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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无遮(推理悬疑)——琼川

时间:2020-12-14 10:58:06  作者:琼川
  “那家伙失踪十年了!大伙都猜测他和小玉私奔了。”
  闼梭听到小玉的名字,脑内响起一阵清脆的声音:‘白哥哥,白哥哥。’
  小玉——
  小玉也失踪了吗?闼梭把本子写好给青年看,青年点点头:“他俩一起失踪的,小玉也怪可怜的,他爸他妈后来受不住打击,接连去世了,哥哥常年在外地打工,也不知道搬去了哪里,也算是家破人亡了吧,唉——”青年说完,上下打量着闼梭,狐疑道:“你真的是白瞎子吗?”
  闼梭低下头,没有回应。
  见闼梭不回答,青年倒是会给自己找台阶下:“你怎么可能是白瞎子呢,看你这衣服做工也不是平头百姓,那白瞎子,又瞎又呆,哪能有你好命,穿得这么体面。”青年说完,还伸手拽了拽他的衣服,搓了搓,像是在检查质量嘴里嘀咕着:“你这个外乡人来村里干嘛啊?我们是不与外面人接触的。”
  我们在林子里挖出了一具骸骨——闼梭如实写道。
  青年听到这个,打个冷战,低声说道:“啊!那林子闹鬼的啊!所以我们才很少去那林子的,白瞎子的屋子也是,我听他家附近居住的邻居说,晚上有人影在白瞎子家里徘徊,很邪门的!”
  正说着又走过来几个人,为首的一个年纪大一些,一看就是那种无所事事,成天在村里瞎转悠的二流子,看到闼梭立即瞪大了眼睛,激动的大叫:“啊!你不是那谁吗!那谁!”
  旁边几个人被他这么一叫,也立即把目光投向了闼梭,有一个脑子好使的说道:“大司法啊!成天上电视的那个!我的天!今天见到真人了!比电视上还好看呐!”
  他们说着就把闼梭围了起来,之前的青年对自己这几个同村的激动不以为意,说道:“你们不觉得他眼熟吗?很像白瞎子。”
  “白瞎子,白瞎子!你成天脑子里就只有他!人都没了多少年了!”
  青年脸一红,挠了挠头说道:“这不是前阵子有个男的来找白瞎子,提起来了,我就一直记着呢吗!”
  闼梭听到这里,立即在本子里写道——那个人长什么样?
  几人见他用本子沟通,立即吃惊道:“怎么?不能说话了?大司法哑巴了吗?”
  青年想了想说道:“一看就是个有身份的人,穿着挺不错的,个子挺高,白白净净,圆眼睛,长得像个娘们。”
  闼梭立即想到了,把手机里诃奈期的照片给青年看:“是他吗?”
  闼梭心里一惊,也许是诃奈期,但也有可能是诃偿息。
  青年点点头:“是他,打听东打听西的,还去了白瞎子家。”
  白瞎子家在哪儿?——闼梭写下问题,询问道。
  有个好信儿的人指给他:“村里,最后一间房,最破的就是。”
  他走到白瞎子的门口,门上不知被谁贴了驱鬼的画符,墙上的大字已经模糊不清,但隐约间还是能看出瞎子什么的,走进去,发现这个房子里里外外都很干净,一尘不染的,好像被人打扫过了,就连鸡窝都被收拾得板板正正,破败的栅栏都修补好了。
  闼梭纳闷,一个十年不回来的人,还有人关心吗?在他的记忆中,整个村子,除了小玉,是没有那样友爱的人。
  他站在院子里,忽然耳边响起柔转的声线:‘小傻子——’好似轻轻低吟一般,他猛地转过身,一个人都没有,如梦似的。
  小傻子——
  这个外号不知道什么时候竟成了一种捎带着亲昵的呼唤。
  他想起了那个人的手,在头发上轻轻揉搓的温暖。
  小傻子小傻子,一遍又一遍,婉转在耳道里,好似穿梭了十年的低喃。
  他快被那个声音弄得魔怔了,这时短信响了,他打开看,是大卫发过来的,内容不多就几个字——巡访司过来了。
  立即把手机揣进口袋里,往林子走去。
  白哥哥白哥哥——
  他记得那个声音,给他黑暗无望的世界里,带来唯一的生机。
  小玉,他记得那个女孩,到现在他都不知道这个甘甜声音的主人到底长了什么样子。
  十年前,她为什么和自己一起失踪了呢?带着疑问,他回到了林子里,闻西行正领着几个巡访司的人,埋头苦干着,挖掘尸体的工作交给他们是最合适的,巡访司听着名字大气,不过是干苦活累活的工种。
  闻西行远远的看见了闼梭,立即招手喊他:“差不多了!你过来看看!”
  闼梭上前看了看,白骨差不多都挖出来了,零散一堆,分不清哪里是腿骨哪里是踝骨,这样看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如果诃奈期在,就能知道是男是女的了,闼梭想着,突然发现土里一个硬角,连忙戴上手套去刨,闻西行吓了一跳,立即把铁锹递给他:“有铁锹!”
  很快,闼梭挖出一个方形的盒子,盒子是铁质的,封面有个小猫漆色掉的都差不多了。
  拿着盒子,打开,里面什么都没有,空的。
  他握着盒子,一阵迷茫,大卫走过来问道:“大司法,这个盒子是尸骸的吗?”
  没有做任何鉴定,他也不确定,闼梭突然想到了什么,在本子上奋笔疾书,然后给大卫看:把尸骸做个DNA比对!
  “比对?和谁比对啊?难道您知道尸骸的亲属是谁吗?”
  先和至温做个比对吧——闼梭这么写完,他有着自己的想法——至温的妹妹失踪了这么多年,至温一定很想知道结果吧,对一个罹患癌症的人来说,消息不管是好是坏,至少给了对方一个交代了。
  这时,闻西行突然把他拽到一边,抱着膀子也不说话,死死盯着他,说道:“闼梭,你是疯了吗?”
  上来就挨骂,闼梭也是不明所以。
  “你为什么要放了诃奈期?”
  他是冤枉的——闼梭写下这个给闻西行看。
  “现在对于国主来说,凶手是谁并不重要,只要他是大祭司的孙子就行,诃奈期,诃偿息,谁杀了人,无所谓的,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明白吗?!”闻西行真想撬开闼梭不开窍的脑子,往里面灌输点东西进去。
  闼梭摇摇头,写着——不行,我不能冤枉无辜的人。
  “你现在有诃偿息的杀人证据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但闼梭还在挣扎——我在找。
  闻西行气得不轻,指着前面的白骨道:“那堆骨头里有吗?”食指戳向了闼梭的肩头:“你这笨蛋!现在有证据的是诃奈期啊!你就抓着诃奈期不放就好了!干嘛还劳心劳力的去找诃偿息的!国主不要这个!你还不明白吗?”恨不得手指直接戳进闼梭冥顽不灵的脑子里,搅一搅,让他灵活一点。
  闼梭只一个劲儿的摇头——诃奈期我必须放,诃偿息我抓定了。
  “你特么!”闻西行气得直转圈,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就想爆个粗口:“闼梭,现在大祭司正在竞选连任,国主就是想让他下台,国主的难处,你不懂吗?你为臣,不能为君解忧吗?”
  我不是谁的臣,我心里的,就算是山海也遮挡不住——他写下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原封不动的给闻西行看,看得闻西行一个胆战心惊,赶忙把那一页撕下来扯碎扔了。
  闼梭看着那些纸片纷纷扬扬的向四面飞去,也不知落去了哪里,亦或是栖息在了哪根树枝。
作者有话要说:  看在我辛勤完结的份上,有长评吗?想看长评耶,咂咂
 
  ☆、九拾七|来不及了
 
  九拾七|来不及了
  监狱医院的环境其实要比想象中好一些,闼梭来到重病病房的时候,至温正躺在床上,身上插着各种管子,呼吸机都扣在嘴巴上了,见此情景他吓了一跳,立即走了过来,至温的妻子看见闼梭忙起身,见他神情紧张,淡淡一笑的安慰道:“别担心,他昨晚化疗之后突然癫痫犯了,没事的。”正说着,几个护士过来,把呼吸机撤走了。
  长舒口气,闼梭捏着铁盒子,不知道该怎么说。
  至温妻子问道:“我听说小姑子有信儿了?今早大卫司长取了一些我老公的毛发说要去做DNA鉴定。”
  听到这样的话,闼梭更是踌躇不已。
  短短几个月不见,至温已经被病魔折磨的不成人形,头发都掉光了,瘦骨嶙峋的,他没想到再见面竟是这样的情景,原本以为这么多年的寻找,他带来的消息不管怎样都能给至温画个句号,可这句号对至温来说太过残忍了点。就在他不知道该不该说的时候,至温睁开了眼,看见闼梭立即来了精神,强撑着坐了起来:“大司法您来了。”他的目光绕着闼梭一圈,像是在寻着什么,然后缓缓问道:“是我妹妹有信儿了吗?”
  捏着铁盒的手,紧了又松,闼梭犹豫半天还是把它拿了出来,递给至温:“你看看这个盒子,认不认识?”
  “这是!”至温拿着盒子,左右细看,里里外外从上到下:“这是我妹小玉的饼干盒!这盒子是我亲手做的!我记得!那天她带着饼干盒说要去给白哥哥送饼干,就再也没回来,您在哪儿找到的?”
  小玉——
  白哥哥——
  原来至温是小玉的哥哥!闼梭被这样的巧合震得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等他回过神,已经在至温热切期盼的目光中被恭候多时了,可是——在白骨边找到的,这样的话闼梭无论如何也无法告知给现在的至温。
  至温也不是个笨蛋,看着闼梭的神色一点一点的灰败,也是猜出了个大概:“我妹她死了吗?”
  妻子立即握住了丈夫的手,但至温的表现并没有太过激动,反而很平静,他用一种正在安慰别人的语气说道:“生死,我都想明白了。要是我妹像我一样,又要坐牢又要看着女儿的生命渐渐消逝,不如痛快点,也是解脱。苦苦撑着干嘛呢?”
  听到这样的话,妻子抱住了丈夫,哭了起来。
  闼梭把铁盒放在床头的桌子上,然后走出了病房。
  +++分界线+++
  诃奈期没想到诃偿息还有脸要求见自己。当他走进会面室的时候,看见亲弟弟的手腕上多了一副银手镯,心里才稍稍好受了些,至少自己的手腕上什么都没有,闼梭对他还是照顾的,这样的区别对待,让他获得稍许安慰,在诃偿息面前似乎有了炫耀的资本。
  “哥,我好想你。”
  一进会面室,诃偿息急切的坐下来,热望的看着诃奈期,要是不是知道亲弟弟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诃奈期肯定是会被这张真挚的脸所蒙蔽,冷哼一声:“诃偿息,演这出兄友弟恭的样子给谁看呢?又没有外人。”
  “哥!你说什么呢!”诃偿息眨巴眨巴眼睛,泛出几分湿润:“十年不见,你对亲弟弟就没有别的话吗?”
  诃奈期恨得牙痒痒:“诃偿息你这副嘴脸也就能骗骗爸妈!你跟我别装了行吗!”
  可不管自己哥哥怎么说,诃偿息好像入了戏,就是沉浸在这种做作的虚假里,撅起嘴巴,似懂非懂的:“哥,你不想我吗?”
  “滚蛋!”这话真把诃奈期恶心到了,他往桌子上一扫,水杯应声落地,外面的栖北闻讯立即探进头,问道:“诃医生,怎么了?”
  “没事,水杯掉地上了。”诃奈期说着,把水杯捡了起来。
  栖北关心的问道:“用不用我再给你打一杯水?”
  “不了,谢谢。”诃奈期强挤出个微笑打发了栖北。
  一旁的诃偿息盯着他们你来我往的,一言不发,忽的来了一句:“哥,要说演技,你不比我差啊,你在他的身边潜伏了这么久,没有被识破过吗?”
  “我对他是真心的!”诃奈期气得瞪大了眼睛,他可以忍耐诃偿息对自己的各种冷嘲热讽,但是被质疑对闼梭的感情,他是万万不能忍的。
  “你喜欢闼梭,他也喜欢你吗?”诃偿息好奇的托起了下巴,仔细琢磨起了哥哥的每个表情,不管这个表情有多细微,他都想一探究竟。
  一下子被戳中了痛处,诃奈期整个人散了架似的往椅子里一瘫,接着他看向了对面洋洋得意的混蛋,此时的诃偿息就差翘起二郎腿抖两下脚丫子了,他忽的想到了什么,不无恶意的反问:“那他爱你?”
  有不到一秒钟的晃神,诃偿息很快肯定道:“当然!他爱我!从始到终他的世界里只有我!哥,你只是我的一个影子!他看向了你,但他的眼睛里,看得不是你,这个道理你不明白?”他用一种极力辩解又故作轻松的语气说道。
  诃奈期第一次在诃偿息的面部看到慌张凌乱的神色,从小诃偿息都是用俯视的角度看着亲哥哥,看着爸妈祖父,冷眼着每一个人,他的视角永远都是居高临下的,自己的那些挣扎奋斗在这个人的眼里只有可笑,这个混蛋就是这样,若无其事的踩着别人的痛脚,还装出懵懂无知的假象,可恨又可气,但作为当事人却不能向他发脾气。
  谁会向一个讨人喜欢的纯真孩子发火呢?
  但这一次,他可以反将一军,嘴角笑意开始放飞:“诃偿息,你哪里来得自信认为闼梭会爱上你?你觉得他那么正直无私的人,会爱上一个杀人狂魔吗?”
  听到这话,诃偿息的脸面如同霍然撕下的面具,整个人僵在那里,原本一双楚楚可怜的眼眸突然换上阴森寒凉的色泽,柔转千回的嗓音降了好几个度:“你说什么呢?诃奈期。”再也不叫哥了。
  二十多年,被诃偿息压制的苦痛突然找到了反攻的机会,诃奈期哪能错过,他火上浇油的说道:“还有十分钟你就要被释放了吧?你认为今天咱俩谁能走出司法监的看守所?是你,还是我?”他眼睁睁的见识了亲弟弟面部的神情如同一朵花朵倏地凋谢了。然后他看向墙上的钟表,开始计时:“九分钟,八分钟,七分钟,六分钟——”
  数字一个一个想起,诃偿息的脸色越来越惨烈,阴霾笼罩着乌云似的。
  “五分钟,四分钟,三分钟,两分钟——”
  突然门打开,栖北在两人共同的注目下,他走向了诃奈期说道:“诃医生,大司法为你做了无罪申辩,你可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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