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徐睿然说得正义凛然,恨不得来揪我衣领。
我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冷冷道:“那也看善恶的泾渭分明。”
“杀人犯的善恶?简直是笑话。”徐睿然像是厌恶极了,一双黑眸瞪着我,倒真有几分警官的气质。
“问完了?”我惦记着少爷,只想把这人赶走,便更加冷淡道:“问完了出去。”
徐睿然转身出去的时候恶狠狠丢下一句:“……你等着,我一定找到证据抓你。”
我看着那被甩上的病房门轻轻叹了口气。
现在的人……真是一点气也沉不住。
徐睿然走后没多久,邱逸便提着打包盒回来了。
边走边回头,将东西放到床上支起的小桌上,他才坐下来一脸疑惑道:“刚那穿黑衣服的男人谁啊?”
我接过他递过来的勺子,将粥盒打开来,轻声道:“警察。”
“……”他准备拿勺子的手一顿,连忙问道:“怎么了?他来干什么的啊?有没有欺负你?”
“咳。”
我望着他,他正打量着我的脸,见我笑了他反而红了眼。
“笑个鬼,我快急死了。”没一会儿他就委屈巴巴的背过身去,肩膀微微发抖。
“……”我伸手想要碰碰他,却不敢碰,又收回手,捂住了自己的心。
“秋秋太坏了。”带着哭腔的声音,他转过身来瞪我,两眼通红,还有眼泪,看起来可怜的很,他见我没反应,又道:“明知道我喜欢你,还这么不爱惜自己……不知,不知道我会不开心的啊……”
我的心肯定是有病。
跳的动静实在太大了,怎么捂都捂不住。
突然想起刚生出绑架他的念头时,偶尔听过的一句诗,那时的情景正当——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放到如今,此情此景,此时此刻,又当——正相思。
我思着他,他思着我。
于是,两情相悦。
第十三章
邱逸知道我爱听他弹琴,便每天都弹给我听。
从莫扎特第一交响乐弹到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偶尔还会弹弹新闻联播前奏之类的,嗯……可以说是,非常可爱的人了。
每天早晨他会和我一起起床,一起洗漱,然后一起出门买菜。
靳九溪也忙得没时间给我下任务,我倒得个清闲,每日赋闲在家陪邱逸。
最近迷上了一部家庭伦理剧,每晚准时拖着他在沙发上陪我看电视,他也不抱怨,抱着我在沙发里看电视,偶尔吐槽两句骂我是老人家,他不懂,老人家自然有老人家的好处,最起码,晚上在床上可以找个理由说自己肾虚什么的……
还有一周就是他的生日,我躺在床上想了想,决定今天出门去给他准备生日礼物。
先得找个理由把他留在家里。
嗯……两情相悦的这半年里,我俩的关系变成了同居而不是囚禁与被囚禁,他自从有了家里的钥匙之后每次出门回来都吵着要他来开门,不过这人每次出去都要跟着我。
生日礼物还是保持神秘比较好……
轻手轻脚的从床上爬起来,顺手给他盖好踢开的被子,我寻思着给他留张纸条,随手在桌上抽了张白纸写道:去办点事,等我回来。
收拾妥当之后,想起上次符正青打电话给我叙旧,刚好提过要参加什么拍卖酒会的事……
出门之前回房间看了他一眼,见他睡得还沉,没忍住亲了他一口,这才放下心思出去。
……
来接机的人是梁青,这小子半年不见倒是变得成熟稳重,颇有符狐狸的气质。
我同梁青上了车,他温和有礼的喊我裴先生,我便看了他一眼。
他也不多话,只是偶尔问候两句,见我没心思答,又道:“裴先生性格真是差得很。”
听到这话我有些惊讶,迅速敛去之后,淡声道:“你还是没怎么长进啊。”
心里顺便把之前夸过他的话默默收回来。
他闻言也不闹,微微笑了笑,轻声道:“我只同你这么讲话,至于长进,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的,裴先生放心。”
……什么只同我这么讲话?这说的我很特殊一般……听得我后背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符正青能力非常,你和他学,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以免他再说出那种怪话,我只好自相矛盾的夸他一句。
他听完偏过头来瞧我一眼,笑得极其好看,“裴先生说的是。”
我一阵哆嗦。
这感觉实在诡异,想当初这小子那蠢样子……
算了算了,还是不和他说话了。
我打定主意之后开始看风景,新加坡的城市建设规模令人大开眼界,看得人心旷神怡……如果没有人在一边说话的话。
“裴先生很不爱搭理人,还有脾气很不好,一有反驳意见就动脚踹人。”
“符总说你这个人脾气很烂,一意孤行,绝不听劝。”
……
这小子话真是多到不行,被我瞪一眼又笑起来。
“裴先生,你很讨人喜欢。”
说完这句话,车子停在符正青公司楼下,还没等我起身揍他,梁青便开了车门下去了。
“……”算了。
符正青还是老样子,一身西装穿在身上像个痞子,白浪费他那个斯文败类的名字。
见我走在梁青后面,他抬手扔了一罐咖啡过来,见我抬手接了过来,他这才笑道:“小秋。”
“符哥。”我走过去坐到他对面的沙发上,笑着朝他道。
符正青是当年同我一起出任务的好哥们,后来和邱斐闹翻了才出去自立门户,对我和靳九溪却是极好,我便也习惯坑他。
符正青笑眯眯的看着我,我将咖啡放到桌上,他扫了一眼便抬头去看梁青。
梁青见状立刻转身出去了。
符正青这才收回视线,看着我道:“不喝咖啡倒是好习惯。”
我闻言笑道:“我怕死,难免就注意了一些。”
他听了伸手揉了一把我头发,轻笑道:“你小子跟着靳九溪那家伙都学坏了,尽说瞎话!”
这倒是委屈靳哥了,我默默想着,分明是被那小少爷变成这样的。
他又同我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我便一一应着,没一会儿,梁青端着两杯开水进来,递给我一杯之后自己搂着另外一杯坐到了我身旁。
符正青见状也没说什么,目光落在正低头喝水的梁青身上,温柔的像是冬日里的阳光。
我默默收回疑惑的眼神,端起那杯开水抿了一口,等他将目光收回,才开口问道:“符哥,你之前跟我提起的那块玉石……”
原本还说来赶拍卖会的,结果一问已经过了时间,符正青倒是在会场买了块价值不菲的羊脂玉,我寻思着让他卖给我。
符正青打开桌上那罐咖啡,喝了一口,随意道:“买来当摆设的,没多大用,你要就拿去。”
“……”
见我没声,他抬头看着我问道:“你小子跟我还客气?”
“……”我想了想,等我回了国给他把钱汇过来也行,这么一想,就有话说了,“不客气,给我吧。”
“……”符正青噎了一下,“还真不客气啊。”
我道:“当然。”
梁青在一旁轻笑出声。
符正青原本还想说什么,见他笑了,也弯起了眼角。
……
我准备拿那羊脂玉磨一块玉佩出来,怕工期太赶,原本打算当晚就回国。
梁青一听,立马道:“我认识一位老师傅,工艺非常好,你干脆在这儿弄完再回国。”
符正青听罢也跟着附和,“刚来就走,真不给兄弟面子。”
“……”
我沉默的纠结了一会儿,想了想,只好点头。
第二天梁青带我去找那老师傅,我提出要在玉佩上留一个‘秋’的时候,梁青莫名看我一眼。
老师傅说工期两天就够了,让我两天之后来拿,梁青又提出要带我出去溜达,原本懒得理他,结果他又搬出符正青……一想起符正青的我不把他当兄弟,算了,还是出去溜达的好。
还没逛完一个地点我就想给邱逸打电话,昨晚给他打说是关机。
梁青见我心不在焉也不说什么,跟我说他要去买东西,让我在一旁等他,我敷衍的点点头,见他走了之后坐在路边的椅子上开始给邱逸打电话。
以他那个脾气,我昨天没回家肯定是要生气的。
一连五六个,怎么也打不通。
……难道生气的把手机砸了?
唉。
梁青回来的时候递给我一支甜筒,他手上还握着一支甜筒和一支棉花糖。
我接过来咬了一小口,突然有了和他说话的心思。
“符正青当初对你怎么样?”
梁青咬一口甜筒再咬一口棉花糖,听我和他讲话,他唔了一声,笑道:“坏,非常坏。”
“……”
“老是整我,天天骂我是傻/冒家养出来的傻儿子,不过最近两个月倒是好多了……”
“咳。”我轻咳一声,又想起符正青的那个目光。
梁青整个人的气质同半年前完全不一样,温润有之,精明有之,看起来更……怎么说,商业精英一些?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他突然俯下身和我对视,一双眼笑得弯起来,“我也知道他喜欢我。”
“……”我看着他眼里毫无波澜,一时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大多是惊讶。
他无所谓的笑笑,“谁规定,他喜欢我我就要喜欢他呢,是不是?”
这话听起来耳熟,像是某个人对我说过的话。
“裴先生,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诗,‘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所以,他人的情爱与我何干?”
梁青嘴角挂起微笑说道,眼神却冷到极致。
又想起邱逸,内心自私的庆幸着还好与他是两情相悦。
我和他的两情相悦很愉快,比起之前的三十年都要愉快,仿佛就要这么度过一生。
可惜,我忘了这世上还有一个成语,叫回光返照。
两天之后我取回玉佩回国,一路上兴奋的抱着装玉佩的锦盒,我让老师傅刻的‘秋’落在玉佩正中,边上有一朵纤细的花枝,白的晶莹剔透。
只要一想到能将这样好看的事物送给他,就格外的开心。
路过楼下超市,买了一大堆菜,准备回去做大餐哄他开心。
“还有三天……生日大餐做……给他做蛋糕?还是让他自己去挑选……唔……”
我在电梯里试想过很多他见到我回来的模样,生气或者开心,激动或者面无表情。
只是没想过,他会不在。
将手上东西放到桌上,觉得家里冷冷清清的,喊了几声他的名字也没人应,我当他在赌气,跑到房间去看,也只看到床上叠的整整齐齐的被子和我那张放在桌上的纸条。
心里有些慌乱,我掏手机给他打电话,还同前两日一样,怎么也打不通。
我想着他可能是出去玩,手机又不充电,便坐在沙发上等他,每隔十分钟就给他打电话。
凌晨一点的时候他还没回来,手机照样打不通,明知道他不会在,我还是跑到楼上琴房看了看,然后在琴凳上看见了他的钥匙。
钥匙圈是他在楼下超市花五块钱买的,上面有一朵小花,他把家里的钥匙挂在这花旁,每次开门都要抢着自己开。
我想我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但是又不愿去想清楚。
我继续给他打电话,继续坐在沙发上等他。
我只当他是遇见事情无法脱身,天一亮就出去找他。
他喜欢的花园,他喜欢的商店,他喜欢的小池塘,他喜欢的所有地方,我都一一去过。
晚上回家的时候刚好赶上楼下最后一班公交,选了他最喜欢的位置,绕着这城市转了一圈,最后在终点站下车,又慢慢往家走。
慧极必伤,我觉得不想清楚,就不会难受了。
以前常听人感叹时间过得快,到如今才知道,只有美好的日子才叫光阴似箭,日月如梭。
我只当他是迷了路。
第十四章
九月二十五日——邱逸的生日。
我找了他四天,从白天到黑夜。
看着天渐渐亮起来,我抱着锦盒靠在沙发上给靳九溪打电话,我想,靳九溪一定能帮我找到他,我只要低头给靳九溪认错说是自己绑架了少爷,等少爷回来了他怎么解决我都好,只要把少爷找回来,让我见一见,只是见一见就好。
靳九溪在那头安静的听完我说的一切,空气仿佛被寒流滞留,好一会儿他用奇怪的语调道:“你现在来邱家。”
不等我答他,说完便挂了,我想他大概这辈子不会再拿我当兄弟。
毕竟顾轩唯一旳遗愿是托付给我的。
是我对不住他们。
邱家的院门我来过无数次,却没有一次如此难熬——靳九溪正在门前等我,长发依旧,微抿着唇,一脸冷淡。
我是他训练出来的,他生气或是开心,我都能迅速分辨出来,这次无论我怎么看,都觉得这两种情绪他一样也没有,反而多出一种……我无法描述的感觉,像是同情?又或是……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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