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自己非要问的,”方鉴挑眉看他:“所以,怪我了?”
“操,”秦耀耳根子被烫的有点红,反驳道:“谁知道你一脸严肃的,其实心里是在想那种事儿啊,我还以为你要说、你要说……别的事儿呢……”
“什么事儿?”方鉴平静的注视着他,看得秦耀心里慌慌的,他问:“说我家里的事儿么?”
“你不想说就别说了,”秦耀偏了偏头,错开方鉴的视线:“我没有打探别人隐私的习惯。”
方鉴默了一小会儿,两人之间又恢复了之前冷冷淡淡的状态,一路无话,尽管他们挨得极近,秦耀被风吹起的风衣不时在方鉴衣服下摆处时时拍打着,两个人也只是安静的听着簌簌的风声。
“你想吃点什么?”
当走到街上一排鳞次栉比的各种小餐馆时,秦耀还是率先开了口。
他停到一家买馄饨的小饭馆前头,视线一碰到正在掀锅盖舀馄饨的老板,他就走不动路了。
他看着老板拿着笊篱,在油花点点的汤锅里搅动着,汤面还浮动着细小的葱花和零散着的香菜,绿意青翠的点缀在看似寡淡的浓汤里,老板将一个个连汤带水冒着香汁的小馄饨捞鱼似的捞到大瓷碗里,再浇上热气腾腾又浓香四溢的馄饨汤,一边吆喝着一边给客人端上桌去。
“……”
方鉴看了钉钉子似的定在原地的秦耀,率先走了进去:“吃馄饨吧。”
“老板,来两碗茴香陷馄饨!”秦耀跟在方鉴后边也走了进去。
“好嘞!”老板挥手招呼着,给他们指了指屋里靠墙一角的两人桌:“小伙子你俩坐那儿先等着吧!”
“行。”
秦耀进来扫了眼这个小餐馆,面积不大,装修还算可以,虽说不上什么精修奢侈高大上那款的,但是墙面整洁白净,卫生也搞得很好,左右两边靠墙各摆了五条长桌,除了他们这桌,其他的四人桌都被人挤得满满当当的。
现在正是饭点,年关来回赶路的旅人们也多,不少人桌子边上还堆着行李箱和包袱,每桌都冒着热气腾腾的馄饨的香气,朦朦胧胧的氤氲着屋顶射下来的光,让人觉得烟火气十足。一桌桌的男女和小孩儿或低声私语或大声谈论,方言夹杂着普通话,倒也显得十分热闹。
秦耀去冰柜里拿了两瓶啤酒,回来坐在了方鉴的对面,方鉴正用餐巾纸低头认真的擦着桌面,见秦耀手里的啤酒,微蹙了下眉:“冰的?”
“嗯,冰的喝着舒服。”
秦耀顺手从桌上的竹筒里抽出两根筷子,把较粗的一头对着啤酒盖翘了一下,还没等方鉴看清他是怎么操作的,啤酒盖就已经被弹飞到桌边底下的垃圾桶里了,秦耀对着瓶口,仰脖子灌了好几口。
挺帅挺酷挺有型。
方鉴坐在对面,眼睛静静的看着秦耀喝酒时上下起伏的喉结,玻璃珠似的在他泛着麦色光泽的喉颈间滚动着,连带着他的血脉都有些喷张,每个细胞都像是在叫嚣着自己的力量……
方鉴飞快的从兜里摸出手机,对着秦耀这动作拍了一张照片。
秦耀斜着眼睨了他一眼,放下酒瓶,有点好笑的看着方鉴:“爷帅么?”
“还可以,配我刚好。”
方鉴手底下把秦耀那张仰头喝酒的照片换成了所有聊天消息的背景图,然后关了手机,起身去冰柜边上放的几箱没冰的啤酒也拿了两瓶,在秦耀有些不解的目光下回到了座位。
方鉴把酒瓶往秦耀面前一递:“起开,像刚才那样。”
“神经病!”秦耀接过酒瓶笑骂了一声,拿着筷子起开了瓶盖,递给方鉴:“你不减肥呢吗?”
方鉴仰头灌了两口:“你一个人喝多没劲。”
“行吧,那你少喝点,”秦耀从裤兜摸出手机,学着刚才方鉴拍他的样子,把方鉴刚才那动作也拍了张照片,然后炫耀似的递给方鉴:“同款装逼头像,正好我朝左边你朝右边,一人一半,凑成一块儿。”
方鉴看了一眼,有点无语:“你这随手拍,还真是随手拍。”
没有调光度也没有调色相,镜头有点模糊,位置摆的也不怎么居中,回头还得裁剪,秦耀拍照的技术……真是直男角度。
“没毛病,挺帅的,”秦耀照片点了保存:“你要不满意要不我再拍一张?”
“……不用了。”
“来来来,小伙子,”老板端着托盘笑呵呵的走了过来:“你们的馄饨来了!”
“谢谢叔。”秦耀帮忙接过碗,先端了一碗给方鉴,然后再端自己的。
老板看着俩穿挺帅的大小伙子往自己店里一坐,突然感觉自己整个店都上了档次,心里也就对着两人挺有好感,挺热情的给他俩拿了几瓣蒜和小葱,招呼着:“常来啊,常来啊!”
“行,谢谢叔了。”秦耀接过葱蒜,又和老板聊了几句,转头刚打算掰蒜的时候,对面方鉴就冷着声音传过来:“你要吃蒜?”
“吃啊,为什么不吃?人老板多热情!”
秦耀低头掰着蒜:“而且我家,我跟我爸吃饺子吃馄饨的时候,都得喝酒吃蒜才行,不然光吃那一样,太没劲儿了。”
“今天放假第一天晚上,”方鉴说:“你不能吃蒜。”
“嗯?为什么?”秦耀疑惑不解的抬眉看他。
“废话,还能为什么,”方鉴看了眼秦耀,两人对视了好几秒,方鉴见这傻子是真不知道,咬了半天后牙槽才堪堪憋出几个字:“这蒜,太冲了。”
“我操,你事儿怎么这么多?我又没让你吃?”秦耀自感十分无辜,觉得他自己最近是不是太惯着方鉴了?
以至于这玩意儿现在连自己吃个蒜都要管?
“……”方鉴已经懒得再说什么,直接垫着卫生纸,把秦耀正在剥的和没剥的蒜都拿起来递给隔壁桌那个正巧也在找蒜的男人:“蒜在这儿,拿去。”
那人一愣,随即报以感谢的接了过去:“谢谢啊!”
“举手之劳。”
“有毛病!”秦耀在桌底下踹了方鉴一脚,瞪着他:“方鉴,你今天晚上是不是看我不顺眼啊?”
方鉴在桌下回踹了一脚:“对。”
秦耀脾气蹭蹭往上冒:“你他妈……”
方鉴扫他一眼:“先吃饭。”
“哦。”
秦耀挺想反抗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坐了回去,也没再说什么蒜不蒜了,安安静静的吃完饭,又安安静静的喝了一瓶多酒,方鉴也喝得跟他差不多,俩人临走结账的时候,手里各拎着一瓶酒。
二月份的冬风真的挺冷的,俩人出门的时候就被大风迎面吹了这么一下子,方鉴一边瑟缩着,一边百般嫌弃的戴上了他的帽子,秦耀咕咚咕咚把瓶子里最后一点啤的喝净了,顺手扔在小饭馆门口边上的垃圾桶里。
“这天其实该喝点白的,白的才暖身子。”秦耀紧了紧身上的风衣说道。
“那也得你胃里撑的下才行。”
“啤的喝不醉,”秦耀盯着前面的路,茫茫无措,忽然有些怅然的叹了口气:“我长这么大还没醉过呢。”
“那是你能喝,”方鉴说:“我动手的话,保准让你醉得体无完肤,连躺床上三天的那种,要不要?”
“滚你大爷的,”秦耀笑骂了句,“我是说真的,我特想醉一次,思考思考人生什么的。”
“你的人生目标不是很明确吗,”方鉴眯了眯眼,不知滋味的喝了口酒,“你不是要挣很多钱,然后买房,养你自己跟你爸,再娶个心爱的姑娘么?”
“去你的心爱的姑娘,你再翻旧账信不信我揍你,”秦耀瞪了他一眼,“我是说人生的意义!”
方鉴笑笑,“哦”了一声。
“笑个屁,”秦耀说:“真的,我有时候都会在想,我是不是太过自私了,我想要一切都貌似只是与我相关的,我的成绩,我的未来,我爸,还有你。我这么拼命,这么努力的证明自己,为了换取一个成绩,最后再满足自己的愿望,我有时候会突然想,这样的方式和结果,究竟有没有意义?”
“怎么没有?”
“我不知道,”秦耀说:“就感觉自己挺渺小的,长这么大都没能做出点什么轰轰烈烈的事儿……其实我不会经常想这些乱七八糟的,我很清楚我要做什么,该做什么,我也只能这样去做,做和大多数人相同的事,走和大多数人一样的路,可是有时候脑子就会突然蹦出这些稀奇古怪的问题,我没空去想,更回答不了,我只能专心做自己能做的事,这样起码能让我踏实一点。”
方鉴两口喝完,仰头闭了闭眼,随手扔了瓶子:“这题你应该找周算。”
“随口一提而已,”秦耀“嗐”了一声,“我哪有空去这么较真儿,高考又不考这些。”
方鉴把手揣在兜里,默了一小会儿,突然偏头看向秦耀。
“秦耀。”
“怎么了?”
“秦耀,你知道我高考为什么交白卷么?”
作者有话要说: 阿巴阿巴阿巴巴……
——请欣赏方鉴大型双标现场——
贺子兴:好你个方鉴啊,我上次给你递酒你他妈都不喝,这回怎么还主动了!
方鉴:我乐意,你管我?
秦耀:你怎么还喝酒,你不减肥呢吗?
方鉴:减肥算什么,我陪你啊!
打酱油路过贺子兴冷笑一声:呵,友尽!
另外,非常感谢小天使们的每条评论吖~每次收到评论就会开心到飞起!!《$TITLE》作者:$AUTHOR
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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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66 可拆卸的?
“你这是准备酒后吐真言了么?”秦耀问。
“滚你的,我又没喝醉,”方鉴说:“我知道这事儿你一直都想问,你刚进一中那会儿,肯定有不少人跟你普及过我的事迹吧,无论是交白卷还是别的什么,咱俩这么久,你能憋得住不问,也真是挺神奇的了。”
“操,你玩我呢?”秦耀笑了两声,又气又无奈道:“方鉴啊方鉴,你这个人,可真他妈的叫人来气。”
憋了这么久,方鉴都自己一个人装着那些事儿,自己一个人生着闷气,他们俩个人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以来,方鉴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就知道了他的全部,而方鉴在他面前就是完美得无懈可击的人,无论是生活还是学习,就没有方鉴搞不定的事。这个人太过优秀,优秀到秦耀和所有人几乎都快忘了,这个在S市一中堪称传奇的人,也不过就是一个脾性傲娇自负的少年而已。
而少年,又怎么会没有自己的烦恼呢。
“来气你也得受着,”方鉴也笑了声:“谁叫你是我男朋友。”
“算上辈子欠你的,”秦耀说,然后掏出钥匙,先几步走到家门口去开门:“先进屋吧。”
“好。”
鱼烧糊的味道已经散的差不多了,屋子里隐隐还有些淡淡的焦味儿,方鉴一进屋就脱了那件让他极度不适的大绒帽子外套,准备再挂起来的时候才发现那个帽子是可拆卸的。
可拆卸的?
“……”
他摘下帽子盯着看了一会儿,然后默不作声走到厨房,站在正在刷锅的秦耀身后,然后——
伸腿。
对准他的屁股。
踹。
“我操!”秦耀猛地回头,“你干什么!”
方鉴拿着帽子在秦耀眼前晃荡了两下,抬了抬眼皮:“你说呢?”
秦耀一看,自知心虚,尴尬的清了清嗓子,嘴硬道:“你也没问啊?”
“哦。”
方鉴直接把那大毛绒的帽子扣在了秦耀的脑袋上,然后两手一扥,秦耀整个人都被他往前带了好几步,两人鼻尖碰鼻尖,彼此间都能感受到对方的温热的呼吸,可谁都没有半分旖|旎的遐想。
秦耀一脸懵逼,有些瞠目的看着方鉴把帽子的线扯得紧紧的,然后将绳子绑在他的下颚处,亲手给秦耀打了个完美标准的蝴蝶结。
秦耀:“……你不会想让我带着这玩意儿刷锅吧?”
“不然呢?”
“……这、这多影响效率啊!”
其实他就是不想戴这种虎里虎气的帽子,方鉴一白嫩嫩的人戴着显可爱,他一大粗人戴着算什么?
周口店山顶洞人?
“我管你?”
“我操?”秦耀甩了两下占满水的手,愤愤的去扯系帽的绳子:“来吧方鉴,我觉得咱们是时候干一架了,惯的你!”
方鉴抬抬眼皮,一脸的倦怠慵懒又无力,偏偏眼睛现在又闪眨眨的看着秦耀,像一只骄矜尊贵的猫,不知是何居心的突然伸出胳膊,摁着秦耀的脖子就往身前一带,然后蜻蜓点水般的在他唇上点了点。
“老实点,”方鉴松开秦耀,转身走的时候拍拍他的肩膀:“给我好好戴着。”
一个吻就像一颗糖,一旦塞到了嘴里融成了蜜软到了心里,再冲的脾气也就骂不出口了。秦耀嘴粘住了似的,瞪了眼方鉴,抬手正了正帽子,乖乖的低头去刷锅。
他妈的……这该死的心动!
“你真可爱。”方鉴离开厨房的时候幽幽从秦耀身后又说了句。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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