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黎野翻了半天,才总算从橱柜里翻出来了一套——浴衣。
陈黎野:“……”
能不能整点人穿的衣服,穿这玩意儿晚上怎么跑。
他把浴衣扔到身后,又开始翻。
谢人间一看他扔出来的浴衣:“?”
他把毛巾搭在了肩膀上,走了过去,把浴衣拿了起来。
谢人间那时候哪有什么浴衣,日本在他那时候还叫东瀛呢。他好奇地不行,遂把衣服一展,左看看右看看,恨不能把衣服看出个洞来。
陈黎野丝毫不知情,他在橱柜里翻了半天,才总算翻出了两套人穿的衣服,一回头就看见了这一幕,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倒不是“谢人间看浴衣”这件事对他冲击有多大,而是“谢人间”这个人对他冲击太大了。
陈黎野很少看他把头发散下来的样子。其实他也就只看过一次,谢人间那时候躺在床上,而且睡得死死的,他看了也没多大感觉。可现在不一样,现在他正十分好奇打量着没见过的浴衣,神色没平时那么凶神恶煞,于是脸上所有的好看地方都趁这机会把自己发挥得淋漓尽致。
若要总结成四个字,就是:美女你谁。
这反差太强烈,谢人间无形之中就毫不自知地在陈黎野心口上开了一枪。
陈黎野感觉心脏猛地在胸腔里震动了一下。
谢人间看了半天,也看不懂这是什么衣服,于是低了低头,皱了皱眉:“这什么衣服。”
然后他就想去问问陈黎野,于是抬起了头,话刚到嘴边,却被陈黎野那副微妙的神情给堵了回来。
谢人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陈黎野的表情,他很震惊,并且竟然还有点脸红。谢人间也不知道他脸红个什么劲儿,沉默片刻:“……你那什么表情。”
陈黎野:“……哥。”
谢人间:“?”
“你以后别扎头发了。”他说,“我突然感觉你散着头发还挺……”
他想说“挺美的”,但又转念一想,觉得这话叫谢人间听了去可能好感度会down下来,于是舌尖一转:“……挺帅的。”
“……”他沉默片刻,说,“你是不是想说挺美的。”
陈黎野:“……我没有。”
谢人间:“你上辈子就是这么说的。”
陈黎野:“……”
谢人间还想再说两句,但忽然,笃笃两声敲门声打断了他。
陈黎野问了句:“谁?”
旅馆老板的声音在门外响了起来:“打扰您休息了,我给您送了早饭来。”
陈黎野看向谢人间,征求他的意见。
谢人间看了他一眼,然后扬了扬头,以表示自己同意开门。
陈黎野走过去开门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早点更……然后……我对不起你们!!【土下座这周全周满课,晚上我还有报校外的培训课,一上上到十一点,所以真的很忙……等这周结束会闲很多,呜呜呜对不起我爱你们感谢在2020-04-20 22:02:03~2020-04-22 18:35: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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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温柔乡(十)
陈黎野打开房门一看,老板站在门口,满脸堆笑,和颜悦色的端着一份早饭。
陈黎野低头向他手里看去。他端来的早饭很应这家日式旅馆的景,是日料,丰盛地简直让陈黎野汗颜。什么三文鱼什么北极贝,满满当当地被做成了刺身,被极其漂亮的摆在了一道长盘子里,盘子边上还有一小盘酱油蘸料,还配上了半碗白米饭。
……谁家早饭会吃的这么丰盛,这看着像晚饭。
陈黎野眼角跳了跳,没说什么,让开了身子,让老板把饭端了进去。
老板一进门,就看见了谢人间,又冲他点了点头,然后把饭放到了房间里的矮桌子上,转过身来,又冲两个人笑了一下,道了句“请慢用”,走了出去。
老板走了。临走时还不忘替他们关上了门,笑容一直挂在脸上,亲切地简直就真像个旅馆的老板。
“……我其实很想问。”
目送老板离开房间后,陈黎野转头说,“照你这个说法,那这个屋子里可是有两个“陈黎野”,昨晚也是有两个“陈黎野”在逃亡,难道守夜人和NPC都不会觉得奇怪吗?”
谢人间道:“你觉得树上长叶子奇怪吗?”
“……”陈黎野有点不明白他干嘛突然问这个,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了,“不奇怪啊。”
“是不是理所当然?”
“……是啊。”
“就是这样。”谢人间道,“只要我不用铁树告诉他们我也是守夜人,他们就会一直这么理所当然地认为,就好像本来就应该是这样一样,打个比方就是树上会长树叶,太阳会东升西落一样。”
“这样哦。”
陈黎野明白了,他点了点头,然后转过身,拿起自己刚刚从衣柜里翻出来的两套衣服,走过去递给了谢人间一套,说:“好了,话不多说了,换上这个吧。”
谢人间接过了衣服。这套衣服是一件平平无奇的白T恤和一件宽松裤子,一看就是给不乐意穿浴衣又没带睡衣的用的。谢人间盯着这件衣服沉默片刻,然后把T恤丢到了地上,把那件裤子单拎出来沉默半晌,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
陈黎野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他的脸,开始在心里蹦出一个又一个的问题。
为什么他扎上头发跟不扎头发差别这么大。
他那个发带原来是封印美人用的吗。
在陈黎野默默在心里灵魂质问的时候,谢人间把毛巾从肩膀上扯了下来,然后把湿漉漉的上衣脱了下来。
他并不忌讳陈黎野。
于是陈黎野就看到了他掩藏在那一层单薄衣物之下的密密麻麻的伤疤。这些伤遍布了谢人间身上所有角落,在他身上留下了深深浅浅长度不一的痕迹,十分触目惊心,光是看着都足够令人头皮发麻。
陈黎野感觉心里猛的一痛,愣了好久,直到谢人间把白T恤从地上捡起来套到了身上,把那些骇心动目的伤痕累累遮住了之后,陈黎野才回过神来。
陈黎野看向他的手臂。这T恤是短袖,他露出的手臂上倒没有什么伤。
谢人间擦干了头发,就又把头发捋成了高马尾,打算扎起来。
陈黎野忍不住问:“你怎么那么多伤?”
“……”
谢人间被他问愣了,他扎头发的动作顿了一下。陈黎野很明显看到他眼中一动,似乎是慌了神。
但谢人间并非普通人,他只顿了一瞬,也很快就把这份慌神给收了起来,胡乱地把头发一扎,道:“打仗哪有不挨砍的。”
若换成别人,可能就被他骗过去了。可惜陈黎野不会被归类在这个“别人”的分类里,他眼睛比别人毒得多,看出他那一瞬的慌张失措,也从他那胡乱一扎的肢体语言里看出他内心的惴惴不安。
但陈黎野看破却不说破,他没有刨根问底,只“喔”了一声,把自己那些心痛也掩进心底,佯作平静地应道:“说的也是。”
等时机成熟,他自己就会说的。
陈黎野这么想道。
陈黎野就没有多问了。谢人间换完上衣之后,就又走到了墙边,坐下来往后一靠。
陈黎野见此,问:“你不换裤子么?”
他说:“那裤子晚上不好跑。”
陈黎野:“……”
说的也是。
他就也只换了件上衣,然后看向老板端进来的早饭,说:“说起来,不是说地狱里不可以吃东西的吗,他怎么还会给吃的?还给的这么好。”
“说的是不需要吃饭睡觉而已,又不是禁止。”谢人间道,“
如果你晚上有心睡觉的话,其实也可以睡的。”
陈黎野:“……”
那是什么品种的山炮才能有心睡觉。
“而且,你也确实想多了,他给的吃的只是看着好而已。”
谢人间说着说着转过头去看了眼被端进来的吃的,没急着解释,冷笑一声,眉角一挑,说:“你吃一口试试。”
陈黎野:“……”
他知道谢人间不会害他,也知道这是他玩心又起来了,估计这一口下去吃不着啥好东西。
但如果谢人间能开心的话,让他吃一口也是可以的。
他们可能一直都是这样的。谢人间想玩他的时候,陈黎野一直都很清楚他没安好心,但为了他能开心,还是心甘情愿地咬钩了。
于是陈黎野走了过去,拿起筷子来,挑起了长盘子里卖相极佳的一块三文鱼,沾了沾酱油,放到了嘴里,然后一嚼,嘴里咯嘣一声。
陈黎野:“……”
这声音绝不该出现在三文鱼身上。陈黎野感到自己像是嚼了什么难嚼的硬东西似的,硌得牙梆硬。他嚼了两下,感觉像在嚼蜡。
陈黎野沉默片刻,把嘴里的东西吐了。然而和他的口感不同,被他嚼烂的三文鱼软趴趴的烂在桌子上。
陈黎野难以置信,拿筷子戳了戳三文鱼,确实是软的。
“就是这样。”谢人间往前倾着身子,两条腿盘在一起,一手搁在膝盖上托着腮,脸上少见地带着几分不怀好意的笑,说,“参与者可是进来闯地狱的,怎么可能给你吃好东西。”
陈黎野:“……”
太狗了吧。
陈黎野又看向盛满刺身的长盘子,里头每块刺身此刻都显得十分鲜美,仿佛被打了十层美食滤镜,个个闪着金光。陈黎野欲哭无泪,忍不住说,“可看着真的好好吃,等我出去一定要先去吃日料。”
“那也是出去之后的事儿。”谢人间道,“想想现在要做什么吧。”
他说的有道理。陈黎野“唔”了一声,放下了筷子,摸了摸耳垂。
沉默片刻后,他说:“先去那个新人的房间看一眼吧,昨晚他不是死了么。”
谢人间:“……有两个新人,你说哪个。”
“两个都去。”陈黎野说,“不过先看近的那个。”
近的那个自然是被分在二楼的瘦子。
两个人过去的时候,屋子里还有三个人在四处晃,这儿找找那儿翻翻的,应该是想找出些什么蛛丝马迹来。
屋子里的场景和陈黎野想的没什么出入。地上到处都是飞溅的血,还有一些碎骨头以及骨头渣。看样子,这个瘦子果然被鬼连皮带骨一起拆吃入腹了,只不过,这鬼吃人吃的挺凶,狼吞虎咽的,把整个屋子都撕咬得满是鲜血,而剩下的只有这些连残骸都说不上的一片狼藉。
陈黎野在屋子里到处走了一圈。这个屋子跟他那个差不多,没什么区别,他走了一圈,没看出什么值得注意的。
他转过头,正要离开,忽然察觉到了一丝不对,于是低头看了看地上的鲜血。屋子里的血从临近门口半米处开始,一直到了屋子最里面的窗边,这条长长的血迹呈现出一种被拖拽的痕迹来,应该是新人挣扎无果被鬼拖了回去。但匪夷所思的是,在距离血液痕迹边缘稍远的的地方也有一些鲜血,这些鲜血像是自然而然顺着伤口滴答滚落下来的一样,且出血量极少极细。
这些呈自然滴落状的鲜血呈一条直线,和拖拽的痕迹一同蔓延到屋子里。整个屋子一片狼藉全是鲜血,这些滴落鲜血混在其中,如果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这些血不太一样。
陈黎野走过去,低下身子,捻了捻那些呈自然滴落状的血液。这些血真的太小也太少了,而且长夜已过,时间过得有点久,血液已经开始干了。
谢人间也走了过来,半蹲下去:“怎么了。”
“你看这个。”陈黎野指了指他刚刚捻了一点的那些血,说,“这个好像是鬼的血。”
谢人间:“……?”
他这话声音不大,但在一片寂静的房间里也足够惹人注意了。在屋子里晃悠的三个人听了这番话,纷纷侧过了头去,虽然没做什么大动作,但很明显是在注意他说的话。
陈黎野手点了点那被拖拽过的痕迹,说:“你看,这个应该是新人的血。他应该是在挣扎想往门口跑,所以被鬼拖着往屋子里走,当时应该是后背出血了,所以有了这个痕迹。这个血的溅落方式应该是从上方自然滴落的,所以不会是正在被鬼吞吃的新人。”
“你的意思是,这是鬼的血?”谢人间皱了皱眉,“这就奇怪了,鬼怎么会流血?”
“就是。”屋子里的一个参与者说,“你想多了吧,这也可能是那个新人被咬到了哪里,然后被拖拽的时候就流血了啊。”
“那这个出血量也太少了。”
陈黎野转过头来,看向说话的参与者道,“再说,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那这些血也该是像这样的拖拽状。这些一看就是从上方自然滴落的,而且还很高,至少二十厘米起步,这鬼总不会把人拎起来吃吧?”
那参与者哑口无言。
另一个参与者忍不住道:“不是,你是怎么看出来的?你是法医吗?”
“……不是。”陈黎野道,“我只是有个法医朋友而已。”
陈黎野说完,又把头转了回去,看了看谢人间。谢人间垂着眸,盯着地上的血看,似乎是在沉思什么。
陈黎野微微抬了抬头,看了看他扎起来的头发。
估计他刚刚被问到“为什么那么多伤”的时候是真的很慌,头发都扎的乱糟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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