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尔也只是个学生,但却已经开始承担母亲的医药费了。
交房之后何尔还送了本杨翊字帖,让杨翊有时间可以照着练练。
后来杨翊听何云建无意间说起,何尔这边情况还挺困难的,她妈妈那里砸了好多钱进去,好不容易攒下来的钱就怎么没了。可他早就答应了几个学生九月开班,这会儿何尔是进退为难。
何尔现在对创业的热忱很高,不想耽误,生怕自己拖来拖去就开不起来,咬着牙也要把书画室给开起来。
何云建不忍心泼他冷水,但可惜他自己也是生活艰难无法从经济上支援何尔,只能声援一二。
杨翊想了想,又想了想,问何云建:“你觉得……他会愿意让我投资吗?”
何云建:“啊?”
·
何云建作为中间人把杨翊的想法跟何尔说了说,何尔没犹豫太久就答应下来,有个人分担自己的风险也好,毕竟这年头创业失败的多了去。
两人坐下来又签了一份合伙协议,将能想到的事情都做了约定,开始兴致勃勃地准备开业。
之前杨翊把房子的宽带给停了,现在要重新办理,他抽了个时间专门去弄这件事。
到了营业厅听了一堆套餐介绍,弄得杨翊云里雾里的最后艰难地选定了一个套餐绑定了自己的手机号,工作人员一通操作还帮他下了个掌上营业厅,跟他介绍以后不管是缴费、查询还是解绑都方便。
他们大概是有推广任务,杨翊也就任由他们把软件安装到自己手机上,回到家点开看了看发现还挺有意思的,界面做得不错而且业务很齐全。
他见还有可以查询通话记录的选项,便点了进去查询。
杨翊手机里没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平时对手机的占有和保护也不怎么上心。第一次遇上顾瑞林的时候杨翊发现自己通话记录少了一些,当时没有深入去想,如今回首看看才后知后觉有些异常。
通话记录很快就被调了出来,杨翊细细地比对,来电是深夜,这个时段杨翊很少接过电话,没多久就将骚扰号码找了出来。
号码是本地号,只是看着倒是普普通通没有什么异常。杨翊将这串号码输入放进浏览器搜索了一下,如果只是单纯的骚扰号码网页会有提示。
他本来只是想验证一下是不是骚扰号码,但浏览器中跳出来很多相关搜索结果,这些结果出自大大小小的网站,内容也各有不同但这串号码指向的结果都只有一个——同城约.炮。
杨翊:“……”
杨翊将手机放下,过了会拿起再看结果还是没变。
“……”杨翊不知道自己这会该有什么样的反应。
半夜三更给自己打骚扰电话外加发了无数条威胁短信的竟然是个约.炮狂魔??
怎么着,自己的手机号码是被写到天桥下了还是怎样?!
过了会,杨翊从震惊中平静了下来,仔细想想当初那些威胁短信都是按着尤云京的语气来的,字里行间里说的都是要杨翊不得好死,这怎么也不能是来约/炮的。
次日,何云建见杨翊上班的时候也一直在看手机,觉得少见打趣了一句:“你也终于要进化成手机宅男了么?”
杨翊收起手机:“不是,在想点事情。”
何云建来了兴致,刨根问底:“说出来听听。”
“我之前接到了一个骚扰电话,放在网上查了一下发现号码的主人在网上约|炮……觉得有些奇怪。”
何云建目瞪口呆,一句话说得拖拖拉拉的,“我是不太懂你们这边的情况,可能大概也许是你gay名远扬所以他慕名而来……”
杨翊赶紧打断他止住他的幻象:“是威胁我,不是来找我约的!”
“噢噢!那你报警没?”
“没有,这是很久前的事了,而且也只是短信威胁,对方并没有对我做过什么实质的伤害,哦,还有短信也被删了。”
何云建:“……”
何云建把一句“你当时不解决,现在又瞎想”给生生憋了回去,用尽洪荒之力才改成:“……那你想怎么着?”
杨翊看向何云建,“我想给他打个电话。”
第44章
何云建陷入沉思,良久之后才道:“注意安全。”
杨翊一掌呼在他的背后:“请停止你的想象,我是想验证一点别的事情。”
何云建明显不信拖长语调:“哦……”
杨翊双手交叉:“但我的手机号对方是知道的,眼下我好像缺一个号码。”
何云建意识到一点不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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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交涉,何云建还是把自己的手机贡献了出啦,他们趁着午休的时候找了个角落拨号。
他们开了免提,不一会定制铃声就传了出来——“您好!欢迎致电天地人海产品!我们海鲜品种齐全,新鲜便宜,是您批发海鲜的最佳选择! 请稍等, 电话正在接通中......”
听着机械女音刻意柔化的广告词,两人不禁齐齐陷入沉默,铃声响完两遍,对方终于接了起来,传来一声粗声粗气的方言“喂?做什么?”
这声音对杨翊来说听起来还有几分耳熟,但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何云建就飞快地挂断了电话,一脸不可置信:“你没记错号码吧?”
杨翊也有些自我怀疑,检查了几遍确认没错,何云建感叹:“这人口味怪清奇的,整这么个铃声也不怕把约\\炮对象吓跑了……你还要继续打么?”
“……”杨翊也有些猝不及防,缓了缓,“打吧……”
何云建正准备拨号,谁知道对方就回拨了过来,这回换了普通话:“刚才信号不好自己挂断了……你是要买海鲜?”
何云建看了杨翊一眼,杨翊对他点点头,于是何云建有了信心开始胡编乱扯:“是啊,想买龙虾,你这有些什么品种?”
“青龙、澳龙、美国红龙都有,看你具体想要什么?”
“那就青龙,你这怎么卖的?”何云建也不怎么懂龙虾,就随便选了一个试图拖延点时间。
对方沉默了下,没回答反问道:“老板你是哪片的,以前没在我这买过吧,怎么知道我的号码?”
“额,是没买过,朋友给我介绍的,是这样我新搞了个酒楼,还没正式开张,正想找个稳定的批发商,要是你这价格合适我以后就在你这拿货了。”何云建逐渐上手,一通忽悠装得还挺像那么回事。
谁知道对方是个精的,没被轻易忽悠过去,非要追着问:“朋友?他是哪个店的?”
何云建遍不下去了,只能看向杨翊急得都快跺脚了。
“暧,老板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朋友介绍过来我这边会给点感谢,你说个名字以后我给他打点折。”
见何云建长久没有接话,对方又说了一句。
杨翊咬咬唇,在手机上打了两个字给他看。
何云建也顾不了那么多,看了一眼就继续说,“三味的,我这朋友是三味的!”
“哦哦!是大哥店里的人,我就奇怪呢,怎么突然有人直接给我打电话买龙虾。”电话那头的人爽快地笑道,“你放心,我肯定给你最大的优惠,你有时间可以过来我们仓库实际看看……”
何云建又应付了几句,还真像模像样地跟他约定好看货的时间面谈,好不容易挂了电话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不过还挺刺激的,他乐呵呵地用手肘撞了杨翊一下:“我感觉我们在玩间谍游戏……”
他话没说完就发现杨翊整个人都呆愣愣的,对他的话一点反应都没有,何云建又撞了他一下,杨翊才如梦初醒,“啊?”
“感情我刚才说的话你一句都没听。”何云建表示不满。
“不是……”杨翊头疼,浑身上下都不得劲,“我只是在想别的事。”
“那不就是没再听!”何云建发出土拨鼠的尖叫。
午休时间也不多,既然办完了事,何云建就喊了杨翊打算回去,但刚走出两步又被杨翊拉住。
“嗯?”何云建不解。
“你之前说你跟顾队是校友?”杨翊略微低着头,看过去只觉得死气沉沉一团阴郁。
“对啊,我老学长。”何云建预感不太妙,但还是下意识顺着回答了。
“你有他的联系方式么?”
何云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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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到了顾瑞林的号码,但杨翊迟疑了下没有拨号,好像真的开口去问就有什么东西会破碎似的。
刚才那个卖海鲜的声音有点熟悉,刚开始杨翊没想起来,直到他说出“大哥”两个字的时候杨翊才方然醒悟过来,这人是之间见过两次,一次是尤烜刚租房的时候他过来送东西,另一次就是尤烜带杨翊去隔壁玩,他过来送车。
两次见面他都一口一个“大哥”,语气喜欢上扬带着浓厚的方言调调。
这人跟尤云京有没有关系杨翊不知道,但他跟尤烜显然是关系匪浅。
下班之后尤烜还是一如既往准点到达接杨翊,温柔体贴又周全,等杨翊上了车依然详细地问他一天的经历。
一开始杨翊觉得有相濡以沫的心动,后来发现只是尤烜过度的占有欲趋势,而如今一边跟尤烜说话一边觉得心里凉得不行,像是漏了风的老屋。
车开出去一截不短的距离之后,杨翊缓缓说完今日的历程之后突然调转话题:“我今天又想起来尤云京。”
“嗯?”尤烜仔细地跟前车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分神问了一句:“怎么了?”
“突然想起来的,你说他当初为什么要来砸我家的玻璃?”杨翊软软地瘫在车座上,看着与他们并行的车辆,这车贴了车窗保护膜看不见驾车的是什么样的人。
“我不知道,他人都死了也没办法找他去问问,不然可以试试招魂?”
尤烜早就察觉出杨翊状态的不自然,但他拿不准杨翊的心思便佯装不知,对杨翊的问题也只做胡扯的回答。
杨翊回想了一下觉得类似的场景也不少见了,虽然他摆出一副对杨翊掏心掏肺的姿态,但无论大小他鲜少主动说起自己的事,若是杨翊有怀疑便插诨打科、转移重点糊弄过去,直到避无可避的时候还非要反将一军将自己塑造得坦诚无比。
究竟是哪里错了他们才会变成这样,明明高中时候可以毫无保留地诉说一切相互取暖偎依。
旁边的车道疏通了,原本并行的车一脚油门上前将他们远远甩在后面,穿插在车流中再难找出。
杨翊收回视线,他突然明白了,其实从高中时候尤烜不声不响地消失时起他们的青葱岁月就已经结束了。
如今站在二十几岁的时间点再回头找年少时的美玉无瑕怎么可能找得到。
说白了就是一句话,人都是会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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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翊给顾瑞林打了个电话,对方一听他想问关于尤云京的事就爽快地同意下来。
他们在中院旁边的饺子店里见面,顾瑞林先到一步替杨翊点了小份的饺子。
“我估摸着你应该没什么胃口,任谁醒悟过来身边人品行不端都不会好受。”顾瑞林道。
“……”杨翊听出来了顾瑞林的嘲讽,他就是在记恨之前自己接二连三给他冷脸的仇,顿了顿杨翊还是继续说:“什么叫品行不端?”
听着顾瑞林不加掩饰地用恶意揣测尤烜,杨翊还是会觉得不舒服,声音也不知觉地冷了几度。
顾瑞林哑火,他还以为杨翊约他出来是发觉尤烜可疑得很,心里害怕所以找自己庇护求救,但没想到这一个照面杨翊还是执迷不悟得很。
“你找我做什么?”
“尤云京是被人打死的,他死前的通话记录你们应该查过了吧?”杨翊也不耽误,直奔主题抛出问题。
顾瑞林眼睛眯了眯好让自己能更好地看清杨翊的表情,他咬了一口饺子,故作夸张地说:“哎哟,这可是机密,不对,这是尤云京的隐私,就算他现在已经魂归黄泉我这个做警察的也不能满大街宣传是吧,得有职业道德。”
杨翊就静静地看着他装腔作势,浑身上下都流露出一个信息——就你没有证据随便给尤烜定罪的作态恐怕也没有哪个地方是合乎职业道德的。
顾瑞林强行给自己挽尊:“职业直觉,你不懂。”
杨翊没继续这个话题,问他:“尤云京死前有没有给我打过电话或者发过短信?”
顾瑞林奇怪了,用看傻逼的眼神看着杨翊:“你来问我?”
不过他不等杨翊解释又开口:“没有,他为了躲债早就把手机给扔了,死前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联系过别人,当然他也没有可以联系的对象,亲戚躲着他,亲爹又因为盗窃被逮,前女友更是避他不及……不过我倒是挺好奇了,你为什么自恋地觉得尤云京在东躲西藏的情况下还想得起来联系你?”
杨翊:“……”
杨翊刚想开口说两句,又被顾瑞林给打断了。
顾瑞林乘胜追击非常得意:“哦,我想起来了,你怀疑尤云京可能会威胁到你的人身安全,电话骚扰、短信威胁外加还有一扇落地窗对吧?”
当初尤云京死后顾瑞林来找中院找杨翊问话的时候提过这些事,当时顾瑞林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关心,没想到他还记着。
顾瑞林停顿了很多,记着杨翊每一瞬间的表情变化,直到杨翊抬起头之后才继续:“当时我没说,其实你家落地窗被砸坏的那天,尤云京根本没有回过你们小区,尤烜告诉你他调监控和报过警了对吧,实际上监控没有拍到尤云京,警方这边也没有他所谓的报警记录。”
杨翊脑袋发涨,像是被人强行灌了一通水进去,到后来顾瑞林说的什么他已经记不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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