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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函看着陈禹可，对方与第一天饭局上无措又沉默的状态俨然不同，或许是因为在主场，又或许是终于聊到了陈禹可感兴趣的创作领域。他作为导演的自信和掌控感全部浮现出来，梁函有些不适应，但还是调整了一下表情，笑着回答：“是的陈导，剧本看过了，您之前的几部作品我也提前做了一下功课，都很精彩。您可以大概和我讲一下对演员的要求，我回去以后会先出组讯，等合同落定，就进入工作。”
“别的我没有要求，只有女主。”陈禹可没有一丁点兜圈子的寒暄客气，直入主题，“我要叶一琼。”
梁函闻言先是愣了一下，这名字对他来说其实有些陌生了，但梁函还是很快反应过来，随即道：“陈导，叶一琼已经很多年不演戏了，她公开接受采访的时候说过，不喜欢做演员。”
不关注影视圈的人，对叶一琼的名字很难产生印象。不过叶一琼父亲的名字叶铎，那就是如雷贯耳，家喻户晓了。
叶铎是华语影坛第一个荣膺国际影帝的男演员，是曾经红遍大江南北的国民男神，在香港电影称霸亚洲的年代，叶铎作为内地人，依然在港台甚至日韩都有着不低的人气。
说是初代大众情人，毫不为过。
英俊硬朗的外形，歌影双栖的事业，让叶铎甚至还成为春晚的常客。
他至今保持未婚的身份，却在十多年前突然在媒体采访中曝光自己有一个女儿，立即引起娱乐圈的轰动。在当时纸媒还占据主流地位的年代，各大娱乐媒体的头版头条都报导了这件事。不久后，叶铎就为女儿叶一琼举办了盛大的成人仪式，对外官宣女儿，并让女儿签入国际经纪公司千禧娱乐经纪MEA，正式出道。
有影帝父亲全力支持，叶一琼甫一出道就收割时尚大刊封面，电影女主资源等等……但没过两年，叶一琼就突然表示要出国读书留学，息影了整整六年。再回国时，叶一琼已经从当初清纯千金的形象，彻底出落成了一个美艳非常的性/感尤物，她继承父亲优越的美貌，长腿丰胸，明眸善睐，一回首便引得无数男人折腰。
但那个时候，已经年近五十的叶铎已经不再有当初风华正茂时在行业中的影响力了。叶一琼接连演了几部戏，都被影评人刻薄地称为无脑花瓶。叶一琼一怒之下，再度宣布退出影坛。
如今，叶一琼很少在公众视野中露面，倒是和美国几个时尚设计师关系极佳，在国内外的时尚圈中小有名气，经常出现在各大秀场。国内社交媒体一律不用，偶尔发发ins，关注她的人基本也都是她父亲的粉丝，只是为了看公主殿下秀神仙颜值的爸爸而已。
叶一琼不演戏已经不是近几年的新闻了，但梁函没想到，陈禹可非常坚持，指名道姓，就要叶一琼来演女主。
“她很合适我的角色。”陈禹可翻来覆去就是这一句话，“你看到她的脸，就能看到我的故事。”
这倒是。
梁函无力反驳。
陈禹可在剧本里几次对女主外貌有很明确地描写，长发飞扬，眼神多情，美得张狂恣意，但又带着隐隐的脆弱感。梁函还是读书的时候看过叶一琼演的电影，她在动作大片里演一个被卷入枪战的女学生，出场时还梳着利索的马尾，加入战局时散下乌黑如瀑的长发，一甩头，扬起万千风华。最绝的还不至于此，在电影高·潮中，叶一琼被反派绑架，嘴巴贴着黑色胶布，只露出一双含泪欲泣的大眼睛，碎发几缕垂在额边。
那个镜头当时就被片方剪入预告片，梁函记得，班上不少男同学都是为了叶一琼那个眼神决定买票去看的。无辜又脆弱，美艳又多情。
叶铎的不少影迷都调侃过，难怪扒不出叶一琼的亲生母亲是谁，叶一琼对父亲的外貌继承实在太严丝合缝了。
当年父亲是少女杀手，如今女儿又是直男杀手。
父女两个应该合体拍电影，那就是四个字，谋杀菲林。
梁函还想劝，但陈禹可表现的十分坚持，他甚至主动表态：“只要女主能定叶一琼，男主是谁你说了算。”
在导演如此优厚的让步下，梁函沉吟须臾，便最终答应了
毕竟一时半刻，他的脑海里也浮现不出第二个比叶一琼更适合的女演员形象。
只要合适，那么作为选角导演，梁函也心甘情愿去争取，不计代价。
他开车回工作室，一路都在盘算。
叶一琼很显然是与父亲感情甚笃，出身富贵家庭，不缺钱更不缺名，如今生活随性衣食无忧，本人多次表态对拍电影已然毫无兴趣……梁函实在想不到，他要如何才能说服叶一琼来演陈禹可的戏。
更关键的是，梁函连叶一琼如今与哪家公司有经纪合约都不清楚。
他要如何与对方建立联系呢？
作者有话要说： 梁函：无语，自己挖坑自己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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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出尔反尔
要联系叶一琼的事, 梁函没和工作室的人说。
有影帝父亲做靠山，叶一琼势必是以公主姿态出道的。找她不能像找其他女演员那样大张旗鼓满世界宣扬，否则一个不小心, 踩到公主雷区，恐怕合作就彻底黄了。
梁函只能找信得过的人悄悄打听。
但《黄粱无梦》的项目势必是要接的，梁函这次让最喜欢剧本的孙伦主导项目。孙伦自打进了星途casting, 还是第一次负责电影项目, 电影导演还是他很崇拜的。孙伦立刻摆出要七天七夜不下班拼命干活的架势，梁函赶紧笑着阻拦，“不用不用，这项目钱少, 没法给你发奖金，你适度投入吧。”
孙伦立刻表明自己不是为了钱, 而是想和陈禹可导演合作。
梁函很理解他的心情, 让他先联系法务做合同, 顺便拉了个工作群, 介绍孙伦和连云认识。
把流程上的事情交给孙伦, 梁函就全身心研究如何搭上叶一琼的线了……他问了几个够资深、入行够早的经纪人，众人都表示不太清楚。
这么多公司的经纪人都不知道叶一琼如今的身在哪家，梁函大胆猜测, 搞不好她的经纪约依然在MEA手中。
MEA毕竟是全球性的经纪公司, 不仅服务演员, 还有歌手、组合, 乃至于模特经纪。影帝叶铎也是在MEA发展多年，他原本的经纪人叫杜沣，现在已经是MEA大中华区的副总裁。梁函想了想，便决定从杜沣身上入手了。
转眼就是十月。
北京的天气渐渐萧索下来, 即便白天阳光明媚，下午过了四点，立刻又是凉风阵阵。
这也是娱乐圈最冷清，活动最少的一个月。
梁函想找机会和杜沣偶遇都找不到，幸而国庆档电影大作战，各片方都在北京搞首映礼，主演们往往在首映礼也都会有赠票，送给合作过的品牌、媒体或导演，梁函收了一大把邀请，挨个看作品中有没有涉及到MEA艺人的……万一杜沣会去捧场呢？
MEA不愧是大公司，演员多，中签率高。梁函上网一番搜索，发现果真有一部动作电影里的女二是MEA新签的小花旦，他当即把首映礼的日程定下来，腆着脸找片方相熟的关系要了票，还特地叮嘱，能不能在主厅留个座。亏得梁函关系够硬，电影导演早前与梁函合作过，对他印象很深，听说他要来，不仅给主厅留了座位，还亲自给梁函发了个微信，邀请他来首映礼前的内部酒会。
“好久没见你了，我下个项目估计明年会开机，咱们可以聊一聊。”
梁函满口应承下来，当天下午就收到了片方快递的邀请函和入场手环。
是日。
梁函特地找了一套深蓝色的西装套装穿过去，因为片方上午做媒体发布，下午两点开始进行分批次观影，主演们都要轮流跑厅做互动，酒会上的艺人并不多。被邀请的都是资方大佬和重点嘉宾，因此导演和制片人都在强打精神应酬着。梁函甫一进门就去找导演打了招呼啊，他特地带了花来，以表对导演的祝贺。
导演没想到梁函这么捧场，果然很高兴，当场拉着他四处介绍一番，才让梁函自便去喝酒。
梁函拿着红酒杯，只是做个样式，根本没打算真喝。他在人群中缓慢穿梭，试图搜寻杜沣的身影。
其实他从未见过杜沣真人，但在不少行业内的活动照片里看到过他。梁函很认真地扫视每一张从他眼前滑过的面孔，生怕错过。
他从大厅内绕了一圈都没看见，正扫兴着，准备去天台上抽根烟。可谁知，梁函刚走到玻璃门前，就看到了外面天台上站着一个神似杜沣的男人！
对方身材宽胖，罩在黑色西装里显得有些臃肿，但他还是挂着笑意，正在同另两个男人热切交谈。
梁函立刻拿出手机，对着提前存好的照片比照了一下。
确实是杜沣！
他有些惊喜，但看得出来对方是特地避开人群到外面说话。
梁函知情识趣，知道这个时候上去攀谈只会碍眼，因此故意在原地逗留了一会，想等对方聊散了再过去。
等了十分钟，又十分钟。整个酒会都要结束，里面的人居然还没有出来的意图。
梁函看了眼表，再看着逐渐从酒会厅内散去的宾客，一时踟蹰，不知要不要把握机会，赶紧进去和杜沣搭个话。只要能做完自我介绍，和对方加上微信，后面的事，梁函自然有办法去沟通。
里面的人大抵也意识到外面的社交快要结束，原本背对着梁函，与杜沣聊天的两个男人，有一个微微转过了头。
梁函眼尖，立时觉得那人侧颜非常面熟。
是个精致面孔，像个艺人。
很快，那人又往后转了一点，与梁函眼神正对视上。
梁函立刻认出来……是段林秋？！
段林秋看见他登时有些讶异的表情，梁函还没来得及示意阻止，段林秋已经抬手手揪了揪身边人。三人的对话明显停了下来，所有人目光都往梁函身上投去。
段林秋身边的人，也就是一直在与杜沣交谈的男人终于回过头。
梁函看见了秦至简的脸。
秦至简大约是误会了，以为梁函是特地在等他。他的眼神很缓慢地在梁函身上转了一圈，半晌他才扭回头，和杜沣说了几句，随后和段林秋一起从天台走了出来。
秦至简越走越近，杜沣却在他身后缓慢地背过身，摸出雪茄来抽。
梁函看得出来，杜沣对自己的存在毫不关心，也全然没有跟着秦至简一起走出来的意思。
他有些丧气，但秦至简却已走到面前，直白开口：“你找我？”
“没有。”梁函叹气，“不好意思，打断你们了。”
秦至简盯着梁函打量，没说话，反而是段林秋笑着开口：“梁函导演，我们又见面了。”
梁函也冲段林秋笑，语气十分客套，“林秋老师，抱歉啊。”
“没有没有，您太客气了。”段林秋在梁函面前保持着一如既往的谦恭，仿佛压根不知道是谁亲自把他从“云盛学长”的位置上撸下来的。段林秋左右看了看，很知趣道：“您和至简哥有话要说是不是？没关系，你们聊。哥，我先上楼补个妆，晚点我们联系。”
段林秋出现在这里，很显然是以某个主演朋友的身份前来，晚点要参加首映礼红毯，也是给片方捧场的。
秦至简沉默颔首，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很快，梁函便看到小跃不知道从哪里蹿出来，接上段林秋一起往电梯方向走去了。
等艺人走了，秦至简才问：“到底有什么事？”
梁函无奈，他再回头看天台，不知道杜沣什么时候已经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他索性开门见山地说：“你认识杜沣？能帮我引荐吗？”
秦至简顿了顿，看样子已经明白了梁函在这里的目的。他轻笑了一声，不紧不慢地找了个沙发座坐下，抬起一边修长的腿，将脚腕搭在了自己膝盖上，“原来你是找他。”
梁函也不隐瞒，“是，本来想过去打个招呼的，没想到你们聊这么久。杜沣走了？一会还看首映礼吗？我可以电影结束再去找他一次。”
秦至简笑，“他不参加首映礼，晚上是他小儿子生日，他要飞回香港，你来不及了。”
“……早知道不和你废话了。”
秦至简抬头看着梁函，半晌，冷冷道：“没用的，杜沣认识那么多制片人，你以为他是我吗，还需要靠选角导演给艺人推戏？他没兴趣认识你的。”
“那你们怎么认识的？”梁函立刻追问，丝毫没有为秦至简的挖苦生气，“我是真的有事要找他。”
秦至简嘴角上扬，透着一股欠揍的嚣张，“我和他大女儿是高中和大学同学，开公司的时候杜沣还私人给我注资了三百万。梁导要是求求我，我可以考虑给你们做个中间人。”
他本以为梁函怎么都要犹豫一下才会开口，却不料，梁函几乎当即便道：“求你。”
秦至简表情僵了一秒，那份装出来的狂妄立刻从他身上褪去，只剩下一下几不可察的无措。
梁函没留意，很认真地说：“你想我怎么求你？我还挺着急的……我的事得当面和杜沣聊，他什么时候从香港再回来？”
秦至简看出梁函的严肃，便不再开玩笑，“你先告诉我什么事，如果有必要，我可以安排你们一起吃个午饭，杜沣下周就回来。”
“可以告诉你，但不能在这里。”梁函环顾了下左右，“和我下一个项目有关，你要是方便的话，我请你出去喝杯咖啡？”
秦至简站起身，“我没开车。”
“坐我的。”梁函晃了一下手中的车钥匙，干脆利索地扭头就走，秦至简跟在他身后，两人一起进了地下车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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