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Beta。”她道。
虽然闻不到信息素,但也不用为遗传的紊乱症困扰,她的长辈们一直为此感到庆幸。
“喔,如果你是Alpha的话,易感期能用上你爸爸研发的药了。”
裴羽乐道:“可以给我父亲用。”
话音落下,她含着糖,吐字不清地嘟囔:“但我觉得他很苏服……”
寒假的时候,裴羽乐经常去裴家财团的总部蹭吃蹭喝,遇见过父亲正在易感期。
于她而言,裴慕隐的易感期与平时没太多差异,工作时不苟言笑,照常加班到半夜。
唯一不同的就是不管多忙,祝荧都会过来陪他。
她认为,有爸爸在一定会把人照顾得好好的。
不过事实与她想的有偏差,身为孩子爸爸的祝荧在裴慕隐面前并不成熟,至少和稳重这两个字无关。
关上了门,祝荧搬了把椅子窝在裴慕隐身边,膝盖上摊着一本书,漫不经心地翻看几页。
没能过多久,他就嫌无聊了,开始摆弄桌上的收藏品。继而学着Alpha标记Omega那样,凑过去碰裴慕隐的后颈。
然后再被裴慕隐制住,被反压回去用牙齿咬住腺体。
……
今天下午的最后两节,祝荧帮朋友代了一节本科生的基础课。
因为之后的运动会冲掉了两节课,要跟上进度只能占用一下周末的午后,坐在后排的男同学们静不下心学习,窸窸窣窣地聊天。
祝荧的课上有不少高年级的学生,还有别的院系跑来的,即便是代课也依旧有人过来捧场,且以Alpha居多。
“喂,学得那么起劲,到底是课程太难还是祝教授魅力太大?”男生问。
坐得最近的Alpha压着声音道:“他的课我听三遍了。”
男生嬉嬉笑笑:“可是祝教授都结婚了吧?你看他后颈的牙印……我听说孩子都读小学了,长得很像他。”
Alpha嘴硬:“反正我没亲眼见到,在我的世界里祝教授就是单身Omega。”
祝荧撩起眼帘,冷冷望向传来小动静的角落:“后排的两个同学。”
话没有说完整,两人已经闭上了嘴,低头没敢迎上他的目光。
规规矩矩的一直保持到离下课还有十分钟,男生看到后门那边来了个旁听生。
说是旁听生其实有点不确定,毕竟这里大部分都是临近二十岁左右,一个比一个青涩躁动。
那位瞧长相根本猜不准年纪,穿着也闲适低调,可单单是坐在门旁的空位上,不需要多余的动作,就在学生堆里非常显眼。
抛开漂亮到惹人注意的脸,他的气质教人联想到手握权势的天之骄子,散发着上位者的气息。
不止是走神的男生在看这里,坐在前面的几个女生朝后张望了一眼,随即交头接耳,又不约而同地回头了两三次。
“是明星吗?”男生问。
高年级的Alpha同样有些惊讶,摇头:“不是很清楚。”
他的同桌参与话题:“感觉在校庆上看见过他,是校友吧?”
眨眼的工夫,大家的帅哥雷达滴滴作响,有大胆的Omega拿出看手机,试图给没在场的好朋友发照片。
“你们忙着往后看,后门是不是该收观光门票了。”祝荧漠然道,“那谁来做我的题?”
投影上放着高数题,他写好了涉及公式,手腕稍抬就轻巧地把粉笔扔到了黑板槽里。
他看向刚才大家张望着的地方,指尖敲了敲讲台,似乎在催促底下的同学举手。
只是等了两秒,祝荧微微歪过头:“要不然扰乱课堂纪律的来做一下?”
裴慕隐支着头:“可我不是这个班的学生。”
“谁让你要来蹭我的课,被点到就自认倒霉吧。”
裴慕隐本科是数院的,即便毕业多年,这种题目对他不难。
他配合地上去写了答案,边写边说:“我的意思是编外人员搭了把手,做出来了是不是该有奖励。”
这时候与祝荧离得近,他声音放得很轻,这教室又很大,说话只有他们俩才能听到。
祝荧站在讲台旁,散漫地抱着胳膊:“这可不管,进了这个教室就是我的学生了,不服从我的安排可以出去。”
裴慕隐写完最后一个步骤,嗤笑:“好的,祝教授。”
下课铃声响后,同学们整理笔记,看着祝荧还没走,就克制不住好奇心。
“您认识刚才那位吗?”
祝荧道:“认识啊。”
“您的朋友?”
“是我的先生。”他说。
祝荧并不张扬,以前江锡来这里做演讲,一时颇具话题度,他也不曾主动提及两人的父子关系。
除非与他走得很近,或特意查过,否则不了解他的背景很正常。
祝荧一直觉得与学术不沾边的事情没有多说的必要,今天却鬼使神差地没敷衍过去,笑着向人挑明。
说这话的时候裴慕隐已经安静地出去了,只听到教室里忽然有些骚动。
显然属于Alpha的粗犷嗓门在抓狂:“什么?!!”
更多的是起哄:“哇哦——”
“怎么了?”他发现祝荧匆匆出来。
祝荧的耳根有点红,拉着裴慕隐就想要走:“没什么。”
同学们三三两两地路过,有的性格外向,活泼地打趣这个年纪没比自己大多少、但科研成果颇丰的教授。
听了几句以后,裴慕隐也明白了。
他恶劣地跟着调侃:“哇哦——祝教授,原来你在秀恩爱啊。”
祝荧不太自在地摸了下自己的鼻尖,再去推搡裴慕隐,要人往前走。
“还走不走了,要去宴会了啊……羽乐还在等着呢。”他转移话题。
回到办公室,裴羽乐停下了写作业的笔,与家长共享了自己今天的收获——小半桌的零食。
祝荧瞥了眼垃圾桶,里面有不少的包装纸袋,东西已经吃完了。
女儿处在长身体的阶段,每晚嚷嚷着胳膊疼、腿疼、膝盖疼,胃口也越来越好,动不动就要喊饿。
不过她活动量大,每天吃那么多零食点心也没见胖。
“终于可以回外公家啦。”裴羽乐欢天喜地道,“小舅舅答应过我,要把二舅舅的轮椅找出来。”
江复雨以前出过事故,在轮椅上坐了好几年,如今已经用不上了。
裴羽乐和江楼心一向合拍,提起这件事就惦记着人家的椅子,想要拿来推着玩。
“你现在不怕江复雨了就好。”裴慕隐嗤笑。
裴羽乐天不怕地不怕,难得有畏惧的人,见了江复雨就怂巴巴地往父亲身后躲。
这事是从前两年开始的,她捡到了一只比格犬,可是祝荧不让养,她也不愿意丢,僵持之际就干脆送给了来过客的江复雨。
江复雨对这只狗的破坏力掉以轻心,没有直接拒绝,带回去之后差点被拆了家。
她隐约感觉到无意之中闯了祸,可是自己又爱和江复雨的助理接近,以至于过去之前要暗落落地发愁半天。
每次祝荧看她忧心忡忡,想去搭讪又不敢开口,在旁边忍笑忍得很辛苦。
裴羽乐稚气道:“我不怕了啊,那么久了,他也没丢狗……他白捡那么可爱的宠物,应该抱着狗狗偷着乐呢。”
她蹦蹦跳跳地坐上了车后座,抬眼看向了窗外。
夕阳照得目光所及之处都变成金灿灿的一片,很多人都驻足去欣赏这即逝的黄昏,在春风中眯起了双眼。
她是这样的,不过祝荧不是。
祝荧侧过头看向了裴慕隐,光照进来,犹如给两人披上了暖色的轻纱。
他恍惚地产生了错觉,觉得这氛围很像婚礼。
虽然没有庄严的誓词,没有亲友的祝福,唯有爱人在身侧。
但本来也不需要誓词,不需要祝福,只需要视线里裴慕隐出现。
祝荧心想着,反正他很愿意。
愿意在人间共度此刻,抑或是每时每刻。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写往事,糖拌玻璃渣,请大家选择性购买orz
第58章 番外·往事1
期末彻夜下了一场大雪,势头到了天际渐亮才转缓,一脚踩进去雪能够埋到脚踝上面。
六点没到,胡同口的早点摊已经开张了。
老大爷推来煎饼车,给鸡蛋筐遮了件旧衣服,在旁边拉了个简陋的遮风布。
他哆哆嗦嗦地把手揣进袖管里,扭头看着身后两个少年。
顾临阑用扫把将雪铲到两旁,祝荧撑了雨伞,抱着两个人的书包,站在自行车边上。
过了一会,顾临阑把车抬起来搬到路旁,再让祝荧坐到后座。
祝荧看了眼煎饼车,现在摊位上来了第一个顾客,同样去赶早自习的同学插着兜跺了跺球鞋,耳朵夹了根香烟,嘴里骂骂咧咧说这鬼天气太冷。
察觉到了祝荧的目光,男生停下了抱怨,笑着吹了声口哨。
祝荧立马转回脑袋,再听到男生嬉皮笑脸地问:“好学生,你要吃吗?哥请你啊。”
油腻的语气很恶心,他装作什么也没听到。而男生扫兴地说了句脏话,拎着一袋子煎饼走了。
他们上的初中按照学区划分,排名在市里垫底,属于要资源没有资源,要学风没学风的那类。
学霸不多,小混混一抓一大把,向来没存在感。
只是这学期有几个学生在联考里比较争气,这给了教导主任很大的动力,最近抓纪律抓得很严。
到了六点半,他就在学校门口等着,催着磨磨蹭蹭的初三生们赶紧去背书。
“本来就哪都比不上人家,要是连努力都没他们努力,以后有的是你们苦头吃。”
主任恨铁不成钢道:“你们父母可没法供你们啃老,全是需要你们养的。”
祝荧垂下眼,把白煮蛋的蛋黄挤掉,囫囵地吃掉了蛋白。
今天实在太冷了,他的指尖被冻得通红,到教室里握笔都握不稳。
前后左右打着哈欠等他的答案,他补好了最后一题,把几门课的作业本从课桌底下递给他们。
“下学期就要中考了,别吵了吧。”同桌道。
“不抄也考不上市重点,能去的就那么几所,大家半斤八两。”
“小祝,你肯定去一中啊!”
“想去T大附属。”祝荧说了个私立学校,“但他们只要考进前三十的,我不一定能去。”
坐在他前面的女生埋头狂抄,边写边说:“怎么可能去不了呢?别谦虚了!”
祝荧看了眼挂在教室后面的时钟,离第一节 课还有二十分钟,又瞥了眼发小。
顾临阑在耐心地教朋友题目,没有注意到这里。
祝荧轻声问:“能借我一下你的车吗?”
女生不假思索地掏出了钥匙,他拿到以后静悄悄地溜了出去。
来的路上他看到赌场门口人来人往,他爸之前卷掉他的饭钱消失了半个月,今早倒是正和一个小流氓勾肩搭背,蹲在角落里吞云吐雾。
可惜顾临阑绝对会拦着自己,不然他当场就要过去打架。
他骑了同学的车原路折返,幸好男人没有走,在旁边的烟花爆竹店里喝茶。
有货车过来,祝父还优哉游哉地帮店主运了一点货,跟人讨价还价,说自己没钱了。
祝荧把车停在远处,冲着他爸就是一拳,手上的货物散落在地。
“你他妈的……”祝父道,“最近没打你,皮痒了要找死是不是?”
祝荧道:“你先去死吧!”
他还没满十六岁,身体瘦弱纤细,打架方面根本不是对手,被拦架的人轻而易举地架住胳膊往后拖。
可是他奋力地挣扎着,转头咬了口那个人的手,疼得那人破口大骂。
趁着那人松手,祝荧再度与父亲扭打起来。
等到第一声铃响,他踩着点回到教室,步伐踉跄地跌回座位上。
祝荧的嘴角出了血,面颊上留着鲜红的巴掌印,不用看也知道下手的力道重得吓人。
不仅如此,他的头发被细雪打湿,衣服也皱巴巴的,整个人看上去狼狈极了,吓得周围同学惊呼了一声。
“怎么还和你爸打啊?你又打不过他。”同桌道。
女生接过祝荧还回来的车钥匙:“考完试就是过年,你顶着这张脸怎么见亲戚?”
祝荧道:“没有亲戚爱和我家搭上关系。”
“伤成这样,你都可以报警了!考试会不会有影响呀?”
“天啊,我要是被揍成这样,说自己脑震荡需要弃考,老师也会同意的。”
祝荧冷声道:“要不是有考试,他才不会这样就收手……反正他也没好到哪里去。”
这次期末联考,他被摇号抽中了,没有被分到本校考场,而是一所以入学门槛极高出名的学校。
脸上的淤青没消,破口结了痂,惨状吸引了一堆人张望,回头率极高。
在别人学校被惊讶围观的感受和在自己学校的终归不一样,祝荧有点难堪地低下头。
他年纪还小,不知道该如何招架这种场面,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过年去哪里玩啊?”有人道。
“我妈肯定领着我去裴家拜年,我看到裴慕隐他妈妈就犯怵。”
“什么?!我家住裴哥边上,你到时候来找我打游戏啊!”
“考完了不该校对答案嘛,聊什么玩啊?考砸了哪里也别想去。”
教学楼配备了电梯,大家围在门前等待吵吵闹闹,却自发地与祝荧保持了距离。
使得祝荧即便在人群里,也显得孤零零的。
他知道这个学校有六成的学生会升入T大附中,说不定身旁就会出现自己将来的高中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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