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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刃与玫瑰(近代现代)——无花果子

时间:2020-11-30 09:33:07  作者:无花果子
  “跟紧点,别松手。”他低声说。
  扎尔斯很想说,被抓得这么紧,即使他要松手也办不到。
  他力气很大,用冰凉的手抓着扎尔斯跳进了衣柜里。
  虽然早就知道埃德温的衣柜像个任意门,但这一次是扎尔斯经历过最艰难的过场。他们立刻被如有实质的黑暗笼罩,经历一段长得让人呼吸困难的下坠后,扎尔斯才被埃德温引导着落到了坚实的地面上。
  他觉得自己有点缺氧,没什么形象地大口呼吸几下,才意识到自己身处什么样的地方。
  完全的黑暗,除了被埃德温牵着的那只手以外,他既看不到也感觉不到这里有什么,因为眼前看到的是黑暗,四周好像空空荡荡,他们落地时弄出的动静还有回声。
  “有点黑,”埃德温语气自然地说,“要点灯吗?”
  好像他早就习惯了这样的黑暗,扎尔斯愣了愣才道不用了,用空着的手从自己口袋里摸出手机按亮,又开了手电筒功能。屏幕的光稍稍照亮了周围,手电筒则照亮了前方的一小段路,然后就虚弱地被黑暗吞噬了余光。
  “是挺黑的,怎么会这么黑?”他无奈地说。
  “这里没有光,即使把整个大殿都照亮,也只能看到黑色的墙壁和地板,没别的什么东西。”埃德温半摸黑地牵着他往前走,看起来对这里熟悉到了极致,一步不错地带着扎尔斯上了台阶,停留在一个平台上。
  “坐那里。”他给扎尔斯指了个方位,“我不让你开口就别出声。”
  他终于松开了手,冰凉的触感消失后扎尔斯还有点不习惯,下意识地朝那个位置看了一眼,不过也只能看到一团漆黑——手电筒在埃德温的示意下关了,手机待机前留下的一点余光也只能让他找到位置坐下,周围又恢复了黑暗。他什么也看不见,被动体验了一番失明人士的不便,摸索着屁股底下的位置,觉得可能是张石制的椅子,和下面的地板连在一起,应该是一体的。
  他在脑海里拼凑这里的地形:平坦开阔的空地尽头是二十四级的台阶,顶端也没有别的什么摆设,只有一张连着地面的宽大椅子,结构像公园长椅,却冷冰冰的,像一块冻在这里的大冰,几乎要把他整个人黏在上面。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扎尔斯的手不老实到处在摸,眼睛却一直没离开埃德温所在的位置,生怕把对方跟丢了。他心里有很多问题想问,不过碍于埃德温刚才“不要出声”的要求,又把话都暂时咽回了肚子里。
  他坐在那张冷冰冰的椅子上,看见黑暗里忽然浮起一点光——埃德温在半空中开了一扇“窗”,里面浮现出和这里截然不同的景色。
  厚重的红色天鹅绒窗帘拉得严严实实,房间里只点了几支蜡烛,昏黄的烛光里老人穿着深色晨衣坐在高脚椅上,戴着同样花色的睡帽,半张脸隐藏在黑暗里,表情难以捉摸,好像每一根皱纹里都隐藏着算计。
  这是扎尔斯对昂萨斯特本人的第一印象,和他在神庙里遇到的那个黑焰恶魔不同,看起来个子瘦小,老态尽显,一点也不像暴怒中能只用一根手臂现世就点燃整座神庙的大恶魔。但他开口以后,声音又确实和扎尔斯在神庙里听见的一模一样,确实是同一个人没错。
  “大公阁下,您居然愿意见我,真是少见。”借着自己这边投过去的光线,昂萨斯特那双精明的小眼睛上下打量了埃德温几回,显然对他毫发无伤感到有些遗憾,嘴上却还留了点礼貌,“我还以为……”
  “以为我会因为一个人类部下受了伤,就跑回地狱来和你打个你死我活?”埃德温玩味地笑了笑。
  昂萨斯特的声音顿了顿,连忙道:“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太看得起那个人类,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埃德温打断了他的自白,“有什么事就直说吧,我回来有事要办,没时间因为你这点事耽误太久。”
  “是,是。”昂萨斯特立刻低下头,用帽檐遮挡自己眼里闪过的一丝恶毒,又道,“是这样的,我听说格兰特还活着,最近又开始和您打交道,想提醒您不要忘了之前谈过的事——”
  他语气卑微,好像真的指望埃德温替自己讨个说法似的,像普通老人一样絮絮叨叨说了一阵,瞥见埃德温眼里的不耐烦,又讪讪地闭上了嘴,改口问:“您回地狱来,是想……?”
  “轮不到你管。”埃德温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说完了吗?还要说就自己到黑晶殿门口说。”
  “说完了说完了。”昂萨斯特连忙道,“那我就不打扰您了,等您联系我。”
  他作势要结束这次通话,埃德温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抬头看了他一眼。
  “等等。”
  昂萨斯特的动作僵了僵,对上他的视线:“您还有别的事吗?”
  “你今天夹着尾巴来找我,没有别的话要说吗?”埃德温意有所指道,“虽然只是个人类,但也是我的人,你对他说了些什么又让他活着跑了,自己还记得吗?”
  他最后才杀个回马枪,原本以为逃过一劫的昂萨斯特冷汗立刻就下来了。
  这次通话原本就是为了试探埃德温的态度,毕竟那个人类不可能在被黑焰灼烧的情况下还能活着回到人类世界,所以只是死了个手下,埃德温应该不会知道他在神庙里说了什么。但从埃德温的表现看来,那个人类不居然还活着?
  不可能,人类沾上一点黑焰就会被烧成灰。他立刻否决了自己的猜测。
  应该是埃尔文斯活着回到了他的身边,还恢复了记忆,埃德温才急着找他算账。
  “我只是收下了一个新的信徒。”他没有时间多想,略一思忖就张口半真半假地解释,“他在危难时向神庙里的雕像祈求,我就把他带走了,没想到遇上您的人也来救他,所以产生了些误会。”
  在他看不见的位置,扎尔斯满脸不可思议,没想到还能有这种颠倒黑白的说法,感觉大开眼界。
  难怪埃德温要带他过来,原来是让他看昂萨斯特演戏呢。
 
 
第61章 (上)
  “以为是要杀他的追兵,我才打伤了您的那名随从,因为他是人类,受的伤比我想象中更重,对此我感到很遗憾。”
  昂萨斯特演得情真意切,扎尔斯要不是当事人说不定就信了。他坐在椅子上,明明自己是受害者,却从昂萨斯特的台词里品出了一点喜感,忍不住勾起嘴角偷偷笑了一下。
  埃德温没回头也能感觉到他在傻乐,有点不能理解,但还是继续配合昂萨斯特演,免得这场戏演不下去当场撕破脸。
  他暂时还不想跟昂萨斯特打起来,对方背后肯定有别人,因小失大未免太亏。暂时吊住昂萨斯特这条小鱼,再借机引出他身后的那家伙,才不枉费他花时间在这里配合对方演戏。
  “我对你收人类信徒不感兴趣,不过你动了不该动的人,我得找你清算一下。”
  他装模作样地追究责任,昂萨斯特也装模作样地认错道歉,双方都没提起埃尔文斯失忆被困的事,好像这事从来没发生过,也不存在什么需要承担的责任,只是就扎尔斯被他重伤“身亡”的情况说了几句。等昂萨斯特唯唯诺诺地认错,表示要赔他一个“好用的”人类奴仆时,埃德温终于忍不住嫌弃地皱起眉头,冷冷道:“留着你自己用吧。”
  套不出更多有营养的信息,他看起来很不耐烦地打发对方几句,结束了这次通话。没有来自昂萨斯特那边的光线,室内一下又恢复了刚才的黑暗,扎尔斯连忙伸手去按手机,却在黑暗中被埃德温按住了摸索手机的那只手。
  “先别急。”他低声说。
  扎尔斯听话地停下了动作,感觉到埃德温往左走了一步,恰好在他面前停下,却没松开按住他的那只手。
  他的心突然像被摁了开关,开始不受控制地砰砰跳,不自然地垂下眼帘——其实本来也看不到什么,只是本能反应而已。但下一秒埃德温俯身下来,微热的气息打在他耳畔,扎尔斯就彻底变成了一块人形石头,动也不敢动。
  “这里黑吗?”埃德温问他。
  扎尔斯诚实地点点头。
  这里要是还不算黑,恐怕就没什么能称之为黑了。不仅黑,当他们都不说话的时候,周遭只剩下完全的寂静,好像被隔绝在独立于世界之外的一个空间里,完全没办法接触到外界的恐慌会在这片寂静里渐渐蔓延,逐渐腐蚀人心。
  就像那个著名的水滴实验,当一个囚犯被蒙住双眼,限制行动,无法和外界产生有效交流时,有人划了一下他的手腕,告知他正在被放血,这个人在恐慌之中将听见的水滴声当作自己的血液一点一滴流出的声音,最终可能会陷入极端恐惧,因为害怕失血过多死亡而陷入昏迷。这是体验过光明和自由的人会产生的错觉,埃德温当时却不知道自己所处的环境是不正常的,在成长过程中会产生什么样的想法根本难以想象。
  “我是在这里出生长大的,”埃德温在黑暗里说,“赫尔莱特不常回来,数不清多长时间里,我都是自己呆在这,既没人敢来看我,我也没办法打开门出去看看。”
  “……为什么?”
  “因为我是不该出生的孩子。白地人不像人类一样用血肉孕育新生命,而是用自己的力量滋养胚胎,等待成熟以后再将它分离出来。而我的出现是个意外,他没有自愿想留下后代,也不认为自己会成为父亲,义无反顾地离开白地,在地狱定居后才发现我的存在。”埃德温说,“他没有经验,又不愿意让其他同胞知道,所以我一出生就被他丢在这里,直到他解决战乱回来才打开了门,把我带到外面去,告诉所有人我是他的继承人。”
  听起来,赫尔莱特的做法对幼小的他造成了不少伤害。扎尔斯想象了一下,如果是小时候的他被关在这种地方,可能用不到两个小时就会彻底崩溃,可埃德温不知在这里独自生活了多久,才等来了赫尔莱特把门打开的那一瞬间。
  他心里觉得有点难过,埃德温的父亲也许并不爱他,否则不会这样对待自己的孩子。
  “是不是觉得我童年时期一直被虐待?”感受到他的低落,埃德温居然笑了一下,“其实没那么难熬,我从出生起就在这里,一直没有时间观念,既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严格说来只是花了点时间自己长大,后来被带到外面的世界了,也没有多讨厌这个地方。”
  扎尔斯不愿意戳他的伤疤,什么也没说,静静地听他讲。
  “我那时候没有‘黑’和‘白’的概念,因为什么也看不见,只能靠触感分辨周围的事物和自己所在的位置。直到那一天,赫尔莱特打开了门,我才知道这里和外面到底有什么区别,或者说,那时我才意识到自己一直被关在里面。”
  埃德温终于松开了他的手,扎尔斯听见他渐渐走远,下意识喊他的名字:“你去哪里?”
  他没听到埃德温的回答,几秒过后,随着沉重的大门被推开发出的声音,强光撕裂了黑暗,用霸道的姿态闯进了他的视线。
  骤然遭遇强光,扎尔斯反射性地抬手遮住眼睛,好一会儿才逐渐适应这份光亮,慢慢地睁开紧闭的双眼,看见埃德温背光站在门前的身影。
  门外是光,很纯粹的光,亮得要把他的眼睛刺伤,光亮之中却有一条黑色的纽带,从远处一直延伸到门前,连接他们所在的这座建筑物。
  “赫尔莱特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坏,虽然他发现我以后没告诉任何人,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把自己关在了这里,但他也没有把我没发育完全的灵魂打散,还把自己的一片灵魂碾碎来保护我,才艰难地把我分离出他的身体。”埃德温站在门里光与暗的交接处,像是在看外面无尽的天光,又像在看当年打开这扇门的那个人,“而且是他把这个世界带给了我,即使没有父子这层关系,我也应该感谢他。”
  听了他的话,扎尔斯的心情有点复杂,又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了注意力,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站起身来走到埃德温身边的,等他回过神来,眼前已经是无垠的白光和那唯一的一道黑色。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来过这里,在梦里。
  那是他刚从“不归之森”里逃脱,带着埃尔文斯回到179号以后发生的事。他确认回到埃德温的房间以后就失去了意识,感觉自己睡了很久很久,最后还做了个陌生的梦,醒来时也没意识到那是什么地方,后来有很多别的事情要操心,这个梦就暂时被他泡在了脑后。
  梦里有座和森林里的神庙有点相似的尖顶建筑物,纯黑的,在全是光的世界里显得格外突兀,却并没有被光夺走存在感。恰恰相反,穿越那座建筑物的光像被它吸收了似的,除了延伸到它脚下的黑色道路以外,那个梦里再也没有别的物体存在。
  现在扎尔斯看见的景象和梦里如出一辙,只是换了个方位,看到的东西比在梦里多了一部分。埃德温穿着白衣黑裤,伫立在门前的样子像一副原本就该在这里的画。他的视线落在光海中的某一点,那里什么也没有,白茫茫的一片。
  而他自己是那个梦里唯一的异物,就像现在一样。
  “埃德温,”扎尔斯实在没办法理解自己为什么会梦见这里,疑惑地拉住了身边人的袖子,“我……有件事想告诉你,关于这里和我之前做过的一个梦。”
 
 
第61章 (下)
  他把自己那个怪异的梦说给埃德温听,期间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眼前的景色。
  黑白分明的世界罕见而壮观,扎尔斯长这么大第一次见,而且也不知道下次再有机会看见是什么时候了。
  毕竟地狱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来的。
  虽然埃德温没有明说,不过既然这是他出生长大的地方,那么必然是地狱的一角,也许就是地狱君主给他们白地人的领地。起先他没想到埃德温能从自己的衣柜里直达地狱,后来仔细一想,好像除了这个答案以外也没有别的可能性了。
  他不想再戳埃德温的伤疤,有意没问这个,可对方听完他的梦以后脸上也少有地露出一点错愕,主动道:“你等一下,我得找个人来问问。”
  向来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埃德温像是突然遭遇了术业有专攻的难题,抬手释出一道雪白的影子,那道影子离手后倏地变了形状,像鸟一样展开双翼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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