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屿已经把镜子颠来倒去看了几遍,“这倒是好东西……可惜自作孽。你从哪里捡到的?”
阴兵借道借去顾景寻家估计也和铜镜有关系,当时顾一城八成要用镜子害人,泄露了阴气,引起过路阴差的注意力。
顾一城一口咬定:“这是我家传的!”
江屿打量顾一城一眼:“你外祖家家学渊源,刨坟的?还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会打洞。”
顾一城脸上的表情终于变了,他母亲是小三上位,所以最恨有人说这种话,顾一城脸色扭曲,冲江屿扑了过去。
顾景寻上前两步,捏住顾一城的手腕,手臂发力将人甩到桌子上。
江屿连动都没动一下,“你以为镜子是你的工具,实际上你使用它的时候,也会被它使用。”
江屿把镜子扔给顾一城:“放心,我遵纪守法,不偷不抢。”
顾一城下意识去接铜镜,还没碰到,铜镜上就烧起白色的火焰,顾一城的手立刻缩了回来。他被这火焰烧过,仿佛连灵魂都被炙烤的剧痛让他当时就昏死过去,这辈子只要想起来都会浑身战栗。
原来那天烧他的人是江屿!
江屿不是江家的养子吗?有这种手段,为什么不去争江家的财产,反而来帮顾景寻?
顾一城脑子里的想法越来越模糊,他又感觉到了那种剧痛,蜷缩在地板上无声尖叫。
镜子落在地上,明明是无机质,却像是一块高密度的可燃物,不断燃烧,伴随着某种腥气。
顾景寻轻轻皱了下眉:“这么烧不会伤到你?”
江屿摇头:“不会。我没有烧顾一城,是他快被镜子同化了,所以跟着镜子一起烧起来了。”
顾景寻走到江屿身边,他学过两年玄学,决定放弃这条路之后再也没有接触过,但当时学的东西他还记得,顺着江屿的话猜测:“这镜子有灵,又不想自己修炼,所以想占据顾一城的身体?”
“嗯,”江屿看着燃烧的白色火焰,“那天在停车场他烧得太厉害了。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如果他只是用我的鳞片害你,不至于沾染那么多阴气。”
室内摇晃着白色的火光,顾景寻靠的很近却不觉得热,温暖得刚刚好。
火焰燃烧了十来分钟,火势才慢慢减小,露出其中的顾一城,他衣服和皮肤完好无损,表情却因为疼痛扭曲。
江屿扬起下颌:“看他这个惨样。”
顾景寻:“嗯?”
江屿:“不要总觉得自己白嫖了赚到了,天上掉下来的馅饼都是能砸死人的”
挺严肃一件事,被江屿一句白嫖概括了。
顾景寻失笑。
地上的顾一城恢复了意识,他的魂魄极虚弱,被灼烧的疼痛似乎还有余韵,他根本不敢动,只能蜷缩在原地。
江屿拎了把椅子坐在顾一城跟前,一边把玩着手机,一边问:“问你,之前是不是弄了一把白色鳞片,都用来干什么了?”
顾一城:“没……没有了,那些鳞片都做成纸人,被烧了。”
江屿的瞳孔逐渐偏向细长,猫科动物一样锐利:“没用来干过别的事?还有那个镜子,真的是你家传的?”
顾一城不敢再隐瞒,那种痛太剧烈,偏偏去医院还查不出问题,上次被烧过之后,医院最后诊断出来的结果是低血糖。
顾一城:“我只害过顾景寻。我真的只害过他一个,我外婆是过阴人,镜子是家传的,我没骗你。我跟着外婆学过一点,做了几个纸人去挖顾景寻的财气和生气,我只是想让他身体差点,只有他才会威胁我在顾家的地位……”
江屿抵着下颌:“我录音了。虽然你说的东西顾家人可能不信,但如果我爆出来,你在顾老爷子那里就毫无地位可言。所以乖一点,回去之后不要乱说话。”
顾一城:“……”
他终于哭出来了。
江屿保存下录音,有一眼没一眼瞥顾景寻。
录音是把柄,顾景寻肯定需要。
江屿看了好几眼,顾景寻连汽水都拧开递给他了,也没开口问他要录音,江屿啪一下放下汽水。
顾景寻:“不喜欢这个口味?”
江反派还记着自己的反派人设,对顾男主展开了三百六十度嘲讽:“顾景寻,你说你要是小说主角,是不是就是个苦情小白菜人设?”
顾景寻听他提到小说主角,眼神微微一闪:“怎么这么说?”
江屿举起手机:“我没兴趣一天到晚盯着顾一城,所以录音给你一份,他要是敢到处乱说……”
顾景寻正要说自己已经录过了,到嘴边时立刻变成了,“那我们加个好友吧。”
江屿想了想,和他互加了好友,传了一份录音过去。
顾景寻点击保存,手机就多了第二份相同的录音。
他镇定地关掉手机:“都出来了,去旁边包间玩两把怎么样?这家俱乐部后厨的烤肉味道很好。”
江屿伸了个懒腰,答应了顾景寻一起吃夜宵的邀请。
花了很多灵力,他有点饿了。
顾景寻为江屿推开包间门,在江屿出门后,他看向目光恐惧的顾一城。
顾一城睁大眼睛,努力辨别出顾景寻的口型。
他说的是:“我一直看着你。”
顾一城打了个寒颤。
烧毁镜子的江屿固然可怕,能静静观赏的顾景寻,一样可怕。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江反派:我,莽且机智
顾男主:嗯嗯,只有我的反派这么机智!
江反派:谁是你家反派?!
顾男主:我是男主,你不是我的反派吗?
江反派:……
第16章 顾景寻,倒贴
顾景寻确实约了林杜几个到俱乐部,做局就得做全套,现在离约定的时间还差一个多小时,完全来得及吃一顿夜宵。
江屿到了新的包间,环顾包间的装修,意识到自己漏了个问题:“这地方有监控的吧?”现在监控遍地都是,尤其是这种高档的俱乐部。
顾景寻解释:“那间不算射击馆,是我的私人休息室,没有监控。”
江屿点头,出于不想和顾景寻死党碰面的心思,江屿想早点吃完,于是催顾景寻:“快点菜。”
顾景寻从来没养过貔貅,盲猜吊打小反派的大反派一定很能吃,结果羊排烤好端上来之后,江屿:“……你喂猪吗?”
小羊排堆在托盘上,滋啦冒着油花,但是太多了,江屿要抬起头,才能越过堆起来的小羊排看到顾景寻的脸。
顾景寻正在带手套,愕然:“吃不完吗?”
江屿比他更莫名其妙:“你居然这么能吃?”
从顾景寻一拽就能把顾一城摁在墙上的力道来看,顾景寻肯定是经常锻炼的,但是也不能吃这么多吧?
顾景寻拆下一根羊排放在江屿的盘子里:“我以为你吃的会比较多。”
江屿撕下一块肉,羊排肉汁很足,肉汁鲜嫩,香料放的刚刚好。
他嚼完,咽下肉:“我不是猪,吃灵气就够了,吃东西只是满足口腹之欲而已。”
顾景寻点头:“我身上的气运你也吃?”
江屿喝一口饮料,专注看着眼前的羊排,似乎对羊排有莫大的兴趣:“别说妖怪,鬼神灵兽都吃气运。”
只是他这只发育不良的貔貅尤其需要气运而已,那天他说顾景寻在他眼里是一盘肉,这个比喻其实不准确。顾景寻在他眼里,其实是药。
但这江屿不能透露这一点,因为这是他的弱点。
顾景寻唇角微翘:“这样啊。”
顾景寻点的小羊排太多了,吃不完太浪费,他和江屿边吃边休息,四十多分钟之后才解决完这份羊排。
江屿摘下手套擦手,他吃完就要走,顾景寻不疾不徐地劝他:“先别急,林杜他们还有二十分钟才会来……”
剩下的话音被开门声盖住了,一群人轰的涌进来,林杜带头欢呼:“景寻,惊不惊喜……”
林杜进门看见两个人坐在一张桌子上,正面对门的人抬头,露出一张非常熟悉的脸——是江屿!
林杜吓得最后一个字的音调上扬,差点破音。
江屿为什么会顾景寻一个桌吃饭,真的不会掀桌吗?
林杜贴门站着,很拘谨地问:“请问,我可以进来吗?”
被林杜挤在门后的人伸头看向包间内,在看到江屿的时候同时陷入了沉默。
啊这……这是什么情况。
和林杜一起来的,都是顾景寻的死党,深知江屿和顾景寻之间似有若无的“矛盾”——看上去好像没有矛盾,仔细一想其实什么地方都在竞争。
江屿把一次性手套丢进垃圾桶,“顾景寻还没胖到一个挤一间房的地步吧?”
无端躺枪的顾景寻:“……”
误以为江屿和顾景寻终于和解的林杜:“……”
他真是想多了,这两人就算一起吃饭,也只一定是碰巧。
江屿拎开椅子,也不打招呼,径直出门。
顾景寻用餐巾擦过嘴角,站起来追上去:“我去送一下。”
林杜和顾景寻的其他朋友们目送顾景寻追着江屿离开。
林杜:“顾老板,真心一片。”
“顾老板,能屈能伸。”
“顾老板,倒贴。”
林杜心想:我去,倒贴这个词可真是太他娘的贴切了!
倒贴的顾景寻在楼道里追上江屿:“下周日有空吗?”
江屿:“你请就没空。”
顾景寻叹气,眉眼低垂下来,“这样么……那好吧。”
江屿挪开视线,扭头往外走。
虽然顾男主很可怜很撒娇,但江反派冷若冰霜。
顾景寻:“等一下。”
江屿停下脚步。
顾景寻走过来,“如果我看到那些小鳞片,一定会告诉你的。”
江屿看看他:“知道了。”
他头也不回地摆摆手,示意自己要走了。
冷若冰霜的江反派骑上他酷炫的小摩托回到了文华苑,一进文华苑的两居室,江屿的心情就彻底放松下来。
顾一城这个人解决了,接下来他和顾景寻之间就没有可以接触的纽带了。江屿不信,剧情还可以无事生非,硬是逼着他和顾景寻见面。
江屿解决了这桩心事,之后几个星期果然没见到顾景寻。
看不见顾景寻,各种剧情似乎也远离了江屿,不过他的灵力紊乱期又开始了,江屿两个星期的时间不断冒出鳞片,单凭他自己根本压制不了,不得不去傅隐那里拿一瓶龙血丹。
傅隐的龙血丹改了配方,江屿去拿的时候,这龙兴致勃勃地招手示意他现场吃一颗。
江屿:“……”
他倒出一粒龙血丹,在傅隐的注视下咽下去。
改换配方的龙血丹立刻就起了作用,江屿已经蔓延到耳畔鳞片褪下去。
傅隐一拍手:“我就说!之前龙血丹里几味药没作用了,换了方子起效立刻就快了,旧的方子你吃的太久了,早就该换了。”
江屿恹恹地摁压脖颈,手心的触感逐渐从鳞片恢复柔软的皮肤:“今年很奇怪,我以前都没有这么频繁地失控过。”
傅隐摸着下巴:“这是今年的第七次了吧,按道理说随着你年纪增长,这种毛病虽然没办法痊愈,但会症状会逐渐减轻。”
江屿:“不对……肯定是什么地方出现问题了。”
傅隐:“我刚才查过你的身体了,没有太大问题啊。”
江屿喝了两口奶茶,猛地放下手里的奶茶杯:“江家!”
傅隐一怔,“江家怎么了?”
他问完立刻就反应过来了:“江家的财运和你的气运相连,他们最近财运低迷所以影响到你了?”
傅隐是真龙,早几百年族内还有和人类订下契约守护王朝气运的,订下契约后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江屿和江家之间就是这种关系。
江屿对着手机屏幕看了一会儿,他的外表已经完全恢复了普通人的样貌:“江家来了好几个电话催我回去住一段时间,还想让我在江家公司领一个职位,我一开始以为是江席怕我去别人家,所以急着向我示好。现在想想,肯能是江家的公司出了问题,想让我回去坐镇。”
“当年签契约也是权宜之计,你那时候气运亏得太多,需要有财运的家族或者企业护着你,才和江家签了契,他江家借你的气运发展了这么多年,你也不亏欠他们什么,”傅隐皱眉,“你这个脾气……太随心所欲了,压根不适合走合作这条路子,趁早把契断了比较好。”
江屿默然几秒,在傅隐忍不住催促之前,江屿放下手机:“我下周去解决,正好去祭拜奶奶。”
傅隐拍拍他的肩膀:“我陪你去。”
江屿撕了袋肉干,叼在嘴里慢慢吃。
傅隐看着他这个模样,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江屿。
那时候的还是只亚成年的小貔貅,穿着小衬衫背带裤,坐在台阶上吃肉干,自己吃一口,给身边的小猫吃一口。
他被江老夫人养得很好,江老夫人在世的时候,江屿是一只非常受宠的小貔貅。
傅隐和江屿所有的朋友都清楚地知道一点——江屿的坚硬冷漠只有外壳,甚至连那层外壳内都是薄弱易碎的,他凶得不到位,也冷淡得不到位,因为内里太柔软。
这只招财镇宅的白玉貔貅,喜欢山野里的花朵和甜味的奶茶……当然,他最喜欢吃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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