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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我不会在未来等你》作者:温茄茄
文案:
校园故事
内容标签: 青梅竹马 重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夏茹,陆健行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活在当下
立意:认真生活,活在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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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01
如果要用一个词来评价夏茹这个人,十有八九就是“天真”。
以至于有时夏茹听到天真这两个字就忍不住浑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
二十岁之前,人们认为天真是一个褒义词;二十岁之后,人们认为天真是一个贬义词。
夏茹隐隐约约察觉到别人在评价他的时候,总是带着一丝轻蔑的笑,然而他无能为力,他并不知道问题出现在哪里。
最早开始出现这种问题的时候,是在他的十六岁,他刚刚升高一,上了市重点,家里爸妈恩爱,零花钱没有限额,生活富裕,像一颗冉冉升起的太阳,对未来充满希望。
然而人生就是非常奇怪,在突然的某一天,全班除了陆健行,竟然没有一个人愿意同他说话。他们看他的眼神鄙夷且轻蔑,虽然从不说他一个坏字,但总在刻意地回避他、落单他。
那时候的夏茹就觉得陆健行像他的救命稻草,似乎抓住就能大口呼吸。但这唯一的喘息机会也好景不长,高二上学期陆健行就转学走了。剩下的高中两年就像是一场磨难,那些一定要双人搭档、小组完成的作业只能等老师硬把他塞给某几个人,再等对方如施舍一般的面孔,趾高气昂或是装腔作势地安排,最后在碌碌中获得一个勉强合格的等第。
从那个模糊的时刻开始,好像人群就变成了一种恐惧。夏茹甚至不知道原因是什么,他平平凡凡地上过高中,勉勉强强的上了个重点本科,按照爸妈规划的路线选了最热的金融学,可是那时候好像已经来不及了。
他已经熟悉了驼背、熟悉了黑框眼镜、熟悉了唯唯诺诺的自己,他已经对社团活动、跨校联谊、甚至打工、实习,只要是与人沾边的事情都失去了兴趣。只要课业没有问题,他通常都是窝在寝室里面打游戏,至少一个虚拟的世界里,他还在占山为王,还有人对他一呼百应。
只可惜那时候电竞行业并不热门,哪怕如今成为热门行业,夏爸夏妈也是决不会让他尝试的。
夏茹的心里很清楚。
可是还好,一切都是能够忍受的。夏茹打好领带,拎上他的双肩包就要往公司赶。
毕业以后,他爸他妈给他介绍进了一家金融公司,里面每个人都一样,从最低档的工资三千五开始,这种月薪根本无法支撑夏茹“体面”的开销。
而且从事的工作也让他有些不适,实际工作时,他感觉他自己像一个销售,甚至还不如化妆品柜台的销售。面对客户审视的眼神,他经常冷汗层层,他无法说出任何字。
客户让他选股票,让他选产品,让他保证收益率,这些他统统都做不到,并为此几乎要发狂。
但他还是在努力扛着,不去做这些违心、违规的事情,即便因此经理的面色很难看,把他的销售业绩放在晨会上点名批评。
夏茹觉得更难了,但他还是相信自己一定能够忍受。
因为陆健行曾经说:“夏茹,别人的看法并不重要。就拿我自己来说,我自己有眼睛、有耳朵,我知道,你是最好的人。你头脑聪明,心地善良,他们误会你也没什么,一没有影响你的成绩,二更不会改变你的为人。”
陆健行转学的时候曾经跟他说过,在未来一定还会再见的。然而十年过去了,未来已经到了,陆健行到底在什么地方……
有时候夏茹真的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下去。干金融三年,其他人都升销售经理了,他还在做普通员工。他的爸妈不知从哪听说了金融业的百万年薪,面对夏茹的不到十万,忍住没有冷嘲热讽好似已是天大恩情。
最开始工作那一年,夏茹也曾以为自己会走上人生赢家的道路,夏爸夏妈非常支持,亲自掏钱为他租了一整年的公寓。那是夏茹的二十二岁,刚刚毕业,顺利签约入职,中产家庭,父母鼎力支持,他也以为熬过最开始的实习期,一切都会向上走。
然而六个月后他比原先更焦虑,甚至开始失眠。第二年,夏妈对他的收入将信将疑,绝口不提房租的事,只答应给他一个月一千的零花。原先他住的那套公寓,一个月光月租就要四千五。夏茹第一次感觉到钱原来是那么难赚。然而去年一年他早就将寥寥无几的工资花完了,万般无奈之下只能重新找了一间,一个月两千,上班比之前要早起一个小时。夏茹开了张信用卡,他的公司有够著名,银行给他开了五万的额度。
第三年,夏妈在年后不声不响地停了他的给用。他又搬家,三千五的工资想要包下衣食住行,只能让他去郊区跟人合租。早上五点半起床,夜里十一点到家,房子不膈应,连隔壁讲句话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夏茹有时候躺在床上都忘了让自己闭目养神,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
有个客户同他聊天的时候说:“小夏,晚上出来玩玩呀?”
后来夏茹听懂了,这是喊他到KTV做兼职。当你做销售行业的时候,真的无法预判会遇上什么样的人,夏茹直觉得自己手心冒汗、舌头打结,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但是神使鬼差地,他还是去了。因为这个月的工资只能在房租和卡贷中选一个,甚至还还不完他的卡贷。他欠了太多太多,滚得他喘不过气来。
夏妈冷冰冰的回答,夏爸直接挂断电话。他把他玩了五年的游戏账号卖了,曾经氪了那么多钱的装备也低价转让,只为了能让他的卡贷喘一口气。
实在是太多了,五万块的额度,不知不觉就花掉了。
客户是个中年女人,烫着小卷发,擦着很重的脂粉,人们都叫她贾姐。贾姐帮夏茹摘了眼镜,又用定型水梳了头发,然后用她长长的指甲捏着夏茹的脸说:“不错呀,你这个月卖什么基金,我先买十万?”
夏茹的背后都已经汗湿了,他忍着心慌说道:“一会儿我把代码发给您。”
后来那一晚到底怎么过去的,夏茹都已经记不得了。他只记得他坐在KTV的沙发上,有好多岁数都够做他妈妈的阿姨一起唱歌,有人叫他喝,他就喝,有人捏他的脸,他就挤出一个很难看的笑容。
最后离开的时候贾姐还要跟他说什么,但是他已经没法听下去了,红着脸逃也似的跑了。背后传来贾姐的大笑,在夜空中格外响亮,就像耳光扇在夏茹的脸上。
但资金的裂缝并不是这一次坐台就可以修复的,他习惯了那种养尊处优的生活,或者说他本身就不知如何由奢入俭,他二十五年的记忆里,跟俭沾边的习惯几乎没有。
然而他的行业常识又告诉他,必须把负债维持在可控范围内,必须把账尽量填平。
所以,他又敲开了贾姐的门。
做MB之后,夏茹对女性产生了一种完整的恐惧,一半来自于他的客户,一半来自于他的母亲。但他把这些恐惧都掩藏地很好,那些富太太们很照顾他,他也没有外出坐台的经历,只是让他在KTV里脱得多一些,摸得多一些,搞些擦边球相互乐呵一下。
贾姐曾经评价说:“你身上还有股学生味儿,她们喜欢得很。”
富婆们的闲钱开始买他的理财、买他的基金,销售榜单上他从倒数慢慢追了上来,毕竟合同三年一签,如果今年还倒数,他恐怕保不住这份工作。只是奖金也不是当时就发,也要过个半年才能到手,他早上在公司衣冠楚楚,晚上在KTV放浪形骸,铁打的身体也有遭不住的时候。
夏茹有时候甚至在想,要不要就辞了工作,只上这份夜班?
但他发现只要销售业绩尚可,白天的工作状态根本无人细究,甚至对于他在办公室补眠,领导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于是他把更多的精力都放在夜场中,好像他这三年的工作经验都是虚无,他像一只水煮蛋,敲破壳,内里光滑细嫩,对周围毫无知觉。
于是也开始接触男性恩客。
夏茹遇到一个非常儒雅的男人。那个男人大概四十多岁,戴着细框眼镜,两鬓的头发白了几簇,但他身材保养得宜,看起来很年轻。他和其他的人不一样,他点夏茹的时候,只要两个人在一个大包厢里,点唱机放着很老很复古的歌,声音开得不大不小,然后他们谈一些事情,古往今来,那个男人懂很多,历史、哲学、金融,似乎没有他不懂的东西,有时候他还会谈谈工程、审计。他们之间无话不谈,一个晚上过去得十分快乐,让两人都很满意。
但他从来不说他的名字,夏茹明白他的顾虑。同时夏茹通过这个客人开始意识到,也许他跟周围人有一些不同。
贾姐不动声色地为他多接了些男客。
夜场就像是夏茹的保护色,霓虹灯下他好像恢复年少时候那种自信,尽管他隐隐约约感觉到这里有些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他也无力回溯。
直到有一次他差点被□□。
男性客人,很高大,很凶。在力量面前一切都很脆弱。
夏茹的衣服被撕得破破烂烂,KTV的玻璃门透明得很讽刺,更像一把无形的锁,把他困在这里。叫喊声被音乐声掩盖,他甚至能想到不要走远,走廊里即是一片歌舞升平。
后来客人实在是被他败坏了兴致,骂骂咧咧的走了,走之前还刷了他两个耳光。
刷得他当场脸就肿了起来,整个脑袋嗡嗡作响。
夏茹想起电影里面的坐台女,拂拂头发,轻松一笑,脆弱又坚强。但是他实在是太害怕了,浑身上下都在颤抖,瘫软在沙发上,没有一丝力气。
贾姐进来看了一眼,可惜了他的脸几秒,应该不到十秒就出去了。
夏茹能想象到那个老女人的表情,暗地里嫌恶的样子。还有他自己的样子,也许就是俗称的“当□□还要立牌坊”。
于是夏茹把一年的公休假都请了,反正一共也才五天。他在家里养伤,这张脸实在肿得没法见人,但也因祸得福,睡了个通透觉,舒服了不少。
至少因为最近业绩不错,经理那边轻易就批了他的假,也剩了很多麻烦。
夏茹点了个外卖,坐在床位清点着手上的现金。实话不假,做MB挣得比他想象的多。他已经可以考虑换回原来的公寓,不知道那房子现在还能不能直接租到。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中学同学发来一条信息。
说实话他至今想起这些伪善的人,还是觉得十分恶心。
他们组织了一个同学聚会,通知他时间地点。
夏茹是决计不想去的。
但是他犹豫了一下,回道:都有谁啊?
对方报了几个名字,又补充说道:陆健行也回来了。
夏茹那张还没消肿的脸又隐隐作痛起来,半边的眼睛一下子模糊得很厉害,滚烫的泪珠含在眼眶里。
他在这一刻突然不再麻木了,一个事实仿佛针扎一样刺进了他的心脏——
他实在把自己活成了一个很烂很烂的样子。
同学会约在市中心一个小有名气的餐馆。他们要了最大的包厢,一张桌子挤挤能坐二十个人。
夏茹有太久没见过陆健行了,他进门的时候,陆健行捏着一个高脚杯,正在跟别人说话。
陆健行比他记忆中高了很多,也许是很久没再打篮球,皮肤也不似从前的小麦色。发型也不再是学生时期土了吧唧的寸头,刘海变得很长,梳着侧分,而下面的头发则剃得很短,看起来很利落。
陆健行上身只穿一件黑色的衬衣,衬得他修长的脖颈像一块玉一样发出淡淡的光泽,下身也是合体的西裤,那料子垂坠感,一看就价格不菲。
一时间夏茹觉得自己和陆健行隔了好几个世界,他那么光鲜夺目,而自己却形容晦暗。看到陆健行光洁的手腕他甚至有种松口气的感觉,如果陆健行再戴上一支名表,可能他就再也无法生出与他搭话的勇气。
这时陆健行看到了他,陆健行先是微微愣了一下,当即跟他打招呼:“你是夏茹吗!变得这么帅了!”
夏茹心里明知这是一句客套话,却忍不住心里咯噔了一下。他太敏感了,他从那个帅字里解读除了夜场的脂粉臭,霎时间觉得自己只怕是陆健行身边的一条虫。
但他也马上回话:“是啊,好久不见,你这才叫帅得过分!”
陆健行大笑起来:“瞎说什么呢。”
夏茹也跟着笑起来,他突然觉得陆健行一点也没拿他当外人,心也跟着变得轻飘飘的,把所有担子都卸下来了,贼舒坦。
酒过三巡,一众人都喝得有些多,只是最近夏茹在夜场练出了量,显得有些鹤立鸡群。
今晚有好几个人追忆起当年的故事,对夏茹的印象都很模糊,只是记得班上有这么个人,到这会儿散场了,才又搂又抱地叫着哥俩好。
夏茹还比较清醒,安排着人打车的打车、代驾的代驾,那些上来就是肢体语言的老同学让他汗毛倒立,心里忍不住骂着三字经,真跟他伺候的那些烂客人有的一拼。
他这会儿要是可能,真想冲回家赶紧搓澡,把这些充满汗臭的触碰都给冲干净了。不过这会儿不行,他想单独跟陆健行说会儿话。
他把陆健行排在最后一个,然后把那些人都送走以后,他架着陆健行,慢慢悠悠地往外走。
陆健行看着挺瘦,也有可能是因为穿着深色的衣服,却实打实地挺沉。夏茹觉得挺好,至少这会儿肩膀上有种很真实的感觉。
其实今晚他也没有与陆健行说多少话。
一种很难言喻的感觉,十年来,他总是在回想陆健行转学之前的那些日子。那仅有的一点一滴都已经被他琢磨透了、烂了,揉散了回味多了,很难再认同陆健行是一个活生生存在的人了。
陆健行更像是他心底的一个秘密的约定,一个希望的种子,一个唯一不会放弃他的人。
此时夏茹的心越跳越快,耳朵里都能听见砰砰的响动。
然后只听见他自己对陆健行说:“咱们找个地方吹吹风,去吗?”
陆健行当然是没有反应的。夏茹纯当陆健行默认了,他架着陆健行走到附近一个小广场,然后把人摁在花坛边上坐着。
夏茹也在旁边坐下来,夜里的风带点凉气,陆健行这会儿还坐不好,只能把头靠在他的身上。
夏茹没有一刻比现在更觉得满意。
他开始絮絮叨叨地说陆健行走后的事,反正这会儿的陆健行什么也听不明白。
他从四平八稳的高考说起,然后是无趣的大学四年。他难得开了话头,忍不住大讲特讲了他的游戏功绩,只是提到账号最终卖掉的时候有些低落。接着他又讲他的工作,从一开始他的期待、家里的期待开始,讲到第二年已经觉得吃力,再后来第三年,家里断了补贴,几乎与他断了联系,他太难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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