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福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fushuwang@outlook.com删除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20

芸芸间(近代现代)——鹿死星辰

时间:2020-12-02 20:20:46  作者:鹿死星辰
  身后充斥着那群孩子冲啊杀啊的喊叫声,彻底结下了梁子。
  春来推着芦娜一边哭一边跑,也不知是安慰芦娜还是给自己打气,嘴里神神叨叨哭喊道:“芦娜,你别怕,我……我保护你!我保护你呜呜呜呜!!!”
  沈春来同学凭着对地形了如指掌的优势,也不管身后的人到底追没追上,撒开腿就闷头朝前跑。
  身后的追逐喊叫声渐渐远离,而他们跑过树林荒草,跑过浅河石桥,小小的身体粘着风,一路将鸢尾孔雀草踩得枝颤叶落,排山倒海的耳鸣和幻听中,春来和芦娜终于越过了因为果园搬迁而渐渐拆除的树篱和围墙。
  地平线以花园为界的宁静被打破,春来推着芦娜一路狂奔,逃进了与花园一墙之隔的果园。
  就在春来疯了似地“逃命”时,顾雨歇还在小白楼的前院专心忙活,他把花枝落叶收集在桶里,切碎捣烂,喷上发酵剂,等着做堆肥。
  卢正则陪他蹲在一边,念叨着顾雨歇为他做的那段木桩里种进去的树种。
  “长得好快啊!你看,都这么高啦!!!”卢正兴奋地冲顾雨歇比划,顾雨歇回头看了看——那棵不具名的小树苗已经长了“足足”十厘米高,就把卢正兴奋得直炫耀。
  顾雨歇用沾了泥巴的手摸了摸卢正的脸:“把你出息的!你除了泡了下种子还为它干过什么?”
  “我把它孵出来,你养育它,咱俩都有股份!”
  顾雨歇拿他的赖皮劲儿没辙:“回头把它移出来,让它好好长给你看什么叫高大威猛。”
  卢正从身后抱了上去,凑在他耳边黏黏腻腻说道:“你想看高大威猛啊?今晚上就看。”
  “……”顾雨歇面红耳赤朝后一肘子捅在他胸口,俩人正打闹着,六爷脸色煞白急匆匆跑了过来。
  “小雨!春来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有错别字,暂时先不改了,抱歉。(改了七八遍才好不容易过审,瑟瑟发抖……)
 
 
第22章 第 22 章
  顾雨歇脸上的血色刷然褪得干干净净,疾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六爷急得话都哆嗦:“刚……刚刚……他好像跟几个孩子打了起来,然后推着芦娜跑走了,这会儿,这会儿谁也没瞧见他们,几个摄像头都看过了,最后就在小树林那儿,可是现在也不知道去哪了!”
  顾雨歇只觉得当头被敲了一闷棍,拉起卢正就跑:“走,我们去找!”
  卢正拽住顾雨歇,定了定神,问六爷:“确定大家都没看到吗?”
  六爷慌张地点了点头。
  卢正:“报警吧。”
  顾雨歇直摇头:“不可能走远的,春来一定还在园子里,我们先找找!”
  卢正:“行,那我们分头找。”
  众人喊着春来的名字四散而去。
  同一时刻,芸芸隔壁的果园里,春来推着芦娜七拐八绕一口气跑了好长一段路,连自己穿过芸芸的围栏跑进了果园都没发现。直到芦娜转头拼命拍他,两人才气喘吁吁停了下来。
  春来环顾四周才发现,自己跑进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四周是空无一物的田埂和没来得及拆除的蔬果大棚,自己是从哪里跑来的已经早就不记得了,回头看看,那条路也是完全陌生的,黑暗幽深的恐惧感瞬间劈头盖脸砸了下来。
  他颤抖着嘴唇大哭起来,只觉得自己出了芸芸就连腿都软了,急得不知该往哪迈步:“我……我怕,我走不动了……”
  春来还在乌拉乌拉地哭泣,芦娜反倒是镇定,拉起春来的手轻轻拍他的手背安慰他。虽然嘴巴耳朵不灵光,但芦娜的小脑袋里像是被额外塞了个指南针,方向感极好,她朝四周辨别一圈,而后指向一个方向。
  春来吸吸鼻涕,抽噎道:“芦娜,你,你说什么?”
  芦娜知道自己打什么手语也是白搭,便干脆利落也无比坚定地指着一条路比划道:【往那边!】
  春来怕得没了主意,脑子里只留着一个清醒的念头,就是不能松开芦娜的轮椅,于是他擦了擦眼泪,双手紧紧握住轮椅把手,朝芦娜指的方向抬脚迈出了第一步。
  就这样,春来推着芦娜跌跌撞撞地找路,期间走错了几条岔道,芦娜冷静地指挥他退了出来,终于在日落前摸索到了果园已经拆得面目全非的大门口。
  芦娜望向夕阳,冲哭得抽噎不止的春来大笑起来,她指了指落日的方向,春来便转头望去。
  哭声渐渐停了下来,小小的手掌因为奋力握住轮椅把手一刻没松过而被防滑颗粒摩擦得红肿发痛,但那一刻,田野里覆盖了暖润的橙色光芒,飞鸟低低掠过田野,夏天的风里飘来芸芸花园里熟悉的暗香。
  是迷迭香飘入了肺腑,小小皮囊里那颗曾经混沌弱小的心脏迎着风强烈跳动着,温润的金色夕阳照耀远方,少年勇敢奔跑的记忆第一次胜过了笼罩生命的阴影。
  ……
  芸芸花园。
  顾雨歇、卢正和六爷加上满园的工人浩浩荡荡在园子里找了半个多小时,眼看夕阳沉沉落下,天也暗了下来,众人会合时个个找得气喘吁吁口干舌燥,但是仍没有消息,顾雨歇又急又恼,直怪自己没好好看住春来,说着就攥紧手机准备报警。
  就在这时,卢正朝芸芸大门口的方向一抬头——
  一个小小的身影推着小轮椅,从芸芸外面的田野里一跌一撞地缓缓走来,那两个小身影在夕阳的逆光下,竟高大得让人欢呼沸腾,热泪盈眶。
  春来推着芦娜从芸芸门外走来,通红的脸涂了满脸脏兮兮的泪痕,他看到顾雨歇和卢正时好不容易收住的眼泪又夺眶而出,“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小雨哥哥!!!哇呜呜呜!!!吓死我了呜呜呜……”
  顾雨歇和卢正疯了似的跑向他们,一人抱起一个摁进怀里。
  “没事了,春来,没事了别怕,我们都在呢。”顾雨歇用手给春来抹干净鼻涕眼泪,看着他黑一道白一道的脸喜极而泣。
  卢正也抱起芦娜给她顺了顺辫子,发现这孩子倒是淡定得很,也没哭也没闹,精致的小脸蛋上头发丝儿都没乱一根,仿佛也就是四处乱晃走了一圈而已,卢正用简单的手语问她:【去哪了?】
  【看太阳下山。】芦娜笑笑,指了指春来,又比划道:【他,很棒!】
  春来一头扎进芸芸的怀抱后终于神魂归位,被顾雨歇抱去一顿洗漱后晚饭也没吃就迫不及待睡了个回魂觉。
  迷迷糊糊醒来时已经夜深,春来伸了个懒腰,发现郁桂馥正靠坐在他床头的地方撑着头打瞌睡,手里捧着一盘六爷做的甜点。
  春来使坏,揪了揪老郁头顶仅剩的几根头发,把他给肉疼醒了。
  “嘻嘻!”
  老郁刮了刮他鼻子:“现在知道嬉皮笑脸了,你兄弟说你下午哭得都不像个小男子汉了!”
  “卢正胡说呢,我没哭,我还带芦娜回来了。”春来坐在了枕头上,双手抱在胸前试图在未来老岳父面前表现身强力壮。
  “恩,他们都说你很勇敢!” 老郁笑笑。
  春来垂头道:“那你还笑话我哭!”
  “哭了不代表就不勇敢。”老郁坐在床头搂住春来,“擦干眼泪继续走,才勇敢。”
  春来靠在老郁肩头,抬头望着他,情不自禁抬手摸了摸老郁唇角的那颗痣。老郁揉了揉他的头,塞了块点心进他嘴里,问:“想妈妈了?”
  春来点点头,忍住鼻酸,没哭。
  老郁说:“以后跟郁叔叔一起住吧,想妈妈的时候我就坐你床头让你摸一摸脸。”
  春来摇头:“不要,我要住在芸芸。”
  老郁也不急,像是没听见他的话:“你可以和芦娜去一个学校上学,我给你剃个仙桃头,特酷那种,有同学再欺负她嘲笑她,你就保护她。”
  “上学?”春来抿抿嘴,对保护芦娜这件事没有说“不”。
  老郁也不管他,继续自己跟自己聊天似的说道:“我们家有一个特别高的冰箱,芦娜呢,每次我不在家的时候,她想吃冰箱里的零食,都够不着,跳起来都够不着。她不会说话,也不愿意麻烦保姆阿姨,所以才会垫着凳子把脚摔伤了。春来,你要快快长个子,以后可以给芦娜拿冰箱里好吃的。”
  春来来了兴致,问:“那么高的冰箱啊,有多高?”
  “有……呃,比你兄弟还高。”
  春来一仰头:“那也没多高嘛!我会比他长得还高的,我要帮芦娜拿好吃的!”
  “大个子冰箱”这会儿正在门外扒着门听墙角,听见这话极度不爽,转头压低声音问趴在他肩头的顾雨歇:“我真的不高大威猛吗?”
  “又大又猛!嘘!”顾雨歇将他的头掰回去,二人继续听墙角。
  顾雨歇本想趁着今天这个好机会,让老郁趁热打铁,带春来一起真正走出芸芸,没成想老郁捷足先登,想把沈春来同学打包带走。
  “那你家里有这里那么多花吗?”春来躺了下来,翘起二郎腿兴致勃勃问道。
  老郁嘴角一哆嗦,这厮的房子是两层大平层打通的复式结构,装修是黑白灰的性冷现代风,家里就跟自己的斑秃似的,哪哪都是光溜溜的轻奢金属和玻璃,绿植也是种一盆死一盆,干脆也就不种了,家里那些坑坑洼洼的空隙都摆了仿真植物,只要保姆不收拾,基本都是三层灰起步。
  老郁靠在床头望着顶灯,不知在构想什么画面,想着想着他摸了摸脑门,对春来道:“你来种吧,把家里种满花。”
  带春来走出芸芸的计划终于迎来了转折点,老郁和心理医生循序渐进,今天走出一公里,明天多待一小时,渐渐的把春来引向越来越远的地方。
  顾雨歇同卢正站在芸芸外的田野中,望向他们远离的方向感慨道:“我有种看着自己孩子离乡背井闯荡江湖的感觉,背把宝剑就更像了。”
  “你养孩子还养出幻觉来了?”卢正在身后赖上他,“舍不得?要不今晚回去再生一个,反正套也用完了。”
  顾雨歇转头一噘嘴堵上他的胡说八道:“买去!”
  半个月后,春来终于在老郁家过上了第一个夜晚。
  仲夏斑斓,荷香入梦,冰块碰碳酸的夏天倏忽而过,芸芸里的种植区这里一点那里一片地渐渐搬空,成片成片的颜色随之消失,光晕透过花丛里那间工作室的玻璃窗,窗前的瓶里插着没来得及带走的花束,整齐排列在窗边,与躲过雨的屋檐互相遥望,但很快,连这间工作室也带着回忆一起被拆除了。
  唐纳德少了扑腾遛弯的乐趣,一个猛子扎进了芸芸进门处的大片荷塘里,追着塘子里的小动物打起了群架。
  荷叶长得宽阔繁密,大片大片的墨绿挤在一起,碧叶盖水,高高耸立,为翩游期间的锦鲤和小蝌蚪挡风遮阳。
  六爷晚上想做莲心藕粉羹,顾雨歇便拉着卢正一起采莲蓬。
  卢正为了颖东高新收购的事忙了好几宿,这会儿正犯懒,只肯躺在小木船里眯眼小憩,顾雨歇摘下片荷叶盖在他脸上,把小木船划进了荷塘。
  小木船穿梭在荷叶中,珍珠似的水滴在荷盖里晶莹翻滚,木船随着水流上下浮动,船尾拖出一道水痕。
  顾雨歇跪在船里俯身采莲,脚边很快堆起一大把新鲜莲蓬,卢正却悠闲地躺在小木船里,双手交叠脑后,长腿一伸搁在了顾雨歇身上,一副安安心心“好吃懒做”的架势。
  卢正抬手拨开扫过脸颊的荷叶,悠悠念到:“‘从今有雨君须记,来听潇潇打叶声。’”【1】
  顾雨歇叹气:“活儿不干,还念上诗了。”
  他由得卢正懒着,将船划到荷塘中央,小船隐没在一大片碧绿的荷叶下,顾雨歇也躺了下来,像撸猫一样摸着卢正的后脑勺。
  卢正搂着他,冲一株饱润粉嫩的花苞扬了扬下巴:“你看那朵多好看,一株上有俩花心。”
  “蒂并一夫妻,风雨紧相依,听过没?”顾雨歇将脸埋在卢正颈窝里,舒服地躺在木船上。
  卢正贼兮兮一笑:“弟并?我喜欢。”
  “想什么呢!”顾雨歇说, “那是并蒂莲,一蕾双朵双生。”
  “唔……我就喜欢并弟连。”卢正手脚并用缠了上去,黏黏糊糊冲顾雨歇撒娇,“我也想做水生植物……”
  “你干嘛呢!……松手,这是船上,你小心翻了!唔……卢正你个混蛋!”
  荷塘中心拥挤的荷叶一阵攒动,船舷拍打水面激烈摇晃,卢正像一个蛮横的闯入者深埋其间,带着鼎盛的荷尔蒙把顾雨歇埋头沾湿在盛夏。
  刺眼的光斑穿过荷叶间隙洒在顾雨歇光洁的额头,挤成堆的青绿色莲蓬被一脚踢翻,顺着晃动的水流四散滚落,孤船盛满盛夏的光芒,爆满充盈着相爱的滋味。
  作者有话要说:  【1】韩愈,《盆池诗》
  ——————
  晚点还有一章。
 
 
第23章 第 23 章
  芸芸的最后一个盛夏终于要接近尾声,小白楼前的两排紫丁香被迁移去了新地方,只剩下光秃秃的大树坑,像挖开的伤口尚未来得及缝合。蔷薇半岛、月季拱门、大丽花园、向日葵之海,一亩栀子园,还有大大小小无数的盆栽植物都陆陆续续在芸芸留下空白,但缤纷艳丽的颜色早就染进了土壤。
  孩子们摸过的春天,画纸里长出的花芽,纸飞机和蒲公英飞过的远方,还有追过的云,做过的梦,很多东西在脑海里都浓得化不开。
  于是顾雨歇在每一处搬空的土坑、大棚和花田里都插上了小小的黄色纸风车,既是标记,也是纪念,仿佛一切都还在原地。
  只剩小树林里那棵木兰树,因为移栽手续还没办妥,只得在酷暑尾声里静静等待下一段命运。
  一种季节一种温度持续过久,总容易对环境产生疲态。花农和工人已陆续到新花园开始工作,民宿迎完最后一批客人后暂停营业。芸芸里日渐安静,风声里也少了花叶藤茎的应和,是连浓郁晴日也挡不住的冷清。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来顶一下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