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倾愣了愣,“对不起,玉华岚,我曾经……”
“你要怎么做?”玉华岚固执地打断了他这句话,还从他怀里脱离了出来。玉华岚想,他需要一个答案,而不是在这里追悔。
“玉华岚,我们在一起吧。”凤倾攥紧了手,认真地看着他,“我不会说什么令人感动的话,在一起,我护着你,我们一起相守。”
在一起,我护着你,我们一起相守。
玉华岚恍了一下神,放在身侧的手抖了抖,然后垂下了头,“你是认真的吗?”
“嗯,”凤倾拉住了玉华岚的手,“我说到做到。”
玉华岚扬起唇笑了,然后他抬头看向凤倾,“你告诉我,需要多久,元嘉,在你心里才会没有半分点情?”
“我……”
“如果,我和七弟,还有元相发生了冲突,你又要和谁站在一边?”虽是问句,本该用极其强烈的语气追问的,但玉华岚却问得很平静很舒缓,还带着笑看着凤倾。
凤倾和玉华岚对视了好久,才说:“你,虽然是帝星,但是,你的命数已经中断了,玉华岚,即使我不爱元嘉了,他依然是我的好友,他拖得越久,归于仙位,很可能会受到损伤。那时的天界,不知还要怎样,我不能,不能放任我的朋友……你,能理解我吗?”
玉华岚脸上的神色没有变,夜里有些冷,他拢紧了袍子,“嗯。”没有多余的话,只有一个简单的的“嗯”字。
凤倾抿了抿唇,看着两人相握的人,说:“玉华岚,当我求你,放弃帝位吧。”
“天上的仙都是这般天真的吗?”玉华岚似自言自语地说。
“什么意思……”
“凤倾,你是不是认为,我不当这个皇帝,就可以不当了,是吧?”玉华岚漫不经心地问。
“……”凤倾沉默了一会儿,“我觉得,你不像是痴迷于帝位的人……”他在仙界时,是凤凰一族的天之骄子,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他知道人世复杂,他甚至处理得很好,但他不知,世事的复杂其实比起天界还要难上许多。这么些年,张觉之一直低调地当着他的好臣子,当着他的好外公。太子的一切,看似于他无关。所有的,都是太子在办,太子成功,或失败,都好像只是太子的事。
凤倾的手那般热烈滚烫,但玉华岚却觉得冷。是他为难他了。而且,他玉华岚现在欠着玉华临的一条命。玉华岚不能退,退了的话,推上前去,被当作傀儡的就是锦意。
“这么说,其实,非要到选择的那一步的话,你的答案,不会是我。”玉华岚脸上的笑容消失,变得像水一样沉静。
凤倾一僵,他握住玉华岚的手松开了,然后他不解地看着玉华岚,“明明可以,不做选择的啊。”
玉华岚却不想再执着于这话题,凤倾是仙,时间对他来说没有存在感。可他玉华岚,没有多少时间了。玉华岚倾慕凤倾,凤倾却不了解,他心里想的全是在给元嘉铺路,甚至从未想过,去了解一下他的处境。没有承诺,甚至非要选择的时候,他玉华岚,还是弃子。
“凤倾啊,如果,我死了,你会怎么办?”
凤倾脸色白了,是了,玉华岚成为弃子的原因,不就是因为,他撑不了多久吗?玉华岚会死,离开这人世会离开得很早很早。他甚至,还在一遍一遍地提醒着对方这件事。
即使是仙,他却无法避免人的生死。
凤倾眸中的神色波动着,他猛地抱住了玉华岚。
“你是帝星,即使,即使命数中断,日后,你也会位列仙班的。不要怕,到时候,我们就真的,真的可以永远在一起了。”凤倾在玉华岚耳边,低声说着。
到底是凤凰啊,把人的生死说得那么简单。
玉华岚没有说话,他靠在对方的肩上,看着漫天的星光。
“你到底,要花多久,才能理解我啊。”玉华岚这样问,然后没得对方回答,就笑着说,“凤倾,我再给你一段时间,你若是再让我伤心了,我们,就永远不要再见了。”
第九十一章 揍的啊
凤倾把玉华岚送回太子府时。
满屋子的喜字,看得凤倾不自觉地蹙紧了眉。还有躺在地上的那穿着喜服的女子,他有种想把人扔出去的冲动。玉华岚被放到床上后,神色有些厌厌的,他没关注凤倾,合衣就躺了上去,给自己盖上被子后,玉华岚看向一旁沉默不语,不知在想什么的凤倾,然后说:“你把她抱床上来吧。”
凤倾看向他,又看了看那名女子,冷哼一声,“你莫不是在同我开玩笑?”
玉华岚眨了眨眼睛,然后神色疲累地闭上了眼,“你总不能就让我的太子妃就在这里躺一夜吧。”
凤倾抱起了双臂,弯下腰凑近太子殿下,两个人的呼吸相融着,近到凤倾一眨眼睛,睫毛就可以轻轻地刷过玉华岚的面颊。
就这样面对面一会儿,玉华岚都没有睁开眼睛。连睫毛都没有颤。
徒留凤倾一个人兀自呼吸紊乱着。
这就睡着了?也太快了吧?凤倾不信。于是他再近了些,就吻上了那红肿的唇瓣。
对方的呼吸依旧平稳,凤倾的睫毛抖了抖,然后就离开了。他站在床边看了一会儿玉华岚。
玉华岚身体本就不好,成亲本来就是耗体力的,又同他胡搞了大半夜,确实是该累得一沾枕头就睡着了。他为玉华岚捻起被子盖好,手指碰到了颈侧的红印子,忍不住再轻轻碰了碰对方的脸颊。眸子暗沉着,最终转过神来,随意变出了一床被子给那地上的太子妃裹好,就离开了。
床头的龙凤烛火焰还在欢快地跳动着,映红了玉华岚苍白的面色。
……
海棠在研墨,神色很是不愉快。
元嘉则蹙紧眉埋在一堆折子里,然后猛地搁下了笔,揉了揉突突突的太阳穴,近乎咬牙切齿地在心里数落了老皇帝一遍。
这老皇帝勤政多年,自开始惰政日,上朝的时间从三日一次变成半月一次就算了,大多数的奏折都扔给了他。这不,有一日,元嘉在政事堂批奏折批到了四更天才披完,他索性就在御书房等老皇帝,老皇帝看见他疲惫的神态和青黑的眼底,一挥手,“元爱卿辛苦了,日后,这奏折爱卿带回丞相府批吧,有重要的事再同朕说。”
这是笃定他元嘉不会造反吗?元嘉把身体放松着靠在椅背上,为什么要当这破丞相啊,他脑子一定是抽了吧。元嘉想,他这样的,就只适合闲闲地躺着,然后喝点小酒,下点小菜,再把小将军抱在怀里逗弄着……而不是在这里看政务看到两眼发晕。
元嘉闭上了眼睛,问海棠:“表少爷那边如何?”
“这不,被林大夫困在了房间里,那也出不去,刚还传了个纸人,想送进去给那位公主,被林大夫截下了,送到咱院子里,奴婢见您正忙,也没打扰您。”海棠见他不写了,也就不再研墨,停下来说。
“烧了吧。”
“您不看看?”
“不用看了。”
“相爷,您把他就这样关着,又不处置他,到底是何意?”
“唔……你这丫头片子问题有点多了。小九儿醒了没?”元嘉睁开了眼睛,问。
提起白十九,海棠脸色就更加难看了。她暗戳戳地瞪了自家相爷一眼,然后说:“没醒呢,您看,咱们夫人那般a爱吃,今儿个午饭都只吃了那么一点,就累到快睡过去。相爷,小少爷都快七个月了,夫人身子那么沉,您就不能体谅一点,夜里少折腾一下夫人,不好吗?”
“……”元嘉斜眼看了一下海棠,没有说话。
海棠叹了口气,“夫人就是性子太好,看看,奴婢去问过不是有孕之人,人家有孕的,心情多少会有些起伏变化,然后耍点小性子,要人哄着疼着,哎呀,可咱家夫人,”海棠说着抽出手帕为自己扇了扇风,“叫不许吃多了,再想吃都忍着。有时候还要来哄自家的夫君,真是招人疼。”
元嘉听到此处,不免坐直了身子,然后看向海棠,“本相什么时候让小九儿来哄了?”
海棠看了他一眼,努了努嘴,“夜里那事,不算是夫人哄您吗?”
“……”元嘉真的有些无话可说,眼看着自家崽离落地就只有两个多月了,白十九毕竟是男子,得……可是,他为什么要同海棠解释这些?而且,有孕之人身子本来就敏感,白十九没揣崽之前,几乎没有求过欢,啊,除了醉酒那次。昨天夜里,眼神湿漉漉地望着自己,可怜巴巴地抱着自己的手。
委屈地说:“元郎,那处难受……”
想他元嘉,动作放得很轻很缓,身子不灵便的小将军红着脸看着他,然后搂住了他的脖子,非常认真地说:“元郎,你粗鲁一点,我好像没有感觉,还是很难受……”
真真是到哪都被嫌弃!元嘉说站了起来,没有搭理海棠,就往卧房走去。
海棠吐了吐舌头,“以后元十一要是敢这么对本姑娘,老娘就把他给阉了!”
昨晚守夜白天休息的元十一躺在床上,梦里都觉得下体一凉。
元嘉到了卧房,拉起的账幔处忽然垂下了雪白的尾巴,白色的毛蓬松而软,闲适地摆摆晃晃。
元嘉看奏折的烦闷一扫而空,他走了过去,轻轻拉开账幔,白十九背对着他睡着,两只耳朵俏生生地立着,时不时抖一抖。手放在那大而圆滚的肚子,被子被滑了下来,只堪堪地盖住了半个肚子。
秋意渐浓,天气不那么热,白十九的睡意就更加浓了。
元嘉为白十九盖上了被子,海棠说得对,小将军确实省心得让人心疼。成亲快都九个多月了,自己再难受都没有同他黑过脸。
元嘉坐在床边,摇着头勾唇笑了。似乎感受到了元嘉的气息,白十九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迷瞪着喊了声“元郎”,笨拙地想要翻身,元嘉忙过去帮他正躺着。后来他说他想坐起来,放了个大软枕在身后,白十九捧着自己的大肚子,半睁着眼看了元嘉好一会儿,才彻底清醒过来。
“元郎气色不太好,最近事很多吗?”
“不多,只是想到昨晚没能满足我家小九儿,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元嘉笑着说。
“……”白十九眨了眨眼睛,“那元郎下一次努力一点就好了,我身体好,不用那么小心翼翼的。”说完,勾了勾元嘉的手指。
元嘉看着被勾起的手指,决定不再同白十九讨论这个话题。转而问:“海棠刚向我为你诉苦,说你从来不会发脾气,性子太好了。小九儿性子一直都这么好的吗?”
白十九蹙紧了眉,说:“我只对你们性格好。而且,其实一开始时我脾气不太好。”
“哦?”元嘉挑眉。
“最开始对元郎,啊,就是你还是仙君的时候,我也是很有脾气的。”说到这,白十九难得地浮上了骄傲的神色,“我毕竟是狼,就算是血统不纯,我也是很有野性的。那时候元郎你还被我咬断了一根手指头。”
突然觉得手指有些疼。元嘉莫名地收回了被勾着的手指头。
“就是右手的拇指,”白十九看着他的手说,“当时元郎可坏可坏了,总把我当狗逗。”
元嘉抱起了手动了动身子,“他是他,我是我,别把他的债推给我。”
“哦……”白十九偷偷地看了眼元嘉,元郎,似乎对什么仙君这类的,兴趣不大,似乎还有些反感,可凡人,不都是想长生不老,成仙的吗?
元嘉撇了撇嘴,还是忍不住问,“那你是,怎么变得这么乖的呢?”
“被仙君给揍的啊!”白十九眼睛亮亮的。
第九十二章 夫君?
“敢情还有暴力倾向。”元嘉眯着眼睛说。
“不是的。”白十九摆了摆手,非常恳切地想解释,“仙君对我最好的了。”
“哦,那我呢?”元嘉问。
“耶……”白十九被他问住了,然后不解地说,“仙君就是元郎,元郎就是仙君……”
元嘉不说话地盯着他瞧了一会儿,白十九被看得心里发慌,狼尾巴甩了又甩,耳朵尖打了几个转,抿着唇问,“元郎,我,说错了什么吗?”
“没有。”元嘉摆了摆手,心想,自己这是在较个什么劲,平白无故地为难小将军,他,肚子上这时出现了几个小凸起,看来崽醒了。元嘉把手放上去,崽对着他手心来了一脚,他下意识地去看白十九是不是不舒服,白十九只是微微蹙起眉尖,然后同元嘉对上了视线。
元嘉问:“孩子闹得不舒服?”
白十九摇了摇头,舒展开眉尖,然后说:“崽有些懒,不好动,一天难得动上两次,还没出生,就把元郎学了个十成像。”
元嘉给他边捏着腿边说:“胡说,为夫那叫谋略于神思之间。”
“好吧,元郎,不用捏了,我不难受。”看着元嘉给他捏腿,白十九有些过不去,然后拉住他的手说。
元嘉拿开了他的手,“这腿肿得,为夫给捏捏,乖乖地睡。”
……
白十九后来还是睡着了。元嘉了无睡意,一个念头在心里打着转,他走出了院子,来到了一开始给白十九的那个院落。说实话,除了翻墙的那一晚,他就再也没来过这个院子。院子打扫得很干净,但没有什么人气。白十九刚揣上崽之时,倒是常常过来,五个月之后,身子越发重了,元嘉也不可能等他再来酿酒不是。元嘉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目光飘向一间紧闭的房门,那间白十九说了,除了他同自己谁也进不去的屋子。
摩挲着下巴,元嘉慢慢地走去,什么仙君,自己今儿个倒要去看看是个什么玩意。
他推开了房门,入目便是白茫茫的雾气。元嘉关上了房门,挥袖扫了扫雾气,鼻尖是浓郁醇厚的酒香味,“好酒啊。”感叹了一句,元嘉背着手,慢慢往屋子深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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