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上门,贝唯西有点紧张,憋了一下午的凌谦却是挺高兴。
原因很简单,他久违的见到了周让。
他对自家妹妹宝贝得很,让让小朋友也特别喜欢他,甚至可以说对他满心崇拜。
周让长得漂亮,一双大眼睛极为水灵,鼻子嘴巴都小小的,脸蛋圆润饱满,下巴却是尖的,皮肤细腻白净,任谁见了都会说是个美人胚子。
明明有着公主一样的外表,小姑娘性格却是和凌谦小时候没两样,特别疯。
她久违的见到了哥哥,兴奋得一塌糊涂,大喊大叫,毫无气质。
凌谦把她抱起来转一圈,她在咯咯笑的同时间或发出儿童特有的可怕叫声,把贝唯西震得耳膜疼。
“这个就是和你结婚的人吗?”疯丫头周让被凌谦抱在怀里,一脸好奇地打量起贝唯西。
凌谦挺尴尬,顾左右而言他:“让让最近有没有考试呀,成绩怎么样?”
周让立刻扭过头,假装没听见。
她沉默了片刻后再次开口,却是对着贝唯西:“我怎么称呼你呀,也叫你哥哥好吗?”
“可以呀。”贝唯西对她笑。
周让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却不叫,又回头看向自己亲哥,仰头凑到凌谦耳边,用虽然小却也会让贝唯西听得一清二楚的音量说道:“其实我想叫他嫂子。”
凌谦没忍住,笑了:“……也行吧。”
贝唯西看了他一眼,满脸无奈,倒是没提出异议。
小孩子难免人来疯。
凌谦又有心陪周让玩耍,于是客厅里闹腾得一塌糊涂。
他心里依旧对贝唯西有那么点不爽,苦于找不到借口发泄,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利用起了小朋友。
作为哥哥最忠实的小跟屁虫,周让听话极了,指哪儿打哪儿。
凌谦指挥她:“发射!”
周让两只小手在头上比个火箭头,冲着贝唯西就登登登冲过去,一下撞进贝唯西怀里。
凌谦再喊:“爆炸!”
周让嘴里喊着“乓乓乓”,两只小手对着贝唯西一顿乱锤。
小孩子虽没什么力气,可下手难免不知轻重。贝唯西也不好反抗,只能努力捉她的手。
“这是你妹吗,怎么像小狗似的?那么听话。”他哭笑不得。
“让让,这个人说你是小狗!”凌谦说。
周让回头,一脸“所以呢”的表情。
凌谦又一指:“咬他!”
周让立刻“汪汪汪”叫着张嘴就要咬。
贝唯西震惊,连连后退,眼看就要窜到沙发背上,不远处传来了凌风姿的声音。
“你们在闹什么呢?”
贝唯西和凌谦都挺尴尬,没吭声。只有周让,还在人来疯,“汪汪汪”叫得起劲。
“做什么呀你,”凌风姿赶紧上去捉住小朋友,“谦谦你也真是的,就知道教她些奇奇怪怪的。”
凌谦一点也不介意,还隐隐有几分得意。见贝唯西窘迫地从沙发背上往下爬,他非常刻意的冲着他轻轻“哼”了一声。
贝唯西见状微微扬了一下眉毛。
他似乎一点也不在意。不仅不生气,还笑。他冲着凌谦眯起眼,嘴唇扬起一个自然柔和的弧度,仿佛是发生了什么好事。
凌谦莫名窘迫。
他不想理他,又忍不住偷偷看他。
第22章 不仅知道,还很珍惜
贝唯西好像真的挺高兴。
他唇角始终带着自然的笑意,并且对凌谦的视线极为警觉。
每次凌谦装作若无其事不经意看过去,都会很快被逮个正着,只要视线停留超过两秒,贝唯西一定会扭头看回来。
凌谦因此而变得慌慌张张。
餐桌上,又聊到了贝唯西上学的事。
凌谦的父亲对此颇多感慨。他年轻的时候受家庭和时代所影响,也没受过很好的教育,只有初中文凭,是在凌风姿父母办的厂里打工,认识了凌风姿,才入赘了凌家。
当初凌风姿的父母并不看好他,甚至可以说有几分嫌弃。两人在一起后,他原本也有心要再去学点什么,却不想凌风姿家中突然出了变故,没了那条件。
如今他依靠着天时地利外加一双勤劳的双手,已是事业有成,又与妻子感情和睦,家庭美满,故而并未感到太多遗憾。
他说,学历虽重要,但也就是个敲门砖,而属于你的人生大门不见得只有一种开启方式,不必强求。当然了,若贝唯西自己喜欢学习,他们一定给予支持。
他明显对贝唯西颇为欣赏,也不知是不是在他身上看到了点自己当年的影子。
凌谦在心里偷偷腹诽,这两人根本没有任何可比性。
自家老爸本质上是个勤恳忠厚的老实人,最听老婆的话。而贝唯西,则一肚子花花肠子,半点不顺着他的心意。
琢磨到一半,他意识到不对劲。
他又不是贝唯西的老婆,贝唯西当然是不听话的。
算了,管他去死呢。
吃过了饭,该回去了。凌风姿默认两人自行打车,却不想儿子当面提出抗议。
“我没钱!这里打车回去一百多块呢,打不起,”他理直气壮喊,“你把我们拉过来的,要么找人送我们回去,要么给我钱。”
“……我每个月给你一万多呢,你一百块钱都出不起了?”凌风姿讶异。
凌谦默不作声,把视线挪到了贝唯西脸上。
贝唯西生怕凌风姿觉得自己可疑,当机立断往回泼脏水:“谦谦是有点太大手大脚了,不过他现在已经在努力调整了。消费习惯一旦养成,想要立刻改变也不容易嘛,总要点时间。”
凌谦瞬间眼睛瞪得滚圆。
贝唯西抢在他开口之前,伸出手来搂住了他的肩膀:“也不一定要打车嘛,我陪你坐地铁,就当散个步,好不好?”
他说话时表情语气温柔无比,轻声细语的,听得凌谦一阵鸡皮疙瘩,身体下意识往另一侧倾斜。
“也挺好,就搭地铁吧,”凌风姿立刻表示赞同,“你这小子简直碎钞机,是该涨涨教训。”
凌谦憋得半死,在家不方便发作,好不容易忍到出了小区,立刻要和贝唯西武斗。
“你要不要脸!好意思吗!”他气势汹汹抬脚对着贝唯西踹过去,“我去你的吧!”
他骂人没什么杀伤力,脚上力气倒是挺大。
可惜贝唯西过分警觉,察觉到杀气蹿得比兔子还快,敏锐地躲了过去。倒是凌谦,用力太猛,落空了以后差点没站稳。
“小心小心,”贝唯西见状又赶紧跑回来扶,“别摔着了。”
凌谦站定后面子上挂不住,又狠狠瞪了贝唯西一眼。
他的长相原本就偏冷,没有表情时总会显得很严肃,若故意凶起来,颇有几分凌厉。只可惜,贝唯西几乎每天都被他瞪,早已免疫,皮越来越厚,不痛不痒的,还能若无其事冲他笑。
“我这是为了大局考虑啊,”他为自己方才的所作所为辩解,“要不然,他们肯定就怀疑你的钱是被我骗走了。”
“这难道不是真相?!”凌谦大声质问。
“这……钱是因为我没了,可这怎么叫骗呢,我们之间是开诚布公的,没有任何欺骗和隐瞒吧,”贝唯西说,“关键是,他们要是知道了我在存钱,不就要怀疑我的目的了吗?”
“你什么目的?”
“……你这,”贝唯西无语了,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脑门,“偶尔也用一下这里好不好?我想要远走高飞啊!”
凌谦皱眉。
“他们现在好不容易对我更信任一点了,”贝唯西说,“你妈妈今天看我们的眼神多欣慰,你注意到了没有?”
凌谦倒也没那么迟钝,多少有所察觉。
他和贝唯西之间那些小矛盾,看在家长眼里,全部变成了伴侣间亲昵的间接证明,不知道算不算是歪打正着。
“不过,我以前一直挺奇怪,为什么你的家里人会愿意接受我这么个……”贝唯西说着停顿了一下,几秒后才继续,“就算是迷信,对那个老头深信不疑,也该稍微讲究点吧?他们对我的接受度简直不合理。”
他原本想说这么个什么呢?凌谦在心里偷偷猜测,没问出口。
贝唯西又继续说道:“现在算是明白了,看来阿姨是真的不在乎,觉得出身学历都不重要。”
凌谦心想,也不知这算是你的幸运还是不幸。
走了几步,贝唯西感慨道:“到了他们这个年纪,夫妻感情还能这么好,挺不容易的。”
“啊?不都这样吗。”凌谦不解。
贝唯西只是笑笑。
两人沉默着走了片刻,凌谦忍不住开口:“你到底想说什么啊,别说一半憋一半。”
凌风姿今天教育他,有矛盾得开诚布公谈,吵架也好过冷战。
贝唯西明显心里有事儿却不说出口,他看着心里别扭,不由得对这个理论的认同感大幅提升。
“我哪有啊,”贝唯西说,“明明是我们家小少爷故意一整个下午不搭理人。”
他说着,回过头冲着凌谦笑了笑:“生我的气?”
“……没有。”凌谦说。
贝唯西并不信,依旧看着他:“别气了,不值得。”
这话听着怪怪的。
“什么叫不值得,”凌谦说,“我喜怒哀乐还要你管?”
贝唯西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我就是觉得……挺奇怪的。我害你损失一万块钱的时候,你气归气,好像也没那么不高兴,还是愿意搭理我一下。”
“……”凌谦没能立刻明白他的言下之意,可心底却涌起一种古怪的情绪,让他不由得紧张起来。
“我知道你是关心我,为我好。”贝唯西说。
“什么呀,”凌谦大声反驳,“谁管你了,我……”
“嗯,”贝唯西说,“确实是没必要管我。我们连朋友也不是,再过一阵,等我走了,未来也打不上交道。我们本来就是不同世界的人。”
凌谦脚步一顿。
“你……”
贝唯西回头:“怎么?”
你前几天不是这么说的。你那时候明明说,我们现在也算是朋友了。
这个人,怎么这么随便。
贝唯西刚才说,别为他生气,不值得。
凌谦心想,那你能不能别每句话都让我听着那么不高兴?
地铁离得近,不到五分钟,已经到了。
贝唯西在下楼梯时故意问:“小少爷坐过地铁吗?”
凌谦皱着眉没好气瞥他一眼,小声嘀咕:“你当我是原始人。”
“哪有,”贝唯西与他肩并肩往下走,“我就是想,万一你从来没坐过,那我还能传授点经验,在你面前显摆一下,长个脸。”
凌谦一时间哭笑不得。
谁会没坐过地铁呢。他出门大多以车代步,可大城市里,考虑到交通问题,很多时候还是地铁更为方便快捷。
这个贝唯西,真是不知所谓。
“那怎么办,还有什么别的地方能让我讨好你一下么?”贝唯西说。
凌谦立刻扭头看他:“啊?什么鬼?”
“别气了,”贝唯西伸手在他背上轻轻碰了碰,“要不我让你踹一脚,我不躲了,行吗?”
“……”凌谦默默与他拉开了距离,“神经病。”
“你看,接下来我们依旧是住在同一个屋子里,不说朝夕相处,至少也得每天见面,还要在李姐面前表现得比较亲近,是不是?你心里有不高兴,憋着,这不是为难你自己嘛?”贝唯西说。
道理凌谦都懂,他刚刚才想过,凡事还是开诚布公说出来比较好,不能藏着掖着。
可问题在于,他现在已经说不清自己到底为什么心情低落。
唯一能确定的是,他的烦恼源头就是此刻走在他身边的这个人。
“真的就是因为我不愿意去念书?”贝唯西问。
这肯定是原因之一吧,凌谦心想。
这确实不关他的事,可他就是没法不去在意。这种矛盾的情绪,大概也是此刻他心烦意乱的组成部分。
“你到底为什么不愿意啊,”他问,“因为担心自己年纪已经太大了,还是已经有了别的具体规划?”
说话间,两人分别用手机扫了码,过了闸机。
贝唯西低着头沉默了几秒,小声说了什么。
楼下恰好有地铁开动,风与轨道的声响掩盖掉了他的部分句子。
凌谦只听清了一个词。
“多管闲事。”
“行,我多管闲事,”凌谦生气了,“不识好人心!”
贝唯西没料到他会有那么大的反应,短暂地惊讶了半秒,接着居然又笑了。
他垂下视线,虽然在笑,表情中却是无奈的成分更多一些。
“没有不识,”他说,“哪会不识呢。”
第23章 天使投资
贝唯西当然是明白的。
凌谦这个人,脾气炸,嘴巴倔,心肠好,耳根子软。
换个说法,他是一个又凶又傻的滥好人。
从前,贝唯西对有钱人家的孩子有过一些来自于文艺作品的刻板印象,总觉得这些蜜罐里泡出来的孩子若不是飞扬跋扈不可一世,就该是知书达理温文尔雅的。
初遇时,凌谦身上隐约还能看出一丝飞扬跋扈的影子。很快,随着两人相处时间的累积,贝唯西清楚认识到那完全是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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