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轮山的魔修是有几个,可明显上的化神魔修,似乎只有一个。
慕重紫当即就感受到了好几道目光的注视。
他冷冷一笑,还未曾开口,白刑鸢便上前一步,淡淡道:“我应该说过,你再挑战我的耐性,这个家主的位子我不介意毁掉它。”他着重加重了语气,一字一顿的说,“莲、家、主!”
他不喊二舅,而是直接叫莲家主,从某种程度上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
莲音濯顿时一震,看着他布满杀意的眼睛,第一次真正认识到,他不是在说笑,他是来真的。
若再逼迫,他不会再顾忌血缘关系与养育之恩。
他会直接动手。
他嘴唇动了动,终是没把后面的话说出口,缓缓退了回去。
但他身边的莲清夜却忍不住了,小声道:“家主,小梵她……”
白刑鸢眸色一冷,直接抬手一道寒气打出,莲清夜甚至都没反应过来,脖颈上已经冻上了一层白色的冰晶。
他大惊失色的捂着脖子,嘴唇张了又张,然而一个音都没发出来,像是声带被完全冻住了。
“不会说话,便不必出声了。”白刑鸢道,“或是你不想活着,那我也可以代劳送你去见母亲。”
莲清夜生生忍下了脸上的惊恐愤怒,捂着脖子退到了后面,再不敢多说一句话。
但这番举动却有种欲盖弥彰的感觉,原本不太相信莲音濯所说之话的人也有点信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白刑鸢身上,等着他给一个解释。
白刑鸢脸色淡然,他环视周围一圈,只说了一句话:“带走君眠的人,是复夜魔君,他还活着,我亲眼所见,且就在佛轮山。”
然后整个人群瞬间炸了!
“复夜魔君?是我想的那个复夜魔君?”
“还能有几个复夜魔君?就那个!”
“天呐!他竟然还活着!”
“嘶!他当初造了多少杀孽啊,仙门的宗门被他灭了至少二十来个,满门皆灭,残忍如斯,他竟然还活着?不是说被无归魔君杀了吗?”
“嗤!都是魔君,怎么可能……嘶!”
“闭嘴!”
白刑鸢早就知道这样的情况,并不意外。
他先前不说,是因为不知道君眠到底是不是凶手,又做了什么,他没兴趣替一个不肯说话的疑凶辩驳,但既然他说出来了,他自然不会再沉默。
他淡淡道:“君眠的修为只到元婴,住持乃化神,他只是疑凶,并不一定是真凶,但从修为上来看,复夜魔君是最可能的凶手,当然,为了公平,是需要先将君眠拿下。”他眼神一转,又看向明空,“还有这位法师。”
明空淡淡然一颔首,脸色丝毫看不出异常,“阿弥陀佛,贫僧自缚即可,无需费心。”
佛轮山的和尚皆是担忧又崇敬的看着他,继而把愤怒的目光转向君眠——若不是这凶手搅和,哪里会连累到他们的明空法师?
君眠脸色一变,看着面前持着法杖徐徐靠近的一堆和尚,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
云寂立刻挡在他身前,脸上面具一掀,一张脸半佛半魔,极为诡异。
白刑鸢看向君眠,淡淡道:“你到我身后来,我不会为难你,但在此事解决之前,你需画地为牢,不得离开我的视线。”
君眠却是摇了摇头,“我没动手,我也不能留在这里,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云寂,我们走!”
走是当然走不掉的,一大堆人瞬间朝他们追了过去,却就在这时,半空不知哪里飞来一颗黑色的药丸似的东西,在众人疑惑的注视之中“轰”的一声炸了开来,霎时漫天浓郁的黑色魔息遍布四周,浓郁到屏蔽了神识,遮挡了视线,众人一时之间哗然大乱,只能凭着刚刚的记忆往君眠的方向追去,却听浓雾之中忽的响起一声惨叫。
“啊!有人!有人在趁机杀人!谁?”
“若不是我躲得快,刚刚那一剑就到脖颈了!”
“魔息!是魔修!魔修在杀人!那个凶手君眠!”
“哪里?快去!”
“啊——!我的手!不!”
惨叫声四起,浓郁的血腥味渐渐弥漫开来,让慕重紫恍然想起了燕淮州小世界里那片深沉的白骨血海。
白刑鸢牢牢护住身后的慕重紫,看着面前的浓郁黑雾,眉心紧拧,他轻轻一拂袖,冰冷寒气瞬间涌出,驱散了面前大半的黑雾,但却又涌出不少,像是被人积蓄已久后故意放出来的。
这实力,绝对与白刑鸢差不了多少。
慕重紫脸色不太好看,“是燕淮州。”
白刑鸢紧紧抓着他的手,下颌骨线条绷得紧紧的,警惕的盯着面前不断聚拢又驱散的魔息,道:“我可以把魔息彻底驱除,但我怕他贸然暴露被惹怒后真正动了杀心,他杀人的手段极其繁多,我无法全部挡下,这里不出意外会变成血海,现在他应该只是在玩,尚未曾认真,师兄,如何?要我动手吗?”
慕重紫摇了摇头,“慢慢来。”
他忽的感觉到耳边似乎响起一道低沉的笑声,腰上猛的被谁摸了一把,激得慕重紫一个战栗,头皮都发麻了,下意识一道紫火猛的朝那边挥了过去,“轰”的一声,打空了。
白刑鸢也感觉到了有人靠近,紧随其后一道剑芒扫过,“扑哧”一声响,有淡淡的血腥味飘来——打中了。
白刑鸢脸色沉冷如水,就要追上前去趁势击杀,却被慕重紫拉住了。
他指了指一个方向,道:“看那边……”
白刑鸢下意识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顿时一怔。
若隐若现的雾气之中,站着两个人。
云寂牢牢挡在君眠身前,将附近伸来的所有法杖和攻击一力挡下,但他毕竟只有一人,已经很吃力了,而他身后的君眠却是毫发无损。
君眠静静站在他身后,看着云寂宽厚的背影,眼底是如一片深沉的波浪起伏翻涌,刹那间卷起无数杀机。
他死死的盯着云寂左胸之处,一步一步,缓缓靠近。
他提在手里的剑一滴一滴滴着鲜血,随着他走动流淌了一路。
他想杀他。
目光所落之处也正好是在心脏之处。
就像千年之前那杆自背后穿透了他胸口的法杖。
他清清楚楚的记得,那杆法杖在之前不久还在云寂手里握着,就连法杖顶端的装饰都一模一样。
那上面沾着他的血,那么红,那么冷。
冷到他变成了鬼都直打哆嗦。
好冷。
他想。
凶器冷,心更冷。
云寂啊云寂,你就这么狠的心?杀人灭口,你也做得出来?
这么大的血海深仇,我必须要报,亲手报。
他不甘心,不甘心就这么死去,他费尽千辛万苦从血海地狱里爬出来,他要做他该做的事!
他要找到他,然后……
君眠缓缓抬手,目光落在他后心之处,举剑……
刹那间光影一闪,黑雾之中一道乌沉沉的剑光猛的递了出来。
“噗嗤”一声响。
云寂骤然睁大了眼睛,整个人都僵在那里不会动了。
一柄长剑穿透了面前之人的胸膛,血滴滴答答流了一地。
君眠站在他面前,笑,“终是……让我又……救了你一次……”
然后他腿一软,缓缓向地上倒去。
云寂大惊失色,一袖子挥开面前伸来的木棍,连忙上前揽住了即将倒地的人,看着他胸口不断冒血的伤口,脸色惨白如纸,浑身都在恐惧的颤抖,宛如又回到了千年之前他抱着莲君尸体那时的绝望。
他手忙脚乱的拿手去捂他的伤口,语无伦次道:“你坚持住,我……我找人救你……仙尊能救你的,他是合道之境,可以的,一定可以的……”
君眠淡淡一笑,缓缓抬眸看向不远处站着的人。
黑色的魔息不知何时缓缓散去,乱做一团的人群也安静了下来。
安静如鸡。
他们静静看着场中多出的一人,各个目露惊骇,脸色是清一色的惨白,有的人甚至腿软的直接跪坐在了地上。
那人一身红衣,容貌阴柔俊美,手提一柄滴血长剑,嘴角的笑容残虐又嗜血。
地上不知何时倒下了好几个人,皆是伤残满身,血痕遍布,有的人身上的伤痕甚至多达上百条,血淋淋一片,几乎难以认出人。
但,却还活着。
复夜魔君燕淮州……不,该叫他江红殷。
千年之前传承了魔族血统的魔道巨擘江家家主之子,成年之后一手灭了整个江家,包括他亲生父亲。
残忍如斯,血腥如斯,杀戮是他的喜好,于他而言是再平淡不过的日常。
君眠看着他,“呵”的一声笑了,“我说过,我不允许你伤他。”
江红殷也笑,轻柔的笑,“你没要求的权力,你的命,本就是我复活的。”
云寂自然也看到了他,牙关一咬,下颌骨瞬间绷紧,“复、夜、魔、君!”
一字一顿,像是把这个名字含在嘴里嚼碎了,嚼得粉身碎骨,魂飞魄散!
江红殷却完全不在意,他嘴角一勾,笑容极度扭曲变态,“好可怜啊,啧啧!你的君眠快不行了,看,他又要死了。”
云寂眼瞳充血,却不愿把目光再分给他,连忙低头看向君眠,神色有一瞬间的发怔,“我感觉到了你的杀意,我以为……你会对我动手,报那一杖之仇,我一直在等那一刻的到来……”
他苦涩一笑,“那是我欠你的,我该受的,可为何……又是你……又是你受伤……”
他一倾身紧紧的抱住了他,嘴唇动了又动,终于叫出了那个时隔千年的名字,“……莲君。”
莲君淡淡笑了,“对,我是要报仇,我被你背叛而死,怎么报仇都不为过。”
云寂闭上眼睛,苦涩一笑。
莲君却深吸一口气,猛的抬起了上半身,一只手紧紧抓住他的衣领,用力到青筋都在凸起,他一字一顿,掷地有声,声嘶力竭到脸颊都微微涨红:“我就想看看,是这该死的大世轮心法厉害,还是我日夜相伴的感情厉害,你是我的,到死都是我的,什么该死的大世轮心经,一边去吧!”
云寂浑身一震。
莲君似乎已用尽了全身力气,脱力一般往后一躺,因为刚刚声嘶力竭的怒喊,鲜血不断从嘴角流出,他却浑不在意,只淡淡笑了笑,声音虚弱道:“杀你,我倒是想,也只是……被明空与水卿之事……触动回忆,激起怒意罢了,我从未曾想过……真正杀了你……”
云寂缓缓睁开眼,眼眶之中湿意满布,心疼和懊悔交杂在一起,深处隐隐有什么更加浓郁的感情激烈挣扎着,妄图冲破重重束缚,重获自由。
他深深吸一口气,缓缓抬起头来,紧紧盯着莲君,目光一错不错,浑身上下魔息鼓荡,佛光浩荡,气息极度不稳的翻涌着,那脸上泾渭分明的佛魔交界线竟渐渐开始有融合的趋势。
江红殷脸上闪过一丝扭曲的兴奋,他正想提剑再刺君眠几剑加速这变化,还未及动作,忽而一道雪亮剑光迎面飞来,打断了他的动作。
白刑鸢终于赶在最后一刻出手了。
他刚刚不是不想救君眠,他只防着君眠会对云寂动手,剑已在手,就等把那一剑荡开,一时没留意君眠会去救人,等那穿心一剑到来时,他已然失去了先机。
看他们情况不对,他一时没动手,但江红殷再要刺莲君,他却真的忍不住了。
这人完全就是个变态!
他一挥袖,面前暖黄色光晕一闪,明灯被他从小世界里放了出来,他也未等人家看清周围情况,指着江红殷就问:“当初闯鲛人宫殿给你种魔种的人是不是他?”
明灯顺着他的话下意识朝江红殷看去,入眼就是一片惨烈的殷红,顿时激得他全身一抖,下意识一声惊叫:“是他!绝对是他!十成十就是他!”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刺耳到有一点尖利,叫得江红殷脑壳阵痛,他一阵不耐,直接一拂袖,一道浓郁的魔气直直朝着明灯挥去。
这要是落实了,保准得灯毁魂灭。
白刑鸢正要去为他挡剑,但他还没来得及做,天空突然罩下一片庞大的阴影,一只黑色的龙爪从天而降,牢牢将明灯握在了爪子里,那魔息遇到龙爪,直接被爪子上的黑色鳞片消泯了。
接着,又有一只巨大的龙爪倏然落了下来,“轰”的一声震耳欲聋的声响过后,面前多了一只足足十几米高的黑色龙爪。
龙爪之下牢牢踩着一个人。
江红殷。
他被一只从天而降的黑色龙爪“啪”的一声拍入了地下。
作者有话要说: 抽奖抽奖,这个抽奖结束后会再开的,小天使们多多留言呀,奖品很丰盛哒~
大肥章送上~
第49章
一条足足有千米长的巨大黑龙突然出现在场中, 一只龙爪握着个人, 一只龙爪踩着个人,剩下两只龙爪踩到空地之上,修长的身子微微卷起,低头看着底下一堆目瞪口呆, 甚至恐惧警惕的人。
黑龙面无表情的沉默了一会, 缓缓开口,声音无波无澜, 冷漠无情,“吾名浊川, 黄泉之主。”
浑厚低沉的声音震得人整个脑袋都跟着发懵, 愣愣的看着眼前巨大的黑龙, 好半响都回不过神来。
黄泉之主?
黑龙?
阴世黄泉界的主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自古阴阳两界互不干涉, 作为阴世之主, 这么大大方方出现在阳世,并且还一爪子把江红殷给按地下了。
虽然他们是挺高兴的,他们是恨不得江红殷立刻被踩死, 并且被踩的魂飞魄散, 但这时候他们却没那么高兴。
本来阴世这个词就比较敏感, 那里代表了死亡,代表了消泯, 代表了转生,江红殷好歹也是阳世之人,若以后阴世之主可以随意去到阳世夺取他看不惯之人的性命, 法则岂不是乱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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