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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绍泽并不介意这种变化。
心术不正的人，留在身边，后患无穷，还不如快刀斩乱麻。
***
赵文修走出办公室时满眼都是血丝，他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被赶出天璇。他浑浑噩噩地打开电梯的门，差点跟一个人迎面撞上。
那是个身材高挑的清瘦女人，踩着一双高跟鞋，穿了件长款大衣，走路都带风。看见赵文修后，女人愣了一下，笑着打招呼：“老赵，好久不见。”
赵文修心情抑郁，随口敷衍：“嗯，你复工了啊。”
“是啊，来跟老板报到。”
女人名叫周颜，是个雷厉风行的Beta经纪人，跟赵文修同一年进的天璇。她之前带的几个艺人全都不温不火，后来怀孕请产假长达半年之久，赵文修都快要忘记这个人的存在了。
两人在电梯门口简单打了招呼，擦肩而过。
周颜心里很是困惑，她假期结束后已经跟人事部报过到了，裴绍泽这位新老板她接触不多，怎么今天章助理忽然叫她来总裁办？
周颜走进办公室，微笑着打招呼：“裴总，您找我？”
裴少泽正在看一叠资料，见她进来，便把资料放下，低声问：“周小姐，你之前因为休产假，带的艺人都转交到别的经纪人手里，现在并没有带艺人，对吗？”
周颜怔了怔，没想到裴总居然知道她的情况。对上男人的目光，她立刻点头道：“是的裴总，我前几天刚回来上班，目前还在等艺人部的通知。”
“不用等了，我给你安排一个艺人，以后你带他。”裴绍泽将一叠资料推到周颜面前：“他叫程夏，是公司刚签的新人。”
周颜心中惊疑不定，接过资料的手指都有些僵硬。
裴绍泽道：“天璇最近会有一些变动，你可以先看看程夏的资料，别急着跟他接触，我会安排好让程夏跟着你，明白了吗？”
周颜满脑袋都是问号——给她安排个新人是什么意思？程夏？完全没听过啊！
但她也不敢公然反对老板的决定，哪怕这个老板是同事们口中的草包，她还是恭敬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裴总。”
她前脚刚离开办公室，后脚经纪人部门主管就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助理章凡忙得像是停不下来的陀螺。
裴总今天上午连续约见了六个人。
先是见经纪人赵文修，接着见休完产假回来的经纪人周颜，然后是经纪人部门主管陈露，财务总监刘强，版权部主管朱建安，法务部主管许可欣……
章凡将这些人带进办公室时大家脸上都很疑惑，毕竟这是裴绍泽第一次“接见”他们这些中层管理。
办公室房门紧闭，也不知裴总跟他们说了些什么。章凡只看见这些人走出办公室时没一个有好脸色——难道裴总大清早心气儿不顺，把公司一群管理叫过去骂了一顿？
就在章凡疑惑的时候，裴绍泽从办公室走了出来。
时间正好是九点半。
章凡快步迎上去，只听男人低声说道：“小章，你去1号会议室做一下准备，确认投影设备能正常使用，今天上午10点有一场重要会议。”
重要会议？
章凡急忙接过裴绍泽递给他的门卡：“知道了，裴总。”
裴绍泽转身来到董事长办公室。
裴昇正在办公室泡茶，裴绍泽敲门进屋的那一刻他就将目光投在儿子身上。
儿子今天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衬衫熨烫得干净整齐，还规规矩矩打好了领带。都说“人靠衣装”，这衣服一换，加上裴绍泽本就长得英俊，总算是有点公司高管的模样了。
裴昇欣慰地道：“看来你这次是认真的？准备好待会儿怎么说了吗？”
裴绍泽神色镇定：“父亲放心，我会想办法说服他们。”
会议时间是10点。公司股东9点50分就陆陆续续来到了会议室，一群人神色间都带着疑惑，压低声音讨论：“裴董忽然叫大家开会，是有什么事吗？”“不太清楚啊……”
10点整，全体股东到齐。
会议室的门被准时推开，裴昇带着裴绍泽款步走了进来。
走在前面的裴昇五十多岁的年纪，头发花白，却依旧精神抖擞，大家对裴董当然不陌生。只是，看见跟在他身后的裴绍泽时，众人都吓了一跳——
今天的裴绍泽人模狗样的，差点没认出来！
当初，裴绍泽接任天璇CEO后的第一次高管会议上，年轻的Alpha吊儿郎当，半躺在椅子里，会议期间一直在不耐烦地转钢笔，对各部门的汇报也懒得听，汇报到后来他甚至打起了呵欠，公司的股东和高管对他真是一点好感都没有。
可是今天，他一身笔挺的西装，走路的姿势挺拔端正，脸色认真严肃，跟以前的裴绍泽简直判若两人！
等裴昇坐在主位后，裴绍泽很自然地在父亲左手边的空位坐下来，打开笔记本电脑。
“人到齐了，会议开始吧。”裴昇干脆地说：“今天召集大家开会，是绍泽有些想法要征求大家的意见。他毕竟年轻，提出来的方案可不可行，还需要大家讨论。”
裴董直入正题，说到这里便朝儿子点点头，示意他可以开始。
裴绍泽起身，将笔记本电脑连上会议室的投影仪。
放大的高清投影屏上，一份风格简洁的幻灯片演示文稿展现在大家面前。
股东们：“？？？”
他居然做了个PPT来演讲！这是受什么刺激了吗？
第9章
【意外标记·第9章 】
也不能怪股东们不相信裴绍泽，毕竟原著的裴绍泽给大家留下的印象就是个空有皮囊的草包富二代，仗着家里有点钱肆意挥霍，整日花天酒地、不务正业。读书时还经常跟人打架，考试也从没及格过，典型的负面教材。
裴昇知道儿子“烂泥扶不上墙”，干脆让他放弃高考，送他出国读了个私立大学。裴绍泽22岁毕业回国，被裴昇带着在公司当助理历练了三年。由于诊断出早期胃癌需要做手术，裴昇便提前退休，让25岁的儿子接任了CEO。
儿子没出息，给太多权利很可能把公司败光，所以名义上裴绍泽是天璇总裁，实际上公司大权还掌握在两位副总崔决、杨明巍的手里，重要决议都得副总签字同意。
如今崔副总的夺权计划还没展开，他这个“废物继承人”也是时候站出来了。
裴绍泽目光扫过全场，低声开口道：“大家上午好，我最近仔细分析了天璇集团的管理模式，发现一些不太合理的对方，也想到了一些改革措施，今天在会议上拿出来，跟各位讨论。”
他站在投影屏的侧面按下激光笔，PPT向后翻了一页，出现一张清晰的表格。
“天璇集团的艺人由各自的经纪人直接管理，容易造成艺人出名后跟着经纪人一起离开公司自立门户的现象。经纪人权限过大，对看不顺眼的新人实施打压，也很容易埋没人才。这张图表，统计了最近十年离开天璇的明星和经纪人的情况……”
刚才还一脸质疑的股东们发现裴绍泽声音冷静，说话条理清晰，而且PPT里列出了大量数据。从表格可以很直观地看出来，最近这些年天璇的人才流失有多严重。股东们不由自主地被他吸引，抬起头认真听他讲述。
裴绍泽连续列完几张数据，讲清楚公司存在的各种问题后，又打开下一页PPT，干脆利落地说道——
“我建议公司对所有艺人进行分组化、正规化管理，每个小组由一位高管担任组长，对该小组的艺人有绝对的话语权，不需要经过其他高管同意，这样能极大地提高办事效率。”
“公司上百位艺人可以分成A、B、C三个组，每组成立专业的经纪人团队。三个小组公平竞争，年终考核也以小组为单位，表现出色的小组管理团队可以得到更多的奖金和分红。有了这样的激励政策，小组之间形成良性竞争，除了重视一线明星外，组内也会加强对新人的培养。任何艺人受到不公正待遇，可以直接向组长反应，避免经纪人一手遮天。”
裴绍泽在台上侃侃而谈，在坐的股东们面面相觑。
这人真是裴绍泽吗？感觉像是被什么厉害的东西附身了一样……他居然能面向在坐股东，冷静地讲述自己的看法，全程都没有低头看一眼稿子？！
裴绍泽用10分钟时间简单干脆地讲完分组管理的利弊，然后关掉PPT，平静地道：“我说完了，大家有什么意见和建议，可以提出来讨论。”
众人：“……”
现场安静好几秒，会议桌上才开始低声议论起来。
片刻后，坐在对面的崔副总问道：“裴总这个方案，组长拥有最高权限，意思是组长能拍板决定的投资不用经过公司大会表决，甚至可以让财务部直接拨款？”
裴绍泽点头：“是的。千万以下的投资项目由组长直接拍板，其他人没必要干涉。千万以上大IP的投资由公司高管讨论决定。”
这做法相当于“分权而治”，组长能掌握本组艺人的生杀大权，无需他人过问。但他又定了“千万”这个标准，防止组长滥用私权瞎投一通。这样一来既能分组办事、提高公司效率，也能避免组长权限过高，大项目投资失误连累公司亏本。
在明星片酬动不动上千万的娱乐圈，千万投资根本不够看。但是，拍一些不需要大牌明星和特效的现代剧和网剧，千万就足够了。
裴绍泽提出的金额，正好是能让大家接受的数字。
裴昇不敢相信站在那里目光冷静的裴绍泽是他的儿子，他愣了好几秒，才轻轻点头道：“天璇娱乐的规模越来越大，旗下艺人太多，容易连名字都记不全。分组管理的话确实更方便培养艺人，也更容易发现有潜力的好苗子。”
裴董发话，副总杨明巍立刻笑眯眯地附和：“组长权限虽大，但千万以下的小项目投资也不会大到影响公司的利益，我觉得这个方案挺不错的！”
崔决看向裴绍泽，目光深邃：“分组的做法我也赞成。不过，组长由谁来当？”
裴绍泽：“当然由三位高管担任。崔总、杨总分别负责A组和B组，我来负责C组。”
众人：“……”
在场的股东总算明白过来——裴绍泽今天开会的根本目的，就是想控制公司的部分实权。他现在只是挂名老总，没有实权，分组而治是最容易让大家接受的方式。哪怕他投资赔本也不会影响到其他组，摊上这么个草包组长，全组被扣奖金只会让人看笑话。
众人恍然大悟，大家都以为这是裴老爷子的主意，PPT也是裴董让人做的，想分个组让儿子管管，历练一下裴绍泽。
只有裴昇知道，这不是他的主意——这是他儿子自己的主意！
裴昇心里很高兴，表面上依旧摆出董事长的威严：“大家举手表决吧。”
全票通过。
裴绍泽打开电脑里制作好的Excel表格，里面列出了公司所有艺人的名字。
他看向崔决和杨明巍：“趁大家都在，趁机讨论一下怎么分组。崔总，杨总，两位前辈先挑艺人吧。我刚来公司，一线明星可以少分几个给我，我也怕镇不住他们。”
另外两人巴不得这么做，假装客气几句，下手倒是很快，迅速将公司一线、二线明星挑完，只剩了几个最难搞的留给裴绍泽。
至于刚签的那些小透明两人都不了解，也不好意思当着大家的面全挑完，就让裴绍泽先选。反正天璇签的小透明资质都差不多，就看后续怎么培养。
裴绍泽选了几个看过资料后觉得有潜力的新人，顺手在程夏的后面标了个C。
——这才是重点。
没有人察觉到，裴绍泽今天铺垫这么多，其实只是为了上百个名字当中一个叫“程夏”的新人。他将程夏不动声色地分到自己的组，以后，程夏的一切安排就能由他说了算。
他可以给程夏投资合适的项目，帮程夏争取到最好的资源。
容不得别人指手画脚。
***
下午两点半，分组公告和详细名单由秘书处发放到全体员工的邮箱。
天璇内部几乎要大地震。
一些私下建的基友、闺蜜八卦群里，纷纷讨论起这件大事。
被分到C组的经纪人如同被判了死刑：“我的天，裴绍泽居然是C组的主管，我没眼花吧？”“我已经预感到年终奖要被扣光了！”“他怎么忽然想亲自管一个组，以他的本事，管得了吗？”“新官上任三把火，他这是瞎折腾，直接放火点汽油啊！”
A组和B组的经纪人幸灾乐祸：“分去C组的都快哭了吧？”“业绩按小组算，我觉得C组就是死亡之组，以后肯定拿不到奖金。”“崔总和杨总的组流量明星很多，资源肯定不用愁。裴总的C组真是太惨了，一大堆的小透明……”
法务部的人各个苦瓜脸，裴绍泽居然让他们重改新人的合同模板，他们接下来估计要加班加到头秃。
同样头疼的还有经纪人部门，全公司的经纪人重新分组，办公室当然也得重新分配。一时间，经纪人们乱成一团，大家都在收拾东西忙着搬办公室。
程夏对这些一无所知。
他正在学校宿舍里认真看书。
虽然跟天璇签了约，可他毕竟是电影学院的学生，公司又没给他安排任何通告，他平时还要在学校上课，期末考试可不能挂科。
就在这时，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陌生的号码。
程夏接起电话，就听电话那边一个女人声音干脆地说道：“程夏，你好，我是天璇集团经纪人部门的总经理陈露，有件事想要通知你，由于公司内部改革，所有艺人将进行分组化管理，你被分到了C组，请你在1月20日之前，来天璇法务部重新签订补充协议。”
分到C组？重新签协议？
程夏双眼一亮——裴总没把他赶出公司，只是把他“发配”去了C组？虽然不知道C组是什么情况，但只要还留在天璇，没解约，就有希望！
程夏兴奋地吸了口气，问道：“重新分组，那我的经纪人还是赵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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