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陛下您能说得如此理所当然啊!
众人的内心是崩溃的。
他们之中有保皇派,也有所谓摄政王一党,还有少数艰难保持中立,不曾被裹挟其中的人。两方人明里暗里较劲数年,结果现在……
和解也不是这样和解的啊!
而且看月份,至少得有六七个月了吧……
年长些或者家里有夫人的大臣已经想到了这件事,开始恍惚起来。
纪宣灵心情颇好,“朕有子嗣,诸位大人难道不替朕觉得高兴吗?”
这种时候谁敢说不。
众人强颜欢笑,“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虽然语气毫无灵魂,但纪宣灵觉得十分满意,差点就想趁热打铁,把中宫之位交给云幼清了。
乐正均似有所感,未免陛下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竟成了在场唯一一个关心云幼清状况的人。
“敢问陛下……王爷现下如何了?”
这诡异又微妙的感觉,真是……
难以言喻。
纪宣灵忍着笑意,“已无大碍,难为诸位大人陪着折腾了这许久,若无事便散了吧。”
他还得回去找皇叔呢。
想法颇有些昏君的架势。
可惜,今日注定不安生。
“报——”
来通传的人竟然是御林军统领宋全,他身上不知沾了谁的血,几步走进殿中。
“陛下,西南监察史曹俭曹将军求见!”
纪宣灵笑意顷刻收敛,「蹭」的站了起来,“他人呢?”
“回禀陛下,曹将军身受重伤,策马赶到宫门口时,将此信交给末将后就昏死过去了。”宋全一脸沉痛,说着,将一封信件呈了上来,“曹将军昏死前说,陈瑛反了。”
此言一出,所有人皆是脸色一变,就连纪宣灵也不例外。
“你方才说什么?再说一次……”云幼清不知何时过来的,眼底压着汹涌暗潮,冷意太甚,以致宋全完全没注意到他大腹便便的模样。
于是宋全又重复了一遍,“陈瑛,反了。”
揭开窗户纸后,纪宣灵再无顾忌,看到云幼清出来,直接从上面下来,虚扶着他走到了前面。
二人相携走出来,彼此间的气势谁也不输谁,不再是针锋相对,而是相得益彰。
颇具帝后之相。
纪宣灵将信件递给他,里面将事情说得清清楚楚。
“陈瑛暗中和梁国的三皇子梁奕搭上了线,已在西南自立为王。”
话音落下,底下一片哗然。
他连给自己安个过得去的名头的功夫都没有,明明白白认下了反贼的身份,真以为自己有改朝换代的能耐不成?
纪宣灵冷笑一声,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也得是胜了才算。
比起知道摄政王怀了小皇子时的寂静无声不同,陈瑛谋反的消息,一石激起千层浪。
在他们议论纷纷之时,纪宣灵担心地看向了云幼清。
云家的惨案,几乎是陈瑛一手造成的,他怕皇叔情绪不稳,到时真动了胎气就不好了。
还好,云幼清比他想象的要冷静地多。
“够了……”他蹙眉冷声喝止了这一片嘈杂之声,“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反贼而已,何惧之有?”
纪宣灵同他对视一眼,微不可查的笑了笑,松开了手。
云幼清转过身,面对着纪宣灵,因怀着身子不便下跪,只拱手微微俯首,“如何处置反贼陈瑛,还请陛下定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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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依曹将军信中所言, 陈瑛谋逆之名已确凿无疑。出兵西南,诛杀叛贼,刻不容缓!”
不知从何时起, 许多事情开始走向了和纪宣灵记忆里完全不同的方向。
原本这个时候,谷家不曾倒台, 也没有陈瑛谋反这一出,更不用说他还在暗中联系上了梁奕。
出兵西南一事势在必行,没什么好说的,但乐正均还有别的担忧, “陛下……”
纪宣灵制止了他继续说下去,“朕心中有数, 不必多言。”
乐正均想说的,无非就是他们有兵无将的尴尬事实。
今日云幼清交还虎符,本该是件值得欣喜的事, 可到了真正要用人的时候,他才发现除了云幼清,朝中竟寻不出可堪大任的将帅之才。
“先派人去驿馆请梁国七皇子进宫一趟, 刚签下议和国书就出尔反尔, 朕怎么也该问个明白,他们梁国如今到底是谁说了算。”
陈瑛勾结梁奕, 自然不可能只是为了站出来说一声自己已经反了。
二人一个西北,一个西南,只怕打的,是两面夹击的主意。
乐正均的担忧同时也是底下许多人的想法, 纪宣灵不乐得见到这群人在自己面前杞人忧天,大袖一挥散了朝。
梁沅很快就到了。
从纪宣灵这里得知梁奕不顾他兄妹二人还身处晋国境内,擅自兵犯边境的事后, 他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连年征战,不仅晋国劳民伤财,他们也同样伤了元气。求和是梁沅的建议,但他父皇同时也对此表示了赞成。
梁奕打着整个梁国的旗号在此时出尔反尔,但凡纪宣灵疑心重一些,他这个深入虎穴的梁国使臣可能就一去不回了。
当真是好算计。
“陛下,此事绝非我本意。”梁沅一来便第一时间表明了立场。
“哦?是吗?”
纪宣灵当然知道此事与他无关,甚至可以说是被无辜牵扯进来的,但他不可能当着梁沅的面这样说,不仅如此,他还要恐吓对方。
“朕如何知晓,这不是你们里应外合的诡计?”
梁奕信誓旦旦,“我与三皇兄势如水火,不死不休,绝无里应外合的可能!何况,我和雁儿如今尚在贵国境内,生杀予夺皆看陛下的意思。我们没必要让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
纪宣灵不无讽刺道:“议和的国书朕已经盖上了大印,梁军此时却说不定已经兵至边境了,这是将我晋国的脸面放在地上踩。”
明明什么也没做,梁沅却有种被打了脸无地自容的感觉,谁让背信弃义之人,与他有着怎么也脱不开的血缘关系。
一阵静默后,他蓦地抬起了头,“陛下可记得答应借兵与我的事?”
纪宣灵挑眉,饶有兴致道:“怎么?事到如今,你觉得这个约定还能作数吗?”
梁沅目光坚定,“这就要看陛下敢不敢赌一把了。”
他在赌,赌纪宣灵会不会答应和他共赴赌局。
这是场毫无疑问的豪赌,压错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反咬一口。可如果赌赢了,一切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这个赌局,朕应下了。”纪宣灵道。
他让梁沅赢了一把,而接下来,该轮到他了。
“作为筹码,梁雁得留下。”
“好……”
梁沅走后,纪宣灵去看受伤昏迷被送到了太医院的曹俭,然后不出所料的在那里看到了云幼清的身影。
“陛……下。”曹俭已经醒了,看到纪宣灵过来,强撑着想要起身行礼,被坐在床边的云幼清单手按了回去。
“先养好伤再来行礼不迟。”
纪宣灵配合地点头,“皇叔说的是,养伤要紧。曹将军这次立了大功,待养好了伤,朕定会好好嘉奖。那么,朕和皇叔就不打扰你休养了。”
曹俭:“…”
所以陛下并不是来看他,而是特意过来把王爷领回去的吧。
发现这件事的不止他一个人,云幼清睨了他一眼,随后回头同曹俭道:“你好好休息……”
说着,自然而然的递出了一只手,纪宣灵也自然而然的接过。
二人相携离开。
曹俭尚不知自家王爷今日在金殿上出了怎样的风头,但隐隐约约的察觉到了他和陛下之间的不一般。
他离开不过两月光景,怎么感觉……他们王爷和陛下,已经俨然是一副老夫老妻的架势了?
纪宣灵如果知道他在想什么,大约会十分赞扬他的眼光。
而此刻,曹俭嘴里的老夫妻正弃了步撵,慢悠悠沿着宫巷往长宁宫走去。
叠在一起的宽大袖袍里是两只交握的手,二人步伐闲适,颀长的身影被落日的余晖在地上无限拉长,走出了一种岁月悠长。
“西南和北境,陛下打算让谁去?”云幼清知道,时间紧迫,他揣着小崽子,定然是哪也去不了的。
而正如乐正均所担心的那样,朝中可堪大任的帅才,少之又少。
纪宣灵看着脚下的路,并不看他,“皇叔不是猜到了吗?”
二人脚步渐缓,直至完全停下来。
“阿宣……”云幼清难得主动叫他。
“嗯?”
“我们好像还没想过小家伙以后要叫什么。”他低头的时候,脸上现出一抹浅淡的温柔。
纪宣灵被那一瞬间的温柔击中了心房,“这似乎是皇叔第一次认真和我谈起将来的事。”
有关于他们的将来。
云幼清愣了愣,略显底气不足的别过头去,“你不是也没有吗?”
“因为我在等皇叔先说啊。”纪宣灵冲他笑,“我虽不曾提起过,可无时无刻不在想这件事。孩子的名字我也早就想好了,就叫慕云如何?”
“纪慕云?”云幼清念了几道这个名字,很快反应过来,不禁又是老脸一红。
所以说,这样的纪宣灵根本叫人无法拒绝啊。
这是他的陛下,他的阿宣。
纪宣灵接着道:“我都想好了,以后含章殿就给小崽子住,等他大些了,我们就偷偷到江南去,游湖吃酒,闲云野鹤,岂不快哉?”
在云幼清不知道的时候,他已经畅想过无数个未来了。
而他描绘的这幅蓝图,一切的一切,刚巧,全都是云幼清曾向往过的模样。
“好……”云幼清应道,“我们一起去……”
作者有话要说:征用了前面叫今天soft被路神征用了吗小天使提供的名字,感谢-【才不会告诉你们我是个取名废】
第54章
离云幼清生产的日子只余两个多月, 纪宣灵却不得不与之分别远赴西南,只能说陈瑛反得实在不是时候。
他极有可能无法亲眼看着小崽子出世了。
气愤不已的纪宣灵在心里将陈瑛骂了千八百遍,只盼到时候把人千刀万剐了才好。
与此同时, 也不知是何缘由,云幼清忽然开始变得……黏人起来。
这个词放在云幼清身上显得那么不真切, 但却是实实在在发生了的。有几次睡醒了见不着人,趿着鞋披着头发就出来了,把正在和纪宣灵谈事情的官员们吓得够呛。
这般孩子气的行为,着实不像他的作风。
“阿宣……”
云幼清一副刚睡醒的模样, 眼前似蒙了一层水雾。
纪宣灵一开始同样被吓得不轻,到如今已能够熟练应对了。他走下来挡住了其他人的视线, 然后接过从后头赶过来的陈庭手里的外衣,抖开后替人披上,动作一气呵成。
“我在, 皇叔。又做噩梦了?”
他将云幼清的头发撩到背后去,语气轻柔,而今日不幸撞见这一幕的几位大人, 眼观鼻鼻观心, 只想当自己不存在。
渐渐回过神来的云幼清看了看周遭,不由懊恼, “我……”
他有心想解释,可一次两次也就罢了,次次都如此,说不是故意的恐怕都无人相信。还总挑他们商量事情的时候……
简直就是祸国的妖妃。
纪宣灵看着他家皇叔又一次落荒而逃。
“行了, 已经没什么可看的了,都下去吧。”纪宣灵回过头,目光顷刻间冷冽起来, 在几位大臣身上扫了扫,“方才交代的事情,尽快办好。”
“是……”
把人都谴走后,纪宣灵眼里露出了些许惆怅,无声叹了口气,回寝殿瞧云幼清去了。
“陛下……”陈庭正从里面退出来,在门口撞见了纪宣灵,压着声音同他见礼。
“皇叔如何了?”纪宣灵问。
陈庭苦着脸道:“王爷他又躺下了。”
这真是……怎么还同自己较上劲了。
纪宣灵觉得好笑,摆摆手让陈庭下去了。
进去后,一眼便能看到床榻上鼓着一个大包,只余半个头顶露在外面。纪宣灵轻手轻脚走过去,脱下外衣,掀开被褥也钻了进去。
云幼清一言不发的往里挪了挪。
见此,纪宣灵立刻紧贴上去,直至把人逼到了墙边,再没有可以退的地方。
“皇叔啊……”纪宣灵长叹一声,“你这样,叫我如何放心离开?”
云幼清无言以对,唯有沉默。
他不会任性地叫纪宣灵留下,更不可能随他远赴西南。
按理说,这么多年他都独自过来了,不差这一时半会儿。偏生心里总有股抑制不住的恐慌,只有看见纪宣灵,才能安下心来。
也不知云幼清自己在心里想了点什么,翻了个身,勾着他的脖子就挂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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