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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要吃什么？”裴秋小声的问道。
徐睿然摩挲着裴秋青肿的手指，皱起眉来，“什么吃什么？”
裴秋小心翼翼的看着他，往后退了退，局促的颤着手指。
裴秋又小声地问清楚了些，“邱逸……你中午要吃什么？”
徐睿然挑了下眉，反问道：“你呢？”
唔？
有些疑惑。
裴秋低下头去，觉得小少爷今天有些温柔。
他小声咕哝，过了一会儿才慢慢站起身往厨房走。
“……”徐睿然低头看了一眼被裴秋松开的手，手心里有一丝血迹。
裴秋走进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一个鸡蛋，回头看了一眼徐睿然，他伸手指了指鸡蛋又笑着拿过一只白瓷碗。
“我煮你最爱吃的鸡蛋羹给你，嘿嘿。”
“……”徐睿然依靠在门边望着他，没说话。
裴秋有点傻，只拿了一个鸡蛋就要做鸡蛋羹。
难得的，徐睿然没有觉得不耐烦，看着裴秋在料理台前面做菜他有些恍然。
他一直想不通裴秋为什么不换个人喜欢，后来懒得想了问裴秋，裴秋也不回答，只是露出一丝寡淡的神情来。
不过要说裴秋有多喜欢那个人……
徐睿然偏头去看客厅一角的小熊——有些漏气了，瘪了许多。
都疯了，还记得那个人。
是有多喜欢呢。
……
“…咳嗽这么厉害，怎么不去看医生。”程倚听着餐桌前的男人急促的咳嗽声，微微皱起眉，伸手递了一张手帕过去。
邱逸抬头斜他一眼，接过手帕擦了擦嘴边，哑着嗓子道：“没时间。”
程倚端上一碗冰糖雪梨，温声道：“喝了润润嗓子，你工作这么忙……偶尔也需要注意身体。”
凝眉盯着程倚看了好一会儿，邱逸抬手撑了撑下巴，平淡的笑了笑。
这个程倚也是有意思，摆明了不想上-床，也没舍得脱离关系。
总喜欢插上那么一脚。
要不是长得像……
邱逸突然冷了脸色，随意喝了一口雪梨水，不满的蹙起眉。
像什么，烦死了。
喝了两口不耐烦的丢下勺子，被程倚看了一眼，邱逸冷声道：“不想上-床辞职就好了，还留着做什么。”
“……”程倚好像有些发愣，顿了好一会儿才温和的答道：“上-床我觉得还是和喜欢的人一起比较好，至于不辞职，是因为靳先生委托我照顾你。”
“……”邱逸张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靳九溪自从那天就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没想到。
邱逸摆摆手，“我知道了…”
“……靳先生说我和那个人很好。”程倚又冒出一句来。
邱逸当下冷了脸，眼神好像要吃人。
“说那个人做饭很好吃，整个人温和的像只猫，温吞得招人喜欢。”程倚无视了邱逸的神色，继而笑眯眯道。
邱逸闻言顿了下，突然笑道：“他？温和？招人喜欢？哈哈哈……你知道什么？”话锋一转，邱逸不屑道：“他不过是个自私自利，浑身芒刺的可怜虫，没有人喜欢他。”
程倚皱起眉，他不明白。
“…为什么要对他生出这么大的恶意，我听靳先生讲，他也不过是太爱你了，就算做错了什么，不也赔偿了吗？”
邱逸不耐烦的站起身，居高临下的望着程倚，“他的爱是垃圾，不值钱的，你懂吗？”
“……”
“我不需要他的爱，我看了他就讨厌，我要他的爱做什么？”邱逸心里闷闷的，听了那人两个字就要郁结。更别提想起那个人，毕竟，他最讨厌那个人了。
说完又要补上一句，“简直太恶心了。”
“啊—呃——”
压抑着的痛呼声被咬紧的牙关挡去大半。
“……啊…”
皮带划过空气带皮的风声回荡在耳边，被吊起的双手无力的撑着整个身体，手肘处微微扭曲。
裴秋紧闭着双眼，只有承受的一瞬间会有忍不住的痛哼。
几乎每天傍晚他都会从幻象中清醒过来，清醒过来的时间就要陪徐睿然玩游戏，玩到他开心为止。
第二天又要吃药。
反反复复。
裴秋有时候会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没什么区别，都很痛苦。
倒是现实里想起小少爷会比较少。
太痛了，都没办法去想。
皮带抽到身上带出一丝血迹，裴秋禁不住力要往前倒，又被绳子拽回来，粗糙的绳子生生陷进手腕里，血蜿蜒的顺着流下来。
也许这场景挺有意思的。
徐睿然很高兴。
裴秋看他一眼，只觉得这人满眼都充斥着兴奋的情绪。
折磨人应该很好玩。
看他这么高兴。
第五十三章
夏天过去的时候，裴秋在阳台养了一盆小花——是昨晚和徐睿然出门散步的时候在路边捡到的小花。
小花被人拔了根丢在路边，裴秋走过去把它捡起来摸了摸。
不知道养不养得活。
今天徐睿然将他绑在了窗户边——徐睿然要上班，没时间天天在家跟他玩游戏。
裴秋有些高兴，他趴在窗户上看着楼底下的人们。
有卖花的小孩子，路边还有小摊贩，卖水果杂食。
裴秋下意识伸手扯了扯脖子上的绳子。
兴许是昨晚的求饶有用，徐睿然今天没有给他喂药，他保持着难得的清明，望着窗外的生机，微微弯起眼睛。
房间里的日历撕到了九月份的二十六。
盯着楼下看了许久，裴秋回头在半米的范围里找到了一把刀片，是昨晚徐睿然拿来给他“画画”的东西，有些小，被丢在床边的角落里。
裴秋蹲下身去够刀片，略茫然的眼睛里亮起一丝光彩。
绳子用刀片割起来很费力，裴秋用力一会儿便要休息，他抬头看一眼门口，小声咕哝着什么，又继续割绳子。
阳台新养的小花被风吹得微微摆动，裴秋随手将断掉的绳子丢在一边，他走到阳台蹲在花盆面前，伸手摸了摸花瓣，低声道：“今天是我的生日呢。”
小花轻轻摆动着。
裴秋看着它，微微弯起嘴角。
笑了。
……
第九个月，已经九个月了。
裴秋打开门的那一瞬间，迎面而来楼道的风拂起他凌乱的头发。
对面的邻居刚好出来扔垃圾，裴秋看着小邻居迷迷糊糊的抬起眼来望他，不禁朝对方笑了笑。
“你是……徐哥哥家的大哥哥？”小朋友惊讶的嚷嚷道。
裴秋垂下眼，没说话。
“徐哥哥说你生病了……”小朋友盯着裴秋收敛的神色，突然有些紧张，眼神里带着一丝害怕。
裴秋看着她，轻轻眨了下眼睛，“没有，我没有病。”
他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完这句话，说完转身往楼下走去。
不要想了。他低头往前走，嘴里小声念叨着，只要离开这里，只要能离开这里。
“欸，这不是徐警官的哥哥么？”过路的人挡在了裴秋身前，伸手就要抓裴秋的胳膊。
裴秋一愣，连忙往后退了半步。
“你怎么跑出来了？你弟弟上班去了，你可别走丢了。”
“要不我送你回去吧，我再给你弟弟打个电话让他赶紧回来……”那人说着拿出手机来，一手微微带着裴秋的肩。
裴秋僵了几秒，猛地推开了那人，结结巴巴解释道：“我……我没病，徐睿然不是我弟弟，别打，别打电话。”
“这还叫没病？你弟弟你都认不得了！”那人啧了一声，像是不忍心似的摇摇头，另一只手抓着裴秋的手就要往回走，“徐警官多好一人呐，这哥哥丢了他肯定急死了。”
裴秋挣了挣，怎么也挣不开……有些手足无措。
他这些日子根本没吃什么东西，徐睿然只给他吊葡萄糖……他根本没有力气。
“……我没病。”裴秋又解释一遍，见那人还是执着的拉他回去，嘴里还说着，“我已经给徐警官发消息了，他说他马上就回来。”
听罢，裴秋深吸一口气，低声道：“你把手机借我一下行吗？”
那人闻言愣了一下，“什么？”
裴秋苦笑道：“…我想打个电话。”
“……”那人疑惑的扫了裴秋好几眼，嘟囔道：“你病的应该不严重吧，挺像正常人的。”
说完将手机递给了裴秋，还好心的帮他按到了拨号的页面。
裴秋看他一眼便低下头去看手机。
徐睿然快来了。裴秋微微抖着手拨号。
街道的风拂过面上，裴秋抬头看了眼徐睿然家的阳台。
小花在栏杆间微微探了些头。
裴秋抿抿嘴，听着手机的通话音，他有些紧张。
他在给邱逸打电话。
给小少爷打电话。
等待的时间也没多久，裴秋却有些着急，他看着四周的动静，脸色有些苍白。
“喂，哪位？”手机里传出邱逸的声音。
有些沙哑，还带着闷闷的小鼻音。
裴秋紧张的连忙应道：“……邱，邱逸，是我。”
“……”手机那头突然静了下来，余下一丝电流音。
裴秋伸手揪了揪衣角，怕自己不能好好表达，他轻轻吸气道：“你，你有时间来，接我一下吗？”说完他又赶紧补上一句，“不要你的东西，不要，不要钱，我逃出来了，可是……可是……”
邱逸反问道：“可是什么？”语气有些冷淡。
裴秋看了一眼他身旁的人，红了眼睛，小声解释道：“可是他们要把我送回去……他，他就要回来了，我不想，不想回去……我没力气，没力气跑了……邱逸，邱逸，你来，接我一下……”
电流音中传来回信，裴秋听见自己哀求的语气。
邱逸大概听着好笑，轻笑一声，问道：“我凭什么要浪费时间去接你？”
“……”裴秋握着手机的手轻轻发颤，他微微瞪大眼睛。
“徐睿然怎么说也是警察，我跟他搞好关系总比撕破脸好，你说是不是？”邱逸笑着继续道，听不见裴秋的声音，他才蹙起眉，不满道：“裴秋？”
裴秋正抖着唇，半晌也说不出话来。
邱逸又道：“你可别跟我扯什么以前爱着我对我好的情谊，我不吃这套，省省吧。”
话语间的不耐烦突破天际。
闻言，裴秋这才找回声音，他轻声问道：“我为什么会喜欢你？”
说完他轻笑一声，实在太好笑了，他没忍住蹲下身去，神经质的笑了一阵。
“……我为什么会喜欢你啊……？！为什么啊……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啊……？！”裴秋笑着，低声喃喃道。
问到最后他也不知道自己在问什么。
邱逸的声音还是那样的冷淡平稳，听见裴秋的问声他也不过轻描淡写的说道：“自作多情，活该。”
“……”
手机掉在了地上。
裴秋愣愣的看了好一会儿，才知道要把东西捡起来。
他将手机捡起来，抹了一把脸，神经兮兮的又笑起来。
“呐，还给你，谢谢。”将手机还回去，裴秋笑嘻嘻的要往别处走。
那人又好心来拉他。
裴秋挣了挣，实在挣不动。
“放开我。”他朝那人轻声道。
那人一脸如临大敌般拽住他胳膊，仿佛怕他下一秒会消失。
“徐警官平日里待大家这么好，是个大好人，如果你丢了他指不定怎么伤心？”
“他待会儿就回来了，你等等啊。”
可真讽刺，徐睿然，大好人。
哈哈哈，大好人。
裴秋望着那人关心的表情，突然瘪了瘪嘴。
“求你了，放开我…”
“……你弟弟待会儿就回来了，再等等吧。”
眼睛上有东西跳的生疼，裴秋不愿再同那人讲话，抬手揉了揉眼睛。
揉得一手温热的眼泪。
又瞬间变得冰凉。
第五十四章
xx年x月x日，星期五，大雨。
邱逸昨晚说要带我去买花，但是今天早上起来就下了好大的雨，不开心。
——
徐睿然倚在门边，望着正趴在床上写东西的男人，微微有些出神。
裴秋疯了，那种时而清醒时而疯癫的模样，看起来就像是精神病人。
徐睿然垂下眼。
那天他接到电话立刻往回赶，原本打算将男人拖回家活活打死算了，可是……可是在他重新见到男人的第一眼。
他觉得有些伤心。
像是男人的伤心染在了他身上，他觉得鼻子有些酸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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