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典语录2:你们本来很美。
一月九日:今年的第一场雪,如春林目睹马牧之替青梅挡刀。
经典语录1:你最怕痛啊!
经典语录2:我最怕你离开我。
四月三日:暗中观察九条钟太与付一。
经典语录1:我不会离开你。
经典语录2:我们同吃一碗饭;同睡一张床;同穿一条裤子,怎么可能是陌生人。
翻到最后一页,钱有才整个人吓傻了。
洁白纸张上赫然写着三个大字:梦想家。
三个女生此时也望了过来。她们穿着南陌校服,正是他的同班同学:王梦、张想想、李佳。
看完笔记本上的记录,他确定面前三人就是学校大火漫画《回来吧,我的爱》的作者。他曾经怀疑作者是17班的某一个学生,没想到是三个人,这笔名取得还真方便。
“为什么跟踪我们?”钱有才扔掉笔记本,脸色不善。
“只是为了寻找灵感与素材,没有其它意图。”李佳扶了扶眼镜,把王梦与张想想护在身后。
“《回来吧,我的爱》下章什么时候更新?”
“……”
“后面不要把帅气男主画得像李有貌。”
张想想说:“不好意思,我比较吃李有貌的颜,作画时代入感太强,以后会注意的。”
钱有才说:“两位男主的原型到底是谁?”
王梦说:“当然是张永强和班长。”
“我的小说《我的暴力男友》,原型也是张永强和班长。送给你,当作赔礼。”李佳递给钱有才一本书。封面上草长莺飞,男生拥女生入怀,画面唯美,让人一看就迫切希望谈一场轰轰烈烈的青春爱情。
钱有才说:“张永强和班长那么吸引你们?”这两人要论皮囊不及马牧之与楚心舞;论品学不及程静与李有貌。女生们怎么单单喜欢这两人?不管小说还是漫画都拿他们作原型?
张想想说:“张永强有安全感,班长让人有保护欲,他们俩绝配。”说完,激动的双手捧脸,一脸花痴模样。
“你们素材收集好了,就去工作。我等更新等了好久。”
“……”
三人离开,转身发现大哥面对九条不停摇尾,舌头伸出一大截儿,比对他这个主人还要热情百倍。
“你要怎样才能离有貌远一点。”他唤大哥,它依依不舍的从九条温柔的抚触中回到自己身边。
“那要看你的表现了。”九条凑近他耳际,温吞气息撩得他很不舒服。
他止不住哆嗦,下意识的跳开,双手抱臂,警惕的望着面前露出危险气息的人。
“一万。”天台上,钱有才把手里的麻将扔到方桌中央。
九条所说的表现,是让他帮忙再凑两人一起打麻将。17班的人大多在午休,他勉为其难找来了李有貌与第五栋。当时他央求第五栋,程静那股子醋劲,真是酸死人。
要说这第五栋也是真傻,全班都看出程静喜欢他,唯独他不自知。
开打之前,九条请人到校外买了二十瓶啤酒,再偷偷的带到天台。他说明了规则,这次打麻将不赌钱,只赌酒。每人分五瓶啤酒,不管清一色还是全大全中全小或其它类型的胡法,只要羸了,一律按一瓶计算。
已经打了一圈,九条赢得最多,总共赢了九瓶啤酒,外加自己本来的五瓶,共计14瓶。赢得多了,心情当然特别好,于是短短三分钟喝掉2瓶,好像牛饮水一样,喝得又猛又急。脸上酡红,眼睛半眯,摸牌时稀里糊涂的,不经意间常常碰倒码垛的麻将,再连忙说几声抱歉,手指死板的捡起掉落的麻将,归回原处之后,麻将的队形往往是东倒西歪,好像一条笨拙的青色游龙。
第三瓶啤酒下肚,他越发神志不清。李有貌劝他节制一点,他微微一笑,继续喝第四瓶。
六年前在那家医院,付一不仅教他学习练字,还教他打麻将。他对麻将里的一条感兴趣,问付一为什么有只鸡混在里面。付一告诉他那是鸟,不是鸡。
付一还说:“九条是条里面最大的,也是最厉害的。”
“最厉害?”
“嗯。”付一握住他扎满针孔的手,“九条最厉害,所以,九条再痛,也要好好活下去。”
那时他常常痛得睡不着觉,好几次痛得受不了,半夜大叫不想活了。付一钻进他的被窝,告诉他“九条最厉害”。哼着不成曲调的催眠曲拥他入眠。
他知道,付一有意教他麻将是为了鼓励他,让他有勇气与病魔对抗。到了日本之后,没事的时候,他喜欢研究麻将,最后发现,麻将里根本不存在最大最小,只存在输羸。
他答应付一要好好活下去,不管忍受多大的痛苦。自己只有几个月的生命,他想看一眼付一,看一眼之后,就想看第二眼。
就算要死,也要死在离他近的地方。
每每对付一说“我不会离开你”,这句话其实是对他自己说的,他要激励自己:我还不能死。
摸到一张九条,放到手心攥紧,这张牌对他没用,他却不肯打出去。想了半天,九条被攥热乎了,他淡淡一笑,顺手放到桌子中间,漫声说:“九条”
“我吃。”钱有才拿起九条。
“你要不起。”九条夺过来。
“我要六九条,怎么可能要不起。”钱有才从自己竖立整齐的牌当中,抽出七条与八条,特意摆到九条钟太面前。
“你就是要不起。”
“你是不是趁着醉酒耍耐?”钱有才气得胸口起伏明显,他对旁边的第五栋说:“第五栋,你说句公道话。”
“刚才那个不是六条吗?”第五栋眨巴大眼睛,像一个懵懂无知的洋娃娃。
“……六条我也要得起。”钱有才心想,第五栋对麻将一知半解,是硬拉他来的,认不清也情有可原。
突然,九条推倒桌子上的所有麻将,胡乱摸了几把,跌跌撞撞跑到天台口,拿出手里的东西硬塞给刚出现的付一,“九条全部给你,你拿着好不好?不要扔掉。”
付一神色悲伤,面前的人体力不支,抱着他的脚慢慢滑下,抬眸半跪,眼里满是期待。
九条还没有流泪,他却先流下泪。
来之前,他遇到了九条的母亲——阚荷,也是他的养母。
九条生病住院,他没去。九条表面上没说什么,阚荷却知道自己儿子心里苦。她到学校找他,坦白一切。
阚荷说:“六年前,钟太的病情突然恶化,国内医院条件有限,我与他爸爸为了保住他的命,把他转到日本。当时他昏迷不醒,什么都不知道。
抵达日本之后,他昏睡了一个月,醒来时连我这个妈妈也不认识。他天天喊着你的名字,我知道我儿子喜欢你了。我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怎么能让他喜欢你?所以,我困住他,不准他回国。”
从阚荷口中还得知,九条与她斗志斗勇接近六年,甚至拿自己的生命威胁她。
阚荷双目通红,“回国前,钟太的主治医生告诉我,他只能活两三个月了。”
“您说什么?”付一惊叫出声。
“你没听错,他活不久了。”
付一红了眼睛,心底涌上无限痛苦。怎么会这样?第一天转到南陌还活蹦乱跳的,怎么可能?
他不信。
想到他吃泡面时凄惨的呕吐声,因为吃了难吃的饭菜而送往医院急救,他似乎明白了。
他真的生了很严重的病。
以为他去日本六年完全治愈了旧疾,想不到生命只剩下短短两三个月。
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不解释?
前几天还骂他“是不是有病”,他到底用什么心情回答说“嗯,我有病”。
说好的“我不会离开你”原来都是骗人的。
“就算钟太只有两三个月的生命,我也没准备让他回国。待在日本,说不定还有奇迹发生。”阚荷流下眼泪,盯着他说:“钟太跪在我面前求我,他说,‘妈,我快死了,我想死在离他近的地方’”
她从包里捧出一堆信,全部塞给他,“这是董路写给钟太的信,钟太一直带在身边。”
他一张张拆开,每一张标有年月日,写的全是关于他的日常。比如:付一早上发呆,中午只吃了一碗饭,他很喜欢吃肉,蔬菜只吃了两口;傍晚放学,付一天黑才回家,别担心,我一直跟在他身后,不会有危险;付一交女朋友了,我骗你的;他不爱说话,我天天去找他,他不理我……
付一越往后看,眼泪愈发忍不住,豆大的泪水簌簌落下。
扑通一声,阚荷跪下来,拉住他的手苦苦哀求,“付一,一切都怪我,你不要怪钟太好不好。他没多少日子了,你对他好一点。我知道我不配当你的养母,没脸求你。但是,钟太是无辜的,你别不理他……”
付一去拉她,他身上的力气仿佛被眼泪消耗殆尽,拉不动她,他晃晃悠悠的退了两步,也跟着跪下来,双手捧脸,眼泪从指缝、手掌边缘漫出。
……
付一扔掉九条塞过来的四个麻将九条,蹲下来捧起他的脸,泪水涟涟,“那四个九条我不要,我只要你一个九条。”
“你别说从学校天台跳下去。我怕……”九条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死死的扑向付一的怀抱,汲取久违的温暖。
付一抚摸他的灰白色头发,眼泪再次汹涌而出,喃喃自语,“我也怕……”
其他打麻将的三人莫明其妙,不过也不好说什么。午休结束,五人一同回教室。
马牧之挡在门口,打量五人,“八年前,你们有没有被人问过‘如果你的生命只剩下最后一年,你最想干嘛’”
第五栋说:“问过。”
钱有才说:“是有这么一回事。”
李有貌与付一都点了点头。至于九条,他昨天已经告诉过自己。
马牧之说:“你们怎么回答的。”
第五栋说:“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钱有才说:“跟他的回答一样。”
其他三人都表示是一样的回答。空气好像凝结了,沉默一会,第五栋问马牧之,“怎么回事?大家都被问?回答还一样?”
马牧之刚才一直没笑,现在笑得眉眼弯弯,一下子就缓解了紧张的气氛,“没事,应该是某人做调查研究。”
大家相信他所说的,唯独九条深深的看了马牧之一眼,欲言又止。
马牧之心神不定的走出教室,连青梅在背后唤他也没听到。独自行到如春林,唤出阿大阿二,“你们去调查一下,八年前,是不是还有其他人被问过这个问题,还要搞清楚他们是怎么回答的。”
阿大阿二领命走后,他一个人陷入沉思。
问第五栋他们之前,他已经问过17班里的其他同学,无一例外的都被问过同样的问题,而且答案一模一样。
怎么可能这么凑巧?
当初进入17班,他就开始怀疑,为什么他们会分到同一个学校的同一个班级。他们当中有成绩差的,也有成绩好的。按理来说,临江市高中都会按成绩来分配班级。为什么不让他与程静、李有貌、赵舒文、王若韩以及青梅去高三(1)班?
当初程静与青梅想换到一班,沈川坚决阻挠。第五杏与其他同学想转到17班,沈川也不批准。别的班级有六、七十人,为什么17班却只有20人?
他们20人当中既有家境殷实的,也是家境困苦的。显然也不是按家境分配的。性格技能品德等方面各有千秋,到底以什么为标准?
现在唯一的共同点:他们20人都被问了同一个问题,且回答一样。
东望高中的乐于也被问了这个问题,可见,不只他们17班的学生被问过,还有可能存在像乐于一样被问过的人,回答也与17班的不同。
五天后,阿大阿二报告他们调查出的消息。
“八年前,除17班20名学生之外,还有56人被问过,包括您的初高中同学乐于。”
见马牧之没有任何表情,阿大继续说:“剩下的55人在这八年里全部死了。”
“全死了?”马牧之的脸僵住。
“是的。”阿大停顿几秒,支支吾吾,“有……有一个人您认识。”
“谁?”
看见马牧之神情凝重,他不由得紧张起来,“南陌校花,叶林纯。”
“……”
阿二说:“我们从一位熟悉的刑警那里得到消息,这56人在十岁时,都接触了同一个人。”
“快说,别磨磨蹭蹭。”
阿二低下头,额头汗水滚落,“17班的19人包括您,合计76人都接触过同一人,也是他提出的那个问题。”
“是谁?”时间过去太久,他已经记不起提问人的模样。
阿大抢着说:“您的班主任。”
马牧之叫出声,“沈川!”
阿二说:“那位刑警无意间发现56人与沈川的内在联系,经过多番调查,确定他们的死因与沈川无关。”
“他们怎么死的?”
阿大说:“意外、疾病、自杀、谋杀,应有尽有。”
“55人是怎么回答问题的?”马牧之的脸色难看到极点,眼里寒光闪动。
阿二说:“我从警局抄了一份。”
马牧之接过他递来的笔记。
回答有九种,有与乐于回答一致的“把世界所有的美女送到我身边”;有“希望没有疼痛的死去”;还有“完成所有梦想”等等。
加上17班的回答共有十种。
如果问76人同一个问题,很难有两人的回答一模一样,而且还是20人。除了“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有20人回答,其他九个回答平均也有六、七个人是相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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