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郁鸣槐略带火气的质问,祁少瑾眉头一竖,语气也跟着冲了起来,“你这什么语气啊,怎么说得我跟她在这里偷情似的,我还不能跟别人在这里正常聊个天了是吧?”
眼见两个人的气氛剑拔弩张起来,许依婷感觉形势不对,连忙出来劝和道,“是真的,我和祁少什么都没有,只是被他叫出来聊聊天而已……”
祁少瑾和郁鸣槐几乎异口同声道,“你给我闭嘴!”
许依婷,“……”
操,两个狗男人。
她决定不跟这两个狗男男计较,明智地选择转身离开。许依婷离开之后,原本紧张的气氛也变得有些微妙,剩下的两人都选择了默契的沉默。
尴尬了一阵子,祁少瑾有些别扭地开口道,“喂,站在这里不走吗?”
郁鸣槐却没有要动的意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你在怕我。”
被他这样一说,祁少瑾心里更虚了,眼神也变得躲闪了起来,“哪、哪有啊,我有什么好怕你的。”
郁鸣槐扯了扯嘴角,笑容有些苦涩,“那你为什么不敢看我?”
祁少瑾犹豫地瞄了他一眼,看到他受伤的表情,心里仿佛被锤了一下,闷闷地疼了起来,忍不住张了张嘴,“我……”
忍耐着心里翻涌而上的火气,郁鸣槐闭了闭眼,掩住了眸中的黑暗与血色,“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这么害怕我,但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无论怎么样,我永远都不会伤害你。”
他的神情是那样的落寞,眼神里透出了不被信任的受伤和悲哀,仿佛是被主人遗弃的小狗,执拗地留在原地摇着尾巴,无望地等待着主人回头的垂爱。
祁少瑾烦躁地来来回回地走了十几步,就在郁鸣槐眼睛快要被晃晕的时候,终于发出了心中埋藏已久的疑问,“那,你真的没有瞒着我什么吗?”
☆、第 19 章
郁鸣槐怔愣了一下,神情突然变得有些古怪,不像是被揭穿后的紧张和难堪,反而更像是一种犹豫和试探,“……你知道了什么吗?”
祁少瑾有些不满地嘟囔道,“我是没有发现什么啦……”他看了看一脸不安的郁鸣槐,像是屈服了似的,他重重叹了一口气,“好啦,我相信你,这下行了吧?”
看到郁鸣槐眼睛一亮,祁少瑾轻咳一声,瞥了他一眼警告道,“隐瞒的事情,你要是不想说,我就暂时不追究。但是——要是你敢骗我的话,分分钟锤爆你狗头。”
喜提狗头称号的郁鸣槐眯起一双眼,笑得一脸无害,“要是我敢骗你,我第一个锤爆我自己。”
然而,还没等他咧开嘴角,郁鸣槐就发出了吃痛的嘶声。
见他要用手去碰破损的嘴角,祁少瑾连忙制止,“你别动,先坐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没等他回话,祁少瑾便径自跑了出去。
郁鸣槐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只见刚刚跑出去的祁少瑾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手上多了一瓶双氧水和一包棉签,“来来来,快坐下,我给你处理一下伤口。”
郁鸣槐乖乖地坐下,看着祁少瑾站在他的面前,一脸紧张地用沾湿的棉棒给他清理着嘴角的创口,更时不时注意着他的脸部表情,调整着自己的力度,“怎么样?会痛吗?”
斜阳映在凉亭的栏杆下,两人的影子被拉得细长。眼前的少年紧皱着眉头,十分谨慎小心地动作着,专注得像是在描画一副艺术品。
他额前的碎发微微随风拂动,随着角度的转换,阳光错落在或深或浅的轮廓间,深棕色的眸子有微光流转,让人想起搅拌棒上缓慢流淌的琥珀色蜂蜜,清透而甜蜜。
郁鸣槐舍不得错开眼前的美好,看着他的眼睛都不带眨一下,“不疼,一点也不疼。”
祁少瑾注意到了郁鸣槐的目光,手上动作一顿,突然觉得有些不自在,“……干嘛这样看着我,怪恶心巴拉的。”
因为嘴上的伤口,郁鸣槐只微微扯动了嘴角,眼中却是浓浓的笑意,“你果然还是心疼我。”
祁少瑾的脸红了红,眼神也慌乱了起来,“什、什么啊,我只是怕你破相了,以后要找我赔医药费罢了。再说了,要是学校里的女生知道是我把你给揍了,岂不是要杀了我……”
兴许是心虚的缘故,祁少瑾胡乱作完了剩下的消毒处理,从口袋里掏出了什么东西后,直接扔到了他的怀里,“伤口我已经帮你消毒完了,剩下的创可贴,你就自己贴吧!”
郁鸣槐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一堆创可贴,又缓缓抬起头,无辜地朝他眨了眨眼,“我是被你打伤的伤残人士,你要对我负责。所以你应该帮我贴才对,难道不是吗?。”
祁少瑾,“……”
你残的是你的脸,不是你的手好吗!
尽管收到了祁少瑾眼神警告,郁鸣槐却仍没有丝毫要动作的意思,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他,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快来帮我贴,快来帮我贴!
看着郁鸣槐一脸“我不管我就要你帮我贴”的无赖模样,祁少瑾冷笑一声,“伤残人士是吧?好,那我就帮、你、贴。”
“我就知道,你肯定舍不得我……啊!!!”
***
经历了耐久的炎热与干燥,时间辗转进入了深秋。
天气逐渐转冷,瑟瑟的冷风刮在皮肤上,带起一阵皮肤上颤栗的鸡皮。
除了少数不怕冷的男生,学校里大部分的人纷纷都加上了外套。时不时听到路上有几个打喷嚏吸鼻水的,印证着来到了换季感冒的易感季节。
祁少瑾裹着毛绒绒的白色外套,一边在座位上用纸巾擤鼻涕,一边拉了拉身上的厚毛毯,像极了一只裹得严实的北极熊,表情颇有几分幽怨。
他天不怕地不怕,唯一怕的就是生病。
每次一到换季的时候,他就特别容易着凉。这不,昨天他刚洗了头,因为贪凉没有吹干,直接躺上了床上呼呼大睡。
结果到了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头就痛得像是要裂开一样,随之而来的就是疯狂的打喷嚏和流鼻涕,现在鼻子堵得让他十分难受。
周围的人对祁少瑾的这副可怜模样倒是见怪不怪。每次一换季祁少瑾都要感冒,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一开始大家见到还会吓一跳,后来见多了就不足为奇了。
看着他桌子上叠了好几卷卫生纸,揉乱的白纸团摞成了一座小山,前桌的赵元山掏了掏耳洞,翘着椅子靠在他桌上,贱兮兮地回头道,“可怜的祁少,照这速度来看,要是把你擤过鼻涕的纸巾堆在一起,估计能把我们教室给埋喽。”
祁少瑾不满地抖了抖眉头,拉了足足十格的卫生纸,狠狠往上面一擤,才弱弱地怼回去一句,“要你管。”
由于鼻子不通气的缘故,加上疯狂擤鼻涕的缘故,祁少瑾说话瓮声瓮气的,声音也低沉了许多,没了平时中气十足,而是带了些软软糯糯的鼻音。
旁桌的邹安凝是个梳两条麻花辫的女生,长得白白净净。看到祁少瑾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不禁心生怜悯,主动搭话道,“我这儿带了几包板蓝根,要不你冲一包喝一下,感冒可能会好一点。”
祁少瑾听到邹安凝要给他药,神情一凛,连忙拒绝三连,“不用不用不用,留给你自己喝吧,我能撑过去。”
赵元山从上个学期开始就一直暗恋邹安凝,看到邹安凝主动向祁少瑾献殷勤,心里有些嫉妒,说话也忍不住带了股酸味儿,“哟呵,谁不知道我们祁少怕吃药啊,要是他肯乖乖喝药,这换季的普通感冒能拖得这么严重嘛。”
邹安凝本就对祁少瑾有好感,被他说的话刺了刺,不禁心生不悦,便冷笑着讽刺道,“我是问祁少瑾要不要,又不是问你要不要,你替他着什么急?赵元山,虽然你身体应该没什么问题,不过这样看来,你的药还是不能停啊。”
赵元山被她这样拐着弯子骂,一下子就气得脸涨红起来,此时的祁少瑾却无心留意他们的争论,看到窗外熟悉的身影,便唰地一下站了起来,椅子“吱”地一声也被粗暴地拉开。
他一溜烟跑到了教室门口,眼睛里亮晶晶的,“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祁少瑾带着白色的口罩,两手揣在外套的衣兜里,一副蔫蔫答答的萎靡样子,不复往日的活泼神采,只有露出的一双葡萄眼眨巴眨巴的,透出点期待的光亮。
郁鸣槐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似乎还有些发烫,“昨天放学还好好的,怎么就这样了?”
祁少瑾不敢说自己昨晚的作死行为,含含糊糊道,“哎哟,换季嘛,就是容易感冒,正常正常。”
郁鸣槐一眼就看穿了他的谎言,语气有些不高兴了,“是不是又不吹头发就睡了?”
祁少瑾睁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
明明自己什么也没说!
郁鸣槐叹了口气,眼光里带着责怪,“阿姨今天早上都跟我说了,还说你不肯吃药,让我在学校好好看着你,有什么不舒服赶紧送你去医院。”
可恶,老妈竟然跟他告状!
事情已经暴露,祁少瑾瘪了瘪嘴,头也耷拉了下来,“那你想怎么样嘛。”
郁鸣槐举起了手里的保温袋,上面还印着“xx焖烧壶”的标识,“吃早餐了吗?我给你熬了点瘦肉粥,你感冒了,得吃清淡一点。”
祁少瑾眼睛一亮,正要伸手去拿,郁鸣槐却把手举高,笑眯眯的样子活像一只老奸巨猾的狐狸,“但是,你得先乖乖吃药。”
看着祁少瑾瞬间僵硬的表情,又连忙补充了一句,“不会很苦的。”
祁少瑾,“……”
合着把他当小孩哄呗。
祁少瑾气呼呼地就要转身回课室,郁鸣槐连忙一把抓住了他,“哥,你生病了,不能撒娇不吃药啊。等你感冒好了,想吃什么我都不拦你,好不好?”
☆、第 20 章
过了这么久,他早就摸清楚了祁少瑾的性子。
这个看起来日天日地的小霸王,实际上就是个怕苦怕累还怕吃药的小娇气。
对付这只小老虎得顺着毛摸,伺候舒服了就会哼哼唧唧地跟过来,惹急了反而竖起毛挠人,典型的吃软不吃硬,刀子嘴豆腐心。
看着郁鸣槐眨巴着狗狗眼,一脸委屈讨好的样子,手上的劲却不小,攥得他的胳膊甚至有些生疼,祁少瑾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气闷得朝他瞪直了眼。
——到底是谁在撒娇啊!
而且这臭小子最近越来越没大没小了,不仅开始直呼他的名字,而且还经常串通老妈,最重要的是,每次想要让他做什么的时候,郁鸣槐就会开始跟自己各种撒娇,甚至耍赖——
只有这种时候,他才会叫自己一声哥!
偏偏他还挺吃这一套,真是叔可忍,婶不可忍也!
见祁少瑾不吭声,郁鸣槐使出浑身解数,展现了他极致的缠功大法,“哥,乖乖吃药好不好嘛,只要你病好了,我什么都答应你…”
祁少瑾飞速地攫住了他话里的关键词,“什么都答应我?真的?”
郁鸣槐不禁愣了愣,显然他也没想到祁少瑾反应会这么快。
本来只是为了哄祁少瑾吃药说的安慰话,这下倒是阴沟里翻船了。
看着祁少瑾刚才还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转眼就换上了“看我还治不了你”的得意表情,哪还有刚才那副病病歪歪的样子。
郁鸣槐心里无奈,这小机灵,还学会套路自己了。
“真的,只要你在感冒痊愈之前肯乖乖吃药,感冒好了之后,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
郁鸣槐笑得柔软,不甚明烈的日光落在他的身上,笼罩了一层朦胧柔和的光辉,调皮的暖色自他高挺的眉骨和鼻梁滑走,然后隐匿于眼窝与沟壑间的阴影。
祁少瑾被他笑得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微微发烫的耳根,“反正,只要你记得欠我一个要求就行,不准给我忘了,知道不?”
“好好好,都依你,都依你。”
在郁鸣槐的监督下,祁少瑾绿着一张俊脸,接过了郁鸣槐递来的一杯感冒茶,一口气全喝下去,差点没把它吐出来,勉勉强强分成几口喝完后,苦得直吐舌头。
郁鸣槐忙给他塞了一枚蜜饯,看着他的苦瓜脸慢慢舒展开来,忍不住呼噜了一把他的脑袋。祁少瑾一脸凶相的朝他挥了挥拳头,像极了一只朝他呲牙装凶的小奶猫。
郁鸣槐走后,祁少瑾拎着保温袋走进了教室,一边整理着被弄乱的头发,一边嘴里嘟嘟囔囔着,“又乱摸我的头发,长得高了不起啊,真是没大没小…”
此时,教室内目睹了全程的众人已是目瞪狗呆。
妈耶,祁大少居然肯乖乖吃药,而且还被爱抚了狗,哦不,是头。
重点是祁少瑾居然也没发飙,郁鸣槐到底是给他下了什么降头!
还没等祁少瑾回到班里,赵元山便迫不及待地挤兑了起来,眯成细缝的小眼睛里带着恶意的促狭。
“哟呵,这小学弟还挺殷勤的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祁少的小男友来送温暖了呢。”
一说完这句话,他就满心得意地等待其他人的回应。
然而,众人并没有表现出他想象中的嫌恶或嘲讽,反倒陷入了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赵元山上扬的嘴角忍不住僵硬起来,咦,这怎么好像和他想象的情景不太一样……
浸淫耽美多年的腐女金冬妮,看到两人在教室外的互动,激动地双眼发光,拿出小本本开始飞速记录素材。
一看见祁少瑾准备进教室,她便便扔下本子,如箭一般冲过去抓着祁少瑾的手,一脸真诚地眨巴着眼睛,“祁少,不要害怕别人的非议,勇敢地去爱吧,我会永远支持你们的!”
一走进教室就被拉住手的祁少瑾,“……?”
勇敢爱?啥玩意儿?
金冬妮狠狠剜了刚才说话的赵元山一眼,随后眼光扫过众人,阴恻恻地笑了笑,“要是谁再被我发现偷偷背后嚼舌根,我就把他写进重口小黄文里,天天被各种猥琐男用各种道具花式爆菊,直到精、尽、人、亡、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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