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言明面前摔了个大马趴已经很丢人了,要是再哭出来……他想都不敢想。
言明看着他面部肌肉骤然紧绷,眼眶都红了半边,忽然笑了:“你和这些小动物有仇吗?每次看到你,不是被猪拱了,就是被狗拽地上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老是在言明面前出丑。
李半焰:“我帮你叫外卖,买瓶红花油吧?涂一涂好得快,不然过会儿你的下巴可能会肿起来。”
言明说:“我家里有几瓶红花油。可以送给你。”
这时有辆小车打着幽微的灯光开了过来,车上坐着三个身强体壮的保安,还立着两只大笼子。
物业效率很高,已经把抓狗的人给派来了。
李半焰:“那行,你去言明老师家里拿药吧,我在这边看着他们捉狗。”
王筹留在了花园里帮忙,只剩下楚棋收跟言明回了家。
言明从上次那扇落地窗旁边的药箱里翻出了一盒未拆封的红花油。楚棋收看到药箱里还整整齐齐摆着三盒。
言明替楚棋收拆开了包装,递给他:“拍戏时偶尔会受伤,所以我常常在家里备着。但是你最好今晚别用。”
“啊?”不能用?
“这种急性损伤要先用冰敷。你等着。”
言明的身影离开又折返,拿来了一个冰袋。楚棋收把它放到了下巴上。
“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嗯,疼痛感好像没有那么强烈了。”
“这个要多敷一段时间,等冰化了你可以喊我拿新的。我上去换身衣服,你先在这里坐一会儿吧。”
言明转身上了楼。楚棋收便握着冰袋,靠在柔软的沙发背上刷起了手机。
他看到言明又上热搜了。
这次的热搜话题是:#言明射击运动员#
他以为热搜是在拍言明的彩虹屁,夸他今天比赛水平直逼职业运动员,结果点进去一看——竟然是真的。
娱乐媒体放出了七年前某小城市M城媒体报刊上刊登的一条新闻,版面标题是《喜报!我市多名参赛选手在本届中学生运动会获得佳绩》,其中,正文就提到了“温砚明”的名字。
M城是言明的老家,而温砚明则是他的本名。
文中清楚地列着一行字:“温砚明荣获射击比赛XX组全省第二名。”
热搜底下网友议论纷纷。
“小小年纪就获得了全省第二名诶,以前我怎么不知道?”
“你知道啥?你以前连人家本名都不知道吧?”
“言明怎么这么低调,以前都不炒作一下运动员的身份。搁别的明星身上,早炒出花来了。”
“怪不得人家出道的时候能演神枪手!我以前还纳闷呢,路上长得帅的人那么多,怎么鹿导偏偏看中了他。原来还有这一层原因。”
娱乐媒体透露的信息并不多。楚棋收上网搜了一圈M城和温砚明的关键字。搜索结果除了各年比赛奖项通报之外,鲜少有其他信息。连一张清楚的照片都没见到。
楚棋收放下手机,闭上眼睛开始思考。
言明当初为什么会来当明星呢,他在入圈之前做过运动员,百科信息里说他没上过艺术院校,似乎没有当明星的打算……
他的恩师鹿导又是怎么发现他的?
沙发靠垫舒适,他想了没一会儿便睡着了。楚棋收的手臂以一个奇怪的姿势撑在沙发扶手上,因此冰袋得以一直挨着下巴。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眉尖有些发痒,他直觉是额发垂了下来。但又酥酥麻麻的,比头发更有力道。
脸庞在被人轻抚,像是春风拂过的杨柳叶落在他的脸上。他觉得十分舒服,便抬起了额头回蹭。
他知道是错觉,但似乎又不是。
楚棋收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混沌的视野中立即出现了一只指骨修长的手,那只手上拿着一张湿巾,接着握住了已经滑到他胸前的冰袋。
“摔得脸上都是灰。”
原来刚刚那种触感是言明在帮他擦脸。
言明将冰袋拿起,觑了一眼楚棋收一片濡湿的胸口,“冰化了,我再去帮你换一个。”
第二十章
楚棋收的困意消退,这时他发现原来客厅的大灯已经关了,只留着两盏壁灯。他摸了摸仍然湿润的脸蛋,这才真正意识到刚刚言明对他做了什么。
为他擦脸的那张湿巾被丢进了茶几下方的垃圾桶里。白团团上沾着一些灰黑的痕迹。
楚棋收深陷在沙发垫的身体逐渐紧绷,湿润的部位开始发烫。
言明拿着新的冰袋走了回来。
待言明走近了,楚棋收眉头一紧:“你的脖子怎么了?”
言明的睡衣依然是一件宽松的T恤,圆领露出的两段锁骨之上浮出了几块粉红色的印子,隐约有肿起的迹象。
言明闻言摸了一把自己的脖子:“嗯……好像有点痒。”
楚棋收:“是不是过敏了?”
这么简简单单说两句话的工夫,脖子上已经肿起了一片小疙瘩。
“我想起来了。”言明的指腹在红肿的地方摩擦了两下,“我对狗毛过敏。但以前发得没有那么快。应该没事……到了明天就好了。”
狗毛。那应该就是哈士奇的问题了。刚刚两只哈士奇在言明院子里上蹦下跳。但是,它们好像并没有碰到言明。
难道是狗毛进行了空气传播?
言明坐到了楚棋收旁边,豆沙馅般柔软的沙发瞬间塌陷了下去。他两只手掌包起了冒着水的冰袋,指头一拢一拢的,有些心虚地说:“在你睡着的时候,物业把两只狗抓到了,我看它们可爱,就揉了揉它们的头……没想那么多。”
借着窗子透出的幽微光亮,能瞧见窗外那片乱得不成人样的凤尾花田。
这是该夸言明大人有大量不计前嫌还是该说他没防备心呢。
不但不生那两只傻狗乱扑腾的气,反而还说它们招人喜欢,冒着过敏的风险也要撸两下狗头。得亏言明是个有名有姓的明星,不然指不定在圈里怎么上当受骗。
冰袋外部的水汽汇聚成股,顺着言明的小指流到了地板上。啪嗒一声响,终于提醒了言明拿这冻手玩意儿来是干嘛的。
“给你。”言明把冰袋放在了楚棋收手上。
楚棋收手心被冰得一个激灵。想到这已经是第二个冰袋了,他赶紧拿出手机看时间。
午夜十二点整。
“这么晚了?!”
原来他已经窝在沙发上睡了一个多小时。
在别人家里说睡就睡,还睡那么久,也太不像话了。
“不能再打扰言老师了。我要回我朋友那了。”
“好。别忘了桌上的红花油。”
楚棋收差点忘了这一茬——这是他今天来言明家的目的。
言明把他送到玄关,身体斜靠在虚掩的门框上,从门外挤进来的风吹着了他过敏的脖子,那股钻心的痒意便更厉害了,他摒住呼吸将下巴下压了半寸。
楚棋收换鞋的间隙抬头看到了言明深陷的颈窝,知道他脖子不好受:“言老师,不用在门口送我了,快回去休息吧。”
现在已经是凌晨,屋外头寂静得可怕。如果不是他,这个点言明肯定早就上楼睡觉了。
“没关系。哦对了,还有件事,今天你帮我拍了比赛照片对不对?之后有空的话能不能发给我?”
言明补了一句:“我可以付你报酬。”
楚棋收想说“多见外啊”。但是转念一想吧,俩人好像也并没有到熟到这种地步。他做了一个折中的决定,摇了摇手上的红花油:“这个就算是报酬好了。”
言明的眼眸里散发着熠熠光亮,似乎非常期待他的照片。
楚棋收:“今天你在上场前发消息和我说要参加射击比赛,就是为了让我准备好拍你?”
言明沉默了几秒,说:“我们公司里的人拍的没你好看。你比较好看。”
楚棋收讶异:“什么?”
言明也愣了一下,改口;“你拍得比较好看。”
楚棋收:“……我拍的也没那么好。”
自己的水平几斤几两楚棋收十分清楚,非要和专业摄影师比那只能算班门弄斧。
他拉开门把手,和言明挥手道别:“言老师,我走了。晚安。”
楚棋收用指纹锁开了李半焰家的门,踏进去没两步,便退了出来。
确实如李半焰所说,他家里被闹得鸡飞狗跳,上次来时还放在玄关的储物柜已经被拖到了饭厅,柜门大开,里面的剪刀锤子避/孕套四散一地,饭厅里的靠椅也没归置好,椅子歪歪扭扭连成了串;一条沙发不知怎么的横亘在了阳台上,挤得阳台门都合不拢了,夜风直往屋子里里灌。
原本客厅放置沙发的位置铺了张床垫和凉席,一人两狗窝在上面睡得香甜。
这样都能睡得像头死猪,李半焰真牛逼。
一只哈士奇的耳朵从头顶向两边滑了几度,大概是听到有人来了,但没睁开眼睛。
楚棋收回到了车上。
他有点强迫症,睡觉前一定要把周围的环境打扫干净,不然会心肌梗塞到睡不着。李半焰既然没在房间里睡,那么就说明房间里的状况还要糟糕。这么大的房子要想恢复整洁起码得花上两三个小时。那他还不如开车回家呢。
他刚刚睡过一觉,现在没有半分困意,目前该解决的是夜宵的问题。下班后他没吃一口晚饭就赶去了开运动会的场地,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
V市半夜不打烊的饭馆不多,他驱车前往以前常去的那家海底捞,点了个番茄锅。
服务员来上锅的时候,他在店里最角落的地方看到了一个熟人。那人正在通电话,说话时眼睛四处乱瞟,瞟着瞟着就瞟到了楚棋收身上。
是芒芒。他们两个都是这家海底捞的常客。
两人平静地对视了两秒,芒芒便举起胳膊向他摆了摆,用嘴型无声地和他说;“过——来——”
楚棋收走了过去,听见芒芒在挂断电话前说了一句话:“怎么这么贵?你这狗仔要钱不要命啊?”
挂断后芒芒把手机啪唧拍在桌上,手掌捂住了嘴巴,摇头叹息:“楚哥,让你看笑话了。”
芒芒从方才的暴躁转而变得萎靡不振,肩膀也耸了下去。
估计是有什么烦心事想找他倾诉。
楚棋收问:“发生了什么事?”
芒芒又气又无奈:“梓丘今天认识了一个女爱豆,下了班后两人就手拉手去开房了,结果被蹲点的狗仔拍到,现在那个狗仔狮子大开口,要钱。”
申梓丘的风流韵事楚棋收知道不少,也亲眼看到过几次。但没想到他现在如此变本加厉,竟敢在偶像运动会首期当晚就拉着女爱豆的手双宿双栖。
至今娱乐媒体已经曝光过不下十对在往年偶像运动会上结识的爱豆情侣,粉丝甚至戏称这是一年一度的相亲大会。花边新闻使得偶像运动会更添了几分让人想入非非的看点,每到这时候,娱乐狗仔们都会使出浑身解数寻找暴富良机。
看来有一个狗仔在申梓丘这里抓住了机会,一抓到就不会再轻易松手了。申梓丘如今之所以能在偶像界混得如鱼得水,正是因为女友粉众多。他还要靠女友粉吃饭,根本经不起恋爱曝光的打击。
他想到芒芒也是女友粉,但她对申梓丘那些风流韵事似乎从不在意。
看着芒芒一杯一杯地喝着啤酒,他一时有些不忍:“你已经联系上狗仔了?”
芒芒刚要说话,有一个服务员走了过来,于是她闭上了嘴。
服务员躬下身体问:“先生您好,请问那一桌您还吃吗?”
“不吃了。到时我会结账。”楚棋收望向服务员,眼睛里光芒灼灼,看着十分真诚,“我们两个老朋友很久没见了,谁料半夜能在海底捞相遇。想单独说说话,你们不用在这里服务了,去休息吧。”
“好的先生。”
服务员走远了后,芒芒重新开口:“狗仔直接联系上了梓丘,他吓都吓死了,不敢告诉经纪人,只能告诉我。让我帮忙想办法。”
“狗仔要多少钱?”
“狗仔开口要两百万,他说只要我们把钱给他了,他就会信守承诺把全部照片销毁。”芒芒气得咬牙切齿,一拳砸在桌上,“亏他想的出来,那几张破照片就想要两百万!”
两百万。依照申梓丘如今的人气,他的确值这个价。
“那申梓丘怎么说?”
“他不想出这两百万。他说没钱。”
“没钱?”要不是看芒芒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他恐怕憋不住漫上嘴角的笑意。
SNE凭借新兴的偶像产业红透了半边天,而申梓丘的人气在其中居高不下,光最近一年就起码赚了上千万,两百万怎么可能拿不出来?
这是在哄骗小女孩吧。
再说这也不是想不想出钱的事。照片在狗仔手里,当然是狗仔说了算。
芒芒怕他不信,便替申梓丘解释:“他妈去年生大病了,天天砸钱续命。上个月还帮爸爸还了赌债,现在他账上只有几万应急。这些他都没告诉过其他粉丝,只和我一人说了。”
她眼神空洞地俯视杯里冒着气泡的啤酒,最终下了结论:“梓丘挺惨的。”
楚棋收默不作声好一会儿。他已经猜到芒芒想做什么了。
“你打算替他付?”
“不然还能怎么办。”芒芒垂头丧气趴在了桌子上,“但我还想和狗仔讲讲价,看看能不能给我打个折。现在我手里攒了六十万零花钱,还有八十万上次卖周边的利润。其他的还得想办法问我妈要。但一次性要几十万,我妈会怀疑的。我必须想个办法。”
锅里沸腾的辣椒油咕嘟咕噜冒着泡,楚棋收一时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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