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不是人,而是貔貅,能变成人形的小秘密也得藏好喽,免得被迫写检讨,苏淮年就连当年烧了他爷爷的藏宝阁也没有写过检讨。
“年年,说说是谁带你来这里的?”傅臣炀再三确认苏淮年身上没有渗出血的伤口,松了口气在苏淮年身旁坐下,“小何?但他没我的吩咐不可能带你出来乱逛,不是他吧?”
苏淮年眼睛睁地圆圆的看着他,全赖当时怒气太上头,他只想了个能光明正大教训小绿茶小白莲的方式,却忘了该怎么解释这出场,现在只能装无辜装什么都不知道。
“难倒是你自己过来的?”说完傅臣炀自己都笑了,这种可能性也小的可怜。
傅臣炀绞尽脑汁也没想出结果,最终这个问题不了了之,被苏淮年卖萌蒙混过去,落下了圆满的问号。
导演那边来人喊傅臣炀,他把苏淮年暂时安置在休息室,便和工作人员出了门。
休息室内白光一闪,转瞬间趴在沙发上的布偶猫变成了身着毛衣的蓝眼少年,苏淮年抬手捋了捋乱蓬蓬的栗色短发,两只灰边的粉色猫耳朵在头顶动了两下,紧接着他拿着鸭舌帽盖在了脑袋上。
站起身,确认尾巴藏在衣服里没露出来,苏淮年推门走了出去。
第19章
“抱歉,请等一下,我东西落里面了。”刚没走多远,傅臣炀脚步顿了顿,叫住了工作人员,转身走回猫咖。
叮当一声脆响,猫咖玻璃门开了又合上,傅臣炀一抬眼,就看到了站在桌前的苏淮年。少年还是早上那副装束,毛衣的袖子捥到手肘,露出白皙的小臂,握着塑料杯的手指修长匀称。
少年见他去而复返,稍稍愣了一下,只这一瞬间,傅臣炀就看见了他左眼旁偏太阳穴位置的细细血痕,在细嫩白皙的皮肤上显得尤为突出。
傅臣炀眸光顿了顿,苏淮年却偏过了头,朝站在前台的几个顾客小姐姐介绍菜单。
苏淮年的脸无疑是精致到罕见的,侧脸的线条宛如顶级画家经过精心衡量后的艺术品,然而傅臣炀发现这件艺术品出现了一些瑕疵。
苏淮年露出的脖侧、手臂出现了几道抓痕,红色从皮肤底下透出来,没有破皮。不知道被衣服遮着的部位有没有抓痕,现在的苏淮年伤痕累累,就好像和谁打了一架。
傅臣炀皱了皱眉,不久之前苏淮年不还好好的吗,浑身上下除了那道咬伤,没有一点伤痕和疤痕,怎么转眼间成这样了?
难倒是刚才年年和矮脚打架的时候几只猫受惊,然后他被波及到了?
……可也不应该啊,现在回想起来,刚才两只猫打架的时候好像并没有看到苏淮年的身影,当时猫咖的几个店员全都上来拉架,在这其中并没有发现苏淮年。
傅臣炀确认自己的记忆并没有出现误差,苏淮年光凭脸就能成为人群中最惹人注目的一位,如果他当时出现,没道理不被发现。
所以苏淮年是怎么做到在那么短时间内弄出一身伤的?
猫咖有个漂亮的前台,叫做穆馨,也就是苏淮年刚来时想要上前和他接触却被他吓回去的那位,她也惊讶地看着苏淮年,等顾客离开后轻声问他:“小苏,你这伤……怎么回事?”
苏淮年顿了顿,诚实道:“被猫挠的。”
穆馨想起刚才傅影帝的猫和小矮脚打架的壮烈场景,同情地拍了拍苏淮年的手,“这应该算工伤,回头医药费可以找店长报销。”
苏淮年:“……”
和前台的两位打了招呼,傅臣炀不动声色地绕开苏淮年,在里间扫视一圈,他的手机就放在刚才给年年擦脸的桌上,弯腰拾起。
离开时,他的眼睛又在苏淮年左眼的红痕那停留了一瞬,收回目光时眼睫不自然但又微不可查地颤了一下,笑着说“好好干活”,便和工作人员离开了猫咖。
舒客拖着高脚凳走过来,看着苏淮年身上触目惊心的伤口,啧啧称奇:“年哥,你这真是伤敌一千自损一千一,疼么?”
说着就开始手贱,手指在苏淮年手背上淤青的正中心戳了一下,苏淮年吃痛,在舒客收回手之前拍了他一掌,清脆一声。
他也有点没面子:“我乐意,你管得着吗?”
舒客笑着,哪壶不开提哪壶:“年哥,你真的不知道打架的时候得伸指甲吗?”刚才他看得清清楚楚,苏淮年的的确确全程不伸指甲,全靠大力出奇迹,把小矮脚打得嗷嗷疼才夺得此次斗殴的胜利。
苏淮年凉凉地瞥他,眼中透出的危险气息让舒客背后发凉,舒客食指捻拇指,在嘴前一拉,表示闭麦。
苏淮年身为貔貅,经此一役他的面子和身为神兽的骄傲全丢光了,他垂死挣扎地说:“我这是让着那只猫,毕竟我总不能靠以强欺弱吧?伸指甲赢得不光彩,他的腿还没我半条腿长,所以不伸指甲是让着它!”似是为了强调什么,一句话他反反复复说了好几遍,更有点像是在说服自己,“对,就是在让着他,否则我赢得不光彩,这样收了指甲我就赢得光彩多了。”
“哦……真光彩……”舒客说,“懂了,你就当我信了吧。”
苏淮年盯他。
舒客把自己禁言了。
天边蔚蓝,暖绒透明的阳光穿过玻璃,洒在了一尘不染的台面上。刚过午休时间,猫咖还没有进入忙碌状态,苏淮年绑架了只两个月大的小猫崽放在掌心把玩,忽然听见穆馨激动地跑过来。
“小苏小苏,你快看!!”
“你慢点!小心,脚边那只猫窜过去了!”
穆馨一个小跳避开了那只猫径直跑了过来,几乎把手机怼到苏淮年脸上,他两只湛蓝色的眼睛几乎瞪成了斗鸡眼,往后退了一些才看清手机上是什么。
“傅臣炀,蓝眼小哥哥。”苏淮年一字一顿读出搜索栏中头尾都带井号的标题,“这是什么?”
“你往下看!”穆馨把手机放到苏淮年手中,双眼放光地示意他继续看下去。
“《开业大吉》录制现场,傅臣炀和蓝眼小哥哥cp感爆棚啊有没有!”
“?”
正文内容很简单,苏淮年读完,点开了下面的配图。
天边晚霞染透了云彩,粉橙色的光束纷纷扬扬落在飘窗边,在对视的两人身上裹上毛茸茸的金边,淡化了他们和环境相接的轮廓。傅臣炀坐在飘窗上,微微仰头,笑意温润,站立的苏淮年微微俯身,双目与他直视,澄澈的蓝眼在夕阳下似乎还折射着眸中的水光。傅臣炀怀中的矮脚猫还伸出小猫爪,试图狩猎这橙黄的光束。
画面静好,两人一猫,犹如温馨的三口之家。
“这照片,绝了,我有预感它会入选年度最美夕阳——主要是照片里的人好看!”穆馨还在抒发她的少女心。
苏淮年略微回忆,就能完整回忆这个画面之下的风起云涌,傅臣炀当时被他骂成渣男,傅臣炀也可能在莫名其妙,却碍于镜头和围观的粉丝不得不敛住脾气。
场景远远不及画面呈现出的那么岁月静好,如果他们仨那时稍有一个情绪没收住,画面就将不可控制,苏淮年可能会手撕傅臣炀和小矮脚,而傅臣炀可能会让保镖把苏淮年这个莫名其妙的人赶出录制现场。
说实话,苏淮年现在回想起来也觉得当时冲动了,暗地里套个麻袋揍傅臣炀一顿也比在镜头下骂他渣男来的得劲儿,他暗暗地骂失策了。
这不还被人拍下来,曲解了照片的意思,太失策了。
苏淮年隐隐感觉自己找错了重点,但没多在意,在心中回忆傅臣炀喜欢什么颜色的麻袋。虽然之前失策,但并不是没有补救的机会,麻袋套头揍人随手可以动手。
“诶,cp感。”舒客也凑过来。
被转移了注意力的苏淮年问:“cp感是什么?”
“就说你们像是一对啊。”
舒客答得漫不经心,津津有味地就着穆馨的手机继续翻看这条热搜,半天没听到身边人的答复,他终于回过味来。一转头,就发现苏淮年整个人僵住了。
苏淮年震惊地和他对视:“c……cp感?俩男的?一对?”
“对啊。”舒客不假思索。
苏淮年像吞了一吨馊了的猫粮:“操,俩男的怎么会被人看成一对,我是直的呀!”
舒客的表情一言难尽。
“说话!”苏淮年说。
“……你得保证我说完后你不会打我。”
“我保证。”
“好。”即便得到了定心丸,舒客还是往后退了一步,和苏淮年保持安全距离。
穆馨的手机已经被她自己拿了回去,缩到前台角落里玩手机,舒客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哥,你确定你是直的?”
话音刚落,被质疑的苏淮年就已经并拢了细长的手指,作势对准了舒客的脸。舒客被吓得缩了缩脖子。苏淮年笑得很好看,可舒客总觉得透着些狰狞:“我不打你,你继续。”
他甩了甩手,又收了回去,双手环胸,给予舒客最大的安全感,好整以暇地等待舒客会说出什么屁话。
舒客又往后退了一步,苏淮年不耐道:“再退就要用神识交流了。”
舒客又往前进了半步,向苏淮年小声逼逼:“年哥,说句实话,昨天今天你正房斗小三的架势比任何一个原配夫人都要彪悍,斗小三的姿势那叫一个标准,我再瞎也能看出你对傅影帝的占有欲了。”
“……”
《开店大吉》的几个嘉宾被导演召集到一个会议室里,节目组在开拍当天只公布了节目规则和奖励,并直言节目中的挑战将在之后陆续发布,傅臣炀揣测这次应该是来颁布任务的。
这是节目的老套路,让嘉宾看到难如登天的任务时痛苦哀嚎,并剪辑出来放到宣传片中,在场几个嘉宾基本都懂。
被叫来的不止几个嘉宾,还有节目筛选出来的素人创业者,等人齐聚,导演开始念读补充规则,听完后的嘉宾和创业者无一不面露紧张神色,尤其是那几个与自身利益相关的创业者。
开完了小会,嘉宾和创业者们各归各位,尤导忽然被叫住了,傅臣炀已有所感地回过头,叫住尤导的是小何。
小何正焦急地和尤导争辩什么,被拖住的尤导却十分茫然:“这……我也不知道啊。”
尤导和小何拉拉扯扯,尤导想要逃,小何不让走,两人僵持不下时傅臣炀走了过来:“发生什么了?”
“炀哥……诶,导演……”
尤导连忙甩开小何的手,朝傅臣炀扔下一句“真的不管我们节目组的事”,便念叨着“两个男人拉拉扯扯成何体统”就骂骂咧咧地走开了。
小何把手机递了过来,傅臣炀扫一眼屏幕,他被人拉郎配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在圈中合作过的演员都难免不被粉丝和观众各种yy,他对此早已看淡。
虽然这是第一次和一个素人男生配对。
看着傅臣炀惯常平静的脸色,小何惴惴不安地问:“炀哥,要撤掉吗?”
“我倒是无所谓,早就习惯这种爱嗑cp的粉丝了,再说,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是个直男你又不是不知道。”傅臣炀说,“就是淮年那边不知道怎么想。”
第20章
淮年那边想得还挺多,主要是舒客代替淮年想得很多。
听完舒一顿分析猛如虎听众听完二百五的解析,苏淮年最终没忍住,一脚揣到了舒客的屁股上。
“嗷!”舒客踉跄了一下,躲过了苏淮年的巴掌,最终还是没躲过他的脚。
“年哥,说好的不伤害我呢?”舒客捂着被踹的屁股瞪苏淮年。
苏淮年反瞪回去:“比谁眼睛大呢你个绿豆眼!我保证过不打你,我有说过不踹你吗?”
“次奥,你还人参公鸡!过分,举报了!”
“我这是在履行身为大哥的职责,好好教训小弟不要误入歧途!”
“啊别揪头发!秃了秃了要秃了!”
“我去你的卖腐容易圈粉圈钱,你大爷我像是缺钱的人吗?!”
“耳朵也别揪疼疼疼……”
“你一天天的思想这么龌龊,你还诽谤我喜欢傅臣炀,我已经能把你告到灵异局法院了你知不知道!说谁过分,我还能比你过分吗!你这是对我人格的侮辱!”
叮铃一声,猫咖玻璃门又被推开,傅臣炀推门进来,一言难尽地看着角落里单方面殴打舒客的苏淮年。
四目相对,气氛一时十分尴尬。舒客见状不对,趁苏淮年手下松了力道连忙灰溜溜逃走了。
两人沉默了片刻,猫咖内的嘈杂似乎也无法穿透这层尴尬的薄膜,傅臣炀微抿着唇,下颌线条利落,半晌道:“喜欢我,是对人格的侮辱……吗?”
他二十多年的人生第一次听到这么扎心的评价,一时间心情有点复杂,有新奇,有好笑,也有微微的难受。可能是因为已经上升到人格层面了。
苏淮年低着头左右张望,试图从地上找个缝隙,他立刻钻进去。可这毕竟是一档要在电视上播出的综艺节目录制现场,就算内芯是豆腐渣工程,表面的墙漆、地砖和壁纸全都严丝合缝,苏淮年在心里骂了一下尽职尽责的装修师傅。
抬起头,笑得尴尬:“啊?谁说的?哪个不长眼审美扭曲的这么形容你?”
在苏淮年手足无措下,傅臣炀紧紧注视着他,他的五官是偏锐利的,平常被他嘴角若有似无的温和笑意所柔化,变得不再那么有侵略性,可现在他收敛了笑意,这种侵略感便毫无阻碍地冲撞过来,尤其是他那双漆黑的眼睛,看得苏淮年无所适从。
但转而他微挑着嘴角,眼中让人无所遁形的审视感在顷刻间消散。见苏淮年这被抓包的模样,他的漂亮的眼尾被急得泛着红晕,与眼角那道新鲜的细红伤痕几乎连成了一片,傅臣炀心念微动,逗弄的冲动再次涌了上来。
他顺着苏淮年的话接着说下去:“应该是我听错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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