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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养猫手札(穿越重生)——白孤生

时间:2020-11-21 11:09:55  作者:白孤生
  “这般忙碌,难道你不会混淆吗?”
  虞玓彼时刚回来,手里捏着一朵嫣红的花朵,许是哪个农家娃娃送给他的。他捏着花根转动了两下,平静地说道:“各经有不同的味道在,混淆倒是不会混淆。就是需要多费些功夫。”
  卢文贺想着虞玓屋里的灯光近乎是到深夜,不由得苦笑。
  虞玓又道:“至于每日出门,是我以为学问不能是枯坐苦学出来的。书中拥有大学问,可学问是会过时的。若是学了这些学问,却不能应用在实际上,那这学问便是不对的。我日日在外多走半个时辰,单是这农庄上,便有诸多人能帮我查漏补缺。”
  卢文贺诧异,“农庄上竟有这般贤才?”
  虞玓微愣,继而摇头说道:“是这农庄上的农夫农妇,于这庄稼农事上,他们便是最顶尖的高手。若是有疑问,自当去问他们,便能与自身的认识对应。读万卷书,自当也行万里路。我虽未有这般的远望,不过人已经到了这农庄,合该是把这上下都走一遍才是。”
  卢文贺对虞玓所说的话起初不解,可回屋深思后,却认为确实有几分味道。
  虞玓与卢文贺各自离开后,带着那朵嫣红的小花回到了屋舍里,顺手就把花朵簪在发间,然后在书案前跪坐下来。上午的时候他已经随同夫子学习,下午惯常是他自己的时间,就算是他满农庄乱跑,只要他能够完成刘朝生布置的作业,刘朝生也是不去管他。
  他低头,有那淡淡的不知名花香沁入心脾。
  簪花的小郎君左手捋着袖子,右手提笔蘸饱了墨汁,开始用蝇头小字在纸上补充着什么。
  两日后,农忙开始了。
  卢文贺被那些农夫吆喝卖力的场面震撼到了,他虽知道夏忙与农忙时的劳碌,却不知这农事是如此繁忙。而对于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夫来说,这从来都是最朴素的日常。
  卢文贺上午在农庄走了一遍后,午后正打算去寻虞玓说话,却没想到扑了个空。
  他在屋舍里兜了一圈,正好瞥见虞玓杂乱无章,摆满了诸多让他看了就头疼的经典。卢文贺站在原地沉默了半晌,对他来说读书是一种习惯和重压,而对虞玓来说,读书又是一种怎样的意义呢?
  卢文贺出神想了一回,出得门来,正好撞见正在院子里喂鸡的刘朝生。
  哪怕卢文贺已经看到这一幕无数次,还是忍不住想掩面叹息的冲动,这师徒两人有时候在某方面还真的有点相似。
  刘朝生把手中的饲料丢到院里,在他的脚边有十几只黄绒绒的小鸡跟着他跑。他闲闲抬了眼皮看了一眼卢文贺,“来找虞玓?不巧,他去帮忙了。”
  卢文贺对刘朝生还是恭敬有加的,毕竟这位夫子偶尔对他的指点当真看得出来是有功底在,轻而易举就能点破他的迷津。只他这句话却让卢文贺有些不解,“二郎去帮忙?”
  刘朝生挑眉,“他说是要去帮忙收割庄稼,我说若是每日的功课都不落下,那就能去。你猜那倔脾气答应了吗?”
  卢文贺压住一口不满,欠身说道:“夫子这般,就有些难为人了。”
  虞玓每日的功课之多,便是卢文贺看了都要咋舌。可纵使这般,都需要虞玓劳神苦读才能完成,如今按着刘朝生的说法,却是让虞玓难上加难了。
  刘朝生嗤笑了声,“他可以不去。规矩在前,这也是他应下的。你就别提那小子多操闲心了。”他把最后一把饲料散光,悠哉悠哉往屋内走,在与卢文贺擦肩而过的时候,这位闲散夫子像是想起了些什么般,斜睨打量了他一眼,“你知道你与虞玓的差距在哪里?不,应当是大多数人与虞玓的差距。他从来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管如何刻苦艰辛,那都是自己选择的路,踏破荆棘也要活出个人样来。而你呢?”
  他那学生从不在意旁人的看法,便是在泥泞里滚爬出来,他仍旧能坦然拖着一身泥浆稍作休息,重整旗鼓重新再来。
  既认为农事需亲自耕种收割过方能共情,就这般去做。他认为救灾需分男女庇护弱者,施粥米掺沙乃官员无能,便是和刘朝生辩驳争吵也丝毫不退让。
  不说这种行径是好是坏,可言行如一、坚持已意的人,某种程度来说也是极难得的品质。
  谁能同他一般说到做到,要么不做,做便是极致?
  刘朝生的身影消失在堂屋内。
  卢文贺站在院子中沉默,有几颗饲料掉到了他的脚边,两三只贪食的黄绒绒小鸡踩着小爪子过来,三两下就争抢啄食干净。圆滚滚的身子抖了抖羽毛,鲜活得让他的眼睛有点刺痛。
  他抬脚迈步,先是迟缓,继而快速。
  当卢文贺到了连绵成块的田地上,放眼望去皆是黄灿灿的小麦庄稼,在那些田地里面,一排排弯腰挥着镰刀的人,一时竟分不清楚到底谁是谁来。
  他眯着眼盯了好半晌,才从一片黄色中认出来虞玓。
  他换掉了晨起那身素色深衣,现下穿着的是一件灰褐色的短打,与那些农夫在一处,他的模样竟也不显得矮小起来。卢文贺安静看着,一时之间有些出神。
  正当他想往下走的时候,从地头的远处簇拥着好些人。正好日头猛烈,卢文贺也看不出那几个是谁,只是农庄的管事正跟在后头弯着腰,合该是几位重要的人物。
  不过此处的收割盛景怕也是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卢文贺隐约看到他们正朝着这个方向走来。
  一畦地好几个人在齐头并进,一刀刀砍在庄稼上,镰刀收割走的是这夏日满满的收成。
  农夫再累,心里却是甜的。
  “从这个角度砍会容易点。”
  与虞玓正站着同行的赤膊大汉憨笑着同虞玓说道,抬手比划了两下,心里还嘀咕着这是哪家的娃。
  虞玓默不作声,但是下一次挥手的姿势就随着他所说的变化。
  不断弯腰,不断割断,不断抱着起身折返,这重复性的劳作很是劳累,虞玓能感觉到腰腹处的熟悉酸痛,手心又一次磨破了。但是这一次虞玓清楚了究竟农民收割是一种怎样的感觉,比之当初在石城县收获答还要让人兴奋。
  虞玓眨了眨眼,日头照得他有些睁不开眼。
  纵然是在这日头的暴晒下,虞玓也顶多是冒出一层薄薄的汗。看似一脸淡定的虞玓心里苦恼着日后回去还得被伯娘逼着吃药,弯腰把割好的小麦抱起来,拖着倦怠的脚步往地头走。
  思绪总是在不经意间就溜走,瞬间又变作其他。原来田地的沟渠灌水这般重要,只若是在那些水源贫瘠的地区又当如何?不过这般地区多是土壤同样贫瘠,如此就有些……虞玓的行为与思绪是脱离的,丝毫影响不了他的一系列动作,他正弯腰把小麦堆到一处。
  虞玓站起身来,发觉脸颊有些刺痛,恍惚想起来白霜姐姐此前要他涂抹的霜。估计是晒得脱皮了,他不以为意地想着,但还是记着回头要去擦。
  他紧了紧酸软的手指,提着镰刀正往回走。
  身后听到有人低沉浑厚的笑声,“果真如你所说,虞玓的脾性当真是专注。”
  虞玓微怔,以手背按了按眉心,回头看着地头站着的一行人。诚如方才那句飘来的话,虞玓是全然没在意那地头上站着是何人,连一丝余光都不曾分给。
  待看清楚是谁后,虞玓微敛眉,看着周遭的环境,再看着一脸茫然跟在一行人最后面的卢文贺。
  为何圣人会突地出现在这里?而他方才那句话,是冲着含笑的虞世南说。
  虞玓把镰刀收到边上去,抬脚上了地头,留着一个不近不远的距离站定,低声说道:“某一身汙秽,还望诸位见谅。”他看周围田庄来往的农户淡定的模样,就知道圣人必定是微服。
  他身旁除了太子、魏王与晋王外,就只有虞世南与房玄龄两位。
  虞玓隐约记得今日是祖父休沐的时辰。
  圣人宽和地说道:“怎亲自下田了?”他们刚才站在边上看了少说有两刻钟的时间,这小郎君的速度虽稍落后,可一丝不苟的模样确实在认真做事。
  其实皇家在每年春耕时节会举办祭典仪式,通常是圣人亲至,偶有太子替代。故而他们多多少少还是碰过农事的,圣人一眼就看得出来他不是在胡来。
  虞玓混不在意这般邋遢的模样,平静地说道:“将夺固与,某欲知晓‘农’之一事,这般劳作只是先付出的代价。”
  魏王李泰有点小嫌弃地看着虞玓,但是又有点好奇地说道:“本王看你这般熟练,可是已有多番尝试?”他往日见过大哥从春耕祭典回来,看起来颇为劳累。
  虞玓理所当然地颔首,“自当如此,若想知道农户的心思,欲清楚庄稼的生长特质,知晓一项举措是否得当,不正是应该深入其中才能有所了解吗?”
  “大善!”圣人赞赏地看着虞玓,抚掌而笑。
  既是圣人亲至,虞玓也不能再继续扎根田里,同田庄上的管事打了个招呼,虞玓提着自己的镰刀回去了。虞玓他们现在住的那大宅院就是田庄原本预备着给主家住的地方,既圣人驾临,要去的自也是那里。
  只是一路上圣人像是要几个皇子领略这农家的辛苦,反而绕道走了许多路,看着收割的场景是如何勤辛劳。
  再更远处,蝉鸣蛙叫中,郁郁葱葱的小径外,是一望无际的灿黄农田。好些屋舍的墙壁上冒出来几颗小脑袋瓜,有些好奇地看着这一行不熟悉的客人。
  一路上虞玓还被两个不嫌弃他的农家娃娃扑上来,一人咯咯笑着给他簪了花。
  那是不知名的乡野小花,有着嫩黄的色彩。
  虞玓抱了抱他们,就松手让他们玩去。
  站起身来时,那簪鬓的小花摇摇颤颤,却依旧现鲜亮地点缀着。
  鲜活的美丽无法打破虞玓那冷漠到精致的脆弱感,相反让他更加冷冽清透,更加……更加压抑不住某种阴郁的妄求。
  太子低着眉眼,近乎战栗地阖上那残留的魅影痕迹,重睁眼再看时,一个完美无瑕的温柔表情自然勾起。
  温文尔雅的太子殿下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九千五更新get√
  *
  太子合眼。
  (os:哐哐哐哐哐哐放我出去玩!!)
  *
  再次提醒这文【穿书世界观】,与历史不同太子是个半黑化的芯。
  不可以学他哦(疯狂摇头jpg.)
  *
  行卷在历史会晚一点出现,大概是680年以后,差不多这个时间。
  *
  我调整作息大战又失败了,今天的太阳是在六点升起来的(骄傲挺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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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虞玓有点茫然地摸了摸后脖颈。
  方才不知为何,他徒生一种极其怪异的感觉。
  就好像被凶残的猛兽盯着一般。
  只这样的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虞玓虽有些不求甚解,却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圣人微服的时候真如同寻常人家,与庄上的农户相谈盛欢。更是被热情的农户邀去家中歇歇脚,圣人还颇有意愿。
  若不是房玄龄在他耳边低低说了几句话,不然当真就成行了。
  魏王蹙眉看了眼脚下蹬着的黑靴,那已经被诸多灰尘黏土弄得不成模样。在他身旁的李治扯了扯四哥的袖子,“四哥,那是什么?”李治少有出宫门,这一回里面就只有他是最兴奋的,被圣人逮着教了不少东西。
  李泰顺着李治的视线望了过去,嘲笑着说道:“九弟,你怎连鸡鸭鹅这等禽类都不知道?那是鹅。”
  那群鹅雪白的羽贴服着翅膀,弯弯的脖子,淡黄色的脚蹼,再加上那一爪一脚印的模样,怕是刚从田庄的池塘游回来。在这一小群鹅的后面跟着个十几岁的少年,手中拿着一根长长的杆子在驱赶着鹅群。
  李治看起来小脸矜持,但是那双眼睛一直黏在雪白的大鹅上,让李泰不由得撇嘴还是个小屁孩,却是弯腰把他抱起来往那边走。
  虞玓甫一回头就发现少了人。
  打前头圣人还在同那些农户说话,房玄龄与虞世南站在圣人后,距离他最近的人竟只有太子了。
  也很难说,是不是虞玓下意识跟紧着他。
  虞玓犹豫片刻,“太子殿下,魏王和晋王殿下呢?”
  他倒是不关心魏王如何,但晋王身量小,要是跌在麦田里怕是连脑袋都看不到。
  李承乾饶有趣味地瞥了眼虞玓,抬手点了点右侧,“他们方才往回走,跟着赶鹅的少年走了。”太子倒是不担心两个弟弟会出事,这明面上看着他们身边毫无庇护,暗地里的侍从却是不少。只是现在都不出来,怕扰了圣人的事罢了。
  虞玓沉默了片刻,慢吞吞地说道:“鹅,会咬人。”
  他默默想起最开始不信邪的刘夫子。他的胳膊可是被咬出了好几块淤青,拧得有些不成模样。
  从那个时候起,刘朝生就只会养小鸡了。
  李承乾挑眉,还未意识到看家大鹅是怎样一种恐怖的存在,“那让他们长个记性就算了,以免……”他的话还未说完,就从西面传来两声惊叫声,紧接着是“嘎嘎嘎”的吵闹声。
  啪嗒啪嗒——
  魏王和晋王两人几乎是同时出现在弯路的尽头,撒丫子狂奔得毫无形象。
  甭说是岁数尚小的小短腿晋王,就算是魏王跑的速度却也不快,毕竟身材摆在那里。而在一胖一小身影的背后,十几只雪白的大鹅踩着脚蹼疯狂追逐。
  一只两只的长脖子都弯得要贴到地面,在最前头的一只大鹅猛地一揪。
  “啊!!”
  魏王惨叫了一声,跑的速度更快了。
  李世民本来还在同那农户说话,听到两孩子的尖叫猛地回头,一看却是哭笑不得。
  这小径的尽头就是方才这群鹅凫水嬉戏的地方,慌不择路的两位王爷逃到这里退无可退,竟是猛一个扎子窜进水里。赶紧赶忙的,李世民带着属臣太子过来,就看到两人跳水的模样。
  农户惊讶地叫道:“起来,起来,大鹅会凫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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