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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如何发现我的？”叶卿问原随云，他确信自己刚才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如果这种程度还能被原随云听到，那叶卿要怀疑对方的听力已经达到非人的级别了。
原随云淡淡笑了一下，“叶公子的轻功实在登峰造极，连我也没有听到动静，只是在下的鼻子也很好用，虽然没有听到叶公子的声音，却闻到了叶公子身上的香气。”
叶卿一怔，“香气？”
原随云轻轻颔首“很特别的香气，是以在下一闻到便认出了叶公子。”
他怎么从来没有在自己身上闻到过什么香气，而且楚留香也……
不对，楚留香的鼻子只是个好看的装饰品。
难道是他身上沾染了楚留香常用的郁金香？
这可真是人算不如天算了，叶卿淡淡道：“我只知道蝙蝠公子的耳朵一定很好，却没想到阁下鼻子也和耳朵一样灵，是我疏忽了。”
原随云脸上露出一丝疑惑，“蝙蝠公子？叶公子是在说我么？”
事情到了这一步，叶卿便也不打算拐弯抹角了，若非必要他向来很少用迂回曲折的手段。而且他有种感觉，非要玩阴谋诡计的话，他未必是原随云的对手。
如果说他们都是生在阴影里的人，与世隔绝地孤独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在他选择将精力投放在一个又一个不同的兴趣爱好上排遣空虚无趣时，原随云则选择了在黑暗中隐忍筹谋，打造出了一个将所有人玩弄于鼓掌间的可怕神秘之地。
叶卿绝不相信原随云建立蝙蝠岛只是让人去寻欢作乐的，否则为什么每个人都只能去一次，又为什么去过的人都对那里讳莫如深？
蝙蝠岛上一定还有更大的秘密，而掌握了所有秘密的原随云，或许已经是这江湖上最可怕的人。
他本打算先隐在暗处观察原随云一段时间，既然出师不利，索性开诚布公，至少不让自己完全落入被动的局面。
叶卿缓缓开口，“我从半个月之前就开始寻找一个叫蝙蝠岛的地方，还有它的主人蝙蝠公子，可惜哪怕我借用了金风细雨楼的情报，也没有得到多少有用的消息。”
原随云认真聆听着，仿佛一个礼貌尊重的倾听者，神色没有丝毫异常，甚至唇边依然带着温雅的淡笑，好像叶卿所说的内容与他没有半点关系。
相比之下，丁枫就没有这么泰然自若了，叶卿很明显听到他的呼吸变得重了一些。
叶卿笑了一下，接下去说：“幸运的是，我在万福万寿园的金灵芝姑娘身上找到了一些线索。”
他说到这里便点到即止，相信这些已经足够让原随云明白了，他也相信原随云不会再继续否认推脱，因为一个傲气的人或许会伪装自己，但绝不会强行装傻充愣。
果然，原随云轻轻叹了口气，“竟然是她……”
片刻后他端起手边的茶杯浅浅地抿了一口，姿态从容又优雅，然后语气温和地问，“那么，不知叶公子费尽心机寻找在下，所为何事？”
“此事说来话长。”叶卿屈指如同敲门一般扣了扣窗沿，“原公子能否容我进屋细谈？”
原随云微笑颔首，“请……”
叶卿进屋以后径自走到原随云对面坐下，两人中间隔着一盘错综复杂的棋局，黑子白子在这方寸世界厮杀，似乎已经陷入了僵局。
叶卿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然后重新将注意力放在了对面的原随云身上，他平静地说：“我找原公子，只因你是蝙蝠岛现在的主人。”
“现在？”原随云立刻抓住了重点，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
叶卿面无表情道：“不错，因为我一定要成为蝙蝠岛的下一任主人，不管用什么方法。”
原随云还没说话，丁枫已经忍不住怒道：“你痴心妄想！”
他本想说找死的，但话到了嘴边硬是拐了一个弯。
原随云则悠然笑道：“恐怕不行，蝙蝠岛耗费了我无数的心血，恕我不能如阁下所愿，不管叶公子用什么手段，我都奉陪到底。”
“你误会了……”叶卿不紧不慢地说，“我要的不是蝙蝠岛，是蝙蝠岛主人之名，是你亲口承认的头衔。至于那座岛本身，或者岛上隐藏的秘密，我统统不感兴趣，也绝不会去干涉。”
原随云默然片刻，问道：“你的意思是，你想要的仅仅是蝙蝠岛主的虚名？”
叶卿淡然回答，“是……”
半晌后原随云道：“虽然我不明白你这么做的目的，但我似乎并没有满足你的理由。”
叶卿微微一笑，“你有……”
原随云：“愿闻其详……”
叶卿徐徐道：“实不相瞒，这件事对我很重要，关系到我的生死，所以哪怕不择手段我也会去做。”
原随云淡笑不语，眼神漠然。
“换句话说，原公子，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只要我能做到。”叶卿语气轻柔地说，“只要你答应……”
原随云微微侧了下头，“我倒是很好奇，如果我不答应，你会怎么做？”
叶卿想了想，然后轻描淡写地回答，“那我们就不死不休吧，毕竟除非我们之中有一个人死了，否则我想不到停手的理由。”
“好一个不死不休。”原随云低笑，随后忽然伸出手指点了点两人中间的那盘棋局，“该白子走了，叶公子。”
叶卿扫了一眼自己手边棋盒里的白色棋子，拧了下眉，棋类游戏他只会玩象棋和国际象棋两种，对围棋一窍不通。
刚想拒绝，便看到眼前跳出系统的提示。
【正在扫描……正在计算……】
【棋局名称：珍笼】
【方案一如下……方案二如下……方案三如下……】
系统一下给了三种方案。还特别贴心的在棋盘上直接标定了三个落棋点。
叶卿便从棋盒中拈出一颗棋子，随手放在了一个落棋点上。
原随云立刻也落下一枚黑子。
叶卿只管照着系统给他标定好的点落子，根本不用思考，原随云落子的速度却越来越慢，脸上也渐渐露出了一丝惊讶的神色。
听说古人最喜欢以棋观人，也不知道原随云有没有从和系统的对弈中，看出他的对手只是个没有感情的下棋机器。
“在下输了……”等叶卿再次毫无间隙地落下一子后，原随云将手中的棋子放回棋盒中，温声道，“没想到世上真的有人能破解这个棋局。”
叶卿并不关心什么棋局，他只关心自己的任务，所以他只是沉默地将手中的棋子倒回了面前的棋盒里。
他心中已经在做最坏的打算，如果原随云真的不愿意配合，那他只能用非常手段了。
他的技能确实对原随云是无效的，但原随云身边的人可不像他这样有天然免疫的能力。
丁枫、金灵芝、甚至原东园，这些人都能成为他用来对付原随云的利刃，只要他不讲底线，他就能成为原随云最可怕的敌人。
正如原随云也是他目前为止遇到的最可怕、最没有胜算的对手。
只是这样很容易玉石俱焚，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他并不想出此下策。
原随云一边将刚才的棋局复盘，一边微笑着开口，“叶公子刚才说能为我做任何事，此话当真？”
“只要我能做到”叶卿淡淡回答，然后顿了一下，又接了一句，“杀人的事我不擅长，最好不要让我去做。”
原随云点了点头，“叶公子的提议我会好好考虑的，参加完江大侠的寿辰之后，我一定会给叶公子一个答复。”
第72章
江别鹤的寿辰在三天之后, 这三天叶卿都住在原随云附近的一处小院里，专心研究当初从地宫里带出来的那份天地五绝合力编写的武功秘籍。
这份秘籍因为昔日被他当作诱饵写过无数遍，所以他已经能够倒背如流, 完全不必落于纸上随身携带了。
既然系统已经解开了武力限制, 他总不能让体内一百六十年的内力只用来运行轻功, 这样未免太暴殄天物。
只是没有多久叶卿就发现, 他还需要恶补很多基础知识, 比如穴位、经脉等等，否则不管看什么武功秘籍都会与看天书无异。
其实最好的还是找个高手亲自指点, 楚留香本是最合适的现成人选，可惜目前处于分居状态, 只能靠他自己了。
江别鹤生辰当天叶卿也去了, 不过不是从大门进去的, 因为他没有正式的请帖。
不过今日江府热闹非凡, 以江别鹤的名望，江南有名的世家势力都会前来，还有从其他地方赶来捧场的，叶卿混在这么多人里，也没有谁会来特意探查他的来历。
他站在不起眼的角落里, 在一群互相寒暄的宾客里看到了不少熟人，比如万福万寿的金四爷和金家几个小辈, 比如原随云和丁枫, 再比如江别鹤的儿子江玉郎。
即便对方锦衣华服, 长身玉立, 一脸谦卑腼腆地跟在江别鹤身边招待宾客, 俨然一副教养绝佳的世家俊秀公子模样, 叶卿还是一眼认出, 他就是当初萧咪咪地宫里那个毒蛇一般的少年。
没想到他不仅活了下来，还从萧咪•咪手下逃脱了，而且还有如此显赫的身份。也难为他当初在地宫里，能把那副卑贱入骨的样子演得入木三分。
不多时一对男女走进院中，男子俊美潇洒，眉宇间英气勃勃，却又谈吐温文，笑容可亲，女子花容月貌，温柔秀美，恍若洛水仙姝。
两人身后另跟着四个属下，有不少人都主动凑上去跟为首的青年攀谈，称呼他为慕容公子，就连江别鹤也对他十分热情看重，还让江玉郎陪着。
江玉郎便殷勤地将他们带去了贵宾区，那里聚集的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不与外面的普通宾客为伍。
依然有宾客源源不断的赶来，园中气氛也越发热烈，直到两个冷若冰霜的白衣少女强硬地推开阻拦的家丁报出移花宫的名号，园内的诸人不约而同皆是一静。
虽然移花宫不是魔教，但移花宫的两位宫主和水母阴姬、天山童姥并称江湖上的四大女魔头，让人闻风丧胆，石观音都无法与她们相提并论。
所以虽然不在邀请名单上，江别鹤还是亲自上去接待，他不能让自己的寿宴上出现什么无法收场的闹剧。
而叶卿已经认出了那两个白衣少女，她们是跟随着那位移花宫少主花无缺的。
果然，花无缺走了进来，他身边还跟着江小鱼和女扮男装的铁心兰，虽然出场方式有些嚣张，几人却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一副单纯路过凑个热闹的模样，表达了祝贺后，十分配合地跟着江玉郎去了贵宾区。
不久后寿宴正式开始，江别鹤在园中呆了片刻喝了几杯酒后便去了贵宾区，那里才是他主要的结交对象。
叶卿进不去，便找了一桌宴席坐着，如一个来参加寿辰的普通宾客般呆在园子里直到宴席结束。
来参加寿辰的宾客们开始陆陆续续告辞离开，出来送客的却只有江玉郎，据他说自己的父亲不胜酒力，去书房休息了，所以只能他独自一人代父亲送客。
等宾客走了大半，叶卿却迟迟没看到原随云，他闪身离开园子，打开地图朝书房的方向而去。
若不是今天园子里的人太多，绿名红名黄名聚了一堆，他也不至于连用地图监控原随云的动向都做不到。
书房里果然有两个红名，听声音其中一人正是原随云。
叶卿悄无声息地绕到窗子旁，这次原随云没坐在窗口，应该不至于再闻到他身上什么莫名的香气。
所幸这具身体的视觉听觉都远超常人，稍微离远一点也不影响监听效果。
江别鹤的声音阴沉又带着一丝怒意，“当日在岛上分明说好，一旦付清银款，我的秘密就永远不会再见天日，你今日要出尔反尔？”
原随云的声音依旧温和，“怎么会，蝙蝠岛绝不会泄露任何来过岛上客人的秘密，只是这世上没有绝不透风的墙，若是被人查到了什么，在下也没有办法。”
“你！”江别鹤冷冷道，“难道原公子就不怕我将你的身份和你做的那些事全都昭告天下吗？”
“江大侠觉得天下人会相信一个背主负义、道貌岸然的小人所言么？”原随云淡然地问，然后他又轻轻地叹了口气，“何况我只是一个瞎子，一个瞎子怎么有这么大能力呢？”
江别鹤沉默了，若非亲身经历，他也不能相信一个年纪轻轻的世家公子可以将武林中那么多高手玩弄于股掌之间，而且他还是个瞎子。
有多少人感叹过原东园只得了这么一个儿子，还瞎了，等他一死，无争山庄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没落，甚至被昔日的仇敌们欺上门去。
所有人都在冷眼等着这一天，根本没人关注那个瞎了眼的少庄主，自然也想象不到他在背地里做出了多么可怕的事情，掌握了多少人的把柄，若不听从他的操纵，他便轻易能让对方身败名裂。
江别鹤深吸了口气，他不择手段机关算尽才得到今天的地位，他绝不能失去这一切。而且昔日受过江枫恩惠的人实在太多，万一那些人要为江枫讨回公道，那就是天大的麻烦。
他强忍着怒火问原随云，“你想要如何？”
原随云温声道：“蝙蝠岛下一次交易之期快到了，只是还差了一些货物。”
江别鹤自然知道蝙蝠岛上卖的都是些什么东西，他冷声问，“你想要什么？”
原随云淡淡笑了一下，“移花接玉……”
“这不可能！”江别鹤豁然起身，瞪着原随云说：“就算要我的命，我也做不到，这是移花宫的绝学，谁能从那两个女魔头手里弄来？”
原随云缓缓道：“移花接玉虽是移花宫绝学，却并非像明玉功那样是不传之秘，移花宫中的重要弟子皆能修习移花接玉，也不是一定要对上那两位宫主。今日来参加江大侠寿辰的贵客中，不正有移花宫的弟子么？”
江别鹤默然良久，咬牙道：“可如果被移花宫知道，那两个女魔头一样不会放过我。”
原随云语气悠然，“燕南天还活着，江大侠知道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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