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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重楼揉了揉额角：“我来之前，长老院还为此事到底要不要管而争执不休。”
飞蓬拧起眉头：“你是想管，还是不想管？”
“飞蓬，我尊重地皇陛下的决议。”重楼轻声说道：“这份自由，是各族都无法拥有的。”
飞蓬了然：“你不打算管了？就任由他们发展下去。”
“本座打算公开。”重楼淡淡说道：“把天道因果循环告诉他们，把善恶正邪是非告诉他们，也把自由的代价是所有人必须为自己行为负责告诉他们。”
他唇角微勾：“本座给他们真相，也给他们地皇赐予的自由，他们拥有选择权，这很公平，不是吗？”
飞蓬沉默半晌，方问道：“除此之外呢，你真的完全不管？”
“怎么可能。”重楼挑起眉头：“入乡还随俗呢！哪怕他们的魂魄意识和本能，有很大一部分源于混沌，这里也是六界之一，是我兽族祖神创造的九幽。魔族要生活在这里，总归要做出一些妥协的。嗯，一些算得上正常的妥协。比如对幼崽的呵护，再比如该有的忠诚与敬畏。”
他语气淡定决绝：“想要更好的生活，那就必须参军，以魔界一份子的身份对抗外敌。同样，想要族群长盛不衰，那就必须保护没任何能力的幼崽，给幼崽足够的教育，直到长大成魔。”
“重楼啊…”飞蓬湛蓝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看着重楼。
重楼被盯了好半天，见飞蓬一直不说话，终于有点儿不自在：“怎么了？”
“没什么。”飞蓬抿嘴笑了笑，眼中的暖色越来越多：“我只是觉得，你比以前帅气多了。”以前的重楼，还真没有现在这份为王的气势。
重楼怔了一瞬，耳尖蓦地滚烫，心里像是灌了一大杯甜甜的鲜果汁液。他赶忙低下头喝茶，才掩饰住自己不自觉上翘的嘴角。
“对了，重楼…”飞蓬忽然想到了什么：“你魔界的这批魔族，你有没有重点培养的对象？”
重楼抬起头，有点儿不解：“你怎么问起这个？”
“咳，师父很多年没创造过族人了。”飞蓬轻轻说道：“但夕瑶先前在神树下，发现了一团水灵化为人形，这算是难得由天地生成灵体的先天神族。”
飞蓬自己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才道：“九天把那小姑娘接去教导，不久前出师历练。她回来的时候，伤势不轻呢，还是一对一重伤逃回来的。据说，和她动手的，是你麾下魔将。”
重楼恍然大悟，手指擦了擦下巴，神色微妙极了：“那小丫头是叫水碧对吧？本座听溪风上报过。那小子的表情很遗憾，还啧了啧嘴，说看中一个属性相合的食物，让人跑了。”
“……”飞蓬脸色不太好，端起茶盏就直接泼了过去。难怪水碧败北了，原来那个藏头露尾的魔，正是重楼重点培养的两魔之一。不过，这倒是比之前所想好，九天还以为魔界除了钩戈、溪风，同辈还另有能魔，连她精心培养的水碧都吃了个亏。
重楼用袖子擦了擦，略委屈的说道：“溪风是风水属性的乾达婆魔，本身形体不一，变幻莫测，擅长魔咒和音乐，内部竞争以吞噬同类为主。他看见相似方式诞生的神族，当然会觉得香甜美味，这是本能，又不是我教的！”
“呵。”飞蓬冷笑一声：“水碧实力不错，之所以重伤逃回来，是因为有伤在身，又被溪风背后偷袭。至于她为什么有伤在身，你自己去问溪风。”
见重楼一头雾水，飞蓬没好气的揭开谜底：“你魔界有人拐了我神界神女，触犯天规私奔了，你这魔尊还被蒙在鼓里！”
这才是自己来找重楼的目的，因为没人希望此事闹大。不然，羲和就不会暗中嘱咐前去历练的水碧，尽快把此事处理掉，最不济，也要把那位神女带回神界。
结果，水碧伤在溪风手中，事情没办完就逃了。如今，那对私奔的神魔下落不明，便只能从溪风下手追查了。
由于某个不可言明的原因，专门研究过神界天规，重楼听见此言，神色也严肃凝重了许多：“神将此言当真？”
“羲和亲口告诉本将的。”飞蓬举杯送客：“烦请魔尊尽快解决，最好把你魔界那位拖回去。”这样应该还能瞒得住，也就能保住那位单纯的神女。
重楼叹了口气：“本座知道了，现在就去。对了，这对神魔的名字给我。”
“那位神女名唤灵华，是夕瑶除九天、葵羽外少有的知心姐妹。”飞蓬神色有些微冷：“你魔界那位我不知道，也不解其是否真心。”
重楼的手掌不自觉一紧，悄悄握掌成拳：“想必会是真心。因为即便是魔界，在一般人看来，与敌族暗通款曲、相恋私奔，绝对是叛逆之举，当处以极刑了。若非深爱，何必冒此大险，不如暗中往来。”
“希望如此。”飞蓬轻叹一声，垂眸饮茶。
重楼心中隐隐沉重了起来，抬步正准备离开。
突然，神界一方的出口，猛地跌出来一个人：“飞蓬、重楼！”
重楼和飞蓬抬眼望去，都吃了一惊：“夕瑶？！”
“灵华出事了。”不惜离开神树，夕瑶的脸色有些苍白：“长老团出的手，灵华的魔族情人为护她而死，魂飞魄散，我在神树亲眼所见。”
重楼张了张嘴，没能说出话来。
飞蓬默不作声拿出一个杯子，倒了一杯热茶，走上前塞到夕瑶手里：“喝点茶休息一下，我去长老团求个情。”
“别去。”夕瑶深吸了一口气：“飞蓬，你不能去。”
飞蓬不解的问道：“为什么？”
“灵华之事，我们原想暗中解决，但天规有规定，是必须公开处置让族人引以为戒。”夕瑶苦笑了一声：“不被长老团知晓还好，让他们知道了，就不能再求情，以免被安上知情不报的罪名。”
重楼静静听着，冷不丁问道：“长老团，是怎么知晓他们之事的？”
夕瑶深深看了重楼一眼：“明知故问，水碧太嫩了。”
“看来，他们是早就知道了，只是希望此事能顺利解决。”重楼顿时了然，见夕瑶点头，他更是恍悟：“结果，水碧出师不利，溪风又搀和进去，未免此事传开损神族声誉，方处以极刑以示效尤。”
夕瑶轻声劝道：“是的，正因如此，飞蓬你才不去为上。此番你率军征战各界，本就是神界重中之重，莫要节外生枝。”
“飞蓬不能去，本座可以。”重楼挑起眉梢，转身就走，披风在虚空荡起一道劲风：“本座还没处理呢，他们凭什么遇阻代庖，把我魔界之人打散了魂魄？！”
被丢下的飞蓬若有所思，拍拍夕瑶的肩膀：“别担心，重楼会把灵华的魂魄给你带来的。”
“我只希望，他下手能轻一点。”夕瑶无奈的笑了一声：“最后负责疗伤的，还不是我嘛。”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飞蓬：别担心，重楼那么够朋友，一定会帮你把灵华带回来的！
夕瑶：嗯，我知道，看在你的份上，他一定会帮忙，但我觉得他会故意给我加工作量，让我减少和你见面。
重楼：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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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天命乐神名长琴
重楼的动作出乎飞蓬意料的快，没到一天时间，他就从幽都截回了灵华的芳魂，施施然回到了神魔之井。但他来的时候，手里还提溜着一个布袋子。
飞蓬不解的看了一眼，夕瑶眨了眨眼睛。重楼坏笑一声，把布袋子一抖，里面掉出来一个粉妆玉砌的小男孩。孩子抱膝窝成一团，纯黑色的眼眸好奇的看着几人，其中并无畏惧。
这下子，飞蓬和夕瑶都怔住了。和小孩大眼瞪小眼看了好一会儿，飞蓬才干巴巴问道：“你从哪里拐来的小仙族？”这孩子清气纯澈，天生仙体，极为罕见。
“偷来的。”重楼扬了扬嘴角：“在你们神族的神狱里。”他无良的耸耸肩，说道：“我出来的时候，就听见神狱里鸡飞狗跳、兵荒马乱，后土带去赚功德的那帮神官慌成一团，大概正在找他吧。”
飞蓬听明白了，谴责的瞪了重楼一下，倾下身来抚了抚孩童的鬓发，柔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位魔神的孩子？”
“我叫太子长琴，由凤来琴而生。”年幼的孩子奶声奶气回道：“我父神是祝融。”
飞蓬瞳孔一缩，手指律动起来开始卜算，片刻后蹙起眉头，轻声叹息：“天命乐神。”
“是呀。”重楼轻轻一巴掌，拍在小长琴的后脑勺上：“本座找到灵华的时候，就看见这小孩儿站在旁边弹琴，琴音引动灵力，无声无息再给灵华的魂魄疗伤。”
魔尊意味深长说道：“本座好奇问了一句，这小鬼说，他没学过治疗术，只是想给那个看起来很可怜的姐姐疗伤。”
夕瑶一震，飞蓬凝眉若有所思。
“我本来就没学过。”太子长琴不觉得自己作的哪里不对，便嘟嘴道：“那个姐姐被追魂钉钉在阵里，脸色好白，我又没把她放出来，只是弹弹琴想她别那么不开心，她明显好转了不少嘛。”
飞蓬无言以对，抬手揉了揉长琴短短的头发：“乖，你没做错。”他抬眸看向重楼：“后土、祝融他们也没想到，为了孩子的安全把人藏神狱里教养，居然还能被敌人撞见。”
“机缘巧合，还不是夕瑶想救灵华，我才去帮忙的。”重楼微微一笑：“本座又没以大欺小，真要动手，也会等这小鬼长大了，敢和魔族为敌嘛。”
就是天道给了天命乐神的神位，说明这小子日后多半会是元老吧，而音道擅攻擅守还擅治疗，估计会很难对付吧。
魔尊不无苦恼的想着对策，最终决定趁着现在各族开战，多收拢一些能用之人。如果能坑了神族几把，那就再好不过了。
重楼瞥了一眼飞蓬，嘴角勾了勾。与天斗其乐无穷，与飞蓬斗更是让自己从不寂寞。不过，想来飞蓬不可能对自己没防备，他从来都是私事和公事完全分开的性子。
夕瑶看看飞蓬，再看看重楼，心里叹了口气，主动以自己不可离开神树太久为由，辞行回了神界。她还是不留下来了，总觉得自己很多余。
“她就这么走了？”重楼狐疑道：“这小子怎么办？”
飞蓬笑了笑，蹲下身来看着长琴：“小长琴，愿意和我学琴吗？”
除却九泉神器，上古神器最出名的譬如昆仑镜，再比如伏羲琴和盘古斧之属。其中，盘古斧和昆仑镜音讯暂无，伏羲琴出名则因为是天帝伏羲的法器。
飞蓬幼年蒙三皇教导，伏羲、神农教他学琴，女娲教他用音道疗伤。所以，在音道上，他自认颇有几分学识，用来给一个孩子启蒙想必绰绰有余，哪怕这是未来的乐神。
听见此言，想到自己和飞蓬之间要多个外人，重楼的脸色一黑，难得心头升起了后悔，不禁用不善和恐吓的目光，瞪向喜笑颜开的孩子，试图吓唬他让他拒绝。
“愿意，谢谢将军。”魔尊幼稚的举动，反而激起了长琴骨子里的叛逆，他一头拱进飞蓬怀里，还对着重楼得意的笑了笑，端的是人小鬼大。
飞蓬莞尔：“你认得我？”
“嗯。”长琴认真的点头：“父神给我看过很多画像，要我识人。”他歪歪头：“一堆画像里，将军长得最好看。”
孩子的赞美总是真诚的，曾经负责教导新生神族，很喜欢幼崽的飞蓬，看长琴的目光更温柔了几分。
与之相反，明白飞蓬接下来怕是没空闲时间，重楼心头更不爽了。他斜睨了长琴一眼，打算回去就开始自己的计划。
至于这算不算另辟蹊径，以拉回飞蓬的注意，重楼心中自有一杆秤。他再深爱飞蓬，也不会拿魔族的利益当筹码讨好，这是魔尊的责任。
日子就在飞蓬教养孩子中，一天天过去。值得一提的是，飞蓬开始教长琴时，夕瑶回到神界，把长琴之事禀报给了九天。
九天派人给幽都神狱送了信，在知晓长琴没回神狱后，她嘴角露出一抹深邃的笑。
长老团侵吞军功一事被天帝降下处罚，不久就去了混沌搜集天材地宝，以弥补被降成负数的功劳点。他们的嫡系也是同等待遇，不得不上战场赚军功，或以别的方式搜集灵材，一个个乖巧的不敢作妖。
但如此一来，神界一下子少了很多做实事的神官，飞蓬又天天守着神魔之井，把公务丢给几位好友，美其名曰信任，他们几个自然是经常忙得天昏地暗。这不，有个好机会，当然要坑飞蓬一把！
于是，就在第二天，神魔之井来了个十来岁的蓝衣少女。她抱着一把剑，可怜巴巴看着飞蓬：“将军，玄女让水碧拜您为师，不到天级不许回去。”
飞蓬：“……”九天，我看起来真的很闲很适合带孩子吗？
神树之上，正处理公务的九天打了个喷嚏。她揉了揉鼻子，坐在位子上伸了个懒腰，唇角的笑那叫一个幸灾乐祸。
带一个也是带，带两个也是带，飞蓬终究还是认命的开始教徒弟。他从九天几人手里主动分过来一些公务，以实际行动教导水碧和长琴如何处置事务，还传授给两人不少神术，并在他们原本擅长的方面，也给出不少精确的改良建议。
在此过程中，各界偶尔会有些游兵散将来此挑战，飞蓬几乎每次都圈走其领头之人，将其他人交给长琴与水碧，以磨练他们应对群攻的能力。
随着时间推移，水碧和太子长琴一水攻一音攻，相互配合的无比默契，无论敌人人数多寡，都能胜得漂漂亮亮。闲暇时间，飞蓬也会温和的教导太子长琴，一点点把军事谋略、兵法战阵尽数传授，意图把这个他看好的天才教成文武双全的儒将。
但水碧对此丝毫不感兴趣，他便也没有强求，只是以信任考验为名义，把军务交给她处理。看着水碧脸色严肃拿着神族军务走神，并言‘定不负将军所托’时，飞蓬那双蓝眸中笑意难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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