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嘉还唤来了海棠,把那血色的玉佩递给了海棠,然后说:“海棠,待会找身女子的衣裳给国师大人换上,打扮得漂亮些。然后找顶轿子抬去皇陵,说相府找了个民间的神医,给皇上照顾身体。你把玉递上去,皇上准让你们进去。”
海棠听完,神色有些难测。然后他低声说:“和皇上一对的?”
元嘉点头。
“可怜的皇上。可是相爷,这鸟的这张臭嘴,您确定您帮得了?”海棠看着醉了的“鸟”。
“尽力吧。海棠,到时该怎么说让皇上高兴,我就不教你了。再怎么混……”元嘉摸着下巴看着凤倾,“总不能心上人笑眯眯的,都能张嘴就放火吧。”
海棠踢着脚望天。
第一百零五章 杖责
凤倾迷迷糊糊中感觉到额头上有一只有这冰凉的手拂过。
他本来就有些热,不舒服地哼了一声,然后急忙抓住了那只手,放在脸颊蹭了蹭。便舒服地长叹一声,又睡了过去。
玉华岚有些僵硬地看着被握着的手。躺在床上的人一头长发梳成漂亮的发髻,上面是素雅的珠钗,一张雌雄莫辨的脸,此刻更是美得倾国倾城。
玉华岚脸有些红,他想到那个清秀漂亮的小姑娘眼神发亮说的俏皮话。
“皇上,您呢,容奴婢同您说说。国师大人,跑到丞相府找相爷喝酒,一边说还一边抹眼泪哭,皇上您别不相信,这不,就醉吐真言嘛。”
“他说他心里已经没有相爷了,看着相爷同夫人那般恩爱,心里难受,但是是因为自己同心上人不能那样相处。国师大人还说他脾气不好,又不擅长猜别人的心思,可心上人是个心思内敛的人,他们就这样彼此相爱着,但又互相伤害着。他盼望着心上人能对他坦诚相对,他也想好好地与他相处。”
“皇上,国师大人说他心上人只有您认识,他醉了还拿着这块玉佩,嚷嚷着让您交给他的心上人。”海棠把那通红得没有一丝杂质的玉佩放到了他手中,“皇上,希望您能,把国师大人的心意传递给他的心上人,也好免了他们的,相思之苦。”
那些话还相在耳畔,虽然不知道是真是假,但玉华岚就是听得心里滚烫。他敛下了眉目,手指在凤倾的五官上描摹着。
“凤倾,我就当这是你的想法了。”
“你醉成这样,是不是也是为我所困?”
“凤倾,我给了你一次又一次机会,这是最后一次了。等你醒来后,我把一切同你和盘托出,但愿,你不要再负我了。”
玉华岚浅笑地看着凤倾的睡颜,本来灰白的脸色变得红润了起来,眼睛明亮得夺目,就像是即将等回来心上人的痴儿,揣着一颗心,既满含希望又很忐忑地等着心上人前来,好向他一吐相思之苦。
可是命运偏就要这样捉弄他,还没等凤倾醒来,玉华岚就不得不连夜乘坐御撵回了皇宫。
太子玉锦意病危。
……
太子殿内
太医和宫女走来走去,神色焦灼。
在先帝在位时,就还是太医院院首,曾为玉华岚看过几次病的江太医给小小的玉锦意施完针后,跪在了玉华岚面前:“启禀皇上,太子殿下的病势已经得到控制,但已经留下了病根,日后,怕还再有凶险。”
玉华岚坐在床头,脸色病态般地苍白,他神色恹恹,整个人苍白消瘦得像一个纸人。眉宇间全是悲戚担忧的神色。
玉华岚点了点头,“江太医,您请起吧。”
江太医才起身,一个小太监就小跑了进来,跪了下来,“启禀皇上,太尉大人求见。”
“传。”
张觉之穿着紫金的直襟官袍,步履稳健,精神矍铄,看上去比他的外孙,当今圣上的精神头不知好了多少倍。
张觉之向玉华岚行礼。
“外公请起,到了这里,您就是华岚的外公,锦意的曾祖,一家人,不必多礼。”玉华岚嗓音带着一股虚弱与绵软说。
看来这外孙是真的伤心了。张觉之坐在一旁,然后又给心里敲响了警钟。
可不,自己外孙以前就靠这些骗过了老皇帝。自己这曾孙的病,来得有些蹊跷。
而这江太医,就是他以前为玉华岚安插的人。难保,不会自己重新认主。
“华岚,外公府上有一个老大夫给外公看病看了多年,眼下锦意病得那么重,干脆让他来瞧瞧吧。”
玉华岚没有精神地笑了笑,然后说:“都听外公的。”
……
张觉之坐在马车里,问那名大夫。
大夫给他的答复是。
迟脉:脉跳得慢,频率小于正常脉率。冬天大雪,寒气如体,引发寒症。又因为天生体弱,是阴寒内盛但正气不衰,命不久矣。(各种搜来的瞎编,请忽略)
张觉之神情微妙了起来。
怎么,这父子俩一个比一个短命?
接下来,该去哪找傀儡呢?张觉之想到了二皇子留下来的那两个养在现在太后膝下的皇孙。
这时,有人拦住了他的去路。
下人报,“太尉大人,九公主求见。”
张觉之睁开了眼睛,这九公主,真是有意思。
……
因太子生病,皇上不得不提前回朝。
今天,就是玉华岚的第一次早朝。
元嘉早早就起来了,亲了亲小将军的额头,小将军便迷迷糊糊地醒来了。对着对方温软一笑,然后勾住了元嘉的脖子。
“辛苦了,元郎。”
“孩子动得厉害吗?”元嘉蹭着对方的鼻尖问。
“有些厉害。”白十九想了想,“元郎,我总觉得,崽就在这几天了。”
元嘉想了想,“我这叫海棠把阿婆请过来就一直呆在我们院子里,有什么不舒服就说。记住,小九儿,府上我那表哥还在,以防生变,你一刻也不能离开阿婆,知道吗?”
“知道了。”白十九笑了笑,啄了元嘉的嘴唇一口,便被对方塞到温暖的被窝里,睡了去。
……
新帝的第一次朝会,就闹得不可开交。
太尉张觉之控告廷尉诸葛绵办事不力,指最近一桩案子迟迟不能抓到凶手,闹得民心慌慌,要革了诸葛绵的职。
廷尉诸葛大人可是人尽皆知的丞相从小玩到大的好友,丞相当朝就与太尉争辩了起来。
最后,冷笑一声,质问太尉张觉之,“太尉大人,换掉廷尉,顶上您的亲信,是想做这权臣,让张家一家独大吗?”
这话说得不可不直白辛辣。
朝堂一瞬间鸦雀无声。
可是,没想到的是,一向敦厚温润的玉华岚,同元嘉对视着,然后笑了笑,平静地说:“丞相,是在指责朕,让后戚张家,独大吗?”
“臣,不敢。”元嘉跪了下来。
这件事的结果是,太尉与丞相扰乱朝堂,影响朝会,公然争斗,送到廷内司,各仗责五十。
这个惩罚面上是公平公正的。
可谁不知道,廷内司司长,是张觉之的侄子呢?
看来,天要变了。
而丞相一个文臣,受那五十杖,估计是吃尽了苦头。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
白十九一整天心神不宁,肚子里的崽动得厉害,也在开始一阵一阵地疼。等到裤子濡湿时,白十九知道,崽快要出世了。
可是,白十九痛得迷迷糊糊的,元郎怎么还不回来。他有些,害怕……
第一百零六章 崽来了
白十九躺在床上,托着自己巨大的肚子,羊水还没有破,阵痛才刚刚开始,阿婆吩咐煮了点东西给他吃,让他攒点力气,外面雪又开始下了起来,这次无比的大。在不规律的阵痛中,白十九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元郎...”白十九并没有睡太久,他很快就被肚子里仿佛撕裂一样的痛给活活疼醒了,他能感觉肚子里的小家伙在不断往下移动,每移动一下,那撕裂血肉的痛,都会真真切切的传进他的脑中,刺激他每一根神经。
“夫人,别担心,相爷一会就回来了,奴婢派人这就去看看。”海棠边说着,边为白十九擦掉额上的汗水,“秋荷,你出去看看,相爷怎么还没回来。”
秋荷应声出去。
“元郎...."白十九的上身猛的弹起又落下,喉咙里发出一道极力压抑忍耐的闷哼,他不顾那股无法言喻的痛,极尽全力的推动身体里那个急着脱离的崽,想帮他离开自己的身体。
一旁正在观察情况的阿婆察觉到他的意图,骇然大叫,“别用力,不能这么用蛮劲,快停下,快停下来。”
海棠在一旁急得眼泪都出来了,她只能不断握着白十九疼出冷汗的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人家都说,生孩子就是往鬼门关走一遭,何况,夫人还是男子,那受到的痛楚该有多大……
阿婆焦急地对白十九道,“生孩子不是这样的,小九儿不能用蛮劲,你听我的,我不让你用劲,你千万千万不能使劲。”
外面雪越下越大 ,屋里的人甚至能听见雪落下的声音。
白十九脸色青白的躺在窗上,双目痛苦的紧闭着,上牙紧咬着下唇,他的脸上被汗水覆盖,晶莹的汗珠沿着他的眉尾滑进鬓角。头顶上的两只狼耳也疼得没有力气再俏生生地支棱起来,恹恹地耷拉着。
即使疼得白十九快崩溃,但除了偶尔低低地唤几声“元郎”,白十九甚至连半点呻吟都没有从唇齿间流泄出来。
白十九怕抓伤海棠,索性就挣开了海棠的人,自己不断地抚摸着肚腹,安抚着崽。
秋荷头发上落着雪,眼睛红彤彤的。
她嗫嚅着说:“相爷……相爷来了……”
然后,他们就看见元嘉面色如雪地进来了,元嘉脸色比床上的白十九好不了多少,唇瓣干裂惨白出血。他身后,腰臀处的紫金袍子染成了深色。
元十九红彤彤着眼睛扶着元嘉走过去,元嘉跪在床边握住白十九的手,他看着小将军疼得脸都扭曲却还隐忍的模样,出了声,“小九儿,元郎来了。”
白十九睁开了眼睛,疼痛的水汽弥漫了他整个眼眶,他焦急地转过头看向元嘉,然后,忍不住沙哑出声:“元郎,疼……”
一个疼字,让元嘉掉下了泪来。
阿婆精力全部放在白十九身上,她只知道元嘉来了,看也没看元嘉,大声地说:“别愣着,快过来,抱紧他。”阿婆一个命令,元嘉就迅速地起来坐在了床上抱起了白十九。
抱着白十九,元嘉更近的体会了他的痛苦让他忘记了自身一坐下时那能让人昏厥的疼痛,“小九儿……”这样也好,自己陪着他痛。
白十九睁大着眼睛看着他,松开了紧咬的唇,然后,勾了勾唇角,给了对方一个温软安心的笑容。
阿婆急得汗都出来了。怕胎儿太大不好生,她控制着白十九的饮食,一方面保证胎儿正常发育,一方面控制着胎儿的个头,按理说,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但她千算万算没算过老天爷。
事事都有个万一,她很不幸的撞上了那个万一,那个最糟糕的情况。白十九羊水迟迟不破,再这样拖下去,白十九的体力一定透支。
“元嘉,扶小九儿下床走走。”除了这样,他实在是没办法了。
“什么? "怀里的人疼得快要虚脱了,阿婆竟然还要他下床走走!元嘉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
白十九也听到阿婆的话,他深呼吸了几口气,然后反握住了元嘉的手,小声地说:“元郎……没……没事的……我……可以……”
“别耽搁时间了,快点。”阿婆下床,将白十九的两条腿搬到床边,元嘉不得已,只能照做。他一手环着白十九粗壮的腰身,一手将他的胳膊扛过肩膀,刚把他的上身扶起,白十九便是一阵颤栗,元嘉的内心和身体也疼得一缩,他愣在了那里。
元十九抹了抹眼泪,他走过去,带着强势地搂过白十九,然后示意海棠扶元嘉休息。
白十九被元十九架着上身半坐,双腿不自觉的敞开到最大,但蠕动着的肚子不住的往下坠,抵在床面上令他坐得很费劲,“元郎……”
他疼得实在受不了了,不得不将上身后仰,全部的力量都靠在了身元十九身上。
元嘉被海棠同秋荷强硬地拉在一旁,他满心满眼都是白十九,只能一遍又一遍地说:“小九儿,别怕,元郎在这里。”
阿婆伸手摸了摸白十九的肚子,拖起他的另一只胳膊,对元十九说:“别愣着,快把小九儿架起来。”
“恩一一”事关紧急,纵然心中再怎么心疼不舍,但理智告诉元十九他必须配合大夫。
他看了看相爷,相爷第一次用那种殷切拜托的眼神望着他。
元十九用力将白十九撑起,托着他站在了地上,肚子明显向下一沉,又是一波阵痛袭来,白十九终于禁不住般地溢出了闷闷的呻吟。
他全身的力量几乎都靠在了元十九身上,但目光却依旧傻傻地看着一旁元嘉。
他现在清醒了些,为什么,元郎的脸色会这么差,他,怎么了?
可现在容不得他分神想这些。元十九和阿婆正架着他走路。
他能感觉到平日里柔软的崽像坚硬的棱石一样在他肚腹里挣扎着,往下坠着。白十九想,他不能叫得太大声,元郎,会心疼的……
于是,他把那一声声痛呼咽了回去,抖着双腿,慢慢地走着……
房间里的熏香味也盖不住血腥味……
走了一会儿之后,羊水终于破了,阿婆大喜,忙叫元十九把白十九扶回了床上。
白十九现在整个人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元嘉挣脱开了两个丫鬟的搀扶,走过去跪坐在床边,握住了白十九的手。
两人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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