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瑾忙眨眼求饶,脖子感觉一松,整个人跪坐在地上。她畏惧于裴悸的武功。这人真可怕,“你这变态,我不会说出去,你赶紧离开摘星宫,别缠着我阴姐姐,也别动尘儿。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那你可要看好你的尘儿。锁严了你的嘴!”裴悸的威胁很有效,岳瑾慌乱的跑了出去。她要去找岳红尘告状。可是,见了岳红尘,她又想那天绝剑武功实在太高,还是不要惹她为好,硬生生把这秘密吞了。
后山的洞府中,岳红尘看到老朋友还是老样子。“你要在这山洞里待一辈子?”
“你每次来都问同样的问题,你不是看到答案了么?”阴霜的脸上面无表情。
这女人是不是快二十年没笑过了?
“她呢,还是那副老样子。疯疯癫癫的。嗜酒如命。你们两个不累么?都快二十年了。一个没脸见,一个不愿见,然后还都挂念对方,不别扭么?我在中间传话都传累了。”岳红尘叹道。
“累了,以后可以不用来。”
“行,有你这句话。我再来,便是通知你她的死讯。”岳红尘气恼,你俩之间置气还殃及池鱼,感情我自己愿意隔三差五过来呢?是谁当年哭着求我一定要把她是否安好的消息传过来的?“世俗就那么重要?你看我跟瑾儿不是很好么!”
“那孩子,早晚知道真相,你早晚也要放手的。世俗不重要,可是人,终究脱不开这世俗。”阴霜这句话让岳红尘僵在当场。那段尘封的过往,若是岳瑾知道了,她的性子,她们俩一定不会善终。
岳红尘强扯了一下嘴角,“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既然都在一起了,就好好在一起,分开的时候才不会有太多遗憾。你就继续守着这洞府吧,早晚你会后悔的。”
看着岳红尘离去的背影。阴霜的眼神黯淡。她那副身体还喝酒,怎么行?哼,一个无所图,一个不畏世俗,我倒看看你们俩谁能善终。
阴长生特地设了晚宴,感谢裴悸医好了自己的腿。而且,难得岳红尘来一次,一起热闹热闹。
岳红尘跟岳瑾这一对,真的是在哪儿都不避讳,宴会上岳红尘怀里抱着岳瑾,你一口我一口喂着菜,腻的不行,好些人不好意思看却又偶尔偷瞄一眼。这一波狗粮撒得裴悸一脸。
裴悸作为功臣坐在离阴长生最近的位置上。阴白月则守在阴长生的身侧。
“江湖传闻,天绝剑是琴痴。我也偶尔听到阿悸的小院中传来阵阵琴声。不如阿悸抚琴一曲如何?”阴长生笑道。
“长生想听,我抚来便是。”裴悸大大方方的坐在琴后,双手抚在琴上,十根白皙的手指灵活的波动琴弦,不禁让人有一种想成为那张琴的罪孽想法。
“绸缪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绸缪束刍,三星在隅。今夕何夕,见此邂逅?子兮子兮,如此邂逅何?绸缪束楚,三星在户。今夕何夕,见此粲者?子兮子兮,如此粲者何?”
一曲《绸缪》结束,在座皆鼓掌赞叹。裴悸只是看着阴长生。
“这首《绸缪》在阿悸的手下好似活了。这曲子我也是第一次听到。是阿悸自己做的?”阴长生意外,这曲子太得她的心了。
这曲子是上一世裴悸与阴长生一起改的。阴长生说着是她们的定情曲,喜欢得不得了。
“长生喜欢这曲子么?”裴悸问道。
“自然喜欢,只是听了总觉得有些酸楚。但还想听。”
“那以后我专抚与你听。”裴悸的眼里都是宠溺。
岳红尘看着这俩人,都是喜欢,可惜一个是知道自己喜欢,一个还蒙在鼓里。只是可惜了这天绝剑,将来受那烈火焚身的苦,想必她不捅破这层窗户纸,就是怕不能陪她长久吧。
“这一杯,我敬阿悸,谢你救我!”阴长生举杯。
之前,裴悸以种种借口推过许多酒局,虽然从未饮过酒,今日却特别想饮,这就是俗话说的借酒浇愁么?裴悸举杯一饮而尽,辛辣穿过胸膛像一把刀子一样直插进胃中。裴悸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阴长生忙去抚了裴悸的手臂。阴白月则扶着阴长生,必定宫主腿才恢复,她只是习惯性的扶着。
阴长生见裴悸双颊挂了红霞,眼神中带着醉意。她之前倒是说过没饮过酒,莫非一杯便醉了?
裴悸噘着嘴向前一步推开阴白月,这一推没有敌意却带着几分妒意,手上也没用劲儿,像是孩子推搡一般。阴白月不知她要做什么。
裴悸绕着阴长生转了一圈,见她周围除了自己便再无别人,咧嘴笑了。她扶着阴长生坐在椅子上,俯身贴着阴长生的耳朵说,“你我之间不必说那个谢字。”说完,那白皙的手指划过阴长生的脸颊。一吻落在阴长生的唇上,软软的、烫烫的。
忽地,裴悸身子一沉,趴在阴长生的胸口,睡着了!
阴长生惊愕的摸了一下嘴唇。刚刚,裴悸是亲了她么?
“宫,宫主!”阴白月也是极度吃惊,这什么情况?
“她醉了,你扶她下去歇息吧!”
阴白月得令,扛起裴悸便出了落辉殿,直奔裴悸的小院。
“此等作为,成何体统?”一个长老从殿外闯了进来。
“伤风败俗,有违人伦!”紧跟着进来几位长老。
阴长生的小型宴会让人扰了。
“岳姨与瑾儿一向如此,再说她们也没有妨碍到各位长老。何必来扰我们的兴致?”阴长生怒道。
“宫主,万万不可与这违背人伦之人为伍。宫主是肩负摘星宫重任之人。将来还有子嗣需要你来传续。”长老们竟然齐齐跪在殿下。
“你们,这是在逼我?”阴长生想笑,太可笑了。就因为岳红尘爱上了一个女子,我们都不可以往来了么?“如果哪日我也如岳姨一般,你们当如何?杀了我么?”
“万万不可!”长老们齐齐的磕头。
“长生,今日谢谢你的宴请。我跟瑾儿要回去了。来日再续。”岳红尘抱拳与阴长生告辞后,携岳瑾回暝寒宫。自从她们之间的情事被岳瑾大肆宣扬之后,她在江湖中莫要说地位,真的连朋友也没有了。
“尘儿,你生气了?”岳瑾小心翼翼的问道,她看见岳红尘一脸的萧杀。
“没有。”岳红尘冲岳瑾扯了一个笑容,“今天这路程太远,有些累了。”
“尘儿,当初我是不该把我们的事宣扬出去。只是,我怕我怕你被别人……”岳瑾的话尚未出口,唇已被岳红尘的唇堵住了。
轻轻的啃噬像羽毛撩拨人心。岳瑾则用力揽住岳红尘的腰肢,胸口贴着胸口,小腹挨着小腹。我是那么爱你,生怕你被别人惦记了去。既然爱了,就自私些,把你关在只有我的世界里。
两人一如往日一起沐浴、弄干头发,然后免不了要缠绵一段。许是今日的事刺激了岳红尘,她的动作有了些粗暴。怕失去么?怕失去。舍不得么?舍不得。岳红尘一脸痴迷的看着身下被自己虐哭的岳瑾。瑾儿,若有朝一日死在你手里,我也心甘。
第八章 她不愿
阴白月走得匆忙,不想刮破了裴悸的衣袖。当她把裴悸甩在榻上时,看到那触目惊心的手臂。她一下明白了,那些药难道是……
裴悸内功深厚,醉意已经消去一些,看到阴白月的眼神,便做了个嘘声的动作,“明日我便离开了。别声张!莫要让她担心。”
阴白月愕然地点点头,慌慌张张走出那座小院。她,好像撞见了不该知道的秘密。别多想,这人明天就走了,江湖这么大,以后见不到就好了。走了好,宫主便不会像岳红尘那样,将来被世人诟病。
阴长生再无心思坐在宴席上。她匆匆去了裴悸的院子,不知道自己去做什么,去说什么,就是想去。想看看那个人。
她坐在裴悸的榻边,看着那人的睡颜,真好看。手抚摸着裴悸的脸颊。
“长生,你可信我?”
“那便信我吧,有我在,你莫怕。”
“长生,有我在,你放心。”
“长生,慢慢来,一切都会好的。”
“我是长生可真棒,现在都不要人搀扶了。”
裴悸说的那些话还萦绕在耳边。
可是,你为何要走?既然要走为何那么做?阴长生不解,不解这胸口堵着的倒地是什么。
那只手撩拨得裴悸心痒,她体内有个野兽要冲出来,别再撩拨我,我要控制不住了。裴悸心里求饶。
阴长生只当裴悸还在沉睡,她竟然两只手捧住了裴悸的脸。
裴悸蓦地睁开眼睛,伸手死死抱住阴长生。唇迎了上去,吮吸、舔舐那柔软香甜的嘴唇。怀里的人竟然配合,轻启牙关让自己的舌头滑了进去……
阴长生沉醉了、沦陷了,她觉得这一切很美好。突然母亲的脸出现在她脑海里,那满头的银发、凄凉的背影,一阵寒颤,猛地推开裴悸,两个人都凌乱不堪。裴悸被情/欲蒙上的双眼对上阴长生惊恐的目光时,心中一沉。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无耻!”阴长生拂袖而去。
裴悸惨然一笑,无耻就无耻吧,以后也没机会了。身体重重的摔在榻上,屋外的关门声像一计鞭子抽在她心上。阴长生不愿,重活一次,她竟然是不愿的?也好,这样她以后她得知了真相也不会伤心。两行泪不争气的滑落在枕边。
阴长生仓惶的回到自己的寝殿。她摸着自己的嘴唇,刚才自己怎么会那么享受?是疯了么?难道要像我娘那样,将来也把自己囚禁在后山?疯了。一夜无眠。
清晨,阴长生顶着黑眼圈来到裴悸的房门前。说什么呢?道歉?好吧,道歉,挽留一下,别让她走了。有些事,慢慢来也许更好。
推门而入,屋内空空荡荡,床铺整理得干干净净,好似没有住过人一般。桌上放着一封信笺,信笺上的名字是自己。
“多日叨扰,多谢宫主收留之恩。此去行走江湖,归期未定,还望宫主珍重身体。裴悸拜上。”
阴长生气得七窍生烟,一个巴掌就把人拍跑了么?把你矫情的。她把纸揉了,又不忍心揉碎,展开看了一遍又一遍。可恶!
“来人!下追缴令,捉拿天绝剑裴悸!要活的,不能伤了她。赏金一百两纹银。”阴长生怒道。
接令的人咂舌,谁能拿住那天绝剑?还不能伤她?她不伤我们就算开恩了。
回到落辉殿,阴长生心里觉得空了一块,朝夕相处快一年了。突然这么走了,招呼都不打,真是失礼的可恶家伙。
“宫主!主子给您……”阴白月不知该怎么开口。
“吞吞吐吐的,我娘给我什么?”阴长生没好气。
“主子给您送来了一个夫婿。”阴白月说完都想自尽,果然,阴长生一脚踹上来。
“你再说一遍!”阴长生怕自己听错了。
阴白月又重复了一遍。
“我娘手够快的啊。裴悸前脚走,她后脚就给我安排传宗接代。”阴长生母女关系不好,但是阴长生还是孝顺的。她渴望母亲能够不是为了那个人,而是自己落泪。当年母亲因为自己说了那个人的坏话,被罚跪在寒冰台废了双腿。那之后再也没有见过母亲,母亲在自己脑海里的样子已经变得模糊了。裴悸的离开,是不是母亲也有份呢?阴长生叹了口气。母亲只生了她一个,为了繁衍子嗣嫁给了一个不爱的人,最后杀了他全家。要让我也嫁给一个不爱的人么?阴长生摇摇头。可笑。
“不见。把人领去马棚看马。”阴长生冷道。
阴白月得了令,退出去。她心想可惜了,这个小郎君长得还真是俊俏呢。如果宫主看上一眼,没准能喜欢。
阴长生回到自己的院落,看着墙边那几颗小树苗,便想起裴悸说的话,“这树可以活很久。它可以替我守着你,守着你的子嗣,守着你的摘星宫。所以,他可得好好的长大。”她使劲摇摇头,怎么脑子里都是裴悸,我是中了她的毒么?守着我的子嗣?所以,你也知道我娘给我安排了夫君吗?
阴长生飞到屋顶,看看大好的万仞山,自己还有雄心壮志。她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在山腰处忙忙碌碌。
“白月,那是谁?”阴长生指着半山腰的人影。
“宫主,那,那是您的夫君啊!”阴白月尬笑。
“是我娘送来的那个?”阴长生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个人,“他在做什么?”
“种树,说要为您打造一个绿色的万仞山。”阴白月笑道,“你看这小郎君还蛮有心的么。”
“晚上叫过来一起用膳。”阴长生飞身落在寝殿的门前,似乎想起了什么又对阴白月说,“把他种的树都拔了。他敢再种,就砍了他的手。”
阴白月就不明白了,裴悸可以种,为何这小郎君就不行了?宫主还真霸道。
晚膳特地定在了落辉殿而不是阴长生的寝殿孤鹜。
那个小郎君叫叶枫,人如其名,长得一表人才、干干净净。家世一般,但谈吐有度,不惹人嫌。只是,同他吃饭,阴长生没胃口。她总想起裴悸,总拿裴悸来同眼前的人作比较,怎么比较这人都不如裴悸。干脆,摔了筷子回去休息。
叶枫是倾慕阴长生的,是那种从小就倾慕的。这也是阴霜选他的原因。来之前有个人告诉过他要如何做才能取得阴长生的欢心。他做了,却看到阴长生并不愿与他在一起的那种神情。好在他性子好,精诚所至,自己要继续努力,不怕阴长生会不喜欢自己。
裴悸就躲在万仞山对面的山里。她好想买醉,好想一醉不起。在梦里她可以为所欲为,可以不畏人言。但是她不敢买醉,她怕自己醉了会忍不住去找阴长生。忍不住的时候,她就坐在对面的山上看万仞山,只要万仞山不起烽火,她就安好,自己便安好。
叶枫是阴霜选出来的,她见过,样貌、学识都可以,最主要是倾慕阴长生,她需要一个对阴长生上心的人替自己守着她。
一阵钻心的疼痛蔓延至全身。火毒开始反噬了。这就是吞了火灵芝的下场么?上一世,阴长生也吃了火灵芝,只是她体内有寒毒,没有被火毒反噬,两毒相克筋脉尽断。自己倒是护住了筋脉,可是这反噬太强。日日承受这烈火焚身的痛苦。这是她不得不离开阴长生的原因,她不得不走。她不能让阴长生怀着愧疚陪伴自己。也不忍心让阴长生为自己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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