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斐的外卖还没有拿回来吗?
“哦还有,自己防着点,帮里要搞你的人也不少。”
“……”
“你说你这人怎么这么喜欢得罪人啊?又穷又老又普通,哪里值得别人看不顺眼,欸,真是神奇……”
我打断他,平静祥和道:“挂了,我这种又穷又老又普通的人配不上和你说话。”
“……”
将手机随手丢在一旁的矮桌上,伸手撑着阳台的护栏顺便吹了吹自然拂过的风,一时居然不知道想哪件事好。
性事过后的疲惫感一拥而上,看着眼前的景色总有些模糊……
有些模模糊糊的想起邱逸睡前给我吃的酸梅,又有些茫然。
只一瞬间,天地仿佛失色。
世界陷入黑暗。
第十一章
清醒过来的第一眼落在白色的天花板上。
耳边传来轻微又规律的呼吸声,身上被压着的实感越来越明显,我只得抬手推了推趴在我身上睡觉的那人。
他迷迷糊糊的爬起来,迷迷糊糊的凑到我嘴边亲了一口,又迷迷糊糊的往床下走。
见他还迷瞪着,我连忙撑着床起身,着急喊道:“少爷,你去哪里?”
他顿了下,转过身来看我,又伸手揉揉眼睛,眼里这才显出清明,一双长眉挑了挑,这才笑道:“我都睡迷糊了。”
听他这么说,我松了口气,浑身乏力的往后靠着,脑海里思索出之前的事。
接完靳九溪的电话之后我有些晕,然后就不醒人事了?
……那现在?我抬眼打量了下四周,到处都是白色,很明显是医院的病房…
那刚刚邱逸睡在我身上,说明……
他一直陪着我?
刚抬起头看他,就被他戳着头骂道:“你吃海鲜过敏你不知道啊?”
……海鲜过敏?
“我还以为是我给你吃那颗酸梅出了事呢!我说我吃了也没事啊怎么你就倒了。”小少爷上身穿着家居服,下身穿着大裤衩,脸上委屈着嘟囔道:“医生说你是因为海鲜过敏,我中午不该让你炒蛤蜊的,对不起。”
看着他那样,我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了,明明不是他的错,他这么可爱做什么。
想了会儿,只好朝他道:“怎么穿成这样就出门了?”
他闻言轻哼一声,很是不满的瞪我一眼,抱怨道:“我睡得好好的,突然听到嘭的一声,吓死人,谁还有心情换衣服再来医院啊。”
心里泛起一丝笑意,我微微弯起嘴角,朝他笑道:“少爷害怕我死掉吗?”
“……”他倏地皱起眉,伸手抓了一把我头发,凶巴巴道:“就是路边的野狗死掉我都会害怕的ok?”
原来是把我比作路边的野狗啊。
我又朝他笑。
他撇撇嘴,补了一句:“更何况自家的狗。”
“……”真是…这让人怎么当作情话来开心啊。
不过,听到‘家’这个字总难免会让人开心许多。
“对了,你饿了么?我去给你买粥喝。”他又准备往外走。
我喊住他,摇摇头,问道:“我手机你拿了吗?”
他略微愣了几秒,坐回床边的椅子上轻轻摇了摇头,过了许久他才抬起头握住我的手,低喃一句:“你倒下去的时候,我很害怕。”
“第一年你关着我的时候,我总想着弄死你才好,可你怎么折腾也能站起来,第二年也是。”说着他居然红了眼角,微微低头亲了亲我的手指,声音低沉道:“昨天你倒下去之后,怎么叫也叫不醒,我很害怕,我怕你再也不理我了。”
隐约听见某种声音从胸腔响起,一下,又一下,我下意识伸手去按心口的位置,害怕它就这么跳出来。
“秋秋,你答应我,以后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离开我行么?”某人还在毫无知觉的红着眼,说出的话愈发让人心涩不已。
他这话像久逢甘露那般,在一片旱地上落下了大雨。
我按着心口的跳动,恨不得跳起来拥抱他,告诉他,我有多喜欢多爱他,但是千言万语涌上来,也不过红了眼,想要说话也只有轻轻点头应了一声“嗯”。
他果然又瞪着眼骂我傻,说他告白这么严肃的事我就这么回应一个字,不敬业不爱他不专心,撒起娇来整个人像个小猫,哪里还有半点公子哥的架子。
可是他哪里知道,我是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又怕说错话惹他不开心。
我对他,总是多出一份小心翼翼来,他不懂,他总当我是为了邱斐来害他,他不懂。
可是在他不懂的这三分里,他又分出来一小块来给我,说他喜欢我。
我也喜欢他,我把我那三分的心脏里都塞满了对他的喜欢。
邱逸坐了一会儿开始闲不住,四处走动着,时不时向外张望,回头见我在望他又低下眼去笑笑,怎么看怎么做贼心虚一般。
可是又很可爱。
大概是因为我没怎么受过知识的洗礼,词语贫瘠匮乏的满心只有可爱一词,但我就是觉得他一个二十七岁的人无比的可爱。
既天真,又可爱。
说到底,除去被我囚禁的这三年,心态也不过是二十四岁。
他又一向被家人藏着掖着的爱护。
“……你不休息吗?”见我一直盯着他看,他终于站在床脚处,出声朝我问道。
我抿抿嘴,想了想道:“睡得够多了。”
再说了,不过一个过敏而已,一直埋于病榻也太柔弱了。
小少爷要是见了我平日里出任务受的伤,大概是要叫起来。
他眨巴着眼,一双眼睛亮堂堂的好看,他撇撇嘴道:“……你是不是怕我跑?”
下意识想点头,幸亏理智拦在意识的面前,我摇了摇头,朝他笑道:“少爷不是说过不跑了?”
他瞪眼看了我一会儿,撅了下嘴,气愤的坐回了床边。
我还没弄清他为什么突然变了脸,他就伸出手指戳我脸,愤愤道:“你看看,你眼睛里全是假情假意的东西。”
“……”什么?
他这指责听起来罪过太大了,我被他吓住,不敢动弹,就直勾勾的看着他,希望能得他一个句子解析。
他果然气鼓鼓的道:“不信就不信,说不信就是了,假兮兮的笑着说‘少爷不是说过不跑了?’,这样把问题抛回给我,你可真是坏死了。”
“……”文化人过分解读别人的技能真是让我长见识了。
无言一阵,我从被子下面伸出手,轻轻握住他的手,然后朝他摇了摇头。
想说小少爷你真是无理取闹,想说小少爷你还不明白么,想说小少爷我喜欢你。
“怎么?不服气?以为抓着我手我就不生气了?”他在我手心里轻轻挠了挠,嘴上不饶人道。
其实生病是件好事,这样人就有了软弱和撒娇的资格。
靳九溪常说我这人不讨喜,邱逸也常道我乏味无趣,六子常怨我没表情。
心里莫名泛起了一些坏水,我趁着小少爷正生气的时候突然凑近他咬了一口他的脸蛋。
咬完还冲他扬了扬眉,只当他气便气罢,咬一口再说。
……?
得意没两秒,脸上也被咬了一口。
我捂着脸抬眼去看那小少爷,小少爷也捂着脸看我,耳根有些发红,半晌幽幽道:“你要咬我,我就咬你。”
“……”我……算了,不和他计较。
“你要爱我。”他将手放下来,露出脸蛋上的小块牙印,又伸手来抓我领子,我当他又要打我,以报一咬之仇,下意识往后退了些。
他见状露出一口白牙,凶神恶煞的将我摁在床上,低下头来看着我,一口亲在我嘴上,然后将头埋进我怀里,声音极轻道:“我就爱你。”
第十二章
在医院多待了一天,小少爷半夜的时候在旁边的床铺上睡的突然起身往我怀里钻。
这场景倒像只小老鼠,所谓‘漂床过道’来看我。
我偷偷在他后背摸了摸,然后拥着他睡去。
这些年,无论是在训练磨合的那段时间还是安稳休闲的时候,我都极少做梦。
也不习惯沉睡。
靳九溪当初将我捡回去训练的时候就同我讲过,“毫无自知就是死亡最大的因素。”
睡得沉容易给别人伤害自己的机会,也给了自己容易做梦的机会,做梦的优点很多,可以帮人实现很多幻想,可它唯一的一点不好就是它单单只是梦。
可我今夜抱着我最爱的人。
难免多了些,做梦的因素。
“裴裴,怎么我喊你你都不应我…”青年的声音还处在刚练完声后的疲惫期,有些沙哑,可又带着些沮丧,“我喜欢你才会对你做出那种事的,你不要生气。”
“我在跟你讲道理!裴秋!你凭什么不喜欢我?!”
“会杀人又怎么样?我邱家人的手白过吗?……什么叫我乱说,裴秋,你给我听好了,我、在、追、求、你!”
“男人和男人一样可以的好不好?我那天不是……哦,好吧我闭嘴,那裴裴你不要不理我了,我弹钢琴给你听……”
“……你就这么不喜欢我吗?”
“裴秋。”
裴秋。
你就这么不喜欢我吗?
青年通红的双眼从梦境中涌上心头,我猛地睁开眼,慌乱的看了眼怀里正在轻轻蹭着我衣服的人,良久,才扯了扯嘴角傻笑了一下。
这哪叫做梦啊?这简直是回忆往昔。
虽然……都是小少爷当初对我说的话,但这么重新经历一遍,总觉得心疼他,有些怨恨自己当初怎么这么冷心冷情,不对他客气一些。
罢了,他总归是收了心与我在一起,我也该知足了,总是这么怨妇般,倒像个自作孽的傻瓜。
中午的时候他才醒来,刚醒就眯着眼说好困,完了加一句饿死了。
我轻咳一声,看着他笑,“我刚刚听见过道上有小护士夸你睡觉好看的。”
“什么?”他迷糊的抱着我,嘴里哼唧唧的道:“要他们看什么,你看就行了。”
“你不要总是说这种话。”我劝他道。
他抬眼瞪我,“我就说,你咬我啊!”
我失笑,无奈的看着他,“你一说这种话我就特别开心,怕控制不住。”
他闻言一愣,没过一会儿耳根子红了一大片,嘴里嘀嘀咕咕道:“你这种人除了嘴巴甜真是一无是处……”
……谁嘴巴甜了!
我只是实话实说,我就说他这种被宠坏的小少爷不懂我这种上了年纪的老头子。
“好了好了,你赶紧多休息会儿,我去一楼的食堂给你买粥喝。”他说着,边揉头发边从床上爬起来,然后套了件外套往外去。
“……”
咳。
我捂住心口的位置,只觉得脸上发烫得紧。
心脏跳动的像是断了线的风筝,横冲直撞,撞得我心直疼。
真是奇怪,有谁家两情相悦心还疼的?这心脏真是有毛病。
等了大约半小时,邱逸还没回来,倒是来了一个陌生男人——手上抱着一捧康乃馨,还提着一袋苹果。
男人先是将花和水果放好,然后笑着坐到邱逸陪床的椅子上,朝我伸手道:“你好,我是徐睿然。”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也没理会他的手。
他伸了一会儿也觉得自讨没趣,收回去了,脸上的笑依旧挂着,继续道:“陈副局是我上司。”
哦,原来是陈浩那儿的小警察。
“说吧,什么事?”想来是靳九溪提过的那件事。
徐睿然也不多话,当即从外套里拿出纸笔来,开口问道:“去年六月十二日的时候,你在哪里在做什么?”
我斜了他一眼,一时差点笑出声,陈浩也真是可怜,新兵蛋子里尽是些空有一腔热血却没脑子的人,啧。
“徐警官。”我轻喊了一声,他抬起头,疑惑地看着我,然后我朝他问道:“请问你去年六月十二日的时候在哪里在做什么?”
他听罢一愣,脸上露出错愕的表情,“……”
“你这才二十多岁吧,你都想不起来,你让我一个三十岁的人想?”
“……”好像是才意识到这个问题,他有些尴尬的看着我,脸上一片红。
“好吧,那我再问裴先生你一个问题,请你配合。”说着他又在外套里掏出一个文件袋,翻开找了找,摸出一张纸递给我,“这是去年六月份的x大谋杀案,你可有印象?”
我看着手里的那张报纸复印件,有些犯困,看了几分钟将纸还给他,淡声道:“x大化学教授提纯炼毒那事我倒是知道。”
“……我在陈教授家里发现一柄短刀,是不是你的?”他说着,指着刚拿出来的一张照片,我扫了一眼便抬头与他对视,冷声道:“你有见过杀人犯跟你说他杀人了吗?”
徐睿然的视线也变得尖锐起来,直勾勾的看着我,仿佛要掐死我。
我见状笑了笑,想起我的少爷待会儿就回来了,不由想让这人早点离开。
“徐警官,世间大多好坏都是相辅相成,这种积了灰的案子你翻出来也翻不了案,即便翻了案,你觉得会有人为那个死人撑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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