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刘湛喝酒的动作顿住,后知后觉的想起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他自己肯定是不会成亲祸害人家姑娘,但是宋凤林呢?
“你们吃,我有事先走了,回头帐记我名下。”刘湛那是一刻也坐不住了。
刘湛风风火火的回到县城里的家,刘成和他媳妇正打扫完准备离开,他们一家住在另外一处院子。
“少爷,你吃饭了吗?”
刘湛目不斜视快步进屋。“我吃过了,你们先回吧。”
此时正值黄昏,漫天的火烧云把刘县尉家的小院染成橘红。
“凤林?”刘湛在书房没寻到人立即转身去隔壁卧室,刘湛进门时宋凤林刚洗完澡穿衣,身上只罩了件薄薄的单衣,头发解了半湿不干的披散在肩膀上。
宋凤林回头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狠狠地抱住。
“你又发什么疯?”宋凤林十分没好气。
刘湛在他脖子上狠狠吸了一口。“我不准你成亲。”
“什么?”宋凤林没听清想把他推开但没能撼动分毫。
刘湛把头埋在他脖子哼哼。“你是我的人,这辈子我只有你一人,我不娶亲也不许你娶亲。”
宋凤林愣住,良久才道。“突然间的又说什么胡话。”
“我没胡说。”刘湛心里想着反正宋凤林就在他眼皮子底下,谁敢打他的人主意他就把谁打残了扔出门去。
至于宋凤林自己,对于他来说成亲一事尚早他根本想也没想过。
刘湛抱着人心里火热火热。“凤林,我想了个新玩法要不要……”
“不要!”
宋凤林坚决拒绝,他只要想起某人做过的那些不要脸的事就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会喜欢的……”
“不喜欢!”
这个时代森严的礼教约束在刘湛眼里根本形同空气,鬼点子又多,宋凤林每次都败下阵来。
之后县兵营征兵一事进行得红红火火,来应征者多以天苍村附近周边的乡村为主,征兵一事有曹壮李小连等人去忙,刘湛又当了一回甩手掌柜,平日里他无所事事时便到宋凤林的书房里去寻他。
“大伙都在忙着接新兵,今日不操练了,我闲着来你这讨茶喝。”刘湛笑得阳光灿烂。
“还生气呢?”
宋凤林没好脸色,不过还是起身去小灶煮茶,刘湛坐在太师椅上撑着下巴看,不一会满室茶香。
刘湛看着宋凤林煮茶的背影说。“这次征兵来者络绎不绝,应该能招满千人,没想到竟然能有这么多人,我原想能召来三四百人便不错了。”
宋凤林回到桌前一边沏茶一边公事公办的口吻说。“这次征兵如此顺利应该与劫粮有关,按例普通士兵一个月饷银有三百钱,除去上峰克扣的部分,余下饷银还不够买一斗粗粮,而在你营中劫粮后论功行赏的各类赏银,每月最少都有一两银子。”
不说曹壮他们,就看韦成贵家原本穷得吃不饱饭,如今家里都在盖新房了,据说他下月成亲,新娘子还是县城里的大户人家,如此一传十,十传百,自然来投奔的人便多了。
宋凤林想到什么又说:“我原以为你劫粮一事还能瞒些时日,现在看来怕是大家早就心照不宣,如此一来燕国那边必然也瞒不住。”
刘湛点头。“我本就没想过能瞒燕国多久,所以我才着急征兵和加固营防,通天关虽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还是要早做准备的好。”
宋凤林认真道:“我认为燕国短时间内不会大费周章攻打通天关,在燕国眼里这不过是边疆百姓损失了些粮食财产罢了,如今他们的重中之重是拿下苍霞平原,在这段时间内他们誓必不会投入大量的精力对付你,如此一来他们更可能退而求其次选择驱赶或半路伏击,现在我们更应该考虑如何在劫粮后全身而退。”
刘湛坐直身体听得十分认真连连点头。“英雄所见略同,撤退路线我做了几个方案,具体的打法等下次踩点我带你一起去看看。”
宋凤林抿了口茶。“战术我不懂,我对兵法没有研究。”
刘湛笑道。“世卿不必妄自菲薄。”
宋凤林愣了愣。
“我昨天看到你在画上落款世卿,这应该是你的表字吧?”
“嗯……”宋凤林没说什么。
世家子弟之间约定俗成只有极亲近的人才会唤对方的表字。
刘湛大咧咧说。“我也有表字,十五岁那年爹给取的,叫东临,大概是期望我能回归故地吧。”
宋凤林轻扶茶杯有些出神。
“对了,有一事想跟你商量。”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刘湛已经习惯了事无巨细都与宋凤林商量,宋凤林不同意的事情他也不会强行去做。
“我想从库房里抽出三千两银子亲自给沛知州送去,一是恭贺他高升,二是维系我们之间的关系。”
宋凤林道:“是我疏忽了,这事做得极好,就算沛知州认了刘家为家主,但是他到底是你的上峰。”
刘湛趁机说:“咱们一起去吧,如今营里也没有多少事,自来到这里后我们还没有离开过武源县呢。”
宋凤林还没原谅他,但是他确实也想走出武源县看看,被刘湛软语求了几声到底还是松了口。
岑州在齐云山最西边,从武源县过去还要穿过定边县和永宁县,出了岑州便算是出了齐云山地界。刘湛此行轻装出发,只带了随从刘成和亲兵张小满曹鸣三人,像曹壮李小连他们都被留下负责征兵事宜。
一行六人骑马出发,刘湛穿湖蓝色行装腰佩长刀,宋凤林穿月牙白行装马上配有弓箭,两人的衣着布料普通,但是却有一种浑然天成的气势。
定边县在湟川之畔,湟川源出齐云山,把齐云山一分为二,沿着湟川峡谷一直往东流向北海之滨,自古以来就有湟川天险之称。
要到定边县只能穿过湟川峡谷上的铁锁吊桥,此吊桥有城门守卫,过了吊桥便进入了定边县城。
那守门的士兵远远就看到了刘湛一行人打马跑来,却不敢像往常那样对马上的人呼来喝去,而是战战兢兢地主动问好。
韦成贵居高临下的出示官引,守门兵见了县尉字样忙给见了礼。
铁锁桥不大正好可容一辆马车通行,桥上行人来来往往,偶有马车也是走得谨慎缓慢,一有大的动静铁锁桥便开始摇晃,脚下是湍急的湟川,若是落水必死无疑,桥头更是立有字碑“下马通行,不得奔跑”等字样。
刘湛和宋凤林并肩而走。“我记得那时入山并没有穿过这铁锁桥,好像是坐的船。”
宋凤林道:“我们进入齐云山走的是鹿鸣官道,从瑞昌坐船过湟川入苍霞平原,再取道晋阳入齐云山。”
“有机会我要去走走。”刘湛若有所思。
当晚刘湛一行人在驿站下榻,这种官设的驿站有上等房给过路官员留宿,条件要比普通客栈好得多,第二天一早一行人再次出发,从定边县到永宁县骑马需要一天的路程,正好在天黑前进城。
永宁县又比定边县要繁华一些,武源县那只有一条大街的县城实在是丢人,难怪都说武源县是齐云山上最穷的县。
在永宁县驿站住了一晚,次日一早五人再次出发。
许是快到岑州的关系,路上驿道越来越宽敞平整,一路走得十分顺畅,当进入岑州地界,路上开始有稀稀落落的路人和商旅,远远的他们便看到了岑州城高耸的城门。
当进了岑州城,曹鸣张小满两个没见过世面的家伙震惊得嘴巴都合不拢。
岑州城主道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大街两旁商铺林立一眼望不到头,而且建筑形制大气美观,两三层的楼宇比比皆是,还有豪门大户的房子那飞檐像大鹏展翅般的霸气。
岑州城的规模比武源县大了十数倍不止,可想而知管辖此城的岑州知州会是何等威风。
刘湛再次见到沛万善时差点认不出他来,沛知州大人在前呼后拥中出现,满脸春风得意,而且比起在武源县时更胖了。
“下官拜见沛大人。”刘湛等人拱手行礼。
“贤侄不必多礼。”沛万善容光焕发笑得和蔼可亲,他屏退左右只留下知根知底的马师爷,又请刘湛和宋凤林两人入座。
一番客套之后刘湛让刘成献上贺礼,沛万善看了金额十分满意,脸上的热情又真挚了几分。
两人闲话家常,沛万善问了刘学渊和老夫人的近况,刘湛道一切都好,话题从县兵营造反刘湛处置了贼首赵千户聊到赵千户口中的姐夫。
说起这事沛万善就有怒色。“我初来岑州时衙门里的旧人阳奉阴违,这些人多是岑州当地豪族,欺辱我出身微寒无所依仗,那赵千户的姐夫正是其中之一,正好我拿赵千户一事作为由头治了他一个包庇贼首的罪名,将他革职抄家借此事杀鸡儆猴,总算是收伏了这些人。”
刘湛算是歪打正着帮了大忙,沛万善总算是坐稳了岑州知州的大位,接着沛万善又说到了京城里传来的消息。
这半年里朝中发生了许多让人意外又不意外的事。
一是北疆流民涌入中原。
去年燕国骑兵屡次进入苍霞平原烧杀抢掠,杀害良民无数,毁坏良田无数,短短一年已是民不聊生,边境之地更是十室九空,北疆百姓流离失所,入冬之后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流民只能往南方迁徙。
管辖苍霞平原的定国将军颜启亮一直对北疆形势隐瞒不报,直到入冬大批流民涌入中原这才败露。宣帝欲杀颜启亮,却因颜家在苍霞平原经营数代树大根深恐其一族叛入燕国,不得不只是削了他的官职另提其堂弟颜启嵘为定国将军接管苍霞平原。
二是三皇子的母族陈氏败落,大皇子的母族周氏一家独大,宣帝对朝政越发力不从心。
三是北疆形势有变!燕国调兵二十万攻打范阳关,大军就驻扎在离苍霞平原最近的燕国孤竹城,看这架势已是对苍霞平原势在必得。
沛万善又道。“新任颜将军向陛下请求派兵支援,但是被周相驳回,那周相是大皇子外祖权势滔天,陛下本有意助颜氏,因周相反对只得作罢,颜氏对外号称有十五万大军,且苍霞平原沃野千里颜氏富可敌国,面上看自是不需要帮助,实则你我都清楚,颜氏军哪有十五万人,顶多只有几万人。”
这些年燕军屡屡犯边,把苍霞平原搅得民不聊生,颜氏子又一代不如一代,如今颜氏早就没有先祖时的富裕强盛,不过只有一个外强中干的皮囊罢了,但是远在京城的世家不知道啊,因此朝臣几乎一边倒的反对支援颜氏就不奇怪了。
沛万善郑重嘱咐刘湛早做准备,一旦大军压境,齐云山周边州县定会受到波及,刘湛看向宋凤林,两人的脸色均十分凝重。
根据这些日子对县兵营的了解,颜氏对外号称有十五万大军,其中最少有一半虚报人数吃空饷,这是北疆兵营普遍存在的现象,如果燕军真有二十万大军压境,颜氏根本没有一敌之力。
另外还有一个消息,大楚助陈留的大军闹了笑话,兵部向户部要粮,结果户部迟迟凑不齐,此事闹到宣帝跟前,宣帝才知道国库居然没钱了!
楚□□时期大楚那是穷兵黩武,国库年年亏空,到了楚仁帝时期殚精竭虑好不容易把窟窿堵上了存了点小钱。
但是接力的楚宣帝当习惯了太平王爷并不知道国事艰辛,一登基便嫌弃宫殿老旧大肆修建殿宇,不仅如此还年年选秀,日常生活用度极尽奢华,本就没多少积蓄的国库哪经得起这样折腾?
国库没有钱大军却已经在路上了怎么办?总不能让大军打道回府让天下人耻笑吧,宣帝没有办法只得下旨向西南各州县征粮,出兵助陈留一事成为了闹剧,把宣帝落了个没脸。
当晚沛万善设宴款待刘湛宋凤林两人,本还想多留两人几日,但是知道二十万燕军就驻扎在苍霞平原外,刘湛哪里还有心情玩乐,第二天便向沛万善辞行。
第30章
回到武源县,刘湛加紧了对新兵的操练,堪称魔鬼式训练。
身为公府世孙宋凤林见识广阔,他也曾到军营里参观练兵却从来没见过像刘湛这样带人的,每日上山下河的折腾。
刘湛要求他手下的士兵必须人人懂水性,山上的人家大多是旱鸭子,他便把旱鸭子往水塘里扔,那水塘不过齐腰深,他便拿着竹竿站在岸边逼着士兵沉下水练憋气练游泳。
这还不算,白天还有各种体能训练,就例如被刘湛称为拉练活动的锻炼,士兵每人扛着五十斤重物爬山,若是掉队跟不上者或者喊累要放弃者军棍侍候,若是下次拉练活动还是跟不上,年底便不能得奖银,如此一来士兵们几乎是卖命的锻炼生怕自己跟不上。
而且刘湛骂起人来字字戳心。
“武器铠甲加起来五十斤是你们上战场最基本的负重!它就是你们身体的一部分,必须给我适应了!”
“这才哪到哪就坚持不住了,在战场上你才杀几个人就体力透支了结果只有等死!”
“看你们跟死猪一样,就算敌军给你们机会逃跑你们还有力气逃吗?好好想想你要死了你的女人就要被别的男人睡!你的儿子都成了别人的儿子!你还敢偷懒吗?都给我站起来继续走!”
刘湛骂人的声音在山谷里回荡,这里是武源县外的密林,刘湛在这里建造了新兵营称为野训营,县兵营另有三百老兵留守,山中的野训营则有兵一千人。
野训营外的小溪是每次拉练活动的终点,刘湛在这里搭了个凉亭,宋凤林无事时会在这里看书等他回来。
大约两个多时辰之后,树林里传来了动静,宋凤林知道定是他们回来了。
果不其然,刘湛率先走出林子。
宋凤林抬头看了看太阳。“你比上回晚了半个时辰。”
刘湛放下负重和□□,拿过宋凤林的水仰头狠狠的喝了半壶才在他隔壁一屁股坐下。
“其他人呢?”宋凤林问。
刘湛道:“这次还爬了一段崖,他们都有些体力透支了,我让他们在北坡那边喘口气再过来。”
刘湛对士兵很严厉但从来不强求,锻炼有度可强身健体,若是过了损了根本反而误事,循序渐进方为上策。
宋凤林道:“你的体力比他们要好太多。”
刘湛笑了笑,要知道他可是从十二岁那年起便坚持晨跑和锻炼,六年下来身体素质自然比少年们好一些,更重要的是他能吃苦,像这样的拉练活动在刘湛上辈子当兵的经历里就是小菜一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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