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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舟(近代现代)——串串草草

时间:2020-11-25 10:25:46  作者:串串草草
  “但这些都不能让他进这里面躺着。周馥虞,你知道今天早上发生了什么吗?八点医院一开门,十醒就来挂了精神科号,要求进行催眠诊疗,还用的是一本新的病历。我跟你说过了,精神分裂不能进行这种治疗的吧。而且他跟别人不一样,上次是什么反应,你忘记了吗?”
  根据给傅十醒做诊疗的医生描述,病人表示自己有记忆紊乱和消退的状况,并且受此困扰,希望通过催眠疗法来进行一个疏导,厘清一些过去发生的事情。他的诉求非常清晰,也并非什么极其奇怪的要求,可算是一个意识清楚并且求医意向积极的患者。
  医生在前置的测试过程中,也并未发现傅十醒有强烈的抵触和隐瞒倾向,甚至可以说完全是一个正常的人,加上病历上也并未有什么记录,便开始给他进行了催眠疏导。
  然而同上次一样,傅十醒产生了爆发性的失控,并且更加严重,具有自残行为的同时,也对上前阻止的人产生了无差别的攻击倾向——这就令人十分难办,因为周馥虞手下教出来的这只凶犬,就算是身强力壮的护工,那也只能是挨打的份。
  这场骚动并不小,作为院长的关浓州急急地赶下来。然而又已经为时过晚,就算是他专业开心的关叔叔尝试呼唤他,也没办法让傅十醒完全冷静太多,只能感觉到他产生了一些挣扎,然而还是被另一个无理的意识控制着。
  最后迫于无奈,只能给傅十醒注射了镇静剂。他受过抗药训练,因此剂量要稍微大些,但陷入发病状态的大脑活动又迥于常人,怕是极其不稳定。现在虽然人是安定下来了,但还处于危险状况之中,并且也难说镇静剂的效果过去以后,还会不会再次陷入失控的状况。
  周馥虞站在监护室外头,手掌贴在玻璃上,久久地凝视着里头的傅十醒。他穿着条纹病服,薄薄地一片躺在床上,受了伤的脚踝还被吊起,裤管和绷带之间有一截细细的白。
  沉默良久后,关浓州打破了寂静,问他要不要进去看看。
  周馥虞将手放下来,跟关浓州说,陪我去一下吸烟区吧。
  关浓州是院长,身上还披着白大褂,算是舍身陪君子了。两人去了个最顶楼的偏僻些的吸烟区。周馥虞感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最近这段时间这样,抽烟抽得狠,要靠烟草的清苦做一点安慰剂。
  “浓州,你说,人二十多,三十那一阵,是不是觉得特无所不能,什么都干得成,完全意识不到世界上有很多东西其实是自己做不到的。”周馥虞闭上眼睛,吐出青仙鹤,抖落下的烟灰像枯败的蛾粉。
  关浓州笑了一下,带点自嘲,兔死狐悲:“是。所以你看着我的下场了。你聪明些,韬光养晦。”
  周馥虞喃喃自语,也不知道是聊天还是自忏:“可是我现在又会觉得有些后悔。我觉得人在那个时候才真的能干成很多事情。”
  关浓州反问:“比如呢?”
  周馥虞不语了半晌,迟迟开口:“在那个时候,我或许能够救下傅雪竹呢。”
  关浓州愣了一下,然后无奈地笑了一下:“你原来也有说这样天真的话的时候。”
  两人面对面抽完了一整根烟。实际上关浓州不知道怎么开口宽慰,更不要说讲些什么道理。吞云吐雾毕后,周馥虞道了个谢,起身走了。
  关浓州看着烟灰缸,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何况就算救下了傅雪竹……事情也不一定就会变得更好。
  只是大概周馥虞不想看傅十醒痛苦,那么多年了,一直一直都不想。
  他不想他哭泣,不想他痛苦,不想他伤害自己,不想让他这样背着一份虚无缥缈的恨去过人生。
  周馥虞还是进去了一回病房,规定的探视时间不能超过半小时。傅十醒没醒来过,一直静静地紧闭双眼在床上躺着。电极片连接着的机器上头显示着这样那样的波动曲线,床上的人脸色苍白,镇静作用令他过分地乖巧,不会去只身涉险。
  离开前,周馥虞想把玉佛坠子再给傅十醒带上,却发现落在了昨天的衣服上头。算了,用铁链子绑着,他都要拧断脚踝自己跑出去,一个追踪器又有什么用处呢。
  从医院出来后,周馥虞去了官肇清那头。事出突发,刑侦队昨晚上根本没人合眼,方才接到报告,已经着手在查关于儿童拍卖的犯罪线。并不是说这些人命就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但朱凯一死,整个计划的链条变断了一节,要重新给接上,有些麻烦。
  朱凯身上的致死伤的确是匕首所致,但肩膀上的那个洞口是猎箭导致的,并且直接洞穿了骨头,应该是高速强力弩才能做到。这种冷兵器的使用范围不大,基本上都是特种部队里才有。而自己订的的莱卡弩,就这么恰好地在傅十醒从家里逃出去的同一天送到。
  傅十醒这次是给周馥虞捅了个大篓子。
  足足在官肇清那儿待到了晚上十一点有余,周馥虞才从小巷子里出来,坐上了车。方卧雏侧头示意了一下放在后排座的文件夹:“关院长拿给您的,是小十的诊疗录音和笔记。”
  周馥虞没去碰,看了一眼手机,一个小时前关浓州发了短信:【傅十醒已经转出PICU了】
  方卧雏问:“周厅回哪儿”
  周馥虞沉吟了片刻,答:“这几天都回市中心那儿吧。还有,十醒出院的事情交给你去接送。”
  作者有话说:
  *PICU:精神科重症监护室
  搬完了!!!!!
 
 
第八十章 烤酿双髻鲨
  傅十醒是在深夜里突然醒过来的,还不知道自己在哪儿,摩挲了一下开了灯:四片白茫茫一盏柔光灯,单人病房的环境极好。脑袋还有一些昏昏沉沉的,尝试运转起来,里头的齿轮还刮擦着,钝钝地生疼。手机摆在床头,苟延残喘地还有那么一点点电量,思索了片刻还是打给了周馥虞。
 
 
第一回 没接通,第二回接电话的是个年轻男子,声音吴软,拖长了尾音“喂”了一声。傅十醒二话不说立刻便挂了电话,省得搅了周馥虞的好事。现在快凌晨一点了,也不想摁响传唤铃让护士过来,干脆关灯又重新缩回了被窝里。
  他小心翼翼地开始从前天晚上开始回忆:周馥虞把他锁在了家里,但为了去朱凯的拍卖会找到幕后凶手,自己把脚踝扭断了从铁链里挣脱出来。在拍卖会开始前,因为朱凯强暴男童的行为,自己差点失控下了杀手……
  他最终还是杀掉了朱凯,但那个时候他不是傅十醒,朱凯也不是朱凯。
  那个人出现了,紧贴在他的身后,离得那么近,可是最终也没能看见面容,声音也辨别不出来。傅十醒记得自己口罩被摘下的时候,凶手的手心经过口鼻,里头有一种腐朽刺鼻的香气,估计里面应该是有致幻成分。但更重要的是,那种气味刺进脑子里,牵扯到了脑海深处的应激区块。
  “孩子们都喜欢蝴蝶花鸟这些美丽的东西,只有你讨厌它们,可是又被别的人硬牵扯着去看……你还记得自己看到了什么吗?”
  “在川东孤儿院那儿,也有一个这样的花衣吹笛人。你才六岁,就解救了那样多的孩子,可是在那么小的时候,就已经是双手污浊的人了。你是个从血肉里长出来的天使。”
  “你还记得‘蝴蝶翁’吗?”
  具有催眠性质的一连串絮语之中,他只能记得住这么几句。
  傅十醒漂浮在了小傅的壳子里,面对一个倒地的干瘪黑瘦老汉,狠狠地举起了手中的匕首。假使对手换作了别人,就算傅十醒身体里爆发出再多的力量,那始终还是个六岁的孩子。
  但那个地上的老人抽搐着,口吐白沫子,并没有太多的反抗能力。地上侧翻这装有蝴蝶的生态盒,里头的斑驳昆虫在空中飞舞着。小部分嗅见了地上的腥味,落在了地上张开口器吮吸血液。
  耳边有人教诲着他如何杀戮,深入狠进,一刻不停地下扎。那些蝴蝶翩翩乱转,有些撞在了小傅的脸颊上,甚至还有翅膀被血液溅到的。世界只剩下这些五彩斑斓的移动碎片,以及不断喷涌而出的血。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刀下的根本不是什么老汉,而是朱凯,蝴蝶也根本没有存在过,更不要说在身后同他说话的人。他就像鬼魅一般突然出现,轻松地诱导傅十醒踏入一片危险的沼泽之中,甚至不用自己伸手主动推一下,傅十醒便已经泥足深陷。
  这是发生在川东孤儿院被隐瞒的那一个月的事情吗?蝴蝶翁又是什么人?自己到底忘记了多少东西?
  明明一切的真相都应该就在自己身上,可是却有什么阻止着他去回想起来。
  他不甘心,宁可铤而走险去精神科,冒着风险去要求催眠疏导,好想起这些丢失了的东西。并非一无所获,在医生的帮助下,他又回到了小傅的壳子里。只是这颗坏掉了的脑子实在难以控制,场景支离破碎地变换,一下是川东孤儿院,一下是毒厂,一下是周家大院,一下是彩虹之家,乱七八糟地搅和在一起,走马灯跳得太快,根本记不下来。
  最后一切止于那个朝傅雪竹开枪的男人。
  小傅明明听见了扳机扣动的声音,可是自己的胸口却被一把利刃贯穿了。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只剩下心脏处无限无限地延伸扩张出一个黑洞,将他吞噬了进去。
  他完全失去了意识,直到现在才又醒过来。
  次日,关浓州来看了他,抽空在两台手术之间还来这儿坐坐,问他的情况好些没。傅十醒眨巴着圆圆的眼睛,唇色还微微泛白呢,咧开嘴笑,说关叔叔我想喝奶茶外卖行不行。关浓州失笑,把温水放在了床头柜上便离开了。
  前脚刚关好没多久的病房门,后脚又被打开了,进来的人是方卧雏。傅十醒不免有几分失望,又隐隐地害怕——周馥虞大概生气了。方卧雏跟他说了说出院的事情,还有医生的嘱托一类。傅十醒心不在焉地听,机械小鸡啄米几下,反正听了也没用,自己记不住的。
  他三天后就出院了,期间方卧雏倒是天天来看他。傅十醒期间犹豫过很多回,要不要问一问周馥虞最近在干什么,可是最后还是一言不发地收了话头。方卧雏对他的态度一向都公事公办,没多热络,也让他没这个意思去问。
  送到门口就停车了,傅十醒立刻没下车,而是探了半个身子过来,在中央扶手箱里翻找些什么。
  方卧雏问:“小十找什么呢?”
  傅十醒头也不抬,倒是把手收了回来:“没什么。好像没带钥匙,想看看车上有没有备用的。”
  方卧雏微笑,伸手挑出几枚别的:“办公室的和其他几间房子的就有。主宅的我可不敢接着。”
  傅十醒抿着嘴点点头,摸了一下裤口袋:“没事。我找到了。”
  大宅里没一点生人气,傅十醒叫着咪咪也没一点动静。转悠了一圈,碗里的猫粮和水也没怎么动过,大概是家里没人,猫都不愿意待了。傅十醒的脚踝还没好完全,走起来路来还有些一瘸一拐的,一个小废物待在家里。
  他不懂得一点阳春水的,还好冰箱里留了吃的。接连着的几天,家里都只有他一个人。傅十醒甚至电话都不打给周馥虞,也不知道是在置气,还是在心虚。屋漏偏逢连夜雨,咪咪跑了以后又不回来了,偌大的屋子里就只有傅十醒一个人待着。
  怎么憋得住。腿脚还不利索,坚持又给跑出去了——其实傅十醒有一些迷茫,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能做什么,好像只剩下急切地要给母亲翻案复仇这个念头。可是越是往深处的真相走,却又觉得虚无缥缈,只能抓住一手的迷雾。恰恰可笑的是,那些囫囹却全都是作茧自缚,明明答案都埋藏在自己的脑海中,却抓不住。
  最终还是去了公安一局,至少有谢无相这个朋友说说话,没准还能捞出一点有用的讯息。傅十醒专程挑了午休的时间去,结果刑侦一队的队长还在忙着加班,只能先进里头坐着,发了十五分钟的呆才把人等到。
  谢无相的脸色不算太好,并非是心情不佳那种,而是感觉休息缺乏。傅十醒微微蹙眉,推了推桌子上的一杯水:“最近……都在忙什么?我是说,匡州公安。”
  谢无相摆了摆手,舔舔干裂的嘴唇:“郑宇郑宙的事情查了个大半,但是具体的直接凶手还没找到。苏家的一条制毒贩毒和人口贩卖的线被抓住了,由朱凯主导的,借了川东孤儿院的壳子在办。”
  “郑宙的那个领养人,朱旋,实际上是朱凯的亲戚。只不过为了掩人耳目,完全没在户籍上登记过。这两人勾结在一块,借了川东孤儿院的壳子,进行各种变态的交易。现在朱旋已经抓到了,交给了二队去接着查这件事情。”
  傅十醒把纸杯边缘咬出一串牙印,嘟囔:“那不是……挺好的吗?”
  谢无相揉了揉太阳穴:“不好。朱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死了。现在很麻烦,上上下下地都忙得够呛。不要说我,周厅应该也觉得棘手。要重新找一个苏万麟的突破口,你当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加上重要敛财管账突然又没了,你说对面会不会警惕收紧?”
  傅十醒不说话了,食指不安地在纸杯外沿上来回地划。一只小小的纸杯被他蹂躏地不成样子。
  谢无相赶时间,见傅十醒又开始神游,随口又说了几句就离开了。
  只觉得还不如不来,回去的路上更加惴惴不安。他给周馥虞做了那样久的里子,基本上没多少犯错的时候,就是偶尔失了手,也不至于捅出这么大的篓子。
  ——加上,他听见了周馥虞说要把他送走。
  到家后看见那辆迈巴赫给停在家门口,一颗心脏像被捆肉线缠住一样,被来回地上下焯水。傅十醒走进家门,没看见周馥虞,倒是看见了方卧雏。
  方卧雏主动站起身:“明儿要开慈善拍卖会,学长叫我来取几件东西。”
  傅十醒点了点头,领着他去里头的藏品室。奇趣珍玩数量多,方卧雏对着照片也得好一阵慢慢找。傅十醒帮着找一对红白玉莲口盅,慢腾腾地穿行在红木架子里头。原先用的都是酸枝檀,然而傅十醒对气味过度敏感,略微受不了这样的木油浓郁。于是周馥虞便全撤了,专程订了小叶紫檀的木架子,尤其特别地嘱咐别放一点添加香。
  口盅放得位置有些高了,傅十醒的脚踝又没好利索,踮脚都吃力。方卧雏一转过来瞅见这模样,主动地过去搭把手。他比傅十醒要高一些,从后头贴上去,一只手扶了一下傅十醒的侧腰,防着他摔倒。
  “刷拉”
  木架子摇晃了一下,还好没一件东西摔下来的,玉口盅还安稳地站在檀上,倒是旁边摆着的一枚短剑被抽了出来,抵在了方卧雏的咽喉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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