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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起来，我推你出去外面晒晒太阳，看你脸色能不能好看点儿。”
“别，懒得出去。”
陈温行瞪眼，“又不要你走路，不是说没被太阳晒着吗？”
“你瞧瞧你自个儿身子骨吧，瘦成这样你还有什么力气来推我？”沈肆上上下下地看着他。
陈温行嘴角一掀，皮笑肉不笑，“那我也比你好，再说我没力气，唐嵘不还在吗？”
正坐在旁边的唐嵘闻言忙点头，“嗯。”
沈肆翻了下白眼，不理他，陈温行又笑道，“你说，还有什么问题？”
“我烦他。”沈肆指指唐嵘。
唐嵘面色一沉，看着沈肆的目光瞬间含了些冷意，然而对方丝毫不惧，还冲他掀掀嘴角，露出一个假笑。唐嵘见着了，心里一堵，但什么都没说。
陈温行拍开沈肆的手，“你够了啊。”
于是沈肆就没再说话，心里头也知道自己想出院无望。
陈温行伸手要去拿柜子上的苹果和水果刀要给沈肆削水果，结果唐嵘见着，便伸手接过，不让他动刀。陈温行也没坚持，顺手就将手里的东西给唐嵘，然后猛地想起来什么事情一样，“对了，灰狼，红鬼估计要过两天才能再过来见你。”
在陈温行通知过戴天越找到灰狼之后，他以为第二天就能见到他风尘仆仆地赶过来，结果连着三四天都没他的消息。陈温行打电话过去，却一直没联系上戴天越，唐嵘吩咐在京城的欧阳同去调查，才在昨晚收到消息。
林老师出车祸了，前天才刚出的ICU，而戴天越则在医院陪他，至于他的手机也已经摔了，陈温行这才一直联系不上他。因为戴天越虽然没刻意封锁消息，但是这事发生的突然，一时间也没多少人知道这事儿。
后来等别人收到消息了，都顾着安慰他去了，陈温行和唐嵘离得远，戴天越要没说的话，他们这边就得不到第一时间的消息。
在欧阳同联系上戴天越之后，陈温行本来想要回去，结果戴天越说他那边已经没事儿了，也有得知消息的唐无在帮他，所以让他不用回京城，等林老师好了之后，他再赶过来见灰狼。
“我这边没事，你替我回京城看看他吧。”沈肆眉头紧皱地劝道。
“经理他们已经知道消息了，”陈温行摇摇头，“你不用担心红鬼那边，等医生说你能出院了，再和我回京城一起见见他们吧？”
沈肆一听，眼神间却是流露了些犹豫，好一会儿后，他才道：“我还不能回去。”
“为什么？”沈肆眉头登时一皱，就连一辈子都没削过水果，正把苹果削得歪七扭八的唐嵘也跟着抬起头看他。
沈肆沉默了半晌，却是什么也没说，正这时，病房门被敲了两声，一脸忐忑的沈青泽推开门探进头来，手上还端了两杯热水，见病房里面气氛有点严肃，一时间有点犹豫要不要进来。
“怎么不进去了？”
沈青泽身后陈清文也冒出了头，见到病房内的气氛顿了顿，随后拍了拍沈青泽的肩膀，温声笑道：“不用怕。”
沈青泽发育虽然不错，但到底还没到蹿个儿的时候，这会儿他还矮陈清文一截。他转头看着陈清文，眼神里忐忑的意味更加深了，不知道自己听他的话过来和他父亲坦白到底是不是对的。
“没关系的，我父亲不会把那事儿放在心上的，别担心。”陈清文手抵在沈青泽后背，半推着他走进来，“与其以后叔叔不小心知道了生气，现在直接坦白会更好一点，对吧？”
“可是……”沈青泽有些欲言又止。
“你们这是干什么？”沈肆见沈青泽一脸忐忑，吞吞吐吐的样子登时眉头皱得更紧了，“小泽，你是不是做什么事儿了？”
“我……”
陈清文把他手上的水杯取走，小声地说了一句，“没事儿的。”
沈青泽见沈肆脸色难看，蔫头耷脑地走了过去，眼神小心翼翼地往唐嵘和陈温行那边看了两眼，“是这样的，爸，我前几天和朋友一起出去喝……吃饭的时候，遇到了唐……唐叔叔和陈叔叔……”
第172章 这不是耍赖吗
沈青泽老老实实地和沈肆交代了当初稀里糊涂地就和朋友喝酒，结果被下套偷东西，又被唐嵘抓住的事情。这会儿他是低着头万分乖巧，丝毫没有在他哥面前那种被宠坏的叛逆小孩儿的模样。
然而他再怎么装乖，他把事情说完，沈肆一听，气得脸都红了，胃里开始火辣辣似地一阵疼。沈肆捂着胃看着沈青泽，那眼神仿佛下一秒就要跳起来揍他。
陈温行见他捂着胃的举动，忙蹭过去压着他，劝道：“行了，这有什么好气的，小孩子不懂事，难免会不小心着了道。”
“小孩子？！你看看他几岁了，十六七岁了哪里还算小了？！”沈肆现在气头上呢，脸都涨红了，但还是没挥开陈温行压着他的手。
“你也别怪小孩子了，吃一堑长一智，现在他经历过教训，下回就有提防心了。”陈温行替他顺着气，伸手接过陈清文递过来的水给沈肆，又道：“而且我们也有不对，小孩子总会犯错，但是手下也没个轻重。”
“打死他算了！”沈肆气得直喘气，陈温行给他的水杯他都没伸手去接，“小小年纪从来就好的不学，学坏的！这回是碰到你，要是没碰到你呢？别人还能轻饶了他吗！”
沈肆没说的是如果要是遇到只有唐嵘一个人呢？或者遇到和唐嵘一样心狠手辣，可旁边没有陈温行劝着的人呢？那是不是他真得替他收尸啊？！这也是沈肆发这么大火的原因之一，因为后怕。
他明白从他妻子过世之后就一直没管过两个孩子，而沈青泽可以说是被沈青云一手带大的，他很少有管过沈青泽，他会走了歪路，最大的责任在自己身上，而不是在沈青泽身上。
是他没教过沈青泽，是他没照顾过沈青泽，他甚至连这孩子的成绩怎么样，喜欢吃什么都不知道。
陈温行却不知道这些事情，但他见沈肆气着气着，眼里就流露出难以遏制的痛苦还有自责愧疚，就知道事情不如他表面看到的那样儿。但因为不清楚，所以他就更不能乱说话，只得温声劝道：“灰狼，有些事情只有经历过之后，他才会知道这件事是有益还是无益，他才会在下回要去做的时候先考虑清楚。”
“就拿这回的事情来说，他认清了哪些朋友该交，哪些朋友不该交，虽然吃了些苦头，但也学会了分辨。”陈温行见沈肆面色缓了些，接着说：“小孩子嘛，走路总会磕磕碰碰，摔得浑身青紫，我们见到了就扶一把。而其它的，他们不摔过，怎么会小心接下来要走的路呢？”
陈温行重新把水往他的方向一递，问道：“你说是吧？”
沈肆沉默地看着陈温行一会儿，随后伸手接过水杯，语气已经软了下来，“就你道理最多。”
陈清文再将另外一杯水杯放在旁边的柜子上之后，一直在沉思陈温行说的话，他觉得，这些话不止是对沈肆说的，同时也在对他说。随着陈温行话落，陈清文很快回过神来，拍了拍一直站在他旁边低着头有些不安的沈青泽后背，小声道：“去吧。”
沈青泽仰起头，只见他扁着嘴，眼里泛着泪花，像是在强忍着哭意。见陈清文冲他笑了笑，他深吸口气，又缓缓吐出，他走到沈肆的病床前，“爸，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沈肆将喝了一半的水放在旁边，没应声。
沈青泽又面朝陈温行弯下身，朝他躬身道，“陈叔，对不起。”
“你这是干什么？”陈温行忙扶起沈青泽，“一点小事情，别这样，啊？”
“叔叔才是要和你道歉，你唐叔下手没个轻重的，还好没伤着你。”
“那是我该受，您不用道歉。”沈青泽压下似乎堵在喉间的硬块，强自声音不发颤，他又往坐在旁边的唐嵘那边躬了躬身，这回却是在陈温行的阻拦下没九十度弯身，他郑重道，“唐叔，对不起，是我不懂事，还有谢谢您对我的教育，我以后都不会再那么做了。”
唐嵘看陈温行往这边看过来的那一眼，沈青泽再怎么说也是沈肆的小儿子，他沉默了一会儿，说道：“知道错，改了就好。”
沈青泽忙点了点头，“我一定会的。”
“好了，你这孩子，小小年纪，什么心思这么重。”陈温行笑得和煦，伸手替沈青泽理了理衣服，“以后要听你爸的话，别气他了，知道吗？”
“嗯！”沈青泽用力点着头，“我知道的。”
陈温行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他说道：“你看你就打了两杯水回来，还缺一杯呢，你和小文一起去再打两杯回来吧。”
沈青泽回头看了眼陈清文，又转回头，应道：“好，那我先出去了。”
“去吧。”陈温行笑着说道。
沈青泽和陈清文双双出门后，陈温行才转回身，笑着对一直看着门口的沈肆说道：“小孩子不是挺懂事的么？”
沈肆收回视线，落到陈温行脸上，好一会儿后，才叹了口气，“你变了。”
陈温行笑着，没说话，唐嵘也转头看向开着窗的窗外。
这么多年了，谁能没有变呢？
“哇，吓死我了。”沈青泽一出病房门后走了几步远，自认为在守在门口的李九听不到他声音的距离，长出一口气，声音有点发颤，“我还从来没有见过我爸生那么大的气。”
陈清文走在他旁边，笑着说：“你这不是做的挺好的吗？总比一直憋在那儿七上八下的好吧？”
“说出来是好多了，谢谢你啊，文哥。”沈青泽长出一口气，感慨似地说道。
陈清文伸手，用力揉了揉他头发，笑着道：“这有什么好谢？”
“没有文哥我也不敢说出来……那个，文哥，我的发型……”沈青泽一脸想让他把手从他头上拿下来，但是自己又不敢让他拿下来的表情，纠结了一脸。
“都说了是小孩子，哪里还有发型？”陈清文闻言更是笑着揉着他的头发，见沈青泽一脸想抗议又不敢抗议的模样，忍不住笑得更开心了。
沈青泽自知让陈清文收回手无望，也没再抗议，在快走到地方的时候，“文哥，那你和我说的事情，你自己决定了吗？”
陈清文安静了一会儿，脸上的笑容似乎有一瞬间的凝固，随后他笑着，语气轻松道：“小孩子不用管那么多，去，赶紧打完水送进去，小心叔叔等急了。”
“哇！文哥！你这不是耍赖吗！”
“那又怎么了？”
“……没怎么。”
第173章 他表示好气哦
沈青泽很快打完了水离开，陈清文见他走了一小段距离后，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下来，他转身走到隔壁的走廊上，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来。他长长地吁了口气，仰起脑袋，闭着眼，后脑勺抵在冰凉的墙壁，似乎想要借着墙壁的凉度让自己的头脑冷静下来。
大概这条走廊不是主干道，也可能是这里是VIP病房区域，走廊里很少有人走过，只有偶尔的时候形色匆匆地走过两个人。
陈清文的脑子乱成一团，他试图从一团乱麻里头理出一点思绪，可哪里是个头却都找不到。他冷静了好一会儿之后，还是无法静下心，不由伸手在身上找起了香烟来。
陈清文很少抽烟，以前他爸身体不好，他虽然在学校的时候抽过两根烟，但他从没在家里还有他爸在的场合抽过烟，所以他的烟瘾并不大。后来有了秦朗，他身边也带着小孩儿，对于香烟这种东西，陈清文几乎是遗忘了它的存在。
只有在秦朗跑阳台去抽烟的时候，他有些觉得嘴痒跑去和他一起抽一根外，他几乎是不抽烟。
但是从镇上回京城后，在他察觉他和秦朗之间好像出现了什么问题时，他总是觉得不自觉地想要抽烟。而这阵子，特别是从他看见秦朗和其他女人亲过后，而秦朗却只告诉他这是她们那边的礼仪时，每当想得烦躁，想不出去的时候，他就会选择抽烟。
倒不是香烟能麻痹他的思维，或者让他不觉得烦躁，而是他闻着那种味道，看着从他嘴里吐出的缥缈烟气，能让他暂时冷静下来。
陈清文半眯着眼，看着从他眼前缓缓消散的烟雾，透过烟气，那一瞬间，轮廓原本像极了陈温行的陈清文，却流出一股不属于陈清文的感觉，反倒有一点像是唐嵘在沉思时候的样子。
可也只是那一瞬间，下一秒，陈清文的手机铃声响起，他一惊，那种感觉烟消云散，仿佛错觉似的。
陈清文摸出手机，将叼在嘴里的烟拿下来，抖了抖烟灰烬，看到上头显示的唐无的来电显示，他顿了顿，随后接通，“喂？”
[在干什么呢？]唐无的声音一贯的亲切，[已经中午了，吃过饭没有？]
“嗯，吃过饭才来看沈叔的。”陈清文起身找了下垃圾桶，将烟蒂摁灭在垃圾桶自带的烟灰缸上面，“姐也吃过了吗？你可是知道你要是忙起来就不吃饭的啊。”
唐无笑了两声，[吃过了，你上回直接吩咐的我秘书，这两天她天天盯着我吃完饭才离开的。]
“谁让你忙起来都不吃饭的，爸说了，女孩子，胃一定要看好的。”陈清文又重新慢慢走过去坐了下来。
[我听说沈叔叔也是胃有问题，现在怎么样了？]
“还要在医院养着，医院里头不让我们给沈叔带吃的，说要配合医院的药膳来吃药。”陈清文吐了口气，“要出院估计还要一段时间。”
[这样啊……]
“所以，姐你得保重好你的胃。”
[好，我知道了。]唐无顿了顿，那头传来纸张放开的声音，随后她的声音重新响起，但她的语气却带着些迟疑，[你要我替你调查的东西，我已经都整理好了，你确定要吗？]
陈清文脸上因为和唐无说着家常话而绽出的轻松笑容僵了一下后，缓缓收敛，就连声音都低了几度，“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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