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个朋友,奥斯卡,在A州竞选的时候,他告诉我,在他看来,弱者应该顺从社会的发展,想办法主动适应环境去活,不适应的人灭亡是必然,人应该自强。
“我认同过来,我认同他是因为我认为每条路都有每条路的走法,因为我认为他在表达自己,这个世界很少有人表达自己,他们都在忙着刷短博客或在跟风,所以我很高兴,他至少提出一种办法。
“但你,你提出的不是办法,你在造孽,和制毒一样。”雷昂紧紧地盯着洛伊,问,“我现在是不是应该直接把跟你打招呼的话改成‘Heil Loewi’?”
洛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又看看宾尼,冷冰冰地反驳:“你认为我在变成一个军阀?不,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半点也没看出来。”雷昂抱起双臂,面无表情地说。
“不需要你看出来,说到底,我根本没必要去讨你的喜欢。”洛伊压着嘴角的一抹笑,恶意十足地说,“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还是好好管管你自己的地盘吧。”
他有意无意地拍拍腰间的武器:“或许有那么一天,你会来请我帮你做点‘清洁’。”
“我发誓,永远不会有那么一天。”雷昂不压制语气里的厌恶。
洛伊深吸一口气,抬手掐住雷昂的下巴,猛地贴近他的脸,顿时气势大增:“你好像没搞清楚状况。”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雷昂的眼睛,异色的瞳仁变得又深又暗,声线低沉而沙哑:“你毫无安全保障,在我的地盘上,还丝毫不收敛你嚣张的态度。怎么?真以为我不会杀你?”
“呃,老板,”正在开车的里曼平和地提醒道,“把枪放下行吗?我们还真的不能杀他。更何况,我不喜欢在被刀顶着太阳穴的情况下开车,我宁愿把车撞到电线杆上。”
洛伊转头看去,宾尼正用刀尖指着里曼的头。
他眨眨眼睛,居然乐道:“水果刀?”
“我也不是什么礼物都没带。”宾尼说,好像正拿刀指着里曼的人不是他,“我带了水果刀,还会在下车后买一袋苹果。在削苹果之前,刀子上最好不要沾到血。”
“我非常同意。”里曼附和道。
在两位助手的帮助下,后座上剑拔弩张的气氛终于有了些许的缓和。
变故猝不及防地发生在他们下车走向酒店的时候,人群中突然有人朝着洛伊开枪。顿时,场面一片混乱。
尖叫乱跑的人群,举枪反击的保镖,各种声音掺杂在一起。
雷昂还没反应过来,身体便被里曼一把抱住,同时,里曼用一个侧踢让宾尼栽倒在洛伊身上,他们两个人一起扑倒在地。
整个过程中枪声没有平息,目标依然是洛伊。
雷昂侧身倒下,果断用里曼的后背当挡子弹的盾牌。
做这个举动,他毫无愧疚之情。
保镖们连续扣动枪坂,将杀手逼退。
待一切平息下来,雷昂站起来,带着狰狞的表情,用拳头将正要爬起来的里曼重新砸回地上躺着。
“混蛋!”
现在不是骂人的最佳时机,雷昂把试图把理智扯回来。
他跌跌撞撞地冲到宾尼那边,洛伊坐在地上,正试图将宾尼拉起来。
“离他远点!”雷昂抓住洛伊的手,几乎将这只手扭断。
“你不该这么快站起来。”也许从雷昂的表情中真的看见大难临头,洛伊顺势举起手,脸色惨白,依然保持说话方式正常,“无所谓,送他去医院。”
“为什么是他?你们到底在搞什么鬼!”
雷昂扯起洛伊的衣领,握紧的拳头狠狠“问候”他的右眼。
他咬住牙,所有的戾气都在往外冒,脑子里乱哄哄地全是“他有防弹衣,幸好我给了他防弹衣”。
宾尼弓起身,双手按在地面上,还没站起来,被雷昂一把抓住手臂,扛着站起来,他也竭力不喊疼,只哼道:“小心。”
雷昂没理他。
于是,他扯扯嘴角,故意抱怨道:“我的肋骨好像断了。”
雷昂的动作马上变轻,脸色依然阴沉。
四个人上车,这次位置调换,雷昂和宾尼坐在后座,里曼揉着淤青红肿的脸坐在副驾驶座上,洛伊把车开得又快又凶。
“你把他们打了?”宾尼捂着中枪的位置,居然一边疼得抽气,一边在笑。
雷昂气不过,扯住他的脸皮,用力一扭,才闷气地说:“对。”
“啊,公关事故。”
宾尼的玩笑话完全没有起作用,雷昂仍旧处于暴怒中。
把宾尼交给洛伊的私人医生后,他怒气冲冲地走向那两个始作俑者,尤其是洛伊的助手,里曼。
“别打了,”洛伊看见他,立刻投降道,“我信你真的有练过,行吗?明天头条新闻你是你在E州中枪。你们两肯定有一个得受伤,不是你就是他。”
“那就给我个解释!”雷昂厉声喝道。
“我对经济发展也有和你不同的看法,”洛伊顶着雷昂的冷眼,像是答非所问地说,“这也是泰克斯到现在还在和我合作的原因。”
雷昂的表情瞬间产生变化,他开始运转大脑。
“不用猜。”洛伊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信封,“这里有支票,有信纸,泰克斯花了五千万雇我杀掉你。你可能比你想象的还要值钱。”
雷昂在他身边的椅子上坐下,警惕地盯着他:“你到底在干什么?”
“发展E州经济,”洛伊从腰间掏出枪,展示给雷昂看,“用这个。”
他露出带着狂意的笑容,抿抿嘴唇,道:“你以为我不知道E州的经济是个大问题吗?我想了,我想了无数条发展路线,它们全部都——不合适,它们太长期了,需要多年的规划,我等不了,埃尔温先生说得没错,我真的等不了。”
“所以——”
“所以,我建立‘佣兵’意系。”洛伊的眼睛,两种不同的颜色,却在同一时间里闪过血红,“为了发展经济,我正试着教E州人怎么去‘卖’自己。”
第106章 致命问题
这时候, 雷昂才彻底明白,为什么A州B州全乱成一团,身为现任总统的肯迪却独独关注E州。
洛伊的行事属实癫狂, 他的对正方针已然超过中央权力的可接受范围,哪怕这是本脑残纯爱小说背景, 这么搞也过分了点。
“你疯了吗?你这是在培养私人武力。”雷昂震惊地说。
在小说设定里,各州虽然有自治权,但军事权力必定是握在总统手中,否则还谈什么统一国家, 各州都去拥兵建国更省事,小说也得按照基本法吧。
肯迪到底知不知道洛伊的打算?
如果他真的有关注,有没有计划过出兵E州?
在雷昂看来,洛伊根本不是在作死的边缘反复试探,完全是双脚跳进国家暴力机器的镇压范围内。
随之, 在雷昂心中产生更大的问题:洛伊这么肆无忌惮地说出他的计划, 那是打算拉拢自己,还是……干掉自己?
独闯E州, 果然是进入地狱。
雷昂把双手放在膝盖上, 判断他和洛伊之间的距离尚有还手的余地,静等着洛伊的第二步。
“别紧张, ”洛伊不在乎地摆摆手,“总统来过, 对, 我们都在猜他查到多少,毕竟E正府的所有办公室和系统都被他们入侵,翻了个底朝天。”
雷昂微微皱眉。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洛伊咳嗽一声,说:“到会客室谈吧。”
雷昂站起身:“等等, 我去看看宾尼。”
他不等洛伊回答,便自顾自地闯进房间,宾尼坐在床边,光着上身,医生正在给他检查身体状况。
见雷昂闯进来,两个人一齐抬起头,片刻后,医生若无其事地转过头,做他自己该做的事情,对雷昂的存在不闻不问。
“怎么了?”宾尼问。
雷昂把手放在口袋里,走过来站在宾尼面前,心中安定点,却不知道该怎么交代,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看着对方。
“想要烟吗?打火机?”
宾尼不清楚原因,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和烟盒递给他。
医生压根没打算说什么“这里不能抽烟”之类的废话,他很清楚作为家庭医生该给身份特殊的患者怎样的“自由”。
雷昂摇摇头。
他有种预感,和洛伊谈过,事情又会出现天翻地覆的变化,原本周遭遇见的麻烦就越来越多,竞选的发展也愈加不在他的掌握中,在事态滑向更不可理喻的地步之前,他只是想看看刚认识的人,追忆一会儿刚踏上竞选之路的感觉。
他只是难免有点不安。
“我要和洛伊去另一个房间聊聊。”良久,他低声说。
“要我过去吗?”宾尼马上起身。
雷昂一惊之下,将他按回去。
“不用,”他讪讪地说,“你在这里养伤,我怕待会你看不见我要着急。”
“我们还是一起去聊吧。”宾尼看了他一眼,坚持道。
“真的不用,”雷昂苦笑着摇头,“也不是什么大事。”
宾尼顿了顿,顺手把打火机塞二他的口袋里,温和地说:“我知道了。”
雷昂的手在口袋里,握住那个打火机,向他点点头。
走出房间,他面无表情地问:“我们去哪谈?”
E州大权落在洛伊手里,意味着他也有钱和时间去改善自己的生活,尽管回到他的宅邸事发突然,但管家和侍者们还是在餐厅张罗出了临时宴席。
雷昂和洛伊在长桌两边,面对面坐下。
洛伊端起酒杯,摇摇里面红色的酒液,抿了一口,露出龇牙咧嘴地笑容:“我到现在还是喝不惯这个东西。”
“没什么,我以前也不喜欢喝酒,”雷昂不在意地问,“你要不要来点橙汁?”
洛伊露出被噎住般的怪异表情,道:“你倒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在酒桌上,人人都喝酒,你去讨橙汁,不觉得丢脸吗?”
“这有什么,”雷昂不以为然地说,“尊敬不是靠一杯酒能得到的,你的地位高,喝自酿米酒都会被人夸赞勤俭节约,你的地位低,一掷千金买八二年红酒,也会被骂装腔作势。不过,说来真奇怪,”
他噗嗤笑道:“你连杀人都敢,怎么会在意这些繁文缛节?”
洛伊看着他,难以置信地摇头道:“我才觉得好奇,你连上流社会的基本礼仪都能毫不在乎,怎么非要纠结于生杀予夺这种统治者的基本操作。”
雷昂沉默,片刻后冷冷地说:“我猜这就是我们之间的不同。”
他直视洛伊的眼睛,继续道:“你不说清楚,这顿饭我也吃不痛快。有什么话直说吧。”
洛伊短促地笑了一声,把酒杯放下,展开餐巾擦擦嘴,动作行云流水,看得出他的确在礼仪学习上下了一番功夫,假以时日,恐怕任谁都猜不出他的出身来历只在凡间。
“你想知道什么?”他问。
“佣兵体系是怎么回事?”雷昂直截了当地问。
“就是字面意思,整个E州都成为雇佣兵组织。”洛伊耸肩道,“向世界各个战场输送力量支援,换来丰厚报酬。”
“伤亡呢?战损呢?干涉他国内争问题呢?你是在拿着命换经济!”雷昂咄咄逼人地问,感觉自己的太阳穴都在狂跳。
“一将功成万骨枯。”
“人民怎么可能愿意?”
“你这句话问得很奇怪,你明明知道当利润达到百倍的时候,很多人愿意把自己吊死。否则A州工人怎么会给你这个无权无势的草民投票?”
“总统没有管你吗?!”
洛伊顿住,低下头,盯着酒杯。
“肯迪,管不住我在做什么,”他慢慢地说,“国家的中央正府最重要的一件事,是拥有最高军事权力。可惜,以肯迪为中心的统治集团,没有,实际上,这才是X国最大的问题。”
雷昂一愣。
洛伊观察他的表情,立刻了解他的现状:“你不清楚?这很正常,毕竟这些是核心资料,不是你我这种没有出生、没有高层可以依靠的竞选者能查到的:X国正府没有军事权力。军权在其他国家手里。”
雷昂忍不住坐直身子,疑惑地问道:“我以为X国是个独立国家。”
“表面上是,”洛伊也不隐瞒,坦诚相告,“但实际上,它相当于一个半殖民国家。这要扯到很多年之前的历史。”
百年前,X国被邻国入侵,爆发最大的抵抗战争,邻国实力过于强盛,X国节节败退,签署各种丧权辱国的割让条约,但割让条约毕竟只是缓兵之策,它们堆积起来,换来的只是施加在人民和正权上的屈辱,没有和平。
于是,当时的领导人想出一个办法:
向世界最强盛的O国求助,让他们来为自己的国家争取“自由与和平”,争取公道。
就这样,O国的军队源源不断地驻扎进来,赶走邻国外敌,保护X国不样受外敌侵扰。
在X国举国欢庆时,他们忘记一件事:
自由和权益从来得靠自己奋斗,不能靠外人争取。外人帮忙夺回来的从来不叫“尊严”。
恐怕他们也没有学过一个成语,叫做“请佛容易送佛难”。
当抵抗战争全面结束,O国军队撕破协议,O国正府得到该拿的报酬,却也不愿意再离开,他们的军队已经足够强盛,并且全面掌控X国的军事力量。
纵使多年来,X国正府不断要求O国移交军事指挥权,可这种“堂下何人,状告本官何事”的要求对另一方来说,不过是个敷衍了事的笑谈。
112/143 首页 上一页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下一页 尾页 |