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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噜。
季凌恒肚子叫了起来。才升级，他需要补充大量的体能。
季凌恒找出一件淡蓝色的衣服穿上，用一根同样淡蓝色的发带将长发束紧。他微微蹙起眉头，这头发似乎又长了一点，快到屁股了。
他撤去结界，从中走出。
面容秀美出尘，眼眸纯净带着迷蒙水雾，眼尾上扬，眼神流转间带出几分不经意的惑人。
金毛犼不自觉把嘴边挂着的一大滴口水吸了回去，心中狂吼，为什么他越看这破烂主人越好看了！
金毛犼两只毛爪子绝望捂住自己的脑袋在地上翻滚，他是不是不正常了，为什么会觉得一个男人好看！
就在这时，一直没反应的碎镜片忽然漂浮起来，飞到季凌恒身边。
一道声音传入季凌恒脑海中。
“你修炼的什么神魔法门？为什么我有种熟悉的感觉……”
这个声音一响起，季凌恒浑身僵硬，愣在原地。
“前辈？”
声音和他踏上古路时，与他对话的前辈一模一样！
难道前辈就是这块镜子的镜灵？
古镜没有回答他，再次开口，它的声音带了几分迟疑：“你的身上，为什么会有真龙一族的气息？”
季凌恒强制压下心惊，他控制好自己的面部表情，露出震惊中带着疑惑的神色：“真龙？这个世界还有神话中龙？”
他暗自惊讶为什么古镜会嗅出真龙的气息，转而又想通，这面古镜似乎上古时期的灵宝，对那段历史十分熟悉，因此见过真龙一族，知晓他们的气息也就不足为奇了。
古镜发出一声哼笑，听得季凌恒头皮发麻，怕这远古存活下来的老怪发狂，他制服不了。
古镜道：“你修炼的是真龙一族的九变魔神诀吧。”
有了刚才的推测，季凌恒已不像之前那么惊骇，他知道瞒不过古镜，再胡编乱造只会惹古镜生气，只好点头。
古镜的声音带着思索：“你是从何处得到的？你身上的真龙气息凝而不散，根本不像是偶尔沾染的，更像是就在你身上。”
季凌恒心里叫苦，什么秘密都被古镜挖出来了，他祭出九星轮对古镜道：“前辈说的可是这个？”
九星轮乃是金龙赠予的一片龙鳞所化，自然带有真龙气息。
古镜不说话了。
许久它的声音才响起，带着些许疑惑：“这让我回忆起了些许片段，有些问题我需要想清楚，不要打扰我。”
镜子沉寂下来，又变成一块平凡无奇的碎镜片。
季凌恒将它收进储物镯子中，和金毛犼去狩猎了几头山林野兽回来，吃饱喝足之后，季凌恒开始思索起接下来的事情。
绿容师兄死在了小世界中，他必须回师门禀告这些事情。除此之外，还有绿容师兄的亲人，他也得去拜访，替绿容师兄照顾好他们。
回去的路上他务必得小心，避开那条青蛇灵兽，青蛇灵兽修行了两百年，他现在还不是对手。
想好这些，季凌恒眼眸明净，他最后回头望了望，无声道：
“绿容师兄，再见。”
……
安排好金毛犼让他待在后山，季凌恒再次踏入山门，找到执事老者，求见师尊。
执事老者闻言蹙起眉头，他视线带着询问和探究，望向季凌恒。
季凌恒吸了口气，沉声道：“我有事情禀告，绿容师兄死了！”
季凌恒走进那座恢弘威严的主殿中——藏锋殿。
这是藏锋阁长老们商议事情的地方，这次让季凌恒进到这里，足以说明藏锋阁对绿容师兄死亡一事的郑重。
宽广的大殿中，两边各自立着两位长老，师尊位于上首。
左边的两位长老，一位是穿着黑色衣服消瘦精干的中年男子杜休道人，另一位是面容慈善有着圆滚滚肚皮的胖男子，唤做十方道人。
右边的两位长老，一位手拿着拂尘，慈眉善目的道人，他在望向季凌恒时，口中发出一声叹息，似在为绿容感到惋惜，正是步莲的师父广明道长。
而剩下的一位穿着紫色纱衣的女子，就是绿容的师父，紫月仙子。
紫月仙子看上去很冷静，她面容看上去于妙龄少女一般无二，笑起来应该十分动人，此时她的眸子无波无澜，像在极力压抑着什么一样。
季凌恒一步步走上前，行礼叩拜师尊，他抬起头才看清楚师尊的样貌，长须长眉，眼眸锐利如同鹰隼，正是守在藏书阁中的老者！
季凌恒忍不住失声叫道：“师父！”
师尊天峰道长颔首对季凌恒道：“将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吧。”
季凌恒开始讲述，从遇到绿容，到一起除圣阴邪教魔修，入小世界，直到最后活人墓大战的事全部说了出来。为了隐藏自己神魔炼体的秘密，季凌恒隐去了一些他战斗的事情。
天峰道长认真听着，时不时点头，到最后他环顾众人一声叹息：“修行一途千难万险，稍有不慎就有身死之灾祸，绿容一事，既然是死在争夺机缘的路上，就不必再去追究了。”
广明道人同样叹息。
杜休道人蹙起眉头，沉思道：“没想到天炎宫和天境派的人都来了，天炎宫太过庞大，乃是延续几十万年的大派，即使要为绿容报仇，也不能啊！”
他眸光一转，落在季凌恒身上，打量片刻，悚然震惊：“短短数月，竟突破至筑基境后期了！”
这样的资质即使放在天境派、天炎宫这样的顶级大派中也算得上超绝！
广明道人眸光震烁，眸光如光束照在季凌恒身上，片刻之后才移开，神情略有恍惚，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十方道人亦被季凌恒的修炼速度震惊，连连叹道，次子妖孽。
唯有紫月仙子一语不发，她手指抚过鬓角垂下的几缕发丝，声音轻柔道：“师尊，我先告退了。”
季凌恒看着紫月仙子离去的背景，只觉得她身上有挥之不去的悲伤。
离开藏锋殿，季凌恒只觉得疲惫，他避开人群回到房间。
放置简单的屋子中透着冷清的气息，唯有床上一床丝绸棉被带着些许温暖，季凌恒忽然心中酸涩，他将棉被扯开，整张脸全部埋入棉被中。
他想回家看看爹娘……
第二日，季凌恒推开房门，只见门外飞着一只小纸鹤。
季凌恒手指轻点纸鹤，只听得纸鹤中传来步莲温润的嗓音：“凌恒师弟，我想见你，若是同意，就对纸鹤说‘好吧’。”
比起昨日，季凌恒心情平复不少，他想到步莲，只觉得心中有无限的倾吐欲.望，想与好友痛饮几杯，诉尽心中苦闷。
于是他对纸鹤回道：“好吧。”
纸鹤扑棱着翅膀飞出墙门外。
忽听得墙门外一声‘好吧’，庭园的大门吱压一声被推开，一只不染纤尘的白色鞋子踏入，随着大门打开，步莲白衣出尘的身影浮现在季凌恒眼中。
步莲柔和清俊的面容对着季凌恒微微一笑，声音如月光下流淌而过的一汪清泉：“凌恒师弟，我来找你了。”
……
随着小世界的崩塌，通道被破坏，守候在小世界外的金丹长老们早已纷纷撤走。
空荡荡的苍茫山林中，一片被破坏后的痕迹，山石碎裂，树木折断，鸟兽不见。
就在这时，原本消失的小世界忽然在虚空中浮现出一处虚幻的薄膜，凸显出人形的外表。
紧接着，一个物体从薄膜中被吐出，砸落地上。
那是一个穿着绿色衣服的人，一头黑色披散如海藻，皮肤苍白可看见血管，眉间带着阴鸷的气息，如同地狱爬出来的夜叉厉鬼……
第49章 身世
藏锋殿中。
季凌恒离开之后, 广明道长，十方道长，杜休道长和师尊天峰道人都没有离开。
师尊眸色深沉下来, 环视着众人，开口道：“据季凌恒所说, 他曾遭遇两次魔修，一次是在王村执行任务之时, 遇上圣阴邪教之人修炼阴煞阵；一次是在小世界中, 圣阴邪教之人利用阵法坑杀众人。诸位如何看待？”
短短数月，圣阴邪教的人在藏锋阁所管辖的疆域内各处活动。一开始动作较小, 行为较为隐蔽，近日来, 他们的动作猖獗许多, 竟然做出了同时杀害各派精英弟子的大事！
身材精瘦中年男子模样的杜休道长眉头紧蹙，开口道：“他们这么做, 就不怕引发众怒受到围剿吗？还是说他们有了足够强大的依仗？”
他一边说着, 一边分析：“什么依仗能够同时得罪这么多大门派？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难道不怕各个门派再次联手, 像数百年前一样将他们剿灭吗？”
杜休道长苦苦思索着。
他的话引发众人思考，许久, 手持拂尘慈眉善目的广明道人语气凝重道：“或许是他们有意为之。圣阴邪教之人，修炼法门需要大量的怨气冤魂, 这世间越乱, 于他们越有利。”
“至于同时惹怒各派……”广明道人推测道，“也许圣阴邪教也不过是一颗搅乱时局的棋子罢了……”
十方道长叹口气，胖乎乎的面容露出忧愁：“这世间又要大乱了！可怜无数凡人……”
天峰道人久久不言，他的眸光深邃, 望向山门外，望向虚空，望向无边无际的大地和城池，化作一声沉重无声的叹息。
轮回……
一切都是宿命而已……
天峰道人收敛目光，他的面容一瞬间看上去苍老许多，几缕灰白发丝垂下，让人惊觉他已是一位暮年的老者。他的身影挺立着，如同扎根在老石上的苍竹。
“劫难将至！
吾等应做好准备，派出弟子全力绞杀圣阴邪教之人，同时与各大仙门联手，务必将祸患扼杀在襁褓之中！”
……
后山深处，郁郁苍苍，月华如水般流动，整座大山都被笼罩在朦胧月光下，山间唯有千丈瀑布倾泻而下的巨大轰鸣声，更衬托得山林寂静。
季凌恒身穿淡蓝色衣袍，后仰靠在一块干净的大石上，胸前的领口被扯开些许，手中端着一只小小的酒杯，颇有豪放洒脱的气质。
步莲则内敛许多，他青葱如玉的手指握着剔透晶莹的酒杯，一口一口品着酒杯中淡黄色泽的酒液。偶尔望向季凌恒，微微一笑，温润的面容在月光下似发出朦胧的光晕，眸光比如水的月华更加温柔。
季凌恒脸上划过一抹黯然，眸光望向远处的银光流动的湖泊：“我还有最后一个师门任务要执行，在此之前，我想先回去看看父母，和绿容师兄的家人。”
“绿容师兄救过我，我理应为他尽孝。”
步莲颔首，他的声音似流水悦耳舒缓道：“好，我陪你一起。只是……”
他的声音顿住，季凌恒望向步莲，眸子带着疑惑。
步莲轻叹，缓缓讲述起来。
步莲第一次见到绿容，是在绿容十三岁的时候，试炼比赛时。那时候他十五岁，被他师父广明道人云游时看中，直接收为了亲传弟子。因此他没有参加试炼比赛，而是站在师父边上，看着底下比赛的众人。
绿容就在人群中间，头发凌乱打结，脸上脏兮兮看不出模样，身上的衣服缝满补丁，像是一个小乞丐。而步莲穿着不染纤尘的白袍，温润清俊，如一块无瑕美玉，站在高台之上，望着底下众人，与绿容有着天壤之别。
绿容痴愣愣地定在原地，一双眸子死死盯着步莲，带着强烈的艳羡、自卑、渴慕、妒忌。
后来绿容成功通过试炼，成为试炼第一名，被紫月仙子收为了亲传弟子。
步莲和绿容入门后，有着良好教养温文尔雅的步莲受到门内弟子们的喜爱，更因为步莲热心善良的品格，不管是内门弟子还是外门弟子，都发自内心的尊敬他；而绿容却被大家讨厌。
不止一次，步莲听到师兄师弟们向他抱怨绿容。绿容本能地对身边的人抱着防备和恶意，他的言语总是刻薄讽刺，引人厌恶。
曾有小师妹带着自己亲手绣了好几天的荷包，向绿容表白，绿容却勃然大怒，扔掉荷包，肆意将小师妹嘲讽一通，惹得小师妹抹泪而去。
而对于那些背地里说他坏话的师兄弟，总会在后面几天被绿容捉弄，睡觉时发现自己被窝里有蛇，外出被一群拳头大的蜜蜂追着咬……
因为种种原因，大家见着绿容都不敢说话，全都绕道而行，除了步莲以外，没谁会主动接触绿容。
步莲对着季凌恒笑笑：“绿容最讨厌的人应该是我。”
季凌恒先是错愕，接着明白绿容师兄讨厌步莲的原因。
步莲越优秀越受到众人爱戴，相比之下绿容就更加惹人厌恶。绿容面对步莲，应该是带着自卑又暗自较劲的心理吧。
步莲接着道：“后来接触久了，我也渐渐知道绿容的一些情况。绿容的父母在他两岁时候遗弃了他，后来被人收养到六岁，不知什么原因逃出来，此后一直过着流浪的生活……所以，绿容他没有亲人。”
季凌恒难以体会到绿容被父母遗弃之后的心情，也想象不出来一个六岁的孩子孤零零的流浪该怎么生存，他忽而想到和绿容联手消灭魔修后的那次争吵。
绿容淡紫色的薄唇颤抖着，冲他咆哮道：“对，我无情我刻薄，和你这种什么也没经历过的人不一样！”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绿容失控。现在想来，那时候的绿容应该很难过脆弱的吧。
季凌恒心里堵堵的。
是他错了。
他和绿容有着不同的成长经历，他不理解绿容的世界。仅仅从自己的角度去指责绿容，而忽略了绿容的感受。
绿容那个时候只怕难过极了，骄傲倔强的他不愿低头，所以才一直偷偷跟着自己，直到入了幻境身死……
等任务结束，他会再去到小世界入口，对绿容师兄道一声歉！
季凌恒一口饮尽杯中酒。
步莲站起身，他的身影修长挺立，白衣出尘，宛若月光中一朵悄然绽放的莲花，他俯下身，对着季凌恒伸出洁净如玉的手指。
“好点了吗？”
季凌恒眼角浮现淡淡绯红，话语间多了几分醉意：“不用，步莲师兄，我能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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