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长凌在心里算计些。
跟着陈威，刚走上茶楼的雅间，入目就是楚辰耀那张极具压迫感的视线，两人心怀鬼胎的相视一笑。
叶长凌还不知道此刻京城关于他与楚辰耀的桃色花边新闻已经传疯了……
第18章 敌意
“王爷。”叶长凌中规中矩的行礼。
“叶先生来了？坐。”楚辰耀颔首，而这时叶长凌才注意到雅间内还坐着两个人。
一个身材高大健壮，坐在楚辰耀身旁丝毫梅没有被比下去。
另外一个穿着一件素静儒衫，面白俊秀，听到楚辰耀的话，也只是斟酌茶盏，表情耐人寻味。
“五爷，莫要被歹人骗了。”叶长凌刚准备坐下来，就见到对面那个身材高大的年轻男人手中茶杯重重一放。
叶长凌：……
他们貌似第一次见面吧。
叶长凌抬了抬眼皮，坐了下来。
楚辰耀像是没发现那年轻男人对叶长凌的敌意一样，只是简单的做了个介绍。
素衣儒生名叫程仲瑜，另一个对他有敌意的名叫李枢瑞。
听到这两个名字，叶长凌也终于想起这两人的身份。
程仲瑜，祖父户部尚书，属于万年老二。
说起来程仲瑜年少成名，十二岁时写过一篇策论上达天听，永嘉帝甚喜，还亲自夸奖过。
只可惜程仲瑜运气不好，京城里还有个更出名的天才。
刘曦燃，一岁能言三岁熟读四书五经，五岁习就能写径尺大字，叶长凌记得上一个童年这么牛的人还是明朝的李首辅。
反正神童嘛，肯定是年纪越小做的事情越惊人越好。若没有刘曦燃，程仲瑜肯定是顺天府最靓的崽，有刘曦燃珠玉在前，程仲瑜的名声就不显了。
更何况，刘曦燃早早的进入了顺天府学，两人年岁相当，与程仲瑜还是同窗。考试一起考……更加悲剧。
按照时间线程仲瑜已经参加了这一次的乡试，放了榜，就等明年二三月的会试了。
在《东宫谋》那本书里，程仲瑜更惨，卷入了永嘉朝最大的一场科考舞弊案中，甚至连他祖父都被连累。
而在《穿越暴君男妻》这本书里，主角“叶长凌”根据《东宫谋》剧情，将这件事告诉了楚辰耀，程仲瑜不仅因此幸免，还因为蝴蝶效应导致刘曦燃受到舞弊案牵连落榜，得了个会试头名殿试榜眼。
叶长凌：……
依旧是万年老二。
至于目前正瞪着他充满敌意的那位李枢瑞，英国公的嫡孙，也是未来英国公爵位的继承人，打了几场胜仗，以当今的话来说就是颇有祖风，目前的京城新贵。
在那两本书里，都是楚辰耀的铁杆支持者，出现在背景板里的龙套角色，在《暴君男妻》这本书里，对让楚辰耀英雄难过美人关的“叶长凌”有些敌意，还替“叶长凌”制造了点名为麻烦实为助攻的小困难。
几碟茶点由陈威代替小二端了进来，一壶桃花酿，一壶明前龙井。
茶点都是一些酥，干脆爽口甜咸皆有，叶长凌并不喜欢酥，只是尝了点。
楚辰耀三人正在聊着最近京中发生的事，听得叶长凌想打瞌睡。除了楚辰耀外，那两人一个无视一个敌视，时间比较难以打发。
大抵是楚辰耀的态度，这两人也逐渐开始讨论些敏感的问题。
比如说，十天后秋猎以及年末前的小阅兵。
第19章 兄弟，你路走窄了啊
阅兵这种事自古以来都很常见，不仅是华夏，就连一些古国也有这样的习俗。
各朝各代，每逢重大节日什么的，总是要来一次，彰显国威。
叶长凌身处的这个时代也不例外，甚至更频繁。
比如三年大阅，年末小阅。
阅就阅了，还有考核，按照名次论功行赏之类的。但是谈着谈着，话题又转移到了叶长凌身上。
“长凌可是有意这次的小阅。”程仲瑜将这话题直接挑开。
闻言，一直在听两人讨论很少说话的楚辰耀将目光转向叶长凌这边。也许是身份也许是性格使然，楚辰耀并没有直接参与他们的讨论，就像他主动去找叶长凌的那时一样。
就好像叶长凌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猴子一样。
居高临下。
时刻提醒叶长凌，他身处于一个什么样的时代里。
“呵，他这种弱不禁风的废物，怕不是去了就吓尿了。”李枢瑞听到程仲瑜的话，毫不客气的嘲笑。
叶长凌抬眼，瞥了他一眼。
这一眼，看得李枢瑞心里莫名发毛。
“看什么看。”李枢瑞想骂人，但顾及到楚辰耀在场，而且这也不是都是大老粗的军营，还是忍住了。
没看什么。
暂时对楚辰耀没办法，还治不了你这个小毛头么。
叶长凌端起茶盏，这明前龙井……反正他是喝不出茶水的好坏。
叶长凌没有搭理，李枢瑞自讨个没趣儿，见状程仲瑜主动出来打了个圆场，提出换个地方逛一逛。
说是换一个地方逛一逛，无非就是将茶馆安静的雅间换成了酒楼二楼的普通位置。
但是这么一换，四周却热闹起来，临近楼梯，一楼一些闲聊的声音配上菜香味都能传过来。
大抵是熟客的关系，一桌菜上的很快。
且不论味道如何，看品相花花绿绿的，就很不错。
最关键的是，有肉啊。
时隔半年，终于闻到肉味了。
天知道他每天在河边钓鱼是为了什么。
叶长凌看着桌子上那一盘片得薄薄的烤鸭，简直要流下感动的泪水。
这里是哪儿。
顺天府。
北京啊。
大抵是叶长凌的表情实在太让人同情，就连李枢瑞都看不下去了，将盘子往叶长凌的方向推了推。
叶长凌瞥眼看向他，就见到李枢瑞撇开脸，没好气的声音传来。
“想吃就快点吃。”
这下轮到叶长凌犯糊涂了，不过他也懒得去管李枢瑞，刚准备下筷子，就听到楚辰耀的声音传来。
“我记得叶先生还在孝期。”
听到这话，叶长凌筷子一转，夹了根青菜。
白水煮青菜，配菜只有豆腐的那种。
“倒是仲瑜疏忽了。”程仲瑜听到这话，立刻向楚辰耀、叶长凌告罪，只是他的表情怎么都不像是赔罪的意思。
还刻意指使小二将那盘烤鸭、羊汤、牛肉移到他那边，顺带多给叶长凌点了个素菜。
说实话，这家酒楼的素菜味道还不错，特别是那道全素的八宝菜，味鲜爽口，比起庄子里每日吃的东西来说，天差地别也不为过。
但这要在没有其他人的对比下。
桌子另一边，那三人大鱼大肉，他只能可怜巴巴的吃青菜，还是一点油都没有的煮青菜。
那一盘牛肉，半盆羊汤都被李枢瑞那个家伙吃掉了，程仲瑜看着像个文人，吃东西的速度一点也不慢，反倒是楚辰耀，只是喝了几口清酒。
叶长凌只是勉强吃了个半饱，就放下了筷子。
他懒得去看楚辰耀三人，注意力便自然而然转移到了楼下。
此处酒楼是这几条街最大的一家，比邻国子监，似乎正是旬假，一楼的学子有些多，谈论的多是些家国大事、诗词文章。
从楼下时不时的还爆发出一阵叫好声来看，这群人中大约又有人出了什么好文章或者好想法，叶长凌把玩着筷子，兴致缺缺的看向了楚辰耀，他能肯定楚辰耀一定也听到了这些叫好声，但是同样不为所动。
没有一点礼贤下士之心。
不得不说，这三人都是权贵出身，别的不提，就说这吃饭的动作，哪怕是最能吃的李枢瑞，也算是赏心悦目，难看的反倒是他了。
就在这时，距离比较远的邻桌有了其他动作，只见那桌的客人对着自己的仆从吩咐了一句，那个仆人迈着小碎步匆匆路过他们下了楼。
而这时，那一桌的两名客人却突然站了起来，转身，为首的那人面冠如玉，对着叶长凌露出了一个极淡的微笑，当然也有可能是叶长凌的错觉。
那青年向着他们走了过来。
叶长凌突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下一秒，预感被实现。
“五弟。”那青年如是开口，说话的对象却是楚辰耀。
第20章 同窗
“太……”楚辰耀还未说完就被眼前青年拦住了，也顺带免了叶长凌一众的礼。
楚辰耀与青年寒暄。
虽说是寒暄，也不过是青年单方面展示兄友弟恭的善意，楚辰耀连演戏都懒得演。
这青年便是当今的太子楚辰熙。
因为被免了跪，叶长凌对楚辰熙的第一印象还不错。
这个时代与明代类似，帝王的权威已经被强化到了鼎盛，若是可以，叶长凌还是更向往汉代先秦那会儿。秦始皇统一六国之前，所有人都能自称朕呢。
至少不是清辫子的那个朝代，自称奴才什么的，他的小心脏受不了。
正在叶长凌胡思乱想的时候，耳边陡然响起楚辰熙的声音。
“长凌，近来可好。”叶长凌抬眼，正对上楚辰熙的目光。
顿时成了众人视线的中心。
“近来还好，还好。”叶长凌十分尴尬。他竟然忘了，‘叶长凌’可是爱慕楚辰熙已久了。
其实叶长凌不过一个勋爵子弟，虽然是长顺伯嫡子，但父不喜，祖母有意将他养废，宅在后院还无一个官身，怎么也不会与楚辰熙这个太子殿下有所牵扯。
然而叶长凌的大父就是外祖父却不一般，他曾是内阁大学士，官至首辅，两朝帝师。
只有叶长凌母亲叶杨氏这个老来女，所以对‘叶长凌’这个外孙很喜爱，有了这一层关系，年幼‘叶长凌’能够见到楚辰熙便不奇怪。
只是在七年前，那位年事已高的外祖父在宫中急病而死，虽然风光大葬还给了谥号，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当年风光的杨府又有几人记得。
唯一的独女也只是叶杨氏，四舍五入就是叶氏。
这个时候叶长凌倒是希望楚辰耀能顺势问一句“二哥可是认识叶先生”，觉得叶先生这个称呼不妥还可以直呼叶长凌，然后他就立刻与楚辰熙撇清关系。
可惜楚辰耀对叶长凌与楚辰熙两人的关系并没有兴趣。
程仲瑜倒是好奇的紧，然而似乎是发觉了叶长凌的尴尬，楚辰熙换了个话题，正巧这时楼下叫好声再度传来，楚辰熙便邀请楚辰耀一起下去瞧瞧。
今日是国子监旬假，来此喝酒谈天的学子数目本就多，而且顺天府乡试刚结束，明年二三月又逢会试，外地的举子也陆续多了起来。
刚一下楼，就见到西北角那一桌围了不少人，之前楚辰熙派下去的下人也已经打探完毕，见到自己主子亲自下楼，当下也不犹豫，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
如叶长凌所想的那样，似乎是某个学生写了一篇关于马政的文章，而被众人叫好。
楚辰熙的下人已经将这篇文章誊写完毕，交给了楚辰熙。
他们这群从楼上下来的人并没有逃过在场其他人的眼睛，说不定有机灵的家伙从楚辰熙与楚辰熙亲卫的携带的刀具都能猜出这两人的身份了。
楚辰熙翻开了这篇文章。
楚辰熙作为这大宁的太子，受到的自然是最精英的教育，他的老师也无一不是状元、榜眼出身的翰林学士。
莫说楚辰熙，就连楚辰耀的文化素养也挺高。
文章斟字酌句，妙笔生花，更难得是与如今内阁大学士许富仁关于马政弊端的种种观念不谋而合。
虽然一些问题上还稍显稚嫩，但考虑到书写此文之人的年纪，楚辰熙觉得大有可为。
精读一遍，楚辰熙起了爱才之心，心下有了计较，楚辰熙将此文传给了楚辰耀。
楚辰耀扫了几眼，然后递给了程仲瑜。
“不知此文是何人所作？”楚辰熙适时开口。
“回爷的话，此文乃是顺天府解元刘曦燃所作。”听到这故意压粗的声音，叶长凌才发现这竟然是个小宦官。
刘曦燃。听到这个名字，刚拿到这篇文章的程仲瑜的脸上的表情变了变，又恢复了平静。
叶长凌打了个哈欠。
想来，程仲瑜对万年老二这件事，并非没有怨念啊。
在程仲瑜看文章的时候，楚辰熙就示意他的小宦官叫来了刘曦燃。
刘曦燃这人怎么说呢，大抵是见到的如楚辰耀楚辰熙这样的英俊男子见得多了，陡然看见一个长相端正还处于普通人水准的男人，总是会有种眼前一亮之感。
虽然这个普通人的标准，是建立在有楚辰耀这群人的衬托之下的。
而这会儿，几人也后知后觉的开始了自我介绍。
楚辰熙自称姓程，乃是程仲瑜的远房亲戚。楚辰耀也顺势自称姓程，是楚辰熙的弟弟，程仲瑜与刘曦燃原是同窗还算相熟，李枢瑞与跟在楚辰熙身后的年轻人祁蔚星也扔了个名字。
到了叶长凌这儿，叶长凌也顺势笑了笑“叶长凌。”
然而听到叶长凌的名字，刘曦燃表情却突然微妙了起来。
“敢问阁下可是长顺伯府叶长凌？”
叶长凌莫名其妙却还是点头。
刘曦燃表情更加微妙了，微妙中还带着一丝犹豫与嫌恶。
叶长凌：？？
楚辰熙邀请刘曦燃上楼，与刘曦燃交谈甚欢。
也不知道是刘曦燃完全没看出楚辰熙的身份还是不对权贵折腰，反正不卑不亢的态度引得楚辰耀都多看了他一眼。
此刻众人包括小国公李枢瑞都看过了这篇文章，李枢瑞同样是个学渣，见到其他人都说好，也装模作样的点头。
文章就这么传到了叶长凌手中。
叶长凌对楚辰熙与刘曦燃的谈话没兴趣，想走，然而连楚辰耀都没离席，叶长凌只能翻来覆去的看手中那一篇文章。
翻得声音哗啦啦的，让原本也厌烦的李枢瑞头疼。
“别翻了，反正你也看不懂。”烦躁的李枢瑞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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