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重的血腥味弥散开来,殷红满地。
“是你?”沈坚回头,看向了站在自己身后的儿子沈清。
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他从未正眼看过,唯唯诺诺,胆小无能的儿子,竟然会在背后捅他一刀。
变故突生,沈渔忙上前抽出沈坚身上的匕首,看沈坚没死透,又补了一刀。
这刀沈渔用了全力刺在沈坚的胸口,沈坚吐了口鲜血,倒在地上,一命呜呼了。
“父皇。”沈渤看见这一幕已经吓傻了,他跪在沈坚身边,大哭不止。
然后,他转头看向一脸无措的沈清,又看了看沈渔,大喊道:“逆臣贼子,给我就地诛杀。”
话没说完,沈渤被重重一拳打在头上,顿时倒地不起,昏了过去,下手的正是阿壮。
阿壮又抽出了沈坚身上的匕首,刺进了沈渤的胸口,确保沈渤必死无疑。
一瞬之间,南沈的两个重要人物都死在了这个小小的房间里,众人不知所措,一片慌乱。
沈渔将沈清推到了前面,对着众人说道:“先皇早就已经驾崩,这个人受大皇子沈渤指使,假冒先皇,如今已经被我就地正法,五皇子沈清在先皇病重时受命理政,如今由他继承大统,名正言顺。”
事已至此,众人就算是还有疑虑,但主心骨已经没有了,也只能按照沈渔说的办。
沈渔当先跪地,众人也纷纷对着沈清跪下,顿时跪倒了一地,山呼万岁。
沈清连忙将沈渔扶了起来,面上还带着一丝惊魂未定,“小渔,我们快离开这里吧。”
沈渔也觉得这里实在有点脏,点了点头,随着沈清走了出去。
“小渔,怎么办,我杀了父皇。”沈清找到一个没人的地方,拉着沈渔的手,浑身不住的发抖。
其实沈清能够果断的杀了沈坚,沈渔就已经看出来,沈清绝对不是像他表面上所展现的那样。
沈清虽然有私心,但毕竟也算是帮着自己和君怀瑾脱险,沈渔耐下性子来,宽慰道:“父皇已经死了,那个人不是父皇。”
“真的不是父皇?”沈清抬头问道。
“不是。”沈渔摇了摇头。
沈清得到了满意的答案,拉着沈渔的手渐渐暖了起来,“那个人假冒父皇,罪大恶极,死有余辜。”
沈渔点了点头,知道沈清不过想要一个名正言顺而已,便说道:“父皇驾崩的事情早已经昭告天下,五皇兄放心吧。”
“小渔,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你正好能帮我出出主意。”
沈渔拒绝道:“既然这里事情已了,那我也该走了。”
“你不打算留下来?”
经此一事,沈渔便一点留下来的心也没有了,沈清看似懦弱,但关乎到自己真正的利益的时候,却果断的让人害怕。
沈渔一直觉得,沈清能够走到今天的位置,是自己一手促成,现在想来,是自己小看了沈清。
“我对政事一窍不通,留下来也帮不上什么忙。”
“听说你为君怀瑾挡了一箭。”沈清松开了沈渔的手,冷声说道。
沈渔忽然觉得沈清的表情有些微妙,没有说话,只是看了看他。
沈清继续说道:“原来你和他的传言都是真的。”
沈渔没有反驳,也不用反驳,因为这一切确实都是真的。
但沈渔却很好奇,“这和皇兄有什么关系吗?”
沈清低头,失落的笑了笑,“我知道我争不过他,只是觉得有些难过而已。”
“好了,你也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就不要和我说笑了,快去吧。”
沈清抿了抿唇,点头走了。
沈渔站在原地,看着沈清的背影,无奈的笑了笑。
“这个人有一点倒还不错,就是很有自知之明。”君怀瑾从暗处走了出来,似乎已经听了很久。
沈渔轻叹口气,“就是因为懂分寸,他才能走到最后,说起来他也算是救了我们,不要计较了。”
沈渔怕君怀瑾的醋劲一上来,再做出什么对沈清不利的事,事情刚刚平息,沈渔可不想节外生枝。
君怀瑾不满的冷哼一声,“你真以为我对沈坚没有办法了?”
沈渔笑了笑,像是给猫顺毛般的抚了抚君怀瑾的背,“你当然有办法,但他动手,不是也省了我们的麻烦嘛。再说,我又不可能接受他的邀请,你计较什么。”
“你当然不能。”君怀瑾宣誓主权般的一把拉过沈渔,凑在耳边,低声说道:“我还要你回去,做我的皇后。”
这句话忽然把沈渔逗笑了,沈渔从君怀瑾的怀里出来,摇了摇头,“我又不能传宗接代,你要我这个皇后有什么用?”
“要孩子还不多嘛,你想要多少我们就过继多少。”
沈渔又笑了,“你辛辛苦苦争来的江山,愿意拱手送给别人?”
“要不是为了自保,我争这些东西干什么,或者你喜欢这所谓的江山,那我让给你,我做你的皇后?”
沈渔这次更是笑得停不下来了,明明是很动人的情话,但从君怀瑾的嘴里说出来,就好像变了味道一样。
“你笑什么,很好笑吗?”
君怀瑾现在也觉得浑身尴尬,恨不得用脚趾挖一个地洞钻进去。
这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样啊,沈渔听了这话,不是应该软软的趴在自己怀里,或者感动的送上一个深吻吗?
沈渔连忙摆手,一边笑一边说道:“不好笑,一点都不好笑,我只是忍不住。”
“好了,慢点笑,小心岔了气胸口疼。”君怀瑾也不生气,笑看着沈渔,距离上一次沈渔这么开心的时候已经很久了。
“走吧。”沈渔缓了一会儿,拉起君怀瑾的手。
“去哪里?”
“自然是去买烧饼啊,你拿了我的钱,我不能让你吃独食啊。”
皇宫与闹市像是两个世界,不管皇宫中发生了怎样惊心动魄的事情,这里都丝毫感受不到影响,依旧人头涌动,热闹嘈杂。
君怀瑾把铜板交给卖烧饼的摊主,摊主看着几枚锈蚀了的铜板,不情愿的皱眉接了过来,递给君怀瑾一个热气腾腾的烧饼。
热烧饼软软的,两面都是金黄色,让吃惯了山珍海味的人食欲大振。
“你先尝一尝。”君怀瑾把油纸打开,包在下面,将烧饼露出一个头放在沈渔的嘴边。
软软甜甜的让人满足感倍增,沈渔吃了一口,满足的点了点头。
于是,两个人没一会儿就把烧饼分着吃了个干净。
“从前怎么从来不觉得烧饼是个这么好吃的东西。”沈渔擦了擦嘴角的渣子,不禁感叹。
君怀瑾笑了笑,将油纸上的最后一点残渣放进了嘴里,“因为这是小渔第一次给我买的东西。”
沈渔一愣,细细一想,这确实是自己第一次给君怀瑾花钱,虽然只有几个已经锈蚀的铜板。
“你想吃,我每天都可以给你买,只怕你最后吃够了。”
君怀瑾摇了摇头,深情的看着沈渔,“只要你是买的,我永远都不会腻。”
“你不要说了。”沈渔用力的闭了闭眼睛,“不然我又要笑了。”
“小渔是不敢听了吧。”君怀瑾凑近,两人近在咫尺,呼吸可闻。
沈渔承认,自己不过是用看似不在意的笑,掩饰心里面的波涛汹涌罢了。
“这里这么多人,你别靠的这么近。”沈渔虽然这么说,但却没有推开君怀瑾。
得到了沈渔的默许,君怀瑾低头,轻轻吻在沈渔的额头,“我们两个光明正大,有什么需要躲着的?”
“可是。”沈渔偷眼看了看周围的人,索性他们在墙角,并没有什么人注意他们。
君怀瑾向下,碰到了沈渔柔软的嘴唇,复又缓缓起身,“我就是要昭告天下,让所有人都知道你的是我的人。”
沈渔皱眉向上看了看,“为什么不是你是我的人?”
君怀瑾笑了笑,扯了扯沈渔额角的碎发,“你要是愿意,也可以。”
☆、第 40 章
四月,春暖花开。
沈渔坐在书房里,帮着君怀瑾看大臣们呈上的奏章。
低眉敛目,手指修长,沈渔认真的样子,让君怀瑾挪不开眼睛。
然后,君怀瑾发现了沈渔脸色微妙的变化,沈渔抬手,将奏折放在一边,又打开了下一本。
沈渔脸上的表情更微妙了。
君怀瑾觉得不对,忙将沈渔挑出来的奏折拿起,翻看里面的内容。
沈渔依旧低着头,语气平静,“皇上,大臣们都提议你广招民女,开恩选秀呢。”
君怀瑾放下手中的奏折,皱眉道:“我是有意充实后宫,奈何那个人他不同意啊。”
沈渔抬眼,笑问道,“世上还有这样不识趣的人?”
君怀瑾笑看着沈渔,“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
沈渔摇了摇头,低头不语,又认真的看起来桌上的奏折。
“如果你能想办法给我弄个孩子,这些人就没理由聒噪了。”
“弄个孩子?”沈渔停下手中的笔,疑惑的抬头看向君怀瑾。
“君元胥没能过得了这个冬天。”君怀瑾忽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他在没冻实的冰面上玩,不小心掉下去了。”
沈渔叹了口气,不禁感叹人世无常,“这样也好。”
“还记得跟在他身边的那个宫女吗?叫锦瑟。”
“怎么了?”沈渔不明所以。
“有时间去看看她。”
“看什么?”沈渔一头雾水。
“看看有没有孩子,弄一个回来。”
沈渔一脸懵逼,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但还是趁着日光正好,去了锦瑟的住处。
果然,刚到门口,就听见了响亮的婴儿啼哭。
屋子里一片慌乱,宫女们不断端着红色的血水从里面出来。
“怎么了?”沈渔抓住一个宫女问道。
那宫女摇摇头,“怕是不行了。”
沈渔不知该进不该进,在门外犹豫。
“您是沈大人吧,锦瑟姑姑要见您。”
正在犹豫的时候,沈渔被一个宫女拉着,进了里面。
婴儿还在不断的啼哭,而躺在床上的女人此时已经虚弱无力,脸色苍白了。
“沈大人,你来了。”
女人伸了伸手,用力的挤出了一个笑容。
沈渔走到床边,皱眉问道:“是君元胥的孩子?”
锦瑟点了点头,恋恋不舍的看着旁边的婴儿,“沈大人,你把他抱走吧。”
“那你?”沈渔看着那个婴儿,圆圆的脸蛋,有力的哭声,胖胖的身体,伸着手像是在寻找母亲的拥抱。
锦瑟苦叹口气,“把孩子抱走吧,他是太子的血脉,应该有一个不平凡的未来,而我这个母亲,是多余的。”
沈渔劝道:“怎么会是多余的,子不嫌母丑,无论如何,你都是孩子的亲生母亲。”
“我活不了了,这是我为孩子铺的路,现在后悔,已经晚了。”
说着,锦瑟眼望着身边的孩子,笑了笑,再也没有了声音。
沈渔伸手,抚过锦瑟的眼睑,让她闭上了眼睛。
“小渔真棒,别人都要十月怀胎,你一个中午就弄了个孩子出来。”君怀瑾半蹲在小孩的婴儿床旁,戳着孩子胖胖的脸蛋。
“你早知道了?”沈渔扒拉开君怀瑾的手,给孩子拉了拉被子。
“君元胥死后,锦瑟找过我,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求仁得仁,未来这个江山,我也会给她的儿子。”
沈渔看着床上还不知事的婴儿笑了笑,“不过还是个没断奶的孩子,养养看吧。”
君怀瑾也笑了笑,朝着沈渔凑了凑,趴在他耳边,低声问道:“现在孩子也有了,就差一个皇后了。”
沈渔不理君怀瑾,起身抚了抚衣袍上的褶皱,“听说岭南有个桃花谷,四月份的时候桃花正盛,我去看看。”
君怀瑾不满的皱了皱眉,“就许你去一个月,一月之内,必须回来。”
沈渔转身,伸了伸刚刚因为抱孩子而发酸的手臂,“看我心情吧。”
君怀瑾看着沈渔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又回到孩子的床边,对着孩子抱怨。
“你看他,把咱们父子两个扔下,说走就走,你快点长大,这样我就可以不被困在这个了无生趣的皇宫里了。”
两个月后。
君怀瑾书房的花瓶里,多了一支娇艳欲滴的桃花枝。
“不是让你一个月就回来嘛。”君怀瑾不满的看着坐在对面的沈渔。
沈渔正吃着从岭南带回来的桃花糕,“我可没有答应你。”
“听说湘西此时山色青葱,正是个游玩的好时节,我打算去一去。”
“你?”沈渔突然觉得手中的桃花糕都不香了,“那国事怎么办?”
“不是还有你吗?我去一个月就回来,说话算话。”
“这不好吧?”沈渔皱眉,想到那些恼人的烦事就要落在自己身上,心情顿时沮丧了起来。
君怀瑾无辜的撇撇嘴,“有什么不好的,你一次,我一次,很公平。”
君怀瑾的逻辑似乎没错,但沈渔总觉得自己还是亏了,悻悻的不说话。
君怀瑾忽然抬头,嘴角扯起一抹笑,“要不然,咱们一块去?”
六月,湘西山色秀美。
马车晃动,沈渔索性靠在了君怀瑾的身上。
“小渔,真是怎么看你都看不够。”君怀瑾轻柔的抬起沈渔的后脑,细碎的吻落在耳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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