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算完钟离冶的分数后,神经卡了半分钟。
这次是一个字一个字出来的。
【玩家江沉——生存法则,敏感+0.25】
红字迟疑一会,0.25又被抹去了,像是有人拿着黑板擦抹了两下。
过一会,红字又犹豫着写上了一个【+0.2】。
江沉“啧”了一声。
【冒失挑战管家,冷静-5】
船上静的令人害怕。
“我不服。”江沉冷峻凝视着那行迟迟未消散的红字,严辞道:“我要求本项加五分,不然来辩。”
坐在船尾一直不吭声的千梧忽然偏开头“嗤”地笑了一声。
红字按兵不动,江沉又说道:“我在最恐惧的关头迅速做出有效决策,我要求重新评估杀管家的行动。”
好一会,空中又缓缓出现了几个红字。
【玩家在自己与对方实力相差甚远的情况下贸然行动】
“你瞎吗?”江沉不悦挑眉,“看不出我和那个半死不活的废物谁实力更强?”
千梧手搭在脸上遮盖忍笑的表情。
“我就问问你。”江沉随手抛着军刀,挑眉道:“最后是谁赢了?”
又过了一分钟,神经终于动了。
【玩家很自信】
【采纳玩家上诉,重新分析中】
【冷静+5】
“这也太尼玛过山车了吧?!”彭彭震惊了。
江沉满意点头,但紧接着,红字又报复性地突突突接连甩出三行。
【试图成为新娘,冷静-1】
【屡次试图成为新娘,冷静-1】
【玩家江沉最终核算:敏感+0.2,冷静+3。总数值上升】
这一次,神经好像生怕江沉再上诉,红字立刻消散了。
江沉低头看胳膊,红色神经只微弱生长了一毫米的样子,蓝色神经迅速长了一小截。
【玩家千梧——】
红字忽然闪出千梧的名字,然后沉寂。
千梧漫不经心地屈着腿抬头望向空中,像在与神经隔空僵持。
过了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久,神经终于慢吞吞地吐出字来。
【锁定红烛,敏感+2】
【解密日记,敏感+1】
【通关正解,敏感+2】
“强啊!”彭彭比谁都激动,振臂高呼:“千梧奥利给!”
【恭喜敏感满分,并拉爆BOSS好感,获得额外道具红烛】
千梧挑眉,“可我把红烛交给镇长了。”
红字没有解释,继续飞快结算。
【勾引庄园主,冷静-1】
【乱揣红烛,冷静-1】
【冲动酗酒,冷静-1】
【拉爆管家仇恨,冷静-1】
千梧:“……我觉得有些小错可以拿到新人豁免。”
【我觉得不行】
【玩家千梧最终核算:敏感+5,冷静-4。总数值上升】
第15章 福袋
结算后,木舟快速驶离,回头再望去,审神之门消失了。
五人坐在帐篷前,江沉轻轻擦拭着军刀,问屈樱道:“为什么护着那个女生?”
屈樱脸色有些茫然,“什么?”
“不是女高中生求你杀庄园主的吗?”彭彭一脸担忧,“你不是失忆了吧?”
“我杀了庄园主?”
屈樱脸色惨白,喃喃道:“难怪昨天女鬼说我坏她好事……这两天都发生了什么,我脑子好乱。”
千梧问道:“昨晚什么情况?”
屈樱扶着额头说,“那把刀没劈下来,女鬼拿走了我枕边的干花包,说愚蠢不至死,而后就走了。”
彭彭问:“什么干花包?”
“琪琪送给我安神的,她进神经前刚好在逛香薰店。”屈樱用力按着太阳穴,“我头好痛,我真和千梧吵架了?为什么?”
千梧看着她,“你还记得为什么喜欢琪琪吗?”
“我喜欢她吗?”屈樱眉头紧锁,吃力地回忆着,“我只记得刚下船时她哭得很凶,后来还被穿皮衣的欺负,再后来她找我说身世……对了,她什么身世来着?”
见她实在吃力,江沉便打断道:“你先好好休息吧,状态好点再复盘。”
千梧思索着说,“看来干花包是别的副本里的道具,能蛊惑人的意志。”
安静撑船的船夫忽然开口:“你们遇到放逐者了么?”
千梧点头,“嗯,她有欺骗和冷静神经。”
“竟然有一个重合的指标。”船夫似乎有些意外,“真是个幸运儿。”
千梧闻言走过去,伸手拉住他划动的船桨。
那人平静转过头来,露出一张空荡蜡黄的脸皮,声音从腹部传出。
“你想干什么?”
千梧轻声说,“想听你说说神经的事。”
小船在神经之海上缓慢飘荡,船夫拄着船桨,带着回忆开口。
“神经有无数条,每条神经选择它的玩家,你们进入神经前的场景里,一定有一个东西是触发神经的入口。”
船夫低声道:“正常而言,玩家只需要在自己神经的副本里刷指标就行了。但放逐者不同,他们被自己的神经流放,将永恒地在不同神经间随机穿梭。只有重合指标才能刷分,但撞到重合指标的概率极低,很多人闯了无数个副本都没有收获,最后在绝望和疲惫中死在某个副本里。”
钟离冶问道:“既然欺骗神经无法在我们这儿刷分,她为什么还要骗屈樱?”
船夫说,“有一个传言,如果放逐者能利用自己的天赋,借鬼怪之手杀死原本神经里的玩家,杀满十二个,就能夺走第十二个人的天赋,留在对方的神经里。”
江沉低声道:“也就是说,每一个放逐者,都在疯狂杀人来寻觅新的归属。”
船夫点头,“可以这么理解。”
千梧沉默不语,他忽然想起琪琪那句诡异的劝告——“珍惜自己的神经,因为外面更可怕”,昨天以为外面是指真实世界,原来竟然是说其他神经。
船夫又说,“你们很幸运,你们这根神经的指标都算正向。”
江沉挑眉,“除了欺骗外,还有其他负向指标吗?”
“当然。”老头转过头来,脸皮空荡,但腹中发出的声音却似带着凄苦的笑意。
“我从前的神经崇尚诡计与杀戮。比鬼怪更可怕的是一起进本的玩家,我死在第三个副本里。那个女人替鬼怪打开我的房门,在鬼怪身后笑着看我死亡。”
仿佛有股冷冰的麻木顺着后背爬开,千梧浑身都不舒服。
“你们以后会遇到越来越多放逐者,进本不要太坦诚。”船夫劝告道:“但是也不必太担心,放逐者不会直接动手杀人,神经禁止明面上的内斗。”
千梧问道:“什么人会被神经放逐?”
“我不知道,我死的太快了。”船夫似乎有些茫然,过一会又轻声道:“但神经是很爱护玩家的,传说它甚至会格外偏爱极个别玩家。在这个世界里,只有它真心爱你们。”
这是千梧遇到的第二个船夫。
这人的性格和前一个截然不同,但他们都明显很敬爱神经。
船忽然颠簸了一下,虚空冰冷的声音又响起。
“按照规则,请数值上升的玩家从高到低顺次抽取福袋。”
“哦差点忘了。”彭彭嘟囔,“成绩好的还有奖励。”
船夫把船速减慢,说道:“去神经之海里捞一把就可以了。”
“这么好玩吗?
有点像赶海啊。”彭彭挑眉,“咱们中谁上升最多?”
钟离冶说道:“江沉,三点二。”
“从我来。”江沉走到船边坐下,伸手进洞黑的水里。
几秒种后,他揪出一只扎好的黑色福袋,小小一只,只有巴掌大。
千梧有些好奇,“打开看看。”
江沉解开系带,手伸进去,不久后开始皱眉。
彭彭紧张问道:“是什么东西啊?”
“有点大。”江沉说着,费力地往外掏,小小的福袋里竟然拉出一本厚重的硬壳书。
扉页夹着一只羽毛笔,羽毛上有两行小字。
“不可无中生有。”
“限用一次,时效短暂。”
众人忍不住都围坐近了,想看清这个东西。
这本书像厚重的法典,牛皮纸有些泛黄,只有第一页有字。
【唐剪烛】
【#1 禁迟到】
【#2 禁嫁娶】
【#3 生死轮,旁人不可涉足】
【#4 以血划血】
【#5 禁蔑视线索】
“这是生存法则,而且按照我们揭开的顺序排列。”千梧瞬间了然,“或许羽毛笔可以在不无中生有的前提下修改规则,让规则短时性失效。”
船夫说:“神经总是对第一次副本就大露身手的玩家颇多赞许,这种奖励只有一次,要珍惜。”
“那我就迫不及待翻我的了。”彭彭搓搓手,用胳膊肘怼钟离冶,“快捞你的,我这排着呢。”
“搞的神秘兮兮。”钟离冶笑着伸手进水里一捏,捏出一个一样的福袋。
这次东西显然更大,他皱眉把那玩意从福袋里一点一点扥出来时,彭彭都惊呆了。
“医药箱?”彭彭瞪大眼,看着钟离冶腿上的巨大药箱。
箱子里常用药齐全,甚至有几把剪刀。箱子上还有根背带,可以斜挎着。
“为什么给你这玩意啊?”彭彭疯狂翻找,“我不信,就没点有法术的东西?”
“可能因为跟职业相关吧。”钟离冶说。
彭彭闻言皱着脸,“但你一个兽医,干嘛给你医药箱啊?”
钟离冶看着他,“那不然呢?不给我医药箱,难道给我个兽?”
“……”
彭彭摸摸鼻子,“也是奥。换我来!”
第三个福袋,彭彭开出了一个小小的挂件。
像个夜市上卖的2元木雕,扁平的木牌上刻着一个字。
“吉。”
“好像屁用没有。”彭彭嘟囔着往身上比了比,“但看着还挺开心的哈?我在外头就总转发锦鲤什么的。”
“是好东西。”船夫说道:“大概率会提升你的运数,如果以后有需要靠运气的副本,就对你更有帮助。”
“这样子嗷。”彭彭心满意足,握着他的小木牌,“千梧,到你!”
千梧伸手下水。
触感很寻常,柔和的水,有点凉,摸下去很舒服。
刚刚探下去没一会,就有个袋子撞进了手掌心。
千梧把福袋拉出来,“有了。”
彭彭兴奋道:“来押宝吧。神经给的东西好像跟个人特质有关,我猜你是画笔!”
“也可能是颜料。”钟离冶想了想,“也或许是画框。”
屈樱终于有了点精气神,微笑着说,“也可能是酒?我瞎猜的。刚才神经说你很爱喝酒。”
江沉没吭声,只示意千梧快点打开看看。
千梧拉开袋子,手伸进去。
他原本挂着清浅的笑意,不太在意神经到底送了什么宝贝,只是好奇。
但摸到那个毛绒绒圆滚滚的东西后,脸上忍不住露出了迷惑的表情。
“是什么?”江沉有些担心地看着他,“是奇怪的东西?”
千梧紧紧蹙眉,难以置信地又囫囵摸了摸。
“是个……”他把东西一把从袋子里掏出来,看着它发愣。
手里握着的是一颗桃子。
熟到刚刚好的粉红色,冰凉,表面绒绒的。捏一捏,软乎乎。
彭彭傻眼了,“就这?”
钟离冶嘶了一声,“莫非是蟠桃?吃完能长生不老?”
屈樱:“还是说神经想传达什么意思?”
彭彭憋了半天,“神经觉得你在想屁吃?”
千梧:“……”
“竟然真有神经偏爱的人。”船夫声音忽然放空。
五人一齐回头向他看,那张空茫的脸皮上什么都没有,但腹中发出的声音却怔怔的。
“我听说过一个传说,仅仅是传说。”
“有些人,虽然表现很好,但神经总是像逗着他们玩一样给些不起眼的小玩意,因为他们是神经最偏爱的玩家,他们不需要道具。”
“我去!行啊千梧。”彭彭兴奋嘟囔,“神经看上你了!是不是因为你敏感天赋高?”
千梧没吭声,他似是在看着远方出神,手上还揉着那个毛乎乎的桃子。
江沉亦不语,深沉的眸子垂着,看着那颗桃。
神经似乎很知道怎么照顾人。
至少它知道怎么照顾千梧。
*
江沉还记得十岁那年,老师领着小千梧走进教室,“新同学,向大家自我介绍一下。”
在班里仅有十几个人的贵族学校,每个新来的都会引起所有人的注视。更何况讲台上的小孩拥有白皙的面孔和清甜的笑容。
“我叫千梧。”他软绵绵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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