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你也不要把我瞧扁了。”水清浅咕咕哝哝的,转身骑着被子,没一会儿就睡过去了。
直到听见身边人均匀的沉睡呼吸,姬昭才觉得自己可以吐出胸中的那股燥热之气,被子下,他暗暗捻捻被水清浅含入嘴唇的手指,仿佛还可以感觉到上面的温湿柔软,刚刚欲望来得汹涌澎湃,那种感觉让他……姬昭突然伸手盖住自己的眼睛,被无意的舔了一下罢了,他的反应有点大,这是犯了什么毛病?
这次姬昭没空琢磨自己旷夫日久的问题,水清浅没一会儿就踹了被子,手脚并用的攀上来,姬昭抱着睡觉都不老实的小鸟,以为这一晚会被折腾不清。可眼睛一闭一睁,外面已然天色大亮,这一晚他竟睡得意外深沉香甜。
水清浅已经起了,这真难得,姬昭才睁眼的时候,那位已经拿着剑在院子里跟金吾卫切磋了。
姬昭一直以为水清浅身手很菜,毕竟,在他一贯的印象中,鹭子都是软萌软萌的,爱扮各种大侠高手也只是小孩子过家家罢了。眼下进入猫厌狗烦的中二期,熊孩子整天疯癫癫的,姬昭没看到他哪有武功霸气侧漏,倒是知道某人进军营特训还得官家帮他走后门。所以,当姬昭看到水清浅手中快剑三下两下就能指人咽喉的漂亮身法,他第一个反应是:他瞎蒙的。
秦王手下的金吾卫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结果,接二连三的被水清浅给收拾了。
“咩哈哈哈哈哈!”那二货孩子叉腰仰天,自我膨胀到快要爆炸,“怎么样,你就说本大侠的飘雪十三剑能不能过金吾卫的考核!”
昨天晚上,某人还忧虑能不能过羽林卫的考核,今天一早,就膨胀到挑衅金吾卫了。姬昭身边的几位金牌侍卫脸都黑了。
“不是,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劲。”
“他的剑是很快,但是……”他们遇到比这更快的剑也不是没有。
“我不服,再来!”王大江跳出来。
“再来就再来。”
庭院中间,俩人刀光剑影你来我往,姬昭看得真切,水清浅不仅身法快,而且用剑刁钻,刷刷刷几下,王大江实力根本还没发挥出来,就被水清浅‘攻其必救之处’的剑法给套路了,一个转身的功夫,雪芒一般的剑锋直至咽喉,再动就得被割喉。姬昭看明白了,也不是说水清浅的武功有多么多么强悍,但无疑他的路数非常非常聪明,把握瞬时机变,把一套本不出彩的飘雪剑使得出神入化。
“我来。”姬昭白衣银剑,长笑一声提剑入场。
“我可不会手下留情的!”水清浅叫嚣的欢。
“你能撑过五十招,算我输。”
“哈!哈!哈!”水清浅仰天怪笑,“比我还能吹。”开完嘲讽,他立即揉身冲上去先发制人。姬昭给他的心理阴影面积太大,小时候看阿昭哥哥练剑,那是虎虎生风飞天入地,可厉害了,所以,不能托大。
然而,依然没什么卵用。
水清浅的身法很快,剑法机变,眼花缭乱中很容易被他逼得左支右绌,乱了节奏。但很久以前元慕就说过水清浅,武功从来是辛苦活,得一步步夯实走,来不得半点投机取巧。如果水清浅要十八般武艺样样玩转的,就意味着全是样子货,实战不堪一击。就算水清浅有飞天儿资质加成,并没有到元慕形容的境地那般不堪,眼下也不过是架势更唬人一些,一旦看破了,也就败了。姬昭武学风格经过战场锤炼,已经属于化繁为简重剑无锋型的,所以水清浅繁花似锦的套路干扰对他根本没用,刷刷刷几下子,秦王殿下以力破巧,不到三十招,两指一屈,直直敲到水清浅的手腕关节,长剑瞬间脱手震落。
“嗷嗷嗷!”踩了猫尾巴一样,水清浅抱着手腕哇哇跳脚,疼死他了,“手断了,手要断了!我要告诉先生你砍我右手。”水清浅眼泪汪汪的控诉,一副打不过就找家长告状的怂样。因他的隶书已有小成,弘文馆一班老夫子宝贝他的手跟什么似的,其中就包括姬昭的恩师陆阁老。
姬昭收剑上前,屈指敲敲他的额头,说好剑在人在的骨气呢,“如果不是宝贝你的手,刚才敲下去的就不是手指,而是剑柄了。”话是这么说,但姬昭同时也抓过手腕给他揉着,边揉还得边顺毛,“还不错,估计能唬人一阵子,幸运的话,应该可以过羽林卫的考核。”说着,领人进屋,该去吃早饭了。
“嘁,本大侠打遍太学无敌手,你去打听打听我水大侠的名号……”
金吾卫们:我特么的怎么败给这么个中二熊孩子。
松哥:呵呵,习惯就好。
第124章 东窗事发
梅子酿豆腐,除了豆脂自带的浓郁香甜,还能品到一股梅子特有的清香;
素烧鹅,口感肥厚,但厚而不腻;
酱焖小酥鱼,浓厚的酱汁深深渗透进酥鱼里面,比寻常海产少了鱼腥气,但又完美的保留了海产特有的咸鲜。他就问一句,为啥素菜能做出鱼鲜味?
酸辣的素鸡、酱烤的素排、色香味俱全的素火腿拼盘,还有非招牌但一样很好吃的糖醋素里脊,干烧四素,素锅烤鸭,罗汉斋……
平时各个无肉不欢的老爷儿们上桌之前还各种‘用脚趾头想都知道素菜肯定不如肉好吃我就是随便尝尝给他个面子’的嫌弃脸,待一筷子下嘴后,饭桌上简直就是飓风过境、风卷残云,一片狼藉,手慢一步那是眨眼儿就没。
水清浅:我就是涵养太好,不然早就大打出手了。
但这也没挡住他已经吃饱的前提下还抢了一碗银耳甜汤。
“吃饱了?”
水清浅摆摆手,不想说话。感觉一开口,他就能吐了。
秦王殿下:真出息的你。
吃到扶着墙出,此一行功德圆满再无遗憾,一伙人牵着马散步一样往下山返程,他们已经算走得晚了,但半路上还是碰到拥堵,山路崎岖狭窄,唯一的一条山路中,有三辆马车占地宽、行得慢,仅仅留出一小条过道,他们若要超路,就得排成一排鱼贯而过。水清浅本来跟姬昭聊天正嗨,看到前方此情此景,瞬间浑身绷紧,汗毛耸立、瞳孔缩小,下意识的摸了一把腰间配的长剑,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松了手,面上摆出一派轻松自然。姬昭也许看到了,也许没看到,但他并没有表示,路遇这类状况,金吾卫自有章程。
他们这边先有两骑过去跟前方车队交涉,过一会儿,俩人回来报告,“说是孙御史家的女眷,去青云观打醮的,对造成不便万分抱歉……”
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啦?车厢裹得严实,刚刚金吾卫并没能探到车里到底是什么人,是真有女眷,还是什么别的包藏祸心,谁也不知道。说话的功夫,前方的马车倒是真的往一旁让了让,可山路不宽,即使让一下,空余的地方也仅够两列勉强通过,情况并没有实质的改善。
是过,还是不过?
这时水清浅忽然拉住姬昭的袖子,然后大声冲侍卫嚷嚷,“活该你单身哪!这种情况,你怎么好意思让人家女眷让路?有没有点气度哇大哥!”
金吾卫:→_→
水清浅:“她们是不是去秋猎的,那我们正好一路同行,还可以帮忙护送,叫姐姐妹妹们不要担心。”这小飞天的反应不是一般的快。他如此这般嚷嚷开,还出言有护送之意,那不管车厢里是什么女眷,是不是真乐意被护送,起码得有礼节性的应答。且看看对方是什么人,至于圈不圈套的,只要他们吊在人家的车队尾,就能占尽地利,又不必进退维谷了。
云哥跟松哥一起过去,不大一会儿,就见俩人神色怪怪的往回走,前面的车队也停下来。
“什么情况?”
松哥一脸生无可恋,他不想跟水清浅说话。
刨去其他所有因素,单看水清浅刚刚那番话,可谓纨绔气十足,简直就是花花大少的经典标配台词。若对方真的是女眷,此厢荒山僻壤,他们的出现大概能把马车里的姑娘们吓死。一直是水清浅在各种阴谋论:荒山,刺客,皇储之争,祸起萧墙……也没想万一人家马车里真的是姑娘呢!
松哥刚才差点没被车夫当登徒子打,直到亮出了宁仁侯府的牌子,这才解开误会。再然后,就前倨后恭了呗。宁仁侯府的公子,多大咖位啊,一介寻常五品御史的家眷,不为别的,打个招呼拉拉关系也好哇。所以,云哥和松哥回来不久后,就从那边车上下来五位姑娘和一位夫人,年龄跨度从十六七到十一二,或温婉大方,或清纯活泼,在孙夫人的带领下,害羞带怯地给水清浅见礼兼感谢来了。
水清浅:…………
姬昭看到水清浅僵硬的小眼神,心下摇头失笑,走上前替他应酬,“客气,既然同路,此间偏僻,一起同行也是好的。府上老太君可安好?”
“孙淑人安好,见过各位姑娘,在下宁仁侯府水清浅,”水清浅及时的也站出来礼数周全,一副风华隽永,芝兰玉树的范儿,“这位是秦王,昭殿下。”他话语一落,甚至能听到对方嘶嘶从牙缝里抽气的声音。
孙夫人,“好,……我我小妇人拜见秦王殿下。呃,我家老太君好,好着呢,多谢您挂念。”
姬昭的手微抬虚扶,轻轻颔首。
也许,对方听闻宁仁侯大公子的时候起了什么心思,意外得知秦王殿下也在的时候,这种心思也许成为更大的惊喜,但秦王殿下的气场实在太强了,根本不是寻常内宅女眷能抗住的。所以,那边五个小姑娘最后并没有展示自我加礼节寒暄的机会,只是集体齐齐的福了福,便低眉顺目的跟着母亲回到马车里。
水清浅和姬昭他们也纷纷上马,吊在车队尾一路‘护送’女眷下山。后来,让姬昭挑眉的是,前面孙御史的家眷车队的速度不慢哪,如果对方一直是这个速度,以他们刚刚散步消食的节奏,根本撞不上。呵,好吧,有些事情也不必深究。
姬昭回头看水清浅,嗬,那小脸还阴着呢,不知道又怎么惹到他了。
下山之后,他们顺利归队,剩下也没两□□程了,水清浅一直被姬昭拘在身边,再没有时间跑出去作妖,也不是一直被压榨当童工,他效率高啊,一个人顶四个人使唤,每日留半天时间给姬昭打下手,剩下的还能忙他自己的事,人家学霸还带了一箱子书在路上看呢,军院的,太学的,还得备课、写作业,说出去可能有人不信,但水清浅还一直坚持每日有一个时辰练字,几乎没有被耽搁过。连姬昭知道的时候也有点小吃惊。毕竟,水清浅的书法已经很有口皆碑了,而他在秋猎出游的途中,竟然还在勤练不辍。
水清浅对姬昭的吃惊表示无语,“你们还真是‘只见贼吃肉不见贼挨打’啊。”
姬昭:用这个词儿形容自己,你是认真的吗?
水清浅:飞天儿也不是万能的,要是仅凭天赋,凭什么有底气吊打一众同龄人外加全地图攻击凤凰女?能让他随时随地肆无忌惮的怼天怼地怼空气,就凭五个字:因为我可以!
咩哈哈哈哈哈,特别霸气侧漏有木有?
好吧,真实情况是:“习惯了(╥╯^╰╥)从小被我爹逼出来的,习惯习惯,就这么一直习惯下去了。这都不算刻意练了,一天下来,我总有要抄抄写写的时候,对吧。”给姬昭做抄抄写写的时候,水清浅也是顺便当练字的。只有偶尔的情况,比如现在,一天没摸笔,那临睡前就会补上两篇字,这就是刻意为之。
姬昭摸摸水清浅的头发,宁仁侯把他教的很好。
水清浅也是有过深刻教训的:程小叔和邵明川的对照组告诉他,有人不开金手指也可以实力碾压。而曾经的吃亏告诉他,名声不是万能的,实力才是一切。想到这里,水清浅一把抓起让他一天没摸笔的罪魁祸首:两把火铳,刷刷刷在手中耍了好几圈,最后X横在当胸,凹造型,看今朝猎场,舍我其谁!
这就叫————实!力!碾!压!
在家长面前,实力它就是个屁!
去青楼喝花酒的事,到底东窗事发了。
水清浅刚到猎场行宫,就被圣人身边的侍卫长捏住后脖领子,可巧那时姬昭正在车队另一处听属下的汇报,只能老远看到水清浅在那儿杀鸡抹脖子的叫救兵。出手拎水清浅的是柳佐大人,圣人身边的侍卫长,他亲自拎水清浅,别说姬昭没在,就算他在水清浅身边,也不会拦着统领大人。
水清浅被柳大人像拎小鸡仔一样的抓走了,姬昭却没急吼吼的赶上去,先有条不紊完结手头上的诸多布置之后,才施施然的踱步去行宫面圣。姬昭估计水清浅免不了一顿骂,有没有他求情都一样。逛青楼、喝花酒,这在家长的眼里大概要算十恶不赦了,总得让他父皇把气撒出来,再说其他。所以,他从一开始就没急,等到了殿外,听到父皇允许他‘滚进来!’姬昭大约就明白里面是个什么态势了。
姬昭滚进去后,看到石大人也在,水清浅则臊眉耷眼的立在一旁装小鹌鹑,然后他父皇唾沫星子横飞的在骂呃,骂骂石大人?
“……你闭嘴!”嘉佑帝火气全开的喷石恪,“清浅的错,他自己只占三分,剩下的全是你们懒的!撒手不管哪,”官家咣咣捶桌子,他说什么来着:熊孩子家里必有熊家长。“我跟你早说过什么,就是不上心哪!要是早作了安排,在他屋里放上两个,他还能去那种地方?什么腥的臭的……”
“父皇……爹,爹爹爹……”姬昭忽然听明白了他爹在骂什么,急忙冲过去把嘉佑帝话头截住,熊孩子还在呢,您老怎么什么都说,百无禁忌哪。
水清浅看到姬昭来了,嘟出包子脸生无可恋。昭哥刚刚居然见死不救。这绝对就是传说中的‘做兄弟,插两肋几刀’,关键时刻还是家人可靠哪,看,他爷爷一开口,就把官家的集火引过去八成。
但石恪最多做到仇恨转移,姬昭才是真灭火队,他一到,分分钟就把火头上的嘉佑帝拉住了,“您这是又听到什么了?讲给儿子听听,儿子给您分忧。”
“哼!”圣人看到儿子,憋了憋,只来这么一哼。搁着谁说,姬昭这个年龄、身份去那种场合喝酒宴客都再正常不过。嘉佑帝仓促之间没找到好骂的,只能用这种方式表达不满。
“我也惹父皇生气了?”姬昭拉着官家往旁边座位上领,端茶递水,嬉皮笑脸的。
“你自己做了什么你不知道吗?”嘉佑帝缓过劲儿来,终于翻出一个骂点,“他不懂事,你是他兄长,你就不知道管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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