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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狱不准谈恋爱(无限流)——山河长秋

时间:2020-11-26 14:37:54  作者:山河长秋
  “……是,但他当时还是留情了。”谢未弦忍不住抽了抽嘴角,道,“他那时候就是走个过场,他老人家要是动真格,我能三个月下不了床。”
  陈黎野:“……”
  “算了,都多久之前的烂事儿了。”谢未弦叹了一声,说,“我就想知道,为什么我最近总梦见他……我总感觉要出事儿。”
  陈黎野默了片刻,然后说:“哥,可能缘分要来。”
  “……什么缘。”
  陈黎野放下筷子,十分真诚又认真:“父子缘。”
  谢未弦:“…………”
  求他别来,谢谢。
  两个小时后,两个人各自都去了工作岗位,做起了快乐的打工人。
  只不过,谢未弦有点不太快乐。
  他坐在派出所里,把一根圆珠笔的笔芯按下又按出,百无聊赖。
  他脑子里一直回响着陈黎野的那两句话。
  可能缘分要来。
  还是父子缘。
  谢未弦越想越脑袋疼,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曾经是真的很厌恶谢温岳。
  只不过这么多年过去,那些厌恶也都跟着时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全都成了遗憾与难过。
  一个父亲走了,孩子当然不会感到开心。
  和顾黎野父亲惨烈的死不同,谢老侯爷某日里突然就生了一场急病,一天多半就走了,根本没救过来。
  他走的突然又毫无征兆,谢未弦甚至都没见到他最后一面。甚至到后来谢家白绫飘飘,谢老侯爷都下了葬的时候,谢未弦都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他是个倔孩子。他生母是乡下人,是谢老侯爷在一次下乡时偶然遇到的姑娘。
  他娘生的好看,谢老侯爷当即就动了心,他娘也恰巧对谢老侯爷一见钟情,于是,两人当即毫不犹豫地陷入了爱河。后来,谢老侯爷回京,他亲娘也跟着背井离乡来了京城——那倒也是个为了爱情什么都能扔下的似火一般热烈的人。
  他娘来了京城,嫁进了侯府,生下了他,可惜命不怎么好,生谢未弦时早产又难产,虽然逃了一死活了下来,可身子骨也落下了毛病,在他五岁那年就死了。
  在谢家夫人那浩浩荡荡的葬礼过后,谢老侯爷转头就忘了亡妻,开始了十分奢靡的生活。他开始进出青楼,身上永远都环绕着呛人的酒味儿,还在侯府里花天酒地,女人更是一个接一个地往里带。
  不知他是想麻痹自己,还是想尽快忘掉谢未弦的母亲。
  但不论哪一种,都对当年才刚刚五岁的谢未弦造成了难以挽回的伤害。
  因为他,谢未弦不喜欢热闹的地方,更不喜欢酒。他的性子孤僻又冷漠,暴躁又凶狠,小小的年纪,身上却缠满了孤独与恨的气息。
  谢未弦恨他。至少那个时候,他是恨他的。
  他在侯府里挨到了十四岁。在此期间,他想方设法地气着谢老侯爷——那是一个孩子所能做到的最好的报复。
  可这并没有什么用。所以理所当然的,他们的父子关系越走越远,越走越僵。
  但如今再想,谢老侯爷虽然花天酒地,但却从未放弃过对他的教育。
  至少谢未弦没变成一个腐败堕落的纨绔子弟。
  而他往外跑到边境军去之后,谢老侯爷就再没过问过他。
  甚至都不和当时边境军的将领打听他。
  谢未弦本以为他们的父子关系已经名存实亡,这辈子他也都不会再收到谢家的书信了,可没想到六年后,他还是收到了谢家给他的第一封书信。只不过这封书信不是出自谢老侯爷之手,而是他们老管家寄来的讣告。
  谢老侯爷死了。
  谢未弦被这一纸讣告砸了个头昏眼花。时隔了六年,他再回家时,只觉得白绫飘飘的侯府熟悉又陌生,只有门口的那棵大树长得郁郁葱葱,还是他记忆里的样子。
  而在那时,谢老侯爷留给他的东西除了这个侯府和谢家,还有一封书信。
  就因为那封书信,以及谢老侯爷突如其来的死,谢未弦怎么都没办法再像从前一样恨他恨的那么纯粹了。
  谢未弦在自己的位子上心不在焉地忆着从前按着圆珠笔,旁边的小警察看了他这幅样子,就以为有瓜能吃,便捧着袋瓜子凑了上来,笑嘻嘻的问:“咋了弦哥,你终于跟你对象吵架了?因为点儿啥啊?”
  “滚。”谢未弦面无表情道,“我跟我对象举案齐眉比翼双飞,从来不吵架。”
  “是吗?”小警察仓鼠似的吭哧吭哧磕着瓜子,接着想从他这儿刨个瓜来吃,就又接着问,“那你咋了啊?大早起一来就臭着个脸。”
  “我咋也没咋。”谢未弦横了他一眼,说,“你好像很希望我出点什么事儿?”
  “那也没有,就是太闲了。”小警察说,“唉,现在的日子真是越来越和平了,国民素质水平真是有了显著的提高。”
  也不知他这嘴是不是被开过光了,他这头话音刚落,那头电话就催命似的响了起来。
  有人报警了。
 
 
第230章 番外三 · 谢温岳
  美好的一天,从来活开始。
  但警察的活,一般都不是什么好活。
  谢未弦接起了电话,从报警人急冲冲的语气里了解了详情后,就赶了过去——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个很寻常的小偷事件。
  五分钟前,就在某个菜市场里,一个青年偷了一个年轻姑娘的手机,结果被一个大爷当场抓住了。
  那小偷被当场抓包,面对确凿的证据却坚定非常的矢口否认,于是,在一番争吵过后,大爷自觉跟这兔崽子讲不清道理,便狠狠一个过肩摔,把小偷摔到了地上。
  然后,他就伙同一帮子热心民众,把这小偷按在了地上。
  再然后,他们就报了警。
  谢未弦和派出所里的同事赶到现场时,那个小偷还被按在地上,看起来都快被压断气了。
  被偷了钱包的姑娘十分愤慨,正指着那地上的小偷破口大骂,转头一看警察来了,就立刻又气愤地朝着谢未弦叫道:“警察叔叔!!快把这个偷我手机的臭傻逼抓起来!!”
  谢未弦听得嘴角直抽。
  谢未弦才二十七,就要被叫叔叔了——至少从生理角度来说,他二十七。
  但如果从客观事实角度出发,那他这两千多岁的年龄被叫一声叔叔,还真是赚大了。
  谢未弦叹了口气,回头叫同行的同事把被按在地上的那个小偷给扭送到了警车上,然后又回过了头来,说:“那个姑娘,耽误你点时间,跟我回去做个笔录。”
  姑娘还有点气愤,正在那儿咕咚咚地灌水以解心头之恨。一听这话后她就鼓着腮帮子朝谢未弦点了几下头,比了个OK。
  谢未弦一手握拳轻轻敲了敲后脖颈子,沉吟了片刻后,又说:“刚刚说的那个第一个发现他偷你东西的大爷呢,他也得跟着来一趟。”
  人群之中,有一人闻言说道:“大爷的话,你刚刚来的时候他就走了。”
  谢未弦:“……”
  他忍不住捂了捂脸,心道真他妈是个深藏功与名的老大爷。
  不过好在人间自有真情在,见他表情为难,又有一个卖菜的小贩冒出头来说道:“诶警察同志,你别担心,我认识他,我给他打个电话,把他叫回来?”
  “成。”谢未弦朝她点了点头,说,“麻烦您了。”
  “哎,不麻烦不麻烦!”
  那小贩朝他笑嘻嘻地挥了挥手,转头去打电话了。
  “不过啊,现在这大爷真是热心。”跟谢未弦一道来了的小警察把脑袋探出了车窗外,托着腮说,“真是人间自有真情在,国民素质显著提高了啊。”
  “是呢,还挺彪悍的。”谢未弦也说,“能把小偷摔地上,也是够可以。”
  那位大爷好像还没出菜市场,没过一会儿就来了。
  谢未弦在人群里一眼看到了他。
  在看到这位见义勇为的大爷的那一刻,他脑子里的一根弦啪地一声,断了。
  他梦里谢温岳的脸渐渐和眼前朝他信步走来的大爷的脸慢慢重合,梦里的树影飒飒声也和现代的人间烟火声慢慢重合。
  周围人海重重,但却好像每个人都放慢了脚步,只有谢温岳在一步步稳健的朝他走过来。
  他挺直着腰板,像一棵顶天立地的松。
  虽然他头发白了大半,一头长发也短成了现代,谢未弦还是一眼把他认了出来。
  那是谢温岳,绝对是。
  谢温岳就那样慢慢地朝他走了过来,然后站定在了他面前。
  他板着一张脸,把谢未弦浑身上下打量了一番,不知为何,他的目光里似乎带了点赞许和欣慰。
  然后,他对谢未弦点了点头:“警察同志,你好。”
  谢未弦:“……”
  谢未弦半天蹦不出来一个字儿。
  坐在驾驶座上的小警察也愣住了,片刻之后,他喃喃道:“好像啊……”
  他这一说话,谢未弦才被拉回了神儿来。他愣了愣,转过头道:“什么?”
  “你啊。”小警察说,“弦哥,你和这大爷长得有点像啊。”
  谢未弦:“……”
  那他妈肯定像啊!!!
  谢未弦心里骂了一句,但最后也没说什么,只叹了口气抹了把脸,转过头别着脸拉开了后座的车门,头也不抬地对他说:“得了,您先上车吧。”
  谢温岳什么也没说,直接钻车里去了。
  他一进去,就看到刚被他摔地上的小偷正自闭似的缩在车的另一边。
  小偷见他上车来,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谢温岳被瞪了也还是什么都不说,不动声色地直接钻到了小偷旁边,坐下了。
  谢温岳进了车子后,谢未弦就把车门关了上,然后往前走了两步,对坐在前座上开车的小警察说:“你先回去,我去个地方。”
  小警察愣了愣:“你去哪儿啊?”
  “用得着你管?”
  小警察:“……”
  小警察刚想说声“那好吧”,话还没出口,坐在后座的谢温岳就来了句:“你给我上来。”
  谢未弦:“……”
  小警察:“……”
  空气在一瞬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
  “上来。”谢温岳又说了一句,“要么你上来,要么我跟着你下去。”
  谢未弦:“…………你就非我不可了是吧?”
  “对,我看这警察不靠谱。”
  小警察:“……”
  谢未弦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嘟囔了一句:“死老头,说话真他妈难听。”
  坐在后座的大爷眉头一动。
  小警察快吓疯了,忙道:“弦哥!听见了啊他听见了!!你小点声!!你你你道个歉啊!!”
  “听见就听见了呗。”谢未弦满不在乎地嘟囔着道,“糟老头子,气人得很。”
  话是这么说,谢未弦还是老老实实地拉开了车门,赌气似的坐了上去。
  做儿子的总有一种听爹的话的本能。
  车子里是个密闭的空间,谢未弦一进来,就闻到了谢温岳身上环绕的酒味。
  他忍不住皱了皱眉,也这才发现,原来两千年过去,他死了又活过来,心里那点对父亲的怨艾居然还存在。
  他也不管谢温岳会怎么想,也不管他明不明白,就一边把车窗摇下来,一边轻声骂了句:“又他妈喝酒。”
  谢温岳横了他一眼,回敬道:“管的真多。”
  空气里诡异的气氛让做司机的小警察有点汗颜,更是非常之摸不着头脑,他讪讪地抹了把脸,又讪讪地发动了车子。
  回到了派出所后,小警察就把车上需要做笔录的两个人留给了谢未弦,连忙押着小偷跑了,一看就是受够了车上的诡异气氛,想赶紧借机溜走。
  谢未弦倒是无所谓,领着这两个人进了派出所。
  姑娘从上车开始就带着耳机,直接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从头到尾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的笔录倒也好做,谢未弦十分孝顺的把他亲爹晾在外面,给姑娘做完了笔录后,就把她送了出去。
  然后,他就转过了头来,颇为头疼的看了眼坐在外面的长椅上等候的谢温岳。
  谢温岳倒是没变,他还是喜欢喝酒,举手投足间也还是有着上辈子的名门影子。在长椅上一坐也记得翘个腿,坐的挺直了腰板,板板正正的,十分有贵族气质。
  谢未弦只觉得麻烦,忍不住叹了口气,叫了他一声:“喂。”
  谢温岳抬头看他。
  “做笔录了,进来。”谢未弦说,“早弄完早完事。”
  谢温岳倒是接受性十分良好,站了起来,跟着谢未弦走了进去。
  *
  “姓名。”
  “秦煜,火日立的煜。”
  “年龄。”
  “五十七。”
  “身份证号。”
  “自己看。”
  谢温岳一边说着,一边从兜里把身份证掏了出来,丢到了桌子上。
  身份证就那么在桌子上旋着飞到了谢未弦跟前。
  谢未弦看了谢温岳一眼。
  他俩的动作现在简直出奇的一致,都翘着二郎腿斜靠在椅子上——这好像就是老谢家的祖传姿势似的。
  意识到这一点后,谢未弦就忍不住嘴角一抽,诡异的逆反心理又上来了,便默默地——换了条腿翘着。
  谢温岳忽的笑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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