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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敌总爱揪我的毛茸耳朵(玄幻灵异)——惊鸿无双

时间:2020-12-08 10:26:32  作者:惊鸿无双
  重新找一个山头,薛焕想,每年栽一棵凤凰木,这样许多年过去了,他们就会有一片凤凰林。薛焕想给彦周开一片荷花塘,不一定只种荷花,还可以种一些水性赤蔷薇,再养一些鱼,他会在荷塘中央修建一条木栈,彦周乏了,可以坐在上面,将脚伸进荷塘,鱼都游过来亲吻他的脚尖,彦周怕痒,轻拨水面,扬起许多水珠。
  薛焕就这样看着他,只要能看着他,偌大天地,唯此一人足够。
  这样好的日子,薛焕现在做梦都想实现。
  什么神灵身份,江湖名望,他活着,就只要彦周高兴,其他都不重要。
  心里话讲出来,薛焕有点落寞,站在他面前的彦周却偃旗息鼓,不知道在想什么,没有出言抬杠,闻惊闪烁着的红光消失了,什么都没有变,只有他的眼角更红了些。
  君安没有报仇成功,他站在空无一人的地上,不知何时天色蔫了。
  彦周被薛焕裹走了,在这片空地上来去如风。
  李尚年暂时还活着,他马不停蹄地离开了朝丘。
 
 
第一百一十章 
  南虞边境上有个小镇,规模不大,酒楼客栈倒挺齐全的。镇上的人有一大半是外来人口,不知从哪些地方逃荒过来的。“本地人”热情好客,毕竟他们也不算南虞本地人,都是当初朝代动乱逃到这个边境小镇的第一批流民,日子得过且过。
  小地方是冷清,与世隔绝,加上南虞这地界诡异的四季更迭,在这的百姓居然也能把生活过得风生水起。百年后,有了中土一般的富贵人家,公子少爷身后三四个家仆,美貌小姐旁边贴身丫鬟,大街上开张的店铺吆五喝六,一条长街人多时看不见青石板路,太阳落山,昏黄的阳光照下,洒在几片可怜地蔫吧的菜叶上。
  夕阳黄昏,大街上零星几个回家的劳作人,沸声逐渐散去,宁静赴柔和而来。
  这家客栈建在绸缎铺子对门,也在西南角,坐落在长街尽头。白日里,到这来买绸缎做衣服的只有丫鬟妇人,偶尔大家闺秀心情好出来透风一次,来铺子亲自选几段好颜色,做个好看的衣裳。
  客栈由此安静的很,因为位置的原因,住进来的客人也少,基本来小镇的人从长街前面走不过三步,都被前面的客栈收走了。店家也不着急,每天早起打扫打扫卫生,收拾一下桌面,没有唉声叹气,日子悠闲像极了闲云野鹤的仙人。
  彦周在这间客栈住了有一个星期了,他每天除了在床上躺着,就是挪依到窗户边漫无目的的看。看远处长街人群摩肩接踵,近处曼妙姑娘如花似玉。
  看日升日落,夜凉如水。
  薛焕把他带到这间客栈后,就偶尔不见人影,不知道干什么去。一旦回来,就朝彦周咧嘴笑,他不靠的过分近,动作不显亲昵,牵到手就浅尝辄止,再不越距。
  他好像一个小心翼翼的旅人,多年没回家,突然见到亲近的人,那种害羞和不自在时时刻刻体现在生活的方方面面,他带着愧疚和自责,自当认为自己是不配的。
  可是爱人在眼前,他又无法压制住那种拼命靠近的冲动。
  他进退两难,浅尝辄止,满足。
  远远不满足。
  两人同处一屋的时候,说了好多话,基本都是薛焕在吧唧嘴,彦周间或搭理一句,多半是嘲讽。他嘲讽完在薛焕脸上能看见两种表情,一种是继续厚脸皮的傻笑;另一种则是嘴角的笑容逐渐僵硬,接下来便是好长时间的沉默。
  相比较一个人说另一个人听叽叽喳喳的环境,彦周难得享受这片刻的宁静。他不是个嘴比较厉害的人,万年时光的逼仄喑哑,重见天日的时候,他长嘴就不会好好说话。
  可能连他自己都发现了,所以彦周自认为不如沉默。
  但他沉默的时候,脑子里想的并不是什么好回忆,最开始是各路神仙的轮番劝说,后来挨个轮流过来教育,再后来三两个神仙撕破脸皮破口大骂他自私,损凰的圣面,一场明明是求救的戏码最后演变成讨伐论罪。
  彦周不懂,他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他想了很多话,并一一列好准备同各路神仙诉说,每句话都有证明,每句话都诚恳且无懈可击,他本以为只要说明白就能暂时缓解桑池的紧张气氛,直到他发现这些神仙拿薛焕来对付自己。
  这时候,他才明白,之前所有的逻辑不通都有了解释。
  事情为什么会演变成无法收拾的局面呢?因为一开始,桑池上的神就是把他往死路上赶的。
  一个人要死,需要什么理由吗?阎王要三更死,便三更死了,你却还想知道为什么,问到最后就是无罪变有罪,就是声名狼藉,一败涂地。
  彦周始终逃不开这个怪圈,他始终不想承认这个人为什么是自己,也很想问问谁,十万年的光阴离合要选中自己。他想要重新开始,可记忆犹在,何能重新开始?
  何能忘记?
  他无法摆脱灌愁池涮洗的痛苦,也无法摆脱心脏如蚁噬般密密麻麻之痛,更无法摆脱虚度荒诞的十万年,他如同行尸走肉!
  没人能给自己公正。
  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谁也改变不了,他知道哀怜无济于事,但他也说服不了自己不去纠结。
  彦周想大度让往事随风,只是往事随风,真的能如愿以偿吗?
  薛焕了解他的心结,所以两人面和心不和的时候,他聊的都是穷澜山上的趣事,谈及凤凰山,凤凰木,他用那些美好的时光短暂让他忘记不快。
  伤痕不会磨灭,就尽可能让它淡化。
  如果能时光倒流,力挽狂澜。如果事情从一开始就没有发生,现在他们俩的光景还会是怎样的?
  一定是更有滋味的。
  穷澜山上鸟兽奔走,广袤的大地,自由的天空,白昼与繁星交替,白雪皑皑,第一丝春嗅姗姗来迟。
  万年长河中难得的安宁。
  彦周一开始满脑子血色岩浆,灰尘余烬,邪恶与邪恶厮杀的不可开交,到后来战火平息,天空一片碎屑灰茫……
  而今,心中焦土已往内心深处埋去,尘埃缓缓落定。
  他不算是完全被薛焕说服,只是当下,他懒得再想了,得过且过吧。
  反正日复一日看着楼底下来来往往的美人,已然成为他心中一道靓丽的风景色。彦周不作为,事情发展到最后成什么样,顺势而去,不管是否顺他所愿,跟随天意。
  日子无聊,但也有点意思,不知哪天起,有个姑娘总在楼下站着,目光朝他这个窗户投来,看到薛焕,眉眼笑眯眯,面色含春,煞是可爱。
  姑娘上来表过心思,但被薛焕尴尬地搪塞过去,姑娘不恼,颇有心思地送过几次花,反复表明心意。
  薛焕好几次偷偷躲着她,做贼的样子,彦周从来没见过。
  又过了些时日,他本以为日子就会这样平淡如水的流淌下去,涓涓细水沾染了点人间烟火……
  谁能想到变故的起因是因为一个亲吻呢。
  彦周能安安稳稳坐在这安度余生,是薛焕向他承诺必拿回星宿盘。他这些时日在这间客栈里过得是与世隔绝,哪晓得桃源外的腥风血雨,厮杀变天。
  今日晨曦,薛焕从外面回来,他身上沾了露水,显得有些风尘仆仆。他笑容满面,大胆地贴近彦周的身边,同他说话。
  他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一颗糖,邀功一样,说道:“今日第一根梅花糖,老板刚搭好摊位,我就去光顾了,第一根做的细心无比,绝对是今日最佳,买来给你,尝尝。”
  梅花糖被递到彦周面前,一晃一晃,剔透的玫红刺的他眼睛疼,还未尝尽嘴里,就让他嘴里发腻。
  心中拥堵,昨夜夜里睡不安稳,没发生何事,却突如其来的胸闷,以至于他浑身不自在,对于薛焕拿糖哄人更是觉得烦闷。
  糖他没接,转眼看向窗外。
  百姓总是很勤快,这个时辰,街上已经开始有人满为患的趋势了。
  往日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彦周觉得热闹,今日,他看着下面黑压压的人群,一个个地仿佛以他心为路,踩得他烦闷透不过气来。
  怎么会这样,他也不知缘由。
  只心中沉重,一句话也不想说。
  这样子的阴晴不定,薛焕早就习惯了,他能讨来的好脸色屈指可数,大多时间无视与针锋相对把他推得远远的,态度都一个样,所以,薛焕未能察觉出不对劲。
  最近的修道江湖可不太平,李尚年成为众矢之的,但是这老家伙仿佛穿了隐形衣,人无踪影,却无处不在。星宿盘在他手上,此人又有成神称霸天下的欲望,如若走火入魔,后果难以想象。不光如此,要他命的人也有很多,除了有血海深仇的君安,还有暗地里一些觊觎他手上的部分天神碎片的人。
  对了,有一部分天神碎片被薛焕交于南虞保管,听到李尚年手上有天神碎片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去联系了苍途,但是苍途说神物尚在,便可知这消息又不知道是哪位心怀不轨的人放出的钓鱼消息,又或者有其他目的。
  聚齐天神碎片能有什么实际作用,其实薛焕并不知道,不过是桑池的,多少有点“威望”。
  一个星宿盘造成的毁灭无法估计,更别说任何一粒尘土,尽管不起眼,但不能瞧不起。
  危险。薛焕心里叹气,最近愁人的事还挺多的,他不阻止君安复仇,奈何这小子有些太冲动,南小回这孩子不知道怎么了,精神越来越差,总是昏昏欲睡,四夏,温商和贺妄寻玩失踪,卫卿稍微好点,依旧是吊儿郎当的模样。
  这样下去,南虞第五灵还怎么振兴,大家的斗志都一盘散沙了。
  事情要一个一个解决的,当务之急还是拿回星宿盘比较重要,他知道嘴上花言巧语不中用,还得做成一件事比较有效。
  薛焕把梅花糖放在一边,捉着彦周的眼睛道:“我答应你的事一定能做到。”
  彦周没看他,眼神恍惚到如同失明。薛焕盯着那点浑浊的琥珀,心中忐忑,又着急般凑过去,脑袋一哄,贴上了他的嘴唇,他没有一碰即走,贪婪地吮吸两下,在没有被推开之前,他及时抽身,转过去背对着彦周,嘴角怒放。
  真甜,真开心。
  “等我回来。”他撂下一句话,挥袖闪没。
  彦周看着他的背影,嘴角还有点亮晶晶。
  风尘仆仆的归家人待了没有一刻钟。
  彦周又把眼神投向窗外,一个小女娃快速追着一个妙龄女子在街上跑。
 
 
第一百一十一章 
  闹剧发生在两天后,彦周正倚在窗边神游,忽而听了一耳朵孩子说话的声音,他循声低头,看见少有七八个小孩聚集在楼下,他们叽叽喳喳,抬头撞上了彦周的眼神,伸出手指指道:“快看快看,就是他。”
  “在那,就是他!”
  四下无旁人,彦周心想,我?
  他还没弄明白之际,这些小孩子哄闹开来,叫嚷着。
  “快来看,他就是小倌。”
  “啊啊啊,原来就是这个男的呀,小倌。”
  “呸呸呸,不要脸,原来是小倌。”
  “好恶心啊,男的喜欢男的。”
  “我娘说,小倌都是脏的,不干净,是来霍霍好人家的老实人的。”
  “真恶心,小倌身上有脏东西,要离这里远远地。”
  污言秽语进了彦周的耳,他听了这些话,再加上这些孩子不加收敛的对他的位置指指点点,是个傻子也看出来是在说道自己了。不过彦周“涉世未深”,对于“小倌”一词是完全没听明白,或许是和坏人差不多性质的。
  彦周这些时日被“禁足”的如清汤寡水,内心平静早就得道飞升,他看着这群乳臭未干的小毛孩,真想来问一句这是什么行为,再打探出这些孩子是从哪里来的。
  话在嘴边被牙齿挡住了,客栈老板率先出来赶人,大早上的,在人家客栈嚷嚷,还让不让人做生意了。
  “你们这些孩子,大早上的从哪来的,快走快走,在我客栈喊什么不吉利的话,晦气,快回家!”
  老板拿着扫帚佯装要打他们,引得孩子们四散开来,又在老板身后团成一窝,朝老板做鬼脸。
  初生牛犊总是不怕虎,孩子们中间有个姑娘家家,插着腰,学着村口茶后谈资的模样,说道:“你家这楼上住着一个脏兮兮的小倌,或许身上还带着瘟疫呢,你不赶他走,却要来赶我我们走,我们是来好心提醒你的,老板你不要不识好人心。”
  小姑娘说话拿腔拿调的,势气很足。
  “咱们这小镇上住的都是淳朴百姓,可不要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呦呵,还挺掷地有声。
  彦周被激起了点兴趣,他倒还不知道自己自从来了这个小镇,住进这客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怎么就成了老鼠屎了。
  “你这个小丫头可不要胡说,我这客栈里的客人怎么惹到你了,你要说出这种话,可不要叫人听见了。”
  老板是一片好心,全当是小孩子的童言无忌。
  然而这些小孩子似乎是掌握了什么证据似的,态度异常笃定。
  小姑娘身边的一个男孩子说道:“我们没胡说,你这里真的有不干净的人,我们都知道。”
  “对啊对啊。”
  有时候小孩子犟起来的阵仗比大人斗嘴更麻烦,老板不想跟他们过多辩解,直接赶人。“快走快走,莫要胡说八道,别影响我做生意。”
  “你相信我们,他和男人亲嘴,男的和男的。”
  一个孩子在一片混乱中喊道,成功让这闹哄哄的场地戛然而止。
  “你说什么?”
  男孩挤出来,站在老板面前,指着楼上看热闹的彦周道:“我婶婶说,世上的情爱只有男女,男人和男人是脏的,是出来买的小倌,身上都有病,严重的时候,会传染瘟疫。老板,你让一个有病的人住在这里,会污染整个镇子的。”
  信息量有点大,老板一时没反应过来,语塞片刻,说:“你,你可不要瞎说。”
  他自己经营的这家客栈虽然入住的客人不多,但是每天至少也有一两个光顾生意的,小孩子说话无凭无据,万一吓跑了他仅剩无几的客人还让不让人做生意了。
  “我才没有瞎说,黄府的丫鬟亲眼瞧见的,当时她就在楼下,眼见为实,哪能造假?”
  “就是,我们都有证据的。”
  “老板你快把人赶走,别让他污染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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