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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与渡山河(古代架空)——麦库姆斯先生

时间:2020-12-01 10:01:00  作者:麦库姆斯先生
  此时,远处传来阵阵鸡鸣,外间金钟三响,南窗已露曙光,是临朝的时辰了。
  齐嵩缓缓走出一步,持重道,“朝廷惊变,王庭乱做一团,老臣昨夜已经发令于朝野臣工今日早朝,陛下您看……”
  济宾王摆了摆手,有内侍机敏地上来为他着白麻丧服,他淡淡道,“‘陛下’就别喊了,王兄的正统太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要跳出来呢,这大统之位,再拖拖罢。还有,传檄赤炎各镇,就说腾蛇作乱,命蔡斌、陶滦、巢瑞领兵往王庭,速来神京护卫城池……步安宜不是死了?跟礼部的人打招呼,要举哀发丧,务从隆备,前几日的臣工齐嵩你多安抚。还有,跟他们说,名刺本王都看了,既然已表忠心,先帝丧期记得一尊古礼,缞絰临朝三月,本王会以身作则,他们也别忘了配合……”
  济宾王在内侍的服侍下微微扬起了下巴,他淡淡讥讽道,“既然要演,就让他们演到位,我王兄千古一帝,功过千秋,当日胆小没能死节的,朝堂之上,天下面前,他们总能好好全一段君臣佳话罢?”
  齐嵩点头,俯身做礼,“老臣明白。”
  齐二眼看着济宾王穿好桑白麻服,髻系丧带,此时不由急道,“那陛……王爷,含章太子那里……臣以为既然此时宜缓不宜急,属下不如先调查林氏国兄弟两人的生平联系,许能找出他们落脚的蛛丝马迹。”
  济宾王本要迈步出殿,闻言回首,上下打量了齐二一眼,对齐嵩道,“齐大人有儿如此聪敏,大善。”
  说着他随手吩咐道,“此事你多请教捕盗之吏,将更有进展,去吧。限期两月,你与许将军一起负责,实在没有头绪,就去问问我那好儿子,撬开他的嘴,许还能直接知道太子去往了何方。”
  济宾王如此口气提到辛襄,饶是齐二也听得微微一愣。
  而就在在他走神的间歇,济宾王已经一身缟素,摆着銮驾款款而去,天光欲白,宫廷混沌,齐二空落落地立于离宫殿前,一时怅惘。
  殿中的许将军刚受过责骂,此时心中郁郁,迟疑着步于他身后,轻声道,“齐小公子,卑职有一句不知当不当问——含章太子养在宫廷深处,他那日得以逃脱,是否是得了公子襄的助力?”
  齐二骤听此言,心中警钟大作,横着眉立时瞪了过去——
  ·
  “定决断于繁巨,见利害于机先,若非公子襄插手,在王庭、城中都留了一招先手,恐怕当夜就算有千军万马护驾,太子也难以走脱。”
  老者满头华发苍苍化而为白,一张脸皲裂丛生如砂纸,只见他吹熄了蜡烛,老练地于垫桌的战衣上擦了擦手上的油污,捻着机括为连弩上弦,口中淡淡道:“看来高辛氏这一代也出了了不得的儿郎,只是不知道如此逆父,这番要受怎样的责罚。”
  虽如此说,但老者似乎也全不在意,闲聊般又问,“听小卓说你们还与‘惊山’交了手?”
  陈设简朴的中堂内,此时鸡鸣已过,朝暾满窗。
  主客双方隔着桌案对坐,原本的棋坪、茶盏被撤下,取而代之的是一应繁琐的兵刃弓弩的零件。而中堂之后,衔连的左右东西厢的回廊四角整齐,方方正正地在天井中围成了一处宽敞的空庭,虽然时间尚早,但已源源不断地传来少年习武比试的呼喝声。
  邹吾坐在老者的对面,帮着将一根根木条截出三寸长的直杆,答道,“是,‘惊山鸟’名不虚传……苟利于其主,不惜于性命,济宾王好手段,用王庭供奉豢养死士亲兵,若不是他们这些暗夜杀手轻敌,以为可以掳走太子还全身而退,恐怕我与小卓也没法杀出重围。”
  老人抬头乜了他一眼,阴阳怪气道,“辛涧一击不中,之后便不会再贸然派人来追杀,你既然已杀出重围,又来投奔我做什么?随便捡一个赤炎的军镇去岂不是更好?他们有的是想认那娃娃做主子的!”
  邹吾乖觉地垂头,双手托举着,将整齐的木条奉上,“老师说得哪里话。”
  老人哼了一声,一脸阴郁地夺过那木条,调整着钩弦,于主木条嵌合一处,榫卯啪嚓一声衔接。
  天衍本朝对武器登册极严,民间的兵刃都要全部记入军户官牒,而弓弩这般易上手且杀伤极强的武器,更是在城中有明文严禁私装,许多高级的货色,只有在军中才能看见。但是无疑,邹吾眼前的老师是难得的兵器大家,一架弓弩的桥搭于他手中拆装得老练迅捷,钩弦、机括、臂、弓、机,内行人一眼就看得出成品不管是射速还是准头都将非同凡响,更难得的是,这一架弓弩的搭建拆分极为简易,哪怕途经城防,也能轻易地躲过盘查。
  “赤炎化整为零一十八军镇,一十八位一品君侯,学生料想这些人里一定有人提前与辛涧通气,但熟敌熟友,熟忠熟奸,实在是没法分辨,选对了,辛鸾立时有与他叔叔一搏之力,但是一旦选错,就是自投罗网万劫不复。”
  “怎么?那娃娃自己也分辨不出吗?”
  “学生还没问过,但是料想结果也差不多——他连自己叔父的谋逆都料不到,指望他能辨一辨一年一述职的军侯们,嗯……强人所难了。”
  老人不置可否,屈指弹线,试了试那机括弦弩的韧劲儿,“所以这世上的事,最怕的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辛涉父子今日之祸,也是怪他们过于仁善——明知道济宾王辛涧功到奇伟,却不知道早加制衡,给了赤炎的军令,岂不知是为虎添翼,还怪今日落得如此下场嚒?”说着说着,老头撇了撇嘴,“不过听说那娃娃有几分胆色啊,也没练过武,就敢拿着小卓的刀杀了一只‘惊山鸟’——刚小卓还在跟我讨兵器呢……”
  邹吾小心觑着老师的神色,见他眉头稍霁,心头松了一分,点头道,“是有这么回事。”
  老者挑了挑眉,“你也是太宽纵你弟弟了,杀了一个人而已,怎么?看老朽这里兵器多?他那把刀还用不得了非要用新的?”
  邹吾看他校准,眼尖地从一侧兜带立抽出一根黝黑的弩箭杆来,用油纸擦了弩头,递过去,“倒不是因为这个,是辛鸾那刀捅进去的时候,捅得太深,楔进了胸骨,我们没能拔出来。”
  老人本来都要试弩了,闻言,于目镜之后惊讶地抬起眼帘,“‘惊山鸟’的铠甲都是特殊锁甲制式,兵刃能破入已经很不容易了……”
  “老师说得是。”邹吾点头,“不过恐怕那只‘惊山鸟’下葬的时候,卓吾的刀也要跟着一起入土了。”
  眼前古怪的老头忽然叹出一口气来,放下弩箭杆,又开始重新调整那连弩的臂距。
  邹吾也没有多话,眼见着他把距离挑小,调成少年人手臂能将将合适的尺寸。堂外少年斜披花布,在雪中辗转腾挪,不断传来试手的嘿哈声,老头面色复杂,感慨道,“老朽不在神京,也听过这位太子许多传闻,哪一个都说他性情优柔,羸弱不堪,比起他那个堂兄简直一个天上地下,将来天衍朝的天下十有八九是要断送在他手中……看来是传闻有误啊。”
  邹吾眉头轻皱,目光轻轻掠过那些上蹿下跳、猴子般的化形少年,凝定在墙角那蒙尘已久、瓦罐破落的花架子上。
  一瞬间,他回想起几日前雪夜的一幕。“惊山鸟”临死前下了狠手,数十刀下几乎把那少年扎死,他救下他的时候,他浑身鲜血淋漓,睁着眼睛,就只还能微弱地呵气。
  “说来,那也算不上什么胆色,”邹吾慢慢开口,看着那花草于阴影中萧萧疏疏、光秃的枝干,轻声宛如自语,“他知道自己身无缚鸡之力,无论落在谁手里都是受制于人。所以他当时想的,不是杀‘惊山鸟’,而是同归于尽。”
 
 
第29章 南阳(2)
  “不过……邹吾你也该清楚,只要辛鸾这娃娃还在外面一天,辛涧的王位他就坐不安稳。他一击不中,是不会再贸然动手,但第二轮的追杀,只会更稳更烈,且下一次一定不是带辛鸾回去这么简单了——”
  老者左臂微抬,于弓弩目镜之后凝住目光,他眉目不动,淡淡道,“辛涧一代枭雄,敢提刀入王庭杀他兄长,也定敢布天罗地网灭他子侄,自然,也更敢将你们兄弟二人杀人灭口。”
  连日大雪后风烟俱净,照壁正门之外正是主城的街巷,此时陆续有店铺开门营业,隐隐传来叫卖之声——老人与市井中,言铁血杀伐事,搅得清寒凝定的空气无形中起一股凛然的杀机。
  邹吾垂着眼眸,脸颊轻轻抽动了一下。
  他涉险之时,对这些早已预料,可真听老师这般说,他也只有无言相对,思索片刻,只道,“学生省得的。”
  老者冷冷一哼,原本还稍露慈容的眼睛骤结了一层寒冰,“呵,我还以为你不省得呢……之前你去王庭祇应宫禁,我还觉得委屈了你,现在倒好,好不容易改头换面,你见风波如此险恶,还敢蹈足而行招惹出这么大的是非!”
  他瞪着这个自己最得意的学生,前几日强行压制的怒火忽地在这个清晨喷薄而去,“王庭血腥惨剧,遮盖真相只要一只巨手,你且等着吧,辛涧背地里弑君弑兄,表面上却也不敢不作为,他要给天下人一个交代,找不到‘腾蛇’第一件事就是拿你和卓吾开刀!这个可不用走暗卫截杀,到时候邸报飞送,传令四镜,天网追查就在一夕之间,我又能在城墙公示上看见你的名字了!”
  邹吾手中还握着两枚铁芯。
  此时他也不敢坐着了,一扫前襟,端正平直地站起身来,下颌轻收,垂头受训。
  时光追白马,少年不知不觉中,已于一次次的锋芒折损中剥脱出青年模样,过了这个元日,屈指算来也有二十一岁了,整个人长腿长脚地站起身来,比他这个老师还要高——到底不是小孩子了,人长大了,早已打不疼了。
  老人看着他这个样子,就知道他默不作声这几日,心中不知如何就等着他发作呢,思到此处,他一时生出怒其不争的痛恨来,颠来倒去地在嘴边说了几句,“好啊……好!大了,你们都大了……”
  他刚刚疾言厉色咄咄逼人,邹吾都不觉得如何,可此时一露出失望的目光,原本还算从容镇定的邹吾立刻慌乱起来,几乎是手足无措地回望他,开始辩解:“老师纳我们进门,我还以为……”
  “你乱以为什么?”
  老人瞪了他一眼,威势十足倒竖起眉毛,“我救个小娃娃你就以为我同意了?你把他血糊糊地抱过来,追兵在外,我是能把你们扫地出门、赶到大街上吗?!”
  他气狠了,说着啪地把弓弩一撂!
  邹吾叹了口气,他明白老师对他的担心,可思来想去,却还是只能一脸难为地抬起头,轻声笑道,“老师不做完,那这弩可就只能是个残次品的命了,任学生满天下去找,也找不到敢续貂的人了。”
  “你少来插科打诨!”
  老头瞪了他一眼,不买他的帐,只看得出他面上执礼甚恭,内里却不知悔改。
  右手狠狠抄起木条,咣咣地敲起桌案,“邹吾,你是多吃了高辛氏一口米,还是多受了高辛氏半点恩?这么的豁出性命,这么的奋不顾身,怎么?守职不过数月,还与辛涉生了君臣之义了不成?”
  这话问得重了,邹吾知道此时多说多错,再不敢窜火了。
  老头却暴躁地喝了一声,“呆着做什么呢?回话!”
  邹吾语调低垂,也不抬头,低声问,“老师让学生回哪一句?”
  “最后一句!”
  老者一抖素色袖袍,撇开木条,以掌做刀敲击在案上。
  他这一声大了些,中庭中的少年们都听到了声音,三三两两地停了下来朝这边张望,邹吾在心里小心地措着辞,步履缓慢地去将那洞开的窗牗合上,遮住一道道好奇的目光,回转后,他思来想去也没什么好答案,只能道,“老师说笑了,学生进宫不过四十余日,哪就有什么君臣之义。”
  说完,他敛眸屏息立在原地,恭谨地等着老人的发落。
  谁知屋外却忽地传来熟悉的一声,“哥哥是没有君臣之义……”
  这声音极亮极脆,除了卓吾还能是谁。邹吾师徒二人堂内正胶着的当口,卓吾步履轻快地捧着早点走了进来,林氏国神采飞扬的小少爷,甫一进门,便生了满室的光辉,细看还能瞧见他屁股后面的尾巴勾出了弯弯的形状,悠哉悠哉地帮着自己开门关门。
  “哥哥是没有君臣之义,”他剑眉斜飞着话锋一转,“千寻师傅,哥哥想全的就只是自己的人臣之礼,剃头挑子一头热,还不如君臣之义呢!”
  邹吾眼风一扫:这弟弟不是来解围的,是来裹乱的。
  “看他做什么?看我!”
  千寻征小辈儿中最喜卓吾性情,此时瞪了一眼邹吾一眼,接着斥责道:“陟罚臧否、礼仪纲常,冯疯子当初就不该教你习文,乱世里没教出甚么博士,倒是教得你满身书生意气,总走出些没人走的孤拐路来!”
  “谁说不是!”
  卓吾在旁边没大没小地帮腔,两手把餐盘往案几上推了推,强行腾出一块位置来,“本来安生日子过得挺好的,那晚我哥的轮班还被人刻意从温室殿外调换出来,明白着就是有人赏识他,想把他从这些事里摘出来,以后想委以重用的……”
  “小卓。”邹吾的语气严肃了起来。
  这件事邹吾不曾予千寻征说过,千寻征直接发话,“你别插嘴,”说完朝着卓吾道,“你继续。”
  南阳的这处暗桩落脚豢养了无数化形少年,卓吾在这里觉得自在,此时也不刻意隐藏形态,抖着一对耳朵来,挨着千寻征亲亲热热地坐下,勾着尾巴一下一下在空中拍打。
  “千寻师傅还不知道罢!我哥神京柳营演武夺魁可不是一般的夺魁,跟他打擂的是一头化形成年的板角青牛,就是我也没有打过,结果还是让他十招胜出了——这战绩,多少眼睛看着呢,辛涧又不瞎,看中哥哥也不意外。”
  他的语气十分自得,拿着一张酥油饼,争荣夸耀之意尽显,且越说越忘形,越说越发张狂,“反正里里外外都是高辛氏的江山,辛涧坐王位,还是辛涉坐王位,于我们都没有分别,他们爱内斗就内斗去了,哥哥既然被人看重,那将来定也少不了升官升俸,内阁值房里里外外,人脑袋打出狗脑袋管我们什么事啊,要是哥哥顺势而为,管他什么太子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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