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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西宥额头上的青筋动了动，努力按捺住自己发飙的欲望：这小子太吵了。
宋西宥上的是下午最后一堂课，这个时候教学楼里几乎没有人走动了。他们正走到楼梯口宋西宥实在忍不住他的聒噪，一把把他推到楼梯拐角处。他引以为傲的冷静和自控力在碰到这个小鬼的时候已经完全失控了。
“宋老师……”顾南风微微低下了头，“我还没准备好……这么快……”
宋西宥白眼都要翻上了天，他盯着顾南风，眼中是难得一见的愠怒，顾南风不安地缩了缩脖子，“顾南风同学，我为上次的事向你说声抱歉。
还请你高抬贵手放过我。不要再跟着我了！”说着宋西宥转身就要走人却被顾南风拉住了衣摆，pàofú小声说，“我有话想对你说的，你能不能听完？”
“说！”宋西宥眉头竖起，咬着后槽牙吐出一个字，他现在对顾南风没有耐心了，不想顾南风让他彻底失控。
“哦哦！我，我想说的是，我好像……喜欢上你了。”他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好像鼓足了极大的勇气才说出口的。他的口气很庄重地说，并不像是开玩笑。
宋西宥不由得开始怀疑他的耳朵，这小子毛儿长齐了吗？要谈恋爱那也太不会找对象了，他一手捂着眼睛忍俊不禁。
“笑什么？我可不是说笑的！你是地球人吗？听不懂我对你说了什么吗！我说我喜！欢！你！”顾南风没想到宋西宥居然把他的心意当成笑话。
“抱歉。”宋西宥看着他双手抱胸，眼里的笑意并没有消散对他说，出言讽刺道，“不过，顾同学，我想对性别的认知可能有偏差，我们都是男人，而且我们只见过一次吧？你今年几岁了？还会相信一见钟情？”
“就是一见钟情怎么啦？！不管你是男是女，我是真的喜欢上你了。就喜欢你！我是说真的！”顾南风连忙说到，眼睛里蓄满了委屈。宋西宥走后他几乎一直在想他，那双迷离又纯粹的眼睛已经勾去了他的魂魄，跟个思春的少女似的，连他自己都觉得怪恶心的。可已经送出的心却怎么也收不回来了。他就是喜欢上他了。
宋西宥哪里肯信，“没关系，顾同学。这样的冲动在你这个年纪也是很常见的。我可以理解。也可以不计较你今天的所作所为。这次我就当什么都没听到，这样的话还请你以后不要再说了。”说完，他转身正准备要离开，他又补了一句，“还有，你是我的学生，我是你的师长单凭这一点，我们就不可能。”
“老师又怎么样！这个年头师生恋还少吗？”他干望着他离开的身影，喊到，“宋西宥！你听清楚！我顾南风就是喜欢你。我有本事让你喜欢上我的！你等着瞧把！”
宋西宥觉得可笑。这个小鬼哪里来的好心情，居然会喜欢上一个只见过两面的人。更何况这个人还是他的老师。他快步走出了教学楼。
“西宥。”是梁烨。他在教学楼下等着宋西宥。
他今天是不是出门忘看皇历了？前脚摆脱一个顾南风，后面就又来了一个梁烨，还真是流年不利，事事不顺。
“梁教授，有什么事吗？”宋西宥兴致缺缺地应付着他，“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我等下还有课。”他没心思跟他周旋，说完就要略过他离开。
“西宥，我们认识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一定要这样吗？”梁烨拉住他问。
“我想你大概问错人了，你应该先问问你自己。”宋西宥冷着脸反问他，“好了，既然你已经选择了大好前途，就应该好好准备去英国。我……”
“你知道吗？我最讨厌你这副理智到冷酷的样子了。”梁烨紧紧攥着宋西宥的手臂说着。
“是吗？讨厌的话……离开不是正好？”宋西宥说话一向不留余地。
梁烨不语，宋西宥也擦过他的肩膀出了教学楼。
在这之后的好几天，梁烨也约过宋西宥见面但都被他拒绝了，不是说没空就算说没什么可说的。
宋西宥自然是恼他的。小时候家庭的变故，他被梁烨的爸爸梁杉收养。他和梁烨两兄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梁烨比他小一岁，从前宋西宥一直把他当弟弟。上大学的时候梁烨吻了他说喜欢他。他是同性家庭出生的接受得也很自然。他没多想就跟梁烨开始交往了。那时宋西宥的对所谓爱情的感受并不怎么强烈。之所以会选择跟梁烨交往，是因为到了这个年纪，应该要找个人谈个恋爱了；又之所以会选择梁烨是因为了解，他了解梁烨这省去了恋人交往过程中的磨合产生的麻烦。他们交往了好几年，他对梁烨的感觉虽然一直不温不火的感觉，倒也恬淡。他们毕业以后也都选择了留校任教。他自以为以后会和梁烨结婚然后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可梁烨突然跟他说要出国留学而且打算不回来了，他没法接受，之后他便提出了分手。梁烨也接受了，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一个没办法陪在你身边的人，留在心里也是碍事。
明天梁烨就要去英国了。他说想要宋西宥跟他见个面就当是送别。宋西宥并没有那样的闲心去送一个永远不会回来的前任可说梁烨又搬出了他爸，宋西宥不得不答应。这天，他走在路上就感到各种不对劲仿佛有那么一道目光戳着他的后背。他视线一斜就瞥见某个小鬼没藏好的小脑袋。
还真是个变态跟踪狂！
他不想理会顾南风任他跟着看他能翻出什么天来。
他们约在一起两人常去的咖啡厅见面。他到的时候梁烨已经在等他了。他没有穿正装，一件深蓝色的卫衣和牛仔裤没了平日里的的严肃古板，看起来倒像个明朗俊秀的少年。他看见了宋西宥站起身来了起来，喊他，“哥。”
宋西宥愣了一下，交往的时候因为不想让别人以为他们是兄弟，而不是恋人梁烨一直都是叫他的名字，只有小时候才会叫他哥。大概是他们已经分手了才不敢再叫他的名字。
“哥，我帮你点了拿铁。加奶不加糖。”宋西宥不甚在意，他坐到他面前直奔主题，“你大费周章地让我出来见你应该不是专程让我来喝咖啡的吧？”
“哥。你，你别这样……”梁烨对他说，脸色有些苍白，他实在受不了这样不留情面的宋西宥，他什么时候听过宋西宥用这样的口气跟他说话，“我们一起去英国好吗？你一直不肯见我。我……不想跟你分手的。”
宋西宥默不作声。他很清楚梁烨跟他一样骄傲，甚至比他更加优秀。他的自尊心不会允许他放下身段放下骄傲去求着他跟他复合，说实话他不认得这样的梁烨。况且梁烨也知道他不可能撇下精神状况不好的父亲就这么跟他走的。他在勉强，梁烨也在勉强。这样的感情他要来干什么？
“你应该清楚我不可能离开的。”宋西宥的表情突然变得凝重。
“是。我知道，因为宋伯父的病情，你不会撇下他离开这里。可是我知道你也不是真的想和我分开的。我们可以一起去英国，我会好好安排，我也可以经常陪你回来看伯父的。”
梁烨的情绪有些激动，他颤颤巍巍地握住了宋西宥的手“哥。你答应我好不好，好不好？”
宋西宥感受到他的手在抖他很紧张，他抬头看着梁烨的眼睛，“你明明知道我不会答应的。”宋西宥不会告诉他，他心里也有过期待，期待梁烨告诉自己说西宥我后悔了我不去英国了。我要和你在一起，可是现实却狠狠地扇了他一耳光。
他总是在逼他。
“我……”梁烨垂头，“去伦敦大学深造一直是我的梦想，我不可能放弃，我……”
“所以你选择放弃我。”宋西宥很平静，浅色的眼瞳突然深得可怕，“这样说起来确实比较划算。”
“不是这样的……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哥，你告诉我。”他被宋西宥这样冷淡的态度激怒了。“我没有想过要放弃你，宋西宥，我没有，是你，是你不要我的，是你要放弃我！”
“小烨，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这样的。什么都让你占齐了那也太不公平了。”宋西宥无奈地苦笑着站起身来，转身准备离开，“明天我就不去送你了。一路平安。”
从此，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无关风与月。
第6章 小鬼
宋西宥走出了咖啡厅，那个小鬼便跟着他出来了。他前脚进了这家店，顾南风后脚就跟了进来，坐在他们后面的桌子还做贼心虚的拿菜单挡着脸时不时往他们的方向张望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个变态跟踪狂。
宋西宥没有理会他，可是顾南风跟着他走出了一条街还不肯放过他，走在前面的宋西宥实在忍不住了。转过头跟他说，“顾同学，那家咖啡厅的招牌奶咖不错，你觉得呢？”
身后的人影听到这话心里一惊左脚绊右脚的差点儿摔倒，连伪装用的鸭舌帽都吓得掉到地上。他这么小心还是被宋西宥发现了，顾南风撅着嘴踏着小碎步踱步到他跟前跟他道歉，“对不起啊，宋老师，我真的不是变态，也不是故意要跟踪你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只是碰巧?碰巧在那里遇到我，碰巧因为顺路跟着了我一条街？”宋西宥额角微微抽动“好心”地帮他圆谎。语气很是不善。
“呃……宋老师别这样说，你这样聊天很容易没朋友的。“宋西宥向他射来一记眼刀，顾南风苦哈哈地尬笑，”呵呵……那个，我去找我们系主任正好听到我们梁教授打电话给你要跟你见面，我就想他是不是要跟你复合，就，就跟过来啦。你可别怪我，也别生气，我那也是喜欢你才在意你的。”
宋西宥的脸黑了半张，嘴角不自觉地抽动，他现在也不打算理这个变态跟踪狂。径自走了。
见宋西宥这么抬脚走了，顾南风又忙不迭地追上去，在他屁股后面转悠，脚上跟着他嘴上也没闲着，“唉唉！宋老师别急着走啊。我们聊聊好吗？”顾南风像一块牛皮糖一样粘着宋西宥，甩都甩不掉，“我听我们系主任说了梁教授申请了保送留学，明天就要去伦敦大学深造了。还能拿英国的绿卡，以后常驻英国就很有可能不会再回来了。宋老师，宋老师……你腿长步子大好歹走慢点儿，我跟不上你了，欸，你是因为这个才跟他分手的吗？今天他约你是什么意思？复合吗？他也要把你捎上伦敦吗？你可千万不能去！伦敦的黑暗料理太可怕了根本不适合正常人类。那什么，你现在也恢复单身了。考虑一下我呗！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干脆一点儿，你不用在意我是你的学生。反正等我毕业了我也不是你的学生了。”
“说够了？”宋西宥停了下来。“说够了麻烦你回家去。”
“呃……没有。我继续，现在也不是在学校了我可以叫你的名字吗？算了，还是不要了，梁教授好像也是叫你的名字的，嗯……我叫你小西好吧。”顾南风见他停了下来，走到他身边拉了一下他的袖子。
小西……从小到大，这么肉麻的叫法他从没听谁这样叫过，再说这个小鬼这样叫一个大他十几岁的男人不觉得恶心吗？
反正恶心到我了。
“不可以。要叫我老师。”宋西宥果断拒绝。
“别这样嘛！小西。这样叫很亲切啊！欸！小西你要去哪儿啊？”顾南风见宋西宥又扭头要走。顾南风自然是跟上去了。
“顾同学。”走在前面的宋西宥突然停住，后面的顾南风没反应过来一下子鼻梁撞到他的后背。他捂着撞痛的鼻子瓮声说。“怎么了？”
宋西宥转过身对他说，“你是我的学生，我是你的老师，就是这样，也只能是这样，其他的心思麻烦你收起来。我没有那个闲心跟你这样的小鬼纠缠。”说完，就撇下顾南风走了。
“喂！什么小鬼?我二十了！成年了好不好。”他揉揉有些发红的鼻子，对小鬼这个称呼很是不满也没心情再去追他。突然嘴角一斜，轻笑一声对着他的背影说，“嘿嘿！宋老师，你很快就会主动来找我的。咱们看看谁斗得过谁，等着瞧吧！”
宋西宥自然没有把他最后这句话当真。
梁烨还是赌气般的走了。
从那之后，宋西宥依旧朝九晚五地在学校教书，日子平静地像一面镜子，连波澜都没机会有。连顾南风那个小鬼也没有再来缠着他。
谁也不是离了谁就活不了的。
可是宋西宥把顾南风想得太简单了。这天晚上宋西宥在办公室批改建筑学院的课堂小练，周身的低气压，眉头皱得都可以夹死苍蝇了。他教的微积分对学建筑的学生来说是难的。学生消化不了也是正常的。可他一连改了二十几个就只有一个及格的，越改心情越沉重当改到某一张卷子的时候眉角突突的跳恨不得把卷子扔进碎纸机——这张卷子上只写了选择题还TMD全选C。那张卷子的姓名栏上工工整整地写着这位同学的大名——顾南风。
这个可恶的家伙！
“报告！”
“进来。”
“宋老师你找我。”顾南风眉角都要飞到天上了，一张脸都写着：看看，这不是主动来找我了吗？
“前天的测验卷是怎么回事？”他看着顾南风，眼上的镜片反射着他眼里的寒光，显然是被他气得不轻，“不管你对我有什么意见，可学业是你，这样做谁要敷衍谁？”
“宋老师，你别生气，还不是因为我喜欢你呀！你又不愿意理我。我就只有这样做咯。”顾南风还先委屈上了。宋西宥皱着眉头扶额，他还真不知道知道这个家伙成天在想什么，怎么就看上他的。“既然这样，我就明确的告诉你我不喜欢你。可以了吗？因为任课老师的缘故就敷衍学习是对你自己的未来不负责任！”
“也不是啦。”顾南风捏着自己的衣角，扭扭捏捏地说到，“就是……你教的微积分真的很难！真搞不懂你怎么还能教这玩意儿。”
宋西宥闻言摘下他的眼镜，无奈地捏捏鼻梁。
这个小鬼……
“宋老师啊～宋老师呐～我也不想嘛！”顾南风对他撒娇，“要不然你帮我补习吧！我来你办公室就我们俩一对一式辅导，说不定会有效果的。小西你也不想我挂科的对吧！我听说小西你的课挂科率太吓人了，我要是挂科的话就不好了！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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