走过来提醒。
沈随不动声色地把它放到装工具的收纳盒底下,“就来了。”
吃饭的时候沈随心不在焉地给他夹了块青菜,是靳青不喜欢吃的食材。
不过是沈随给他夹的,靳青还是吃了,没怎么认真嚼。
“那个盒子……”
“嗯?”
沈随顿了顿,首次出现不知道该说什么的状况,他又给靳青夹了一筷子。
“你应该是说那个装照片的盒子吧,记得收好。”靳青把菜扒拉到碗底,实在不想再尝试,沈随的失态也被他解读为想让他多吃些不喜欢的蔬菜,轻声反抗,“成年人有挑食的权利。”
沈随听他说照片就知道靳青只看到放在最上面的那张合照,以为里面装的全是照片,心里一松。
他没有解释,意味深长地说,“从来没听说过这个说法。”
时间比较紧,靳青吃完晚饭就要回片场,这个时候搬到新家的优点就显现了出来,这里离片场比酒店更近,步行几分钟就能回去。
“今天要拍夜戏,大概要十二点才能结束,你不用等我。”
沈随口头上答应,回头就给林特助发了条消息让他把明天的工作整理出来,他今晚要提前处理。
——好的老板
老板一句话就得被迫加班的林助理深吸一口气,沉声默念着自己的年终奖金数额,最后心情竟然慢慢平复了下来,再次充满了干劲。
剧组里。
演汪凝婉的演员,也就是先前还因为个人原因不停被导演喊咔的段淼最近进步很快,和她搭戏的靳青感受最深刻。
靳青:“刚才的情绪处理得不错。”
段淼笑得腼腆,“是前辈指点的好!”她和很多刚入演艺圈的新人没有什么不同,谈到演戏的时候眼里仿佛带光。
“关绍泽呢?”副导演找了一圈没找到他,下一场就是他的戏,时间耽误不得。
跟关绍泽共用一个休息室的江渚回道:“还没过来呢,下午起就没见到他。”
副导演板着脸掏出手机给他打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副导演没浪费时间,挂断电话,急匆匆地过去告知张导。
不一会,片场里就响起了张导暴躁的大嗓门。
没找到人又电话打不通联系不上,只能临时改了计划,“靳青,下一条拍你的部分,准备一下。”
快到九点的时候关绍泽才赶到剧组,
他头发湿着,身上衣服凌乱,纯素颜妆也没化,形象挺狼狈。
“抱歉了导演,家里有些事。”关绍泽自知理亏,扯起嘴角道歉。
张导气早都出完了,冷静下来后不太想理他,骂人都没心情,听见他的解释后没吭声。
还是跟组的化妆师走过来解围,“过来化妆换衣服吧。”
他什么也没说,跟着过去,搭在椅子上的手指因为疼痛轻轻颤抖着,他手指蜷缩握成了拳。
化妆师拿着粉扑轻轻拍打着他的脸,在靠近耳垂的位置看到一条细小的划痕,还泛着红,看起来是很新的伤口。
“脸上怎么划伤了,太不注意了吧,不小心处理会感染的。”她压了两下遮住伤口。
关绍泽不太耐烦,他不想谈论这件事,觉得她话实在太多,压着火气问,“化好了吗。”
讨了个没趣的化妆师轻讪,心想她可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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