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是哪根筋断了,声音微哑,对周佼说:“我胡子更硬。”
周佼眨眼,稍显惊讶。而后闫沭就觉得下巴一热,周佼直接用脸去蹭他的下颌。
闫沭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一串急促的气息。他变成了一块化石。
温热细腻的皮肤擦过他的脸颊,闫沭嗅到周佼身上的气息,他们刚才用了同一个沐浴乳,所以气味是一样的。
闫沭心跳忽而加快,视线垂落,眼睑下是一小撮青灰色的阴影。他盯着周佼,不知过了多久,周佼侧头与他错开了些距离,终于不是脸贴脸了,可依旧很近。
周佼说:“是有些扎脸,真好啊,我都不怎么长胡子,同学都骂我娘娘腔。”
闫沭扭头看着周佼白白嫩嫩的脸,想到学校里同学,在背地里骂他的话,心里一下子就酸了。
闫沭慢吞吞坐起来,怀里抱着的枕头压在膝盖上,他对周佼说:“别和徐诏问在一起了,他不是好人。”
可能是灯光的原因,昏昏暗暗的光线里,周佼的瞳孔幽黑,他低下头,咬了一下嘴唇。
他听到闫沭说:“小的时候,我很喜欢藏在柜子里,觉得那样很有安全感。有一回我就藏在了衣柜里,可没想到过不了多久,徐诏问就搂了个人进来,是个男生,叫他徐总。他们倒在床里,就在他和我妈的那张床上睡了。”
闫沭伸手碰了碰周佼发凉的手背,压低声音道:“他玩人就跟玩一个小玩意一样,男男女女,对谁都没有真心过,我妈看透了他,才会和他分开的。”
周佼把手慢慢往后缩,他的声音很轻,轻到闫沭都没听清。
周佼嘴唇微动,他说:“可我妈妈还没看透。”
他很难去和闫沭去解释这种错乱的关系。
他不是没试着逃跑过,一次两次三次,每一次都会被抓回去。他也曾报过警,可当警.察来时,一切□□的痕迹都消失了。
徐诏问丰城富商,袁雯站在他的身边,笑盈盈地面对着那些询问,用不懂事的目光看着周佼,说着什么事都没有,都是小孩子在闹脾气。
上一次也是,明明已经和袁雯沟通好了,他求自己的妈妈,别再助纣为虐了。
袁雯也答应了,甚至还帮他转了学,可谁能想到,当徐诏问从瑞士回来,袁雯又转头去和徐诏问说了周佼所住的地方。
这一切又一切,就像一个迷宫一般的牢笼困着他,笼子里布满了兽夹,是徐诏问和袁雯留下的。
被打惯了的小孩,见识到了正常人的生活后,会觉得那才是不正常的。
可周佼不是,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生活在暴力里,他从未屈服过。
他看着闫沭的手,少年骨骼分明初现宽大的手,是否能帮一帮自己。
他心中犹豫,也是害怕,把闫沭牵扯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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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昨夜窗帘忘记拉了,窗外白茫茫的雪光照进屋内。闫沭睡相不好,东倒西歪直接横在了床上,昨夜的“三八线”成了笑话,两只枕头早就被他踢下了床,而本来搂着睡的枕头则变成了周佼。
周佼比他小了一圈,被他严严实实压在怀里,人都看不见了。
亮白的光照在闫沭的眼皮上,睫毛颤抖,眼睑下青灰色的阴影也在抖动。睁眼的速度很慢,主要还是在感受着怀里的触感,软乎乎温热的一团,想不到抱着枕头睡还能这么舒服。
闫沭慢慢睁眼,混混沌沌的目光垂下,只是扫了一眼,便呆住了。
怀里的不是枕头,而是周佼。
他半个身体都压在了周佼身上,腿也是,一点都不老实,跨在人大腿上。周佼被压着动弹不得,肯定是不舒服,就算还没醒来,眉间也是皱在了一起。
闫沭的呼吸一下子急促,他慢慢往后缩。身上的重量消失后,周佼“唔”了一声,蜷缩的身体缓缓放松,他翻过身,正好面对着闫沭。
闫沭看着他,抬起手,手指隔着一厘米的空气抚过周佼的脸。
他所躺着的那张床似乎在发热,快要碰到周佼脸的手指“咻”得缩回,闫沭脸色一变,翻身下床。
周佼是被浴室里的水声吵醒的,他拉着被子蒙在头上,在被子里闷闷呼吸着。
闫沭洗好澡出来,周佼从好被子里探出半个脑袋,漂亮的眼睛盯着闫沭,声音懒散,他问:“你怎么早上去洗澡啊?”
闫沭听到他的声音,默默无言,背过身去。
他是不可能去回答周佼这个问题的,难道要说,我醒来看着你的脸,一不小心,就有反应了吗?闫沭没这脸,觉得这就是个技术失误。
闫沭低着头,把自己刚洗干净的内裤丢进一个袋子里。
把袋子往包里按时,手臂上一热,竟是周佼贴了过来,笑盈盈地问:“你在做什么?”
闫沭一股脑把袋子塞到包里,耳尖飘红。他维持镇定,伸手直接圈住周佼的腰,把人给提了起来。周佼腰上敏感,被碰一下都要笑好久,他“啊”了声,说:“痒……痒的,别掐这里。”
闫沭捞起他,周佼双脚点地,他们身体几乎贴在一起,闫沭低头,热乎乎的气息洒在周佼脸上。周佼想要躲开,却无处可躲。
少年的脸庞英俊年轻,有一种逼人的气势,棱角分明。
周佼被盯着他,慢慢伸出手,在闫沭的侧脸上摩.挲,“闫沭,你早上是不是……”
后面的两个字,他没出声,而是做了个口型。嘴唇微微翘起,像是在笑,牙齿抵在一起,舌尖卷了一下。闫沭眯起眼盯着他的嘴型,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猛地松开手,周佼落地,身体后倾,趔趄着往后摔。闫沭伸手去捞,左腿打了个颤,突然使不上力,也紧跟着往前摔。
“咚”一声,一上一下就跟堆积木似的,交叠摔在了地上。
周佼被压得喘不过气,痛呼着,双手护在自己的肋骨上。
闫沭缓过神,手撑着地爬起来。他看向周佼,拉住他的手,着急道:“你没事吧?”
周佼疼得说不出话,只是摇头。
闫沭见他用手按着腹上,怕是自己压伤了他,搂着周佼的肩膀,把人捞到自己怀里,低声说:“让我看看。”闫沭攥着他的衣角,直接撩了起来。
周佼一震,像是想到了什么,反应突然变得剧烈,抬起手拍开他,让他别碰自己。
周佼从闫沭怀里逃开,双膝凿在地上,惊慌失措之下连身为人该怎么行走都忘了,他用四肢爬行,像在徐诏问面前一样。闫沭冷着脸站了起来,走了几步,手臂环住周佼的腰,轻而易举就把人抱了起来。周佼的身体开始发抖,闫沭捏住他的下巴,他们对视。闫沭问他:“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周佼无言望着他。
闫沭的呼吸变沉,垂在身侧的手握成拳,脸因为愤怒而变红,他一字一句问道:“徐诏问还打你?”
周佼好像突然被投入了海里,咸涩冰冷的海水挤入他的鼻腔口中,他透不过来气。
闫沭的眼里夹了火,气势汹汹朝他扑过来。他想要后退,腰却被掐住。
闫沭眼眶发红,快要哭了,他质问周佼,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身上都是伤,为什么这样了你还和徐诏问纠缠不清,你为什么要这么对自己。
少年的问题像是一把把利刃,比徐诏问的伤害更让他痛苦。
他反手抓住闫沭,抱住闫沭颤栗的身体,把头靠过去,贴在闫沭的胸膛,听着那像是要跳出来的心音。周佼突然就笑了,闫沭身体僵硬,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无法理解他为什么还笑得出来。
“你疯了吗?”
他这么问,就听周佼笑着说:“我好开心,想不到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是真心关心我的。”他抱住闫沭,低声道:“闫沭,你真好啊。”
闫沭不明白周佼的世界是有多冰冷,为什么只是几声询问而已,就会让他觉得开心。
深吸一口气,闫沭嘴唇微张,还想说什么。就在这时,门被敲响,徐诏问的声音在外响起。
闫沭一震,周佼抬起头,他们在彼此的眼里看到了自己。
“醒了吗?下楼吃点东西,我们就坐火车去山上了。”
徐诏问在外喊着,闫沭扭头,脸上浮现不耐,他拔高声音喊道:“知道了。”
说完看着周佼,他对周佼说:“你不要觉得徐诏问是我爸就有负担,不和我说。如果他伤害了你,我一定会报警。”
离开房间,在酒店餐厅里简单吃了一些早餐,他们便要乘坐登山火车上山。来滑雪的人还挺多,徐诏问走在前面,两个少年跟在后头,与他们一样的旅客走进火车内,闫沭故意走慢了几步,在停停顿顿错落的人群里,突然攥住了周佼的手,拉着他往另一边跑去。
徐诏问走进车厢,回过头,只看到一张张陌生的脸,闫沭周佼早已没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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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火车开动的汽笛声越来越远,周佼用力呼着气,他们从月台跑了下来,周遭的人越来越少,大雪漫地,一步深一步浅艰难地走着。
雪白茫茫的到处都是,从口中呼出一撮又一撮的热气,周佼肺里难受,捏紧了闫沭的手,半个身体靠上去,喘着气小声说:“我跑不动了。”
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到处都是雪。闫沭往四周看了两眼,转过身来,鼻尖微红,双眼发着亮光,他聚焦在周佼脸上。
“周佼,火车没挤上,我们坐缆车上去吧。”
他指了指上头正缓缓上升的缆车,吸了一口气。
周佼点头,吸了吸鼻子说好。他往前迈了一步,还没跨出去,小腿就打颤,接着一下子跪在了雪地里,厚实的积雪几乎把他一下子给埋了进去。
闫沭吓了一跳,连忙过去把他给捞起来,可还没碰到周佼,他自己腿一软也摔了进去。两个人直接摔在了一起,脑袋凑在一块,被冻得红通通的脸压在雪地里,脸上衣服上都是雪粒子,互相对视,一秒之后,笑声把头发上的雪都给震了下来。
闫沭哈出热气,没说话,就单纯的因为开心,呼了两口气,跟傻子似的,乐呵呵看着周佼。
他翻了个身,后背蹭着雪地,挨到周佼身边。
周佼侧蜷在雪地里,看着他的侧脸,听到闫沭说:“周佼,你可以做我的弟弟。”
周佼一愣,闫沭的声音温温软软落在他耳廓边,很暖很柔,仿佛是他活在这人世间听过最好听的声音,“但前提是,你得让我保护你。”
周佼仰起头,不敢置信看着他,眼眶蓦地红了。
鼻尖酸涩,他想要低头。闫沭却张开手,揽住他的肩膀,把他搂到自己怀中。
周佼靠在闫沭怀里,雪花簌簌响着,明明是冰天雪地,可周佼却觉得不冷了。
徐诏问的电话打开,问他们在哪里。
闫沭慢吞吞坐起来,告诉他,他们没挤上火车,打算坐缆车上去。徐诏问说好,又说在山上等他们。
闫沭挂断了电话,站起来后,朝周佼递去手。浅棕色毛绒手套上都是雪沫,闫沭把他牵起来,拢着他的手,帮他把手套上的雪粒蹭掉,又给他拍了拍裤子。周佼呆了呆,一时没适应过来。
他们往乘坐缆车的设施走去,是两人位,闫沭和周佼排在最后。周佼身上的衣服薄,刚才还在雪地里滚了一圈,脸都冻红了。一阵风吹来,周佼撇过头,打了个喷嚏。
闫沭朝他这边看,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拍了一下周佼的肩膀,让他在这边等一会,而后便小跑着从队伍里跑了出去。
周佼反应不及,往前走动两步,又看到身后排了那么长的队伍,堪堪缩了回去。身后的人催促他快点跟上队伍,周佼抿了抿嘴唇,往前走了一小步。
乘坐缆车的队伍快要轮到他,可闫沭还没回来,周佼犹豫不前,身后长排的队伍里的人让他快点上去。
周佼红着耳尖,正想着让他们先进去,闫沭就跑了过来。
他跑得很快,手里抱着一件黑色的长款羽绒服,衣服很大,帽子上围着一圈的白色毛绒。
他挨到周佼身边,肩膀小幅度碰了一下周佼,周佼往后退了一小步,就被闫沭拉住了手臂。
闫沭对着后面站着的人点着头说道歉,指了指周佼,“我弟衣服穿的太少,给他买件厚的去了,抱歉。”说着,他便给周佼把衣服套上,蹲在地上,捏住衣服拉链往上,又给衣服最外面一排的纽扣给扣上了。
周佼眼睑落下,就能看到闫沭低眉垂眸的样子,细致的表情仿佛换了个人。周佼把手藏在袖口里,瘪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闫沭给他穿上衣服,拧在一起的眉毛才算是松开,他揽着周佼的胳膊往里走,检了票后,坐到缆车里。
四面透风,周佼没想到这缆车那么简陋,幸好闫沭给他去买了件外套。
缆车摇摇摆摆开始升起,他缩在衣服里,闫沭的手伸到他背后,把那衣服的大帽子扣在了周佼脑袋上。周佼的脸都看不见了,他用手提了一下帽子,帽檐外就对上了闫沭揉着笑意的眼。
“还冷吗?”闫沭问他。
周佼摇头,晃了两下,帽边上稍长的绒毛也跟着晃了晃。
衣服是闫沭去附近的商店买的,跑了很长一段路,到了店里,也来不及选,看到店中央模特上挂着的那件就给拿了下来,付了钱直接抢着走了。他左腿有些使不上力气,回来时在雪地里摔了一跤,滚了一圈,衣服护在怀里,好在是没蹭到雪。
闫沭就跟看小孩似的望着周佼,抬起手拍拍他的脑袋,又搂在臂弯里。
闫沭说:“周佼,你要好好的。”
缆车抵达山顶,工作人员候在设备那边,牵引绳缓缓止住,闫沭跳下了车,反身去扶周佼。
周佼伸手想去抓,却在碰到闫沭时缩了回去。闫沭一愣,就听身后徐诏问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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